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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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端坐在老太太的身侧,齐氏则跟老太太说着笑话,自从梅氏失了府中大权,齐氏却是越发的得意,不但每日里哄得老太太高兴,连府中的下人们都夸赞齐氏大度。
这还是从库房的交接说起。戚妈妈总以要给小姐们挑合适的陪嫁为借口,不愿意交割库房的帐目,齐氏差人催了两回都被堵了回来。她便对老太太道,这采买的事儿还没上手,不如库房还由梅氏来管。
老太太不置可否,夸赞了齐氏一番,便允了此事。只是这库房的事儿攥在梅氏手里,按以往的规矩就管的严一些,而采买这边齐氏偏又极大方。
两相比较,下人们自然偏着齐氏一些。梅氏苛刻的传言便也在府里传了开来,连戚妈妈都知道了一二,却没有人敢往梅氏耳朵里传。
于是梅氏依然端着架子,坐在老太太的身侧,眼睛却不时的瞥向了不远处的六娘。
六娘和七娘坐在梅氏的下首,一个如一块冰山,另一个则抱着手里的汤团,眼睛却像游魂,没有聚焦。
府中的女眷,倒是齐了。
槿娘恭谨的给所有人见了礼,这才小心的坐到了七娘的身边。
顷刻大少爷德哥、二少爷衡哥匆匆的过来给白老夫人见了礼。
德哥长相肖父,与三娘有几分的相似,看向槿娘的时候,带着和善的笑容,连六娘都似乎不忍,收起几分冰冷,慢慢低下头去。
相较而言。德哥已是十七、八岁的稳重少年,而衡哥却还是个活泼的小男孩,但似乎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退出去的时候,德哥摸了摸衡哥的小脑袋,拉着衡哥的手,一同走向院子外头。
槿娘突然很羡慕,她坐在那里,思绪飘忽的看着二人走出院子,差点儿错过了老太太的嘱咐。
白老夫人难得的睁大眼睛。却是冲着六娘道,“过不几日你父亲就要到京里!”
父母不在京中,六娘的婚期就没有正式定下。
六娘眼皮也不抬。只低低的道了声,“是。”竟没有半点激动,槿娘奇怪的看过去,只看到六娘冷冰冰的脸。
待到了七月初九,立秋的这日。三老爷一家终于进了京城。
不过是一辆老旧的黑漆平顶马车,箱笼就堆在马车的后面,三老爷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五少爷,家里的人口更少,除了赶车的车夫。就只有一个丫鬟,并一个婆子。
在春晖堂里,槿娘见到了从未谋面的三老爷一家。还有难得不出门溜鸟看戏的二老爷。
身材瘦弱,个子矮小的三老爷一看就是个穷鬼。半新不旧的靛蓝色长衫,外罩的深灰色对襟外褂。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有了数点白发。
与富态的二老爷相比,三老爷虽多了几分稳重。却是显得老了十岁。
跟白老夫人见过大礼,六娘这才上前拜见。低低的叫了声父亲,三老爷疲累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好、好!”
三太太林氏抱着五少爷琪哥儿在一旁抹着眼泪。头上戴了一支纤细的赤金簪子,却是极老气的样式。
不过数日的功夫,荣国公夫人便差了人来问,终于在七月底将六娘的婚期定下,却是次年的三月。
三老爷白正国一家便在白府的芙蓉院里住下,只是六娘却依然住在东跨院里。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七娘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这一日的早上,槿娘坐在院子里,树上的叶子随风飘到了地上,抬起头,却只看到两个粗壮的丫鬟盯着自己瞧。
虽免了禁足,但无论是去哪儿这两个丫鬟都跟在自己身后,弄的槿娘连门都不愿意出。
绿柳急匆匆的进了院子,看到那两个粗壮的丫鬟,连忙放缓了步子,待到被槿娘拉着进了西厢,方道,“相爷给三老爷补了鸿胪寺少卿!”
按理说,外地的官调进京城,要降上半级,如今三老爷不降反升,这是什么道理?就算是有白正圃在,但人言可畏,那些言官御吏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她却没有闲心管这些,七娘就要出嫁了,这几日心情越发不好,兰草急的不行,每日里总要拖着她过去陪七娘说会子话。
眼看着窗外兰草又走出了东厢,槿娘自知又要去做三陪了。
陪说话,陪坐,再加陪吃点心,七娘的胃口不好,自己陪着似乎还能多吃上一口。就因为这,梅氏见天的给送好东西过来,一送就是双份。
只是兰草还没进门,戚妈妈就进了院子。
自从梅氏失了府中的大权,戚妈妈也少了以往的得意,见了兰草,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兰草回了个礼,“妈妈今儿怎么得空?”
戚妈妈笑盈盈的道,“大夫人让几位小姐过去一趟!”
六娘无声无息的走出了正房,眼睛里透出几丝凌厉,“陪嫁丫鬟我自个儿挑,不用她来费心准备!”
戚妈妈一愣,却也没有多言,只一甩帕子,冷冷的道,“六小姐,这事儿奴婢做不得主,您得亲自跟大夫人说才是!”
槿娘忽然想起二丫来,也不知道辛妈妈有没有打点好。
想着去荣锦堂说不定能看到巧儿,槿娘便带着绿柳一同出了院子,但到了荣锦堂的时候,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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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七十八章散场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巧儿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她跟着几个丫鬟一同站在堂下,低头垂手,虽穿着二等丫鬟的绸布衫,却显得比做粗使丫鬟的时候还落魄一些。
辛妈妈的女儿二丫站在她的身后,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对着槿娘一笑。
槿娘不自觉的就抬起手来,“那个小丫头倒是挺可爱的!”
大夫人抬了一下眼皮,想都没想就道,“好,就给了你吧!”
按规矩,出嫁要带足四个陪嫁大丫鬟,再有配上几个小丫鬟。七娘的丫鬟梅氏很早就定好了,今日过来,不过是认个主。六娘则根本没出院子,戚妈妈带了话,梅氏不置可否的摆摆手,她才懒的管这些,既然三房进了京,这事儿三太太来操办最是合适。
槿娘冲着二丫点头,二丫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连忙低下头去。
只是还没待槿娘开口谢过,就听大夫人慢悠悠的道,“巧儿这丫头不错,我本想着将她留给七娘,只是七娘那边人已经够了,再添人不合适,倒不如给了你!”
槿娘惊讶的看向巧儿,却发现巧儿也是一脸的震惊。
虽然她对巧儿有着不一样的情份,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自己出府,要知道,她是个家生子,最大的愿望就在白家终老。
可此事却不容她拒绝,梅氏已经强势的又指了几个丫鬟给她,而戚妈妈也招呼了巧儿等人一同上前谢恩,这才又带了众丫鬟退了下去。
一时间厅里没有别人,只有槿娘均匀的呼吸声,和梅氏的啜饮的声音。
槿娘知道,这是有话要交待自己,便低了头。装出一副恭谨状。
放下茶碗,梅氏抬起头,看到槿娘乖巧的样子,果然很满意,“嗯,跟着钱妈妈学了这几个月,果然比刚进府时要强多了。”
槿娘低头回道,“是母亲教导的好!”
“行了,你七姐在家里呆不了多久了,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你放心,我心里明白,自会把你的亲事也打理的妥当。你平日若无事,便多陪陪她!”
槿娘颔首,“是,女儿知道了!”
梅氏比白老夫人,更是疼惜女儿一些。
晚上的时候。绿柳终于见到了巧儿,却只说上了几句话。
回来跟槿娘回禀,“说是给大少爷送点心,偏书房伺候的丫鬟去了茅房,她就把点心送进去,谁知道被乔妈妈看着了。回头将她骂了一顿,大少爷为她辩白了几句,就被大夫人给叫了去。委屈的不行!”
乔妈妈是大少爷的乳娘,一个厨房的丫头敢进屋子伺候少爷,自然是犯忌讳的。
不过巧儿一向都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辩解,被人冤枉责骂也是常有的事。槿娘一点都不怀疑。
“那她怎么说,可愿意跟我走?”
绿柳摇摇头。“哪里顾得上问,见到我只是哭,好不容易把事儿问清楚了,便有人来叫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只怕这事儿由不得她了!”
已经定下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更改,何况这是梅氏亲手安排。
可是这府中任谁都知道自个儿跟巧儿一同在外厨房做过事儿,梅氏这样做是不是要卖自己一个人情?
次日的一早,七娘突然顶着黑黑的眼圈进了西厢,手里依然抱着汤团,却是一进门就给丢到了地上。
汤团“喵呜”一声,像得到自由一般,闪电般窜进了暖阁,一下跑进了槿娘的梨花床下,再也不肯出来。
七娘竟也随它去,只拉了槿娘坐下说话。
翠玉上了茶,便带了小丫鬟们退下去。
“七姐这是怎么了?”一向都是让兰草来请,这一回却亲自跑上门来,七娘到是出了什么事?
“祖母说让我过了门替大哥在郑大人面前说好话!”
大少爷德哥今年秋闱下场,举人按理说是稳重的,明天春天若是中了进士,便要看名次。郑大学士是翰林院的掌院,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是梅老太太为德哥儿铺路呢。
只是七娘入了郑家不过是新媳妇,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母亲说新媳妇本就艰难,这话让我怎么说?”七娘难得的有几分激动,“我自小就没有三姐姐长的好,也不如她聪明,但我也没想着嫁给什么样的皇亲显贵,但凡只要是个心思通透的我也就认了,可偏偏祖母就看上了郑家的权势,非要把我嫁给那个书呆子……”
槿娘倒了热茶听她唠叨,续了两、三杯茶。她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槿娘这才笑着劝道,“郑二公子虽有些迂腐,却是个可靠的,我虽见过一面,却觉得挺好。”
七娘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无奈,“好不好都是命吧!”
槿娘握住七娘的手,语气真诚:“人是好是坏要看以后。他虽迂腐,却好过整日里花天酒地,能读书上进也是好事。”这是对比徐家的亲事吧。
七娘摇摇头,“大哥说,徐二公子倒是个妙人儿!”
槿娘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随着七娘的眼睛往窗外瞧去,却只瞧见门外那两个粗壮的门神。
其实,她跟七娘又有什么不同,都是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罢了。
至少那个郑二公子,倒还算是个良配,七娘能嫁给他,不管是老太太看上了郑家的权势,或是梅氏看上了福惠郡主这个婆婆,对七娘来说不是坏事,只是七娘却一直想不透。
但这一回,七娘却没有说不稀罕,也没有再提起徐三公子。
八月初八,是七娘的婚期。
七月底的时候,兰草就带着丫鬟们把七娘常用之物装了箱笼,准备要送到郑家的新房去。
只是七娘的东西实在不少,除了衣裳、首饰等小东西,还有几箱笼的书册,包括给汤团的猫窝,整整铺满了整个院子。
槿娘笑着出门,却看到六娘站在正房门外,有些恼怒的看着地上的箱子。
“对不住了六小姐,我这就让人把箱子搬到外头的马车上去!”兰草一面说一面安排小丫鬟去叫婆子来搬箱子。
六娘却是笑了,“不过就是个举人,排场倒不小!”
郑家虽有些权势,但郑二公子却只是三年前中了举人,而后因着一场病未能参加春闱,今日仍然在国子监进学。
相比世子夫人,七娘的确差的太远。
兰草却不敢多嘴,只低了头不语。
槿娘却正好听到,冷哼了一声,“郑二公子再不济也是正正经经考下的功名,总比那些色鬼强!”
六娘却是笑出声来,“九妹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徐陵在京中的名声,并不比荣国公世子好到哪儿去。
七娘从屋里探出头来,却是叹了口气,难得的没有跟六娘置气,“六姐姐,咱们好逮姐妹一场,没几日我一嫁出去,还指不定能见上几面,同是白家的女儿,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在就要各奔东西的份上,你也多担待……”
槿娘听着这话不觉眼睛有些湿润,或者她一直以来都以外人的身份来看这群人,争权、出嫁,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个的故事。在她的心里,总有一天会离开,离开这个院子,离开这群人。
但人总是有感情的,这些日子的陪伴,让七娘对她没有了当初的厌恶,而真成了能说上几句真话的姐妹,而槿娘看七娘也不似从前的不屑,甚至有几分同病相怜。
七娘的这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
可惜六娘并不能体会,她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八月初七,郑家的人上门将六娘的嫁妆和那些箱笼抬了回去。
槿娘过来看七娘,屋子里显得有些空荡荡,黑漆木制的衣架上挂着的大红底的凤冠嫁衣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看到槿娘进了屋子,七娘突然就流出了眼泪。
“别哭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