如果时光退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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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从干洗店出来的时候肖子昱似乎心情好了点,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虽然觉得这个决定未免仓促得有点出人意料,但是想来既然是全队上下合计过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概这段时间上面下来的压力逼着他们也必须做点什么能向上面交差的业绩出来了。但是这么一想,就又觉得这个职业的性质好像有点奇怪起来。不知道到底警茶的责任,是需要向谁有个交代。
队里传来信息,说他这次的任务刺探得很好,并且当机立断地组织部署,出动端掉了那一整个交易场。虽然期间遇到一点抵抗,但是整个行动依然可算非常顺利。
转回咖啡馆再坐了一会,留下“他这个点还在店里”的证据,肖子昱起身准备回去据点。临到跨进门的一刻,乔大名叮嘱的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想了想,肖子昱还是折返身走回去,到摊位上提溜了一只现烤的酱板鸭,要了瓶最简单的五粮液,才慢慢地走回去。
肖子昱在房间里躺着,酱板鸭还香着,酒没开。
晚间的风有些微的凶,那酱板鸭放着放着也就凉了,肖子昱没在意,大不了凉了照吃。
然而乔大名一直没有回来,终于那一点香味也渐渐地散尽了。
却听见了楼下渐渐放大的怒吼。
肖子昱翻身坐起来,正要下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摔在墙上一声大响:“……下去!快下去!□的!”撞开门的人两只眼睛都发红,还不等他认出是谁,那人却进来一把攥住他的腕骨暴力地往外就拖,一直拖得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大厅已经汇聚了很多人,每个人眼睛都是红的,却并不是看他。顺着目光望过去,一眼就见到正在等的人。
肖子昱终于发现了那声“□的”并不是骂他。
乔大名安静躺着,不复再能用力拍得他摇摇晃晃地皱眉,也不再能嚣张地笑着说我们去搞那盒几千块的月饼来尝尝。身下的担架上一汪的猩红,胸口和腿上都中了弹。冒险背他出来的小弟在一边惊魂未定地讲述着那一场噩梦一样的枪战。
到这个时候,肖子昱终于知道,早上乔大名说的跟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才真正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好意”究竟有多浅薄,多廉价。
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点高兴,微弱的完成任务的自豪感,都和楼上酱板鸭的香味一起,一点一点的散干净了。
他给乔大名的是一点点的善意,乔大名却给了他重逾性命的信任,所以他就死了。巨大的反差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肖子昱觉得喉咙里都发苦,眼前一直轻微地发黑。有人叫他过去和乔大名道个别,他就只是摇头。
他不想过去。
乔大名也未必想看见他。
那一晚肖子昱只是和往常一样沉默,或许更沉默一点。洗漱上床,他也没有睡不着。只是整晚都觉得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像有人在胸口的被子上压了十几本书。那一晚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清早醒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的时候,肖子昱想,乔大名大概并不怎么在乎死没死,只是死了也不想再见这么个骗子了。他被亲人背叛,被伴侣背叛,最后终于连朋友都背叛他了。
也许对那个单纯的男人来说,真的是死了好。
肖子昱花了半秒钟,冷冷地扪心自问:我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佬招呼他一起吃油条。
肖子昱没意料到“鸦”这个时候居然会叫他吃早餐,想了想,觉得大约怕是鸿门宴。
然而既然是鸿门宴,自然是不得不赴的。这么一想,便也释然了。
进了门,才恭敬地道了声“大佬”,“鸦”却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来。“鸦”的表情阴晴莫测,肖子昱不解其意,也不好自己先提起话头,只能心里警惕着地坐过去。
随后竟然端上来两碗鸡腿香菇粥,还有一盘油条。
肖子昱吃了一惊,站起来:“大佬。”
“鸦”看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语调依然很和蔼:“怎么了,小子,和大佬一起吃早餐,孬种了?”
肖子昱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估计错误了,是有些应对失当。便也坐下来,调整了心情,说道:“有点吃惊。”
“鸦”也没介意他还是话少,随后就挟起一块油条,自顾自地泡进粥里去。
肖子昱只能跟着吃。又寻思和大佬一个吃法不知道会不会触他的禁忌,就没伸筷子夹油条,只端了粥一口口的喝。他的右手已经好得差不多,先拆了石膏,不久前又拆了纱布,并不影响日常活动。
这么着沉默着吃了一会,大佬扯过纸巾抹抹嘴随意丢在篓子里,突然挑了个话头:“日立,昨天的事,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来了。肖子昱放下碗,沉住气:“知道了。”
“鸦”又随意地伸筷子夹给他一块油条,也是很随便的问他:“明天跟大佬押趟货去,有没有种?”
这反差有点大,肖子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吭气。
“你也看到了,昨天我们折了一批弟兄。”“鸦”很温和,难得一次多说些话,“最近风头紧,缺人手。看你小子是个可以培养起来的材料,不怕的话,带你见识下道上的规矩。要是怕……”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肖子昱。语调温和,不代表话里的意思也温和。肖子昱要是怕了,帮里也不养吃软饭的料。
既然是亲自压货,也没指望肖子昱真出什么力,就当带去见见世面。近来不知帮内出了什么内鬼,交易地点连连被泄。被端了一批人,不知道储货地点有没有泄露之虞,这批货一定要转移地点。人也少了,需要训练些新的人。
“我去。”
“鸦”满意地点点头,用筷子点点他碗里的油条,示意他吃,然后继续这一顿沉默的早餐。肖子昱看着那一截亮黄的熟悉的食物,从乔大名想到大佬,觉得油条吃不下去了。
不管是对他百分百信任的乔大名,还是只是随随便便对他好一点的大佬,他一个都对不起。
打了个响指,门口一直等候差遣的小弟就转进来,恭敬地叫了声:“大佬。”大佬搁了碗,伸了伸手,那小子自觉自发地把湿巾递上,然后鞠了个躬出去了。
拿来擦了两把手,见肖子昱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鸦’只以为是他紧张。伸手在他肩上又拍了两把,笑得很和气:“行了,看你紧张的。明天还不忙,离行动还有几天,这几天你好好向豹子学着些。”
肖子昱暗地松口气,沉默点头。
有几天,就好。
乔大名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震动,甚至连今天的应对都失了常度。
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态。
不信任
傍晚时分,警局里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分歧。
说不大,是因为这种分歧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说不小,是因为这个问题关乎肖子昱的职业操守。
“肖队,我已经怀疑他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刘联阴阳怪气,“肖子昱进去有两个月了,除了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几乎就是无所作为,错漏百出偏偏还被大佬护得跟宝似的。”
这话一出来立刻有人沉不住气地附和:“是啊,我们替他顶了多少压力,也不是让他去舒舒服服吃干饭啊?”
徐东鲤难得如此火大,立刻反唇相讥回来:“你以为那群痞子是不做事的,能不被发现就不错了,你有胆?好胆当时叫你去卧底你当时怎么不去?没时间没机会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当日就看不惯众人都排挤肖子昱,给他说过两句公道话,可惜没什么用。
一时间,议事厅里分成两个派系,争论不休。
肖平郭沉默不语。不是他不相信肖子昱,应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肖子昱看起来阴沉实际上坚持的性子,只是要驳倒刘联,一时也要费些思量。
嘎吱一声,推门进来一个人。他并拢双腿,划手至眉标准地行了个礼。
“肖队。”
“说。”肖平郭抬了抬下颚。
“哦,是这样的。”来人清清嗓子,清楚地道,“今天三分队埋伏在凤梨帮据点周边的杨陶无意截获了信息,‘鸦’今早叫了肖子昱一起吃饭。还听见‘鸦’身边随身的小弟说,听见肖子昱明天会随‘鸦’出去压货。秦队特别叮嘱我来通知一声,如果有部署行动我们会全力配合。”
一片死寂。
没有行动,甚至连信息都没有。
这次不再是窃窃的议论,互相对视一眼,所有的暗自揣测都烂在了肚子里。真到了面临队友“可能背叛”的时候,在没有真的确认的情况下,反而更想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你先出去吧,有行动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秦标队长的。”肖平郭点点头,平静示意。
面对着一片安静的议事厅,肖平郭缓缓道:“蔡子。”
“到。”
“负责联络的曹玫接到这条信息了吗?”
“没有。”
肖平郭平静扫视了一眼:“相信子昱,愿意等消息的,可以举手。”
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渐渐就有人把手抬了起来。刘联本不想理睬,然而身边那个小**一直盯着他,最后盯得他如坐针毡,只得不情不愿地最后也把手举了起来。
却还是嘀咕了一句:“反正明早还有屁用,都去了回来了。”
“好,我们就等着。”肖平郭走过去,拍了拍刘联的肩膀,严厉道,“我知道你有意见,但是既然选择了信任,就拿出点男人的骨气来。今晚的主体行动布置调度,你来负责。”
乱糟糟的忙了一整晚也等待了一整晚,肖子昱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
第二天的上午12点,警局里一团沉闷。
连刘联都不说话了,埋头抱着肩坐在沙发里。
肖平郭渐渐沉不住气,皱着眉头抽了两根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了。
“要不,别等了吧……”蔡安宁闷闷地把枪拿出来擦,话却是向着大家说的,“找个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电话声陡然响起。
肖平郭一下子跳起来,接过电话:“第八分队。”
接通电话的是负责联络的曹玫:“肖子昱那边,来信息了。”
来的消息让人有点喜忧参半。
时间是三天后,交货地点是个城东的废弃电子厂。一勘察地形,那附近的地势还复杂得很,易于藏匿也容易反击。
肖平郭继续抽烟,蔡子继续擦枪,刘联继续不说话。各人揣的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肖平郭心里很清楚,按照现在这个趋势看来,在之前就对肖子昱存疑的前提下,队里明显是有了更大的分歧。而互不交流想法就是最明显的表现。
他打破沉默,点了名:“刘联,你的意见?”刘联也沉默够了,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我觉得,地点对我们是太不利了。不如在那一天将计就计,让对方知道地点已经不保密,匆忙间改换地点交易一定有破绽,对警我们就有利多了——““丢卒保帅?你想过肖子昱会怎么样没有?”肖平郭眼光利,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果断截断他:“不行。”
刘联被当面堵回来,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不吱声了。肖平郭严厉地扫视了一圈:“你们最好都不要给我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肖子昱和我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他是你们的战友、同事,这样的作为简直还比不上那群黑社会!”他有点厌倦地指了指对肖子昱没有芥蒂的徐东鲤,“东鲤,接下来的部署和接洽,由你负责。”
徐东鲤愣了一下,显然是想通了为什么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便利落地答了声:“是!”
刘联在心里“啧”了一声,被差点打死的又不是你。要是这一去,真是陷阱怎么办,他又不想死。转转眼珠,刘联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来,眼神看着肖平郭,笑嘻嘻地:“肖队,既然你发话了我也没什么好说,信息整理就由我来负责吧。”
“啪。”刘联把一叠资料轻轻甩在桌上,笑眯眯地拍了拍徐东鲤的肩膀,然后打个响指:“这个,就麻烦你了。知道你对我不放心,这次你亲自去,别说我还暗地给他使坏。”
刚拿起那叠文件,徐东鲤还没说话,就被刘联表情严肃地截住:“我可先和你说了,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你也知道的。这些东西你可务必要紧急的、全部的、详细地通知到位。大家都决定这次就是大阵仗了,要是漏通知到了什么出了点差错,谁担责任也担不起。”
徐东鲤刚刚起了个头的反驳都被卡在喉咙里,只得闷头看那一叠文件。
刘联抱着肘站了一会,估摸着他也差不多看完了,打了个哈哈站起来:“得,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再来问我,我现在还有别的任务要先走了。”他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徐东鲤连忙叫住他。
刘联停在门槛上,又曲起肘看了一眼手表,笑容满面:“对了,忘了跟你说,准备都好了,30分钟后就跟车走吧。”
对着关上的门,徐东鲤嗫喏着终于没有再说出什么。
在门后,刘联悠然地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没事,等着吧。蔡骅呢?走,叫上安宁一起喝酒去。”
于是那天的联系有点频繁,时间也有点长。
这次的通信是直接在干洗店内进行的。尽管徐东鲤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也在车上把那叠文件划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内容,尽量捡着重要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