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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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是从书房传出来的,徐陵就宿在书房。
槿娘心里有数,但进了书房还是吃了一惊。
屋里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槿娘掩了口鼻才进来,绿柳已经去打开窗子,又将油灯点上。
眼前的情景让人不忍直视,只见书房里凌乱不堪,书桌上的书册乱七八糟的放着,笔洗被摔的粉碎,地上散落着或写了字或没写字的宣纸。
书房的另一侧,徐陵半靠在榻前弯着腰,吐了一地的污秽,墙角处,巧儿衣衫不整的缩在那里,额头有殷殷血迹。
“巧儿?”槿娘惊呼出声,却是颇有几分怀疑的看向徐陵,此处只有两个人,而徐陵偏偏喝的大醉。
徐陵依然在呕,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槿娘没有犹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巧儿的身上,这才冷了脸吩咐,“让人去叫素馨过来,服侍二爷去正房换衣裳!”
回过头来,搂着瑟瑟发抖的巧儿,“别怕,我陪着你回去,咱们出去再说!”
又想了想吩咐道,“别忘记了让翠珍起来收拾!”自己明明吩咐了素馨去迎徐陵,则冷砌跟了月华去了庄子,这书房便交给了翠珍,只是二人一个也不见,巧儿这才出了事。
槿娘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死去哪里了!走时却又怨恨的看了一眼徐陵,若不是巧儿尖叫出声,徐陵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槿娘扶着巧儿去了绿柳住的耳房里,因着翠玉陪徐纤儿去了庄子,此刻只有她一人住。
巧儿呜呜的哭着,不发一言。
槿娘气的想揍人,她还是看错他了,原来他果然是这样的人,喝多又怎么样?那不是借口,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样陨落,槿娘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咬自己的心。
不多时,小丫鬟回禀,“二爷闹腾呢,二奶奶快去瞧瞧吧!”
槿娘安抚巧儿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自会为你作主,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巧儿却是猛的摇摇头,一把拉住槿娘的袖子,“不要,奶奶千万不要为了奴婢跟二爷争执,二爷、二爷是喝多了!奶奶要是看奴婢不顺眼,就把奴婢打发的远远的就是。”
看着巧儿红肿的双眼,槿娘心里更是气愤难当,“说什么傻话,他既然敢做下事情,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怎么也要给你个交待!”巧儿是她刚来时见到的第一个古人,在槿娘的心里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何况她跟绿柳在外院时常常照顾自己,这情份又不一般。
看着槿娘离去的身影,巧儿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若是二奶奶应了,哪怕二爷不愿意,这名份也就定了,只要有了名份,那自己略施些手段,二爷又怎么会不上钩。
她正想的高兴,转头却对上绿柳疑惑的眼睛,“我记得奶奶明明是吩咐的素馨去二门处侯着,你怎么会出现在书房里?而素馨和翠珍一个都不在?奶奶心疼你,把你当姐妹,可我却不是傻子!”
巧儿心虚的低下头去,嘴上却是说的委屈,“你也不信我,我、我可是跟你从小儿长大的,我怎么是那样的人?”见绿柳并不搭话,便又道,“想当初槿儿那时候在外院,跟你我最好,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会拿了给我们吃,我也常常从家里拿东西给她,我跟她的情谊并不比你浅。只是没想到,如今槿儿身份变了,人没变,可你却这样看我,若是槿儿听了你的话,也这样疑我,你让我还怎么活?”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虽说巧儿有错,可那衣裳总不会是她自己撕破的,额头上的血迹也不是假的。绿柳压抑住心里的疑问,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拿了帕子给巧儿擦额头、上药。
正房卧室,徐陵正发着脾气,“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倒比我还金贵了,把你们奶奶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谁是这个院子的主子!”
小丫鬟们都离的远远的,有那不省事的人偷偷儿瞧。见槿娘走过来,都吓的四散而去,只有素馨跪在门内,吓的脸色苍白,只不住的磕头,“二爷,您别再摔了!”
徐陵已经将桌上的茶碗全部砸碎,伸手就要抓窗台上的花瓢,却被槿娘一把按住,“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轻轻一甩手就把槿娘给推到了一边,徐陵抬起脸,因着醉酒而通红的眼睛里在油灯的照耀下发出点点红光,槿娘直觉的心里一紧。
“你还舍得回来?”徐陵慢声细雨,随即抓起那花瓢狠狠摔在了地上,“你还舍得回来!”
槿娘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徐陵,心里升一丝异样,她冷静的吩咐素馨,“绿柳有其它的差事,你出去拘好院子里的下人,千万不要惊动了老夫人!”
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不传出去,可如今还是深夜,总要给徐陵遮一遮羞。
待素馨走了,槿娘才冷冷的道,“你到底想怎样?喝酒喝到半夜回来,欺负丫鬟,还把人打伤了,若是祖母知道……”
徐陵同样冷冷的笑,“我想怎么样?不过就是个丫头,你是舍不得还是就不想让我收房?还想拿祖母来压我?我告诉你,徐家子嗣凋零,祖母巴不得儿孙众多,告到祖母那里也没有用!”
这都是些什么话?槿娘压住怒气,“丫头?院子里的丫头多了,你怎么就看上她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让她受委屈!我回头亲自去问她,若是她愿意,我就随了你的意思,正正经经给她开脸,抬她做了姨娘,若是她不愿意,就算到了祖母那里,我也会将她保下来!你若是看着不顺眼,便早些把休书写了,也早作了断!”
到了今天,她依然能想起刚醒之时巧儿的神色,慌张忐忑,似乎就怕自己这样死去。
而这样的男子,自己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好,我答应你,就趁这个机会就把事情办了,明天一早,墨雨就回送你离京!”徐陵的嚣张转眼就弱了下去,不顾槿娘惊讶的神情,徐陵几步走到卧榻前,向上一扑,竟是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七十四章休书
自从徐陵回来,槿娘就再没有睡意,先是亲自给醉的不醒人事的徐陵换了衣裳,又着人清理了书房。
之后去看了巧儿,巧儿已经包好了伤口,由绿柳陪着歇了,待忙碌完,天已经蒙蒙亮。
槿娘让人叫了墨雨来问,墨雨也同样惊讶万分,“昨儿是黎家三爷在醉仙楼请的,摆了十几桌,宫内有点头脸的统领都去了,出来的时候,二爷的确喝醉了,站都站不稳,是奴才扶回来的。可是、可是二爷怎么也不会砸东西啊?以往喝多了,最多就是窝在哪儿睡一觉,从来没有砸过东西!”
“那……醉仙楼可有女人?”槿娘不好直说徐陵欺负丫鬟,只好轻轻点了点。
墨雨连连摆手,“奶奶您就放心吧,二爷在外头的花名不过是掩人耳目,平日陪着那些世家子弟倒常去八大胡同,但从来不沾女人!别说那些人,连花船上陪酒的姑娘凡是靠的近些的,都被二爷推开,还有那些以为能赖上二爷的,只要凑上来,都被二爷一拳过去,二爷可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主儿,那些女人不说受伤出血,也得吓得不轻!”
见槿娘不相信的样子,墨雨正色道,“奶奶就信我吧,二爷在府里,半个丫鬟的手都没碰过,二爷真不是那样的人!”
徐陵不知几时起来,因着昨天闹腾的厉害,院子里的丫鬟们被素馨和绿柳分别训斥了一通。
此时竟是无人通禀,二人话没有说完,他就进了花厅,冷了脸道,“墨雨来的正好,把你奶奶送回山东去,若是你奶奶有别的吩咐。你也照做不误!”
似乎墨雨早得了吩咐,听了这话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哎,奴才知道了,卯时二刻马车就会到,不知道奶奶可收拾好东西了?”
徐陵摆摆手,“你去外头等着,到了时辰我会送奶奶出二门!”
待屋里没了别的人,徐陵方道,“昨天是我喝多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再找借口,不如你就此离开。我会给你一封休书,无论你去山东或者是想半路逃走,都随你!”
槿娘心里极乱,但碍着面子,她又不想说什么。只眉头轻蹙的道,“我只问你,巧儿,你打算怎么办?”
徐陵偏过头去,看向空空的窗台,“不怎么办。她若是愿意,我就抬她作姨娘就是了!”
槿娘只觉得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她以为徐陵会解释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甚至是间接承认了,巧儿的事情果然是他所为。
“好!”槿娘只觉得头晕晕的,胸前似有一块石头将她压的死死的,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
她冲着窗户外头叫人。绿柳蹭蹭的跑过来,“去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去山东!”
绿柳诧异不已,“奶奶,咱们去山东做什么?”转头看徐陵,徐陵转过头去,似乎不打算说话。
槿娘脸色惨白,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没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看到徐陵出了屋子,绿柳有几分着急,“奶奶怎么糊涂了?巧儿的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何况,就算是二爷不对,咱们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咱们去见老夫人!老夫人这样疼奶奶,怎么会由着二爷这般……”
去见老夫人么?那又有什么用?老夫人会说什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抬了姨娘就是?或者是训斥自己,不够贤惠大方,再疼自己,她也是要为子嗣考虑,自己进门已经半年,也应该有个通房了。
何况,自己和徐陵,不过是合作罢了,早晚都要有这一天的。
徐陵说的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走了,省得将来难过。
槿娘抬起头,“不用了,你只管收拾东西就好,只带些随身衣物和细软,别的都不用带了!” 出了这个门,或者自己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绿柳无奈的去收拾东西,槿娘去见了巧儿,“我要回趟山东,你是随我回去,还是留在京里?”下意识的,槿娘还是问了问。
巧儿目光一滞,却是忐忑着道,“奴婢还是留在二爷身边,如今奴婢也无处可去,只要奶奶不嫌弃,奴婢以后就跟着奶奶,帮奶奶看着二爷,奴婢什么都听奶奶的!”说着低下头去,面颊有几许粉红。
槿娘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巧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只好点头,“也好,那你就留在京里吧!”若是能成全巧儿,也算全了姐妹的情份。
卯时二刻,果然有一辆马车驶来,却不是徐家的,而是城里极有名的罗家车行里雇的豪华大车,车上能睡四个人,墨雨和车夫在前头赶车,后头则可以放几个箱笼。
槿娘昏昏沉沉的上了马车,跟着的只有绿柳和冬桃。
绿柳是必然要跟着槿娘的,冬桃却是因着辛妈妈都在山东,槿娘想送她去她祖母身边,冬桃的老子娘在京里,可她是从小跟着辛妈妈长大。
走前槿娘叫了二妈妈来,让其带了冬枣去庄子里找翠玉,二妈妈虽诧异,但夜里多少听了点风声,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收拾东西带了冬枣当即离开。
二门的婆子们都诧异不已,但想着恐怕是二奶奶又要帮着老夫人去办差,便也不曾阻拦,只由着墨雨和那车夫将马车驶离了徐家。
待马车驶上正道,槿娘才惊觉自己竟然就这样离了徐府,连忙掀了帘子往外瞧,却只瞧见一个穿着宝蓝色直缀的寂寞身影立在了徐府的大门外,那影子被初升的朝阳照的长长的,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槿娘的心里。
待马车拐了弯,槿娘才将帘子放下,却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绿柳将仓促带的点心吃食重新收拾,绿桃在一旁帮忙。
槿娘这才从怀里掏出那张休书,皱巴巴的宣纸和潦草的字迹。上面写着,“白家九娘,有夫徐陵,因夫妻二人情感不和,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一滴清泪落到纸上,将那墨迹渐渐晕开。这纸是徐陵塞到自己手里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
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只是等这个机会。槿娘深深叹气,见绿柳看过来,这才连忙将那休书迭起收入怀中。
绿柳递了帕子过来,“奶奶又是何必?巧儿的事情并非这样简单!”她一直以为槿娘是觉得委屈便要回娘家,并不知道休书一事。“不说那书房如今是翠珍收拾。昨天我明明吩咐了素馨去侯着,偏素馨就不见人影,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
见槿娘不语,绿柳更是着急,“我看倒不如去白家住些日子,虽说大夫人肯定会不高兴。毕竟白大爷的亲事近在眼前,可总好过去山东。山高皇帝远,若是徐老夫人发作了二爷。让二爷去接,都不知道耽搁多久,二爷能不能请下假来还要另说!再说,院子里这样多的丫鬟,巧儿怎么不知道避嫌。哪怕随便叫个人陪着去书房,说不定她早有那心思。您若是去的时候久了……”
槿娘掀起帘子,看着窗外的街影听着绿柳慢慢的絮叨,却想起自己初次从白府出逃的情形。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