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殁者-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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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守南浔线、瑞武线还是星德线的中国部队，炮兵都设在了山脉之上。这并不是因为仇战的建议，而是每一个高级将领都会利用这种地形优势。
虽然中国的炮兵实力没有鬼子强，不管是从炮的数量、种类，还是在威力、炮兵素质，都不如鬼子。但有了地形之利就更好地发挥了炮兵的作用。所取得的战绩远比鬼子的炮兵好。炮击的效果并不比鬼子的野炮、山炮差。
当然这也离不开钟士铳的帮助。他一个人在指挥整个25军的炮兵。从谷中到左右的炮兵阵地各一公里的样子，正适合中国军队的炮兵炮击。炮弹象长了眼睛一样，鬼子躲在哪就炸到哪。
“小路，电告25军军部王敬久将军：建议在谷中日军退却之时对之发起反攻，最好是对星子县方向的日军全线出击。取胜后撤回现有防线。”仇战说道。鬼子的联队长死了，鬼子必定会短时间内失去斗志撤退，正好打一个反击，把鬼子赶回去。
“王敬久将军电询：我军难以组织反攻，你为什么这么建议？”
“感觉。星子县一线的日军会有退却，如果反攻的效果好，这一线的日军短时间内不会组织进攻。可以从52师抽调兵力增援第190师。”仇战说道。
如果把这个联队打残了，在联队长被击毙的情况之下，这一线的鬼子的确很难再与中国军队作战。就算他们要补充兵力恢复战力也需要一段时间。
因为仇战的打断，炮声稀疏下来。路小璐回过头来说道：“将军同意你的建议，将做好全线出击的准备。”
“继续。”仇战看着钟士铳说道。钟士铳继续开始报参数。25军的炮兵阵地再一次开始发威。
炮击了约半个小时，日军开始退却。中国军队已经借地形和树林的掩护开始下山到达反攻的位置。
首先是庐山方向的鬼子后撤。他们的联队长就死在庐山方向，庐山方向首先发起了反攻。接着就是52师向谷中的鬼子发攻，最后东孤山190师也开始反攻。
反攻不是反冲锋，并不象电视剧中那样一拥而上，仍然利用地形层层进击。训练有素的鬼子也不是溃败，交替掩护着撤退，中国军队在撤退时能做到，鬼子绝对做得更好。
不过地形和气势上的优势表现出来了。构建的工事并来就有利于往下进攻，而鬼子又处于撤退状态。国民军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倒在阵地上的鬼子远比中国士兵要多。
一千多鬼子撤下来的并不多。至少又折损了近半，能自己走的已经不足一千人，活下的都是一些机灵的小鬼子，每一个小队都有这种鬼子，不会成建制地全歼。鬼子至少留下了七八百具尸体在阵地上。
快把鬼子赶到山脚下平缓带时，国民军开始停下来进行压制性的射击，鬼子已经布好阵地等待中国军队的冲击，中国军队当然不会吃这哑巴亏，也停止了冲击，然后组织部队慢慢地向后撤退。
见国民军撤退，鬼子又派出一些士兵占据了一个地形好的阵地准备与国民军僵持，这也是中国军队很想看到的。毕竟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的兵力已经明显不足，正因为兵力不足他们才向庐山和庐山南收缩阵地。
“王敬久将军发来谢电，盛情邀请我们去军指。”路小璐说道。
“让他们通知老喜他们回来，仗打得这么辛苦，我有点想他们了。”仇战点了点头说道。他不是关心，而是担心。很想看看他们伤着没有，少了头发没有。
“哈哈……”王敬久上前握着仇战的手说道：“仇战，谢谢了。你又让我们多坚守五天以上！”
“司令部给你们的坚守时间是？”仇战笑问道。
“后天，5日。我本来计划放弃东孤山阵地再据守西孤山三天，于6日晚放弃所有阵地撤出战斗。”王敬久爽朗地说道：“各军都打得很辛苦，我就算是付出血的代价也要超额完成任务！多坚持一天时间，就可以减轻后期作战的压力。”
“补充完一个联队需要五天吗？”仇战问道。
“整个101师团都在与我们战斗，以日军的补充速度全员补充至少要十天以上。我按五天计算，是以他们恢复战斗力要五天时间为标准。三千多人只要补充到两千五百他们就可以重新进攻了。”王敬久笑道：“五天，给我五天时间我就可以坚守到11日以后。”
“这五天我们可以从52师抽调部队过去协助190师。他们在鄱阳湖方向的攻势一定会加强。”仇战说道。
“我已经从52师抽调一个损失最小的团一千余人去接防东孤山部分阵地。”王敬久笑了笑说道：“第52师在现有阵地布置一些疑兵，然后在归宗寺附近构建工事。兵力不足呀，只能骗骗鬼子了。”
“呵呵……”仇战笑了笑。一个连的阵地布置一些穿中国军装的假人，只需派一上班的士兵就可以布下疑阵。他们只要不时地移动一下这些假人，鬼子试探性进攻时开上几枪就可以了。也可以拖住很多的鬼子。
“仇战，我刚得到消息，鬼子的101步兵联队长在秀峰附近被干掉了，是你们干的吗？”王敬久问道。
第166章：转移阵地（）
“不知道。我也是看见鬼子就想杀，谁还管被杀的鬼子是什么身份。说不定是被你的部下干掉的也不一定。”仇战想把功劳推给他。
“我派人去阵地上看了。六百米，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得到？”王敬久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的功劳我不要，如果你不想上报，就让学行去头疼吧。”
“嘿嘿……”仇战坏坏地笑了笑：“他会很快就明白的。”
“仇战。”老喜走了进来叫道。
“不错呀。都好好地回来了！没少胳膊少腿的。”仇战看着他们无损地回来了高兴地调侃道。
“仇战，这些天爽，太爽了。”谢德庚说道：“这汤普森冲锋枪就是好使，不愧是战场扫笤，一梭子去，鬼子就倒下一大片。两百发子弹起码干掉了五十个鬼子……”
仇战皱了皱眉头瞪着他。狙击枪不用用汤普森，他一定是冲到鬼子的对面开枪了，完全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谢德庚本来想表现表现一下，看在仇战严厉的眼神中越说越低。袁百昌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
“是我不对。”老喜说道：“当时杀红了眼，那牛屎墩几百号鬼子登陆冲锋，德庚嫌狙击枪杀得不够快，拿着冲锋枪就进入了防御阵地，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仇战苦笑了一下，两个对于他来说都是长辈，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谢德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错了，今后一定不擅做主张。”老兵了，兴奋之后这仇战一瓢冷下水下马上明白自己的错误。
“好了，向军座讨要一些冲锋枪子弹吧，补充好准备下一次作战。”仇战叹了一口气说道。王敬久示意参谋长去替他们补充弹药。
“老喜，说说东孤岭的情况吧。”仇战看着老喜说道。
“打得太艰苦了。”老喜叹了一口气说道：“特别是从9月1日开始，一直到今天下午才缓了一口气。那鬼子炮舰上的炮比迫击炮要利害，一顿炮弹下来工事就没了，弟兄们更是伤亡无数，炮击停下来后就得要抢修。
我们也只能在鬼子炮击时快速后退，停止炮击才进入狙击阵地。然后鬼子就是不要命地集中冲锋。几乎没有让我们休息过。晚上还要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目前很多的排级建制已经消失，连、营两级都不健全。预备队全顶上去了。下午如果没有52师的支援，阵地只怕已经丢了。”
仇战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思考。这就是阵地战的残酷，上过战场与打过阵地战是两回事。其惨烈程度是无法进行比较的。情感丰富的人根本就无法承受这种死亡的压力。没有坚定意志的人有可能会在战场上崩溃。
不过战场上的感染力非常强。最容易让人红眼睛，产生一种不顾生死一心杀敌解恨的怒气。而且很快就会感染所有的人。要不然以老喜和谢德庚这样的老兵，怎么会冲动得宁可放弃狙击枪不用，拿着冲锋枪就冲上去。
“入席吧。”王敬久笑道：“很简单，只弄到了一份肉食，还是从山里头一个猎户手中得到的。”
仇战理解地点了点头，在战场上士兵最多吃两餐，这大热天只有带有馊味的饭团。很多部队一天只吃一顿，还要坚持战斗。那怕是王敬久也只能吃上两顿新鲜的热米饭加上咸菜。
“仇战，你们明天有什么计划？”吃完饭后王敬久问道。
“我们休整一天。”仇战想了想说道。
“休整？”袁百昌忙说道：“目前战事这么激烈……”
“仇战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杜慧忙说道。
“我们不是普通的士兵，我们要进行极限训练。但我们狙击手对精神状态的要求比普通士兵的要求更高。”仇战想了想说道：“在疲劳的状态之下，我们的枪法会大打折扣。我再一次申明，冲锋枪只能在突围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能使用。”
“是。”五个装备冲锋枪的人点头应道。
“军座，我们去休息了。”仇战向王敬久敬礼请辞。
“慢走。”王敬久点了点头还礼。
庐山是中国有名的风景名胜，但仇战进入庐山后从来没有心思去观看庐山的美景。他走到室外的溪水边，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清沏见底的溪水。
白天暑气袭人，晚上清爽通透，在阵地上还很容易着凉。就算是此时仇战也没有那份心情去欣赏这里的美景。
刚入秋天，连日晴朗。还带着夏天的余威，但晚上已经有了一丝丝秋意。路小璐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站在仇战的身边。
仇战抬头看着她，路小璐不好意思一付女儿态地看着仇战说道：“我想洗个澡。”仇战没有说话。
“我下午观察了一下，上游有一个水潭。我想请你帮我……”路小璐接着说道。
“嗯。”仇战点了点头说道。两人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军指在他们的下方，这里已经没有士兵驻防非常安静。他们也都没有说话，相处了那么久，但他们单独说的话并不多。只听到周围的虫鸣声。
“仇战，谢谢你。”路小璐打破沉默说道。
“为什么要谢我？”仇战笑问道。
“因为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意志。我才能走到今天。”路小璐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
“我……”仇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好了，走吧。”路小璐打破尴尬的局面继续向前慢走道：“我现在觉得活着有意义了。家没了时，我觉得我的天都没有了。但你……但你们又给我撑起了这片天。真的，我离不开你……你们了。”她说得吞吞吐吐，有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我们是一样的命运，一样的遭遇，我们的天只能靠我们自己来撑着了。”仇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路小璐听到仇战的话微微颤动。仇战接着说道：“这才让我们十个人走在了一起，让我们十个人一心一意地去杀鬼子。”
听到路小璐的话仇战心中彼有感触，他当初何尝不是感觉到天都塌了，是靠仇恨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
路小璐苦笑地摇了摇头，没有想到仇战并没有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也没有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她只好低头说道：“到了，你就在这里等我。”
仇战站住了，听到潭中的落水声只有十来米。路小璐看了他一眼跑向水潭的方向。仇战只好找一石头坐了下来。
良久路小璐头发湿湿地走了过来，身上散发出一种清香。她看着仇战问道：“你要洗吗？我等你。”
“算了，我等会儿在村口洗一下就行了。”仇战想了想说道。让一个女孩子在这深山沟里等他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路小璐也没有说什么，俩人又无言地离开。
路小璐回去了住处，仇战仍然坐在石头上，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然后拿出那张相片凝神注视着。看着相片，他的脸部抽搐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
这么久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思念。他已经由痛苦转变为思念，时常看看相片，只是不想让亲人的模样在他的脑子里模糊和忘记。
现在的他脑子里装满了战争的场面，感觉他与他的家人一起生活的场景有点模糊。他于是强迫自己形成一种执念，只想自己死后在阴间找到他他的家人时还能认识他们。
一直到深夜，仇战才慢慢地回到住处。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各自进行了简单的训练。如果没有炮声，他们好象又回到了以往在泾县训练的那段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