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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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萨姆会解释的。”丽芮尔喘息着。她仍能听见狗在身后某处吠叫，这是好事，但是麻烦的是看不到自己走到哪儿了，因为只有黯淡的黎明前的微光，连影子都显不出来。变成猫头鹰穿越峡谷倒是更容易些。
“萨姆？”尼克问道：“萨姆到这儿干什么？”
“他会解释的。”丽芮尔简单的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她抬起头，想要再次通过阿鲁斯来确定位置。但是他们离坑太近，满眼所见都是雷暴云和闪电。至少雨停了，很多天然的云慢慢的飘走了。
丽芮尔继续前进，但是她渐渐怀疑自己不知何故走错了路，方向不对。飞的时候应该更注意一点的，丽芮尔想，那时身下的许许多多东西组成了一片美丽的拼接图画。
“赫奇会来救我的。”尼克低声嘟哝着，他的声音嘶哑而冷淡，尤其在于这是从靠近丽芮尔皮带扣的地方发出来的，因为他被扛在她的背上。
丽芮尔没有理他。她听不到狗叫声了，脚下的地面成了沼泽，这可不是件好事。但是前头有一大片什么东西。或许是灌木丛，或许就是萨姆正在等待的溪流旁的那片灌木丛。
丽芮尔奋力向前冲，尼克额外的重量把她的脚深深压进了泥巴里。她可以看清前面的东西了，现在她靠的够近，朝阳也带来了更多的光线。面前是一大片芦苇，不是灌木。高高的灯芯草，开着绚丽的红花，花粉染红了波浪，冲刷着湖岸，红湖正是由此得名，
自己彻底走错了路，丽芮尔明白了。她不知何故，肯定是转向了西边。现在她站在湖边，血鸦很快就会找到她。除非，她想，它们看不到我。丽芮尔把尼克向上托了托，稍稍弯下身子找找平衡。他痛苦的呻吟起来，但是丽芮尔没管他，走进了芦苇中。
一会儿，泥浆变成了水，一直没到脚脖子。芦苇密密麻麻，苇絮在她头上飘飘荡荡。苇丛中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仅够他们通过。她沿着路走着，在苇丛中越走越深。
萨姆从无尽的咒契之流中抽出了另一个印记，将它施展到放在膝头的箭上，看着它像油一般在箭头上扩散开来。这是最后一支咒契箭了。他已经在箭杆上加上了准确和强力魔法，尾羽上则附有飞行和幸运魔法，箭头上则是无法破坏和驱魔法术。
这是第二十支箭，现在所有箭都成了至少能对付低等亡者的强力武器。他花了两个小时做好二十支箭，现在有点累。他没注意到这些魔法会让大多数咒契法师忙上大半天。对于萨姆而言，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施展魔法总是轻而易举。
他坐在一棵半截泡在溪水里的木头上干活。在萨姆看来，这条溪水非常好，因为它至少有十五尺宽，非常深，水流湍急。要想过河，只能经过木头或是从两块石头上跳过来，但是萨姆并不认为亡者会这么做。
萨姆将最后一支箭插进丽芮尔背包上的箭袋里。他自己的背包高高地放在河岸上，莫格在里面呼呼大睡。黎明前的微光中，他弯下腰想要看个究竟时，却注意到背包盖已经翻开，猫压根儿不在里面。
萨姆小心的扫视四周，但是看不到任何移动的东西，光线还没有强到能看清静止或是躲藏的东西的程度。他也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音——只有汩汩的流水声，还有从雷云那里传来的遥远的轰鸣。
莫格以前从来不像这样溜走，萨姆很信任这只小白猫，即使曾经在那个奇怪隧道里经历过之后也一样。慢慢的，他从背包上拿起丽芮尔的弓，搭上箭。剑在他身边，但是由于还是黎明，只能在近处才能射准。射程至少能到小溪对岸，萨姆可不打算过去。
有东西在另一边移动。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形体，在水边潜行。可能是莫格，萨姆想，盯着暗处。可能是。
对方越来越近，他的手指慢慢拉开了弓弦。
“莫格？”他低声喊道，神经绷得就和弓弦一样。
“当然是我，笨蛋！”白色形体答道，敏捷的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然后轻巧的跃到园木上。“剩剩你的箭吧——你马上就要用了。大概两百个手卒正在往这边来！”
“什么！”萨姆惊叫一声。“丽芮尔和尼克怎么样了？他们好吗？”
“不知道，”莫格平静的说。“我们的狗友在那边叫个没完，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她正在沿这条路过来——后面追得很紧——但是我没有看到丽芮尔或是你那个惹出一堆麻烦的朋友。啊——我想那就是讨厌狗来了。”
莫格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响亮的水声，因为狗突然出现在对岸，一头扎进水里，巨大的波浪涌向四周，但是大多数浪没过了莫格。
然后狗站在他们身后，精力旺盛的抖着毛，萨姆不得不把手里的弓拿开。
“快，”她气喘吁吁的说。“我们要离开这儿！沿着岸边向下游走。”
狗说着，就沿着溪水跑远了。萨姆跳下木头，俯身抄起自己的背包，踉踉跄跄跟在狗后面跑起来，问题从嘴里蹦出来。他背上背着丽芮尔的包，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提着自己的包，费了好大力气让自己别摔倒在水里。
“丽芮尔…还有尼克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停下来…说清楚…”
“丽芮尔去了芦苇那边，但是术士突然出现，所以我不能跟着她，免得为那家伙带路。”狗说道，边跑边转过头。“那就是我们不能停下的原因。”
萨姆也往后看去，立刻摔到在手里提的包上，弓箭也飞了。他跌跌撞撞着站起来，却看到河对岸满是蹒跚而行的手卒，正在往后面半沉的木头走去。数以百计身形扭曲的手卒立刻开始跟着狗向下游走去。
在手卒中，一个身影很特别。那人站在红色的火焰中，骑着一匹挂着几丝烂肉差不多是骷髅的马。
赫奇。萨姆感到了他的存在，就像是冰水中的一块石头，手腕上一阵刺痛。赫奇在吼叫着什么——或许是魔法——但是萨姆听不到，因为他正在摸索着捡起弓箭。天还黑着，距离相当远，他想，但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距离还没有远到无法幸运一击的地步。
他念头转得飞快，将箭搭上弦，拉开弓。这一刻，他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和那个黑红色身影之间。
然后他松开手指，魔法箭如同一串蓝色火花飞了出去。萨姆充满希望的盯着它，好像自己的希望能让箭飞的更快似的，箭矢射中术士，闪出一簇白色火焰。赫奇一头栽下骷髅马，后者惊跳起来，然后向前冲去，和几排手卒一起撞进河里，爆出白色的火花和尖利的喊叫声。很明显，那匹马知道怎么释放自己，让自己得到最终解脱。
“那只会惹恼他，”莫格在萨姆脚下某个地方评论道。
萨姆突然希望自己能消失不见，因为他看到赫奇又站起来，将箭从咽喉处拔出来扔到地上。
“别在他身上浪费箭了，”狗说道。“他不会被任何一种箭杀死，无论上面附有什么样的魔法。”
萨姆冷酷的点点头，把弓扔到一边，拔出自己的剑。尽管溪水可能会阻止手卒，但是他知道那绝对挡不住赫奇。
赫奇也掣出剑，向前逼来，他的手卒形成了一条走廊。在河边，术士咧嘴一笑，红色的火焰从他的牙上卷过。他将一只脚踏进河中——然后又微笑起来，河水沸腾起来，变成了水蒸气。
“快去帮丽芮尔，”萨姆给狗下令。“我会尽可能拖住赫奇。莫格——你会帮我的，对吗？”
莫格没有回答，也看不到他在哪里。
“祝你好运。”狗说了一声。然后她就走了，沿着河岸向西奔去。
萨姆深深吸了口气，摆了个防御姿势。这是他最深的恐惧，现在成了可怕的现实。他又是独自一人，面对着赫奇。
萨姆探入咒契中，既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也是要准备构成魔法。随着他感到熟悉的咒契流，呼吸也慢慢平静下来，几乎是毫无意识的画出咒契印记，沉静的低喃着流入他手中印记的名字。
赫奇迈出第二步。现在他身旁全是蒸气，几乎看不见，上下游的河水沸腾着、激荡着。萨姆有点害怕，他看到术士实际上把河水都煮干了。现在他脚下已经没有什么水了，河床都露了出来，亡者开始移动。
赫奇甚至根本就不用和他战斗，萨姆想到。他只消站在溪水中，他的手卒就能过河，然后把萨姆干掉。
尽管他还有法笛，但是萨姆不知道怎么正确的使用，而且手卒也太多了。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了。萨姆必须要冲进河里攻击赫奇，而且要在手卒过来之前杀死他。如果他能够杀得了赫奇的话，一个小小的唠叨声在他内心深处说道。要么逃走更好些？在再次被烧伤、灵魂被剥离肉体、然后被肆行魔法术士操纵前逃走…
萨姆把这个念头抛到一边，把那个唠叨声埋到心底，让它不要再打扰自己。接下来他散掉早已握在手中的魔法，重新探入咒契之流，画出了一个全新的印记系列。当他召唤它们时，萨姆将印记用手指画到腿上。保护印记，反弹印记，转移印记。它们聚在一起微微发光，缠绕着他的腿，形成一层咒契魔法盔甲，保护他不受蒸气和沸水伤害。
他低下头只有十秒钟，或者也许是十五秒钟。但是当他抬头看时，赫奇已经走了。蒸气消失无踪，河水重新开始流淌。手卒转过身笨拙的离开，留下地上一滩滩搅在一起的碎骨烂肉。
“要么是你注定要享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死亡，王子，”莫格评论道，他就像春天刚长出的植物一样出现在萨姆脚旁，“要么是赫奇发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去哪儿了？”萨姆问道。他感觉自己很奇怪的泄气了。他已经准备要冲入河里，直接和赫奇一战，现在突然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又成了静悄悄的早晨。太阳刚露出头，鸟儿又开始歌唱。除了他所在的河这边，萨姆注意到。
“藏起来，就像任何明智的人面对赫奇这么强的肆行魔法术士一样。”莫格答道。
“他很强吗？”萨姆问道。“你肯定在服侍我母亲和其他阿布霍森时遇见过很多术士。”
“他们没有得到毁灭者的帮助。”莫格说道。“我得说它做到的事情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算是被束缚着。这给我们一个教训，即使被困在银色金属里…”
“你觉得赫奇会去哪儿？”萨姆插嘴道，他并没有认真在听。
“当然是回到那些金属块那里喽。”莫格打了个哈欠。“或是去追丽芮尔。我想，还有时间打个盹。”
莫格又打个哈欠，却痛叫起来，萨姆抓住他使劲摇晃，脖子上的岚纳丁丁当当的响起来。
“你要去跟踪狗！我们必须去帮助丽芮尔！”
“要我去做？没门。”莫格又打了个哈欠，一波来自岚纳那种困乏欲眠的浪潮漫过他们两个。萨姆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坐下来，地面看起来那么舒服。只要躺下来，把手放在脑后…
“不！不行！”他抵抗着睡意。萨姆晃晃悠悠走到岸边，跳进河里，将脸埋进水中。
当他爬上岸，莫格趴在他的包上。它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萨姆盯着他，挠着自己不断滴水的头发。狗往下游跑了。她怎么说的？“丽芮尔去了芦苇丛。”
所以，如果萨姆沿着溪流去红湖，就很有可能找到丽芮尔，或是她的一些踪迹，或是狗的。或许莫格会醒过来。
或许赫奇会回来…
萨姆不想干坐在这里。丽芮尔可能需要他的帮助。尼古拉斯或许也需要他的帮助。他一定要找到他们。团结起来，他们或许能活下来，找到对付困在银色半球中的毁灭者的办法。孤身一人，他们只会得到失败的下场。
萨姆收起丽芮尔的弓和掉了的箭。然后他两肩扛起两个包，确保莫格别摔出去——即使这只猫掉下去也应该——溪水在旁边哗哗的流着。
第十一章 藏身在芦苇丛中
丽芮尔对于找到一艘芦苇船并不是太吃惊，因为珂睐已经‘看到’他和尼古拉斯在红湖了。虽然如此，当她偶然发现奇怪的小船时，还是觉得安慰了许多，因为现在水已经淹没到她的大腿了。如果再深些，她就不得不折回去，或是冒着尼克溺水的危险，因为除了消防员的方式之外她没法别的方法能背上他，而这么一来他的头足足比自己要低两尺。
她小心翼翼的把尼克放在芦苇独木舟中间，趁着小船晃荡时迅速从边上爬了上去。小船大概有她身高两倍长，但是除了中部，其他地方都非常窄——所以只有够他们两个坐的空间。
尼克意识有些模糊，但是静静的呆在船里让他很快恢复过来，丽芮尔则在想着自己的选择。芦苇遮盖着他们，创造出一个隐秘的阴凉处，小水鸟在附近忧伤的鸣叫着，偶尔会冲进水中捉鱼，溅起一圈圈波纹。
丽芮尔坐在那里，剑放在腿上，一只手放在铃袋上，静静地听着。沼泽中的鸟快乐的鸣叫着捕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