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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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问佛贵在心诚,哪里还能选择冷热,再说,我并没有你想象的娇弱。”我浅笑拂去他的好意,心里却寻思着怎能改日,再改,便要道天凉好个秋了。
“那我明日陪你去。”冥翳想了想,恳然对我说道。
“王爷日理万机,自不必为我费神。”我自是不会让他陪在我身侧半步,但免及他怀疑,我又补充道:“王爷若是不放心,可派两三侍卫保护我即可。”
冥翳沉思片刻,微微一笑,道:“那也好,只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有王爷福泽庇佑,我当是天塌下来尚有高人替我顶着。”我粲然笑道。
冥翳不再多言,只是拥紧了我,不经意叹道:“梦蝶居然也如此信佛!”
我靠在他怀中,婉转道:“信佛之人会有长寿的福报,而且在佛的宁静中能体会一种空灵的境界。”
冥翳低头,不置可否:“福报不是靠佛的保佑而来,而是因为人心的仁慈而得。”
我直起身,对他轻摇头。他可知道,我族最是信奉佛,他这般言论若在我族人之中论及,实为大不敬,定要引起众怒了。念及此,我遂与他争论道:“盖言信佛之人,略说有三,一者信佛,视佛如奴婢,有事佛来,无事佛去,如斯之人,名为信佛,实为不求甚解,生死终不能了;二者信佛,好空谈佛理却不实修,如此之人,纵使天花乱缀,地涌金莲,也终究一事无成;三者信佛,可谓真信,知人生本苦,修心为上,如此之人,必将随其所愿,得脱生死!”
“如你所说,前两种人,与佛无缘,后一种,叹为如来法子,人天共仰了!”冥翳讪讪地总结我的话。
我轻笑出声:“王爷原是有慧根的,与我佛自是有缘了。”
“事在人为,神佛之说,不过是一种信仰与寄托,万事经由心生,世人却无端归结于外力,真是愚昧之至。”冥翳执着而道。
我看了他一眼,便不想再与之争论,其实他说的未尝不无道理。我原也不大相信鬼神之说,只是觉得佛法博大,其间奥妙奇味无穷,排除迷信,单就这学问理论,细心研究,定是获益匪浅。
“我并非说你,你心中可是有不满?”冥翳见我不说话,疑似我听了他方才的言论生了气,遂有些小心地问我话。
我淡淡一笑,道:“各人自有道理,我焉能勉强?何况,王爷说的话我也认为很有道理。”
冥翳轻捏我面颊,促狭道:“可不能因为附和我而委屈了自己哦!”
我嗔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冥翳朗声一笑,突然狠狠地吻着我的唇,唇齿之间,他略微喘息道:“我的王妃果真与众不同。”
我不再说话,任由他对我痴缠。偷眼望去,月光静静地透过窗户,在室中大理石地面投下剪剪光影。似静默,似神秘,似清幽,那月白的光华,映着外间扶苏花摇,更衬着这夜春光旖旎。
第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二)
六月十五日,阳光虽然炽热,但空气是清新的。碧蓝而高远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怡然自乐。
我想起了早晨出门时的情景,冥翳瞧了天色,心疼我道:“今日烈日高照,我看还是作罢吧!”
我对他说:“阳光虽然极炽热,若无火晶火不生;求佛之事亦如此,若无诚心事不成。今日此番前行,心诚则灵,说不定些微修作,佛便说百万化百倍了。”(注释:取自《律理宝藏论》一书:于此四大节日期,些微善行修作者,佛说百万化百倍。意指在特定的日子修行,事半功倍。)
见我去意已决,冥翳终是不再说什么。反正这苍犀寺一行,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比起上刀山下火海,这求神问佛简直是再轻松不过了。
从王府至苍犀寺的路程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我自携了阿珊娜一同前往,冥翳甚不放心,便把他身边亲信侍卫派了四个与我,另外再叫绿柳陪了我身侧。
我表面上感激他的细心与关切,心里却在揣测他是否已探知我的本意,故而叫了那么多人跟着我。事实上,围绕我身边的丫头,除了阿珊娜,我谁也不会相信。
苍犀山位于垸城南郊,茫茫竹海,古木参天。主峰出云峰更是削若芙蓉,高矗云霄,苍犀寺便修筑于出云峰山腰。饶是在山腰,从山脚往上一望,那盘横曲折的石梯蜿蜒而上,林木掩映中,如玉带延伸,终是见不了尽头。
大清早便出门的我,紧奔快赶,在苍犀山脚下得轿来,却见得山脚下以及那约五尺宽的长长石梯上早已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帮善男信女们果真是诚心了。
我甫一站定,阿珊娜便为我撑起了一把伞。我笑着推开伞柄,道:“你瞧着这四野,有哪个人打了伞的?可别无端引人注目。”
未等阿珊娜说话,绿柳已经抢先娇俏说道:“娘娘一下轿可就已经引人注目了。”
我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多的是对我凝望之人,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或赞不绝口,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表情,可谓世间百态了。
“公主要是平日里的穿着,那行注目礼的人便更多了。”阿珊娜收起了伞,也不忘补一句。
我今日里就怕引人注目,只是简单穿了一件素色长裙,脂粉未施,头发也只简单挽髻后别了一支桃木发簪。
我含笑扫了阿珊娜与绿柳一眼,打趣道:“这笼中的鸟儿一入林,叫声便响了些。”
阿珊娜听了我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那绿柳却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脸上堆满了红云,越发显得娇俏可爱。
为了安抚人心,我牵了绿柳的手,率先往石梯上踏去。那丫头脸上瞬间写满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先前未消的红晕此刻更深更绚烂,像及了朝霞的多彩与动人。可是,她终归还是一个孩子,我很快就能从她扑闪明亮的大眼睛里找到兴奋与雀跃。要知道,在那终日幽深的王府,尽管别有洞天,景色宜人,但看久了总会腻烦,总会失望,总会伤心,总会盼望着见见外面的世界。
登高远望,固然是一大享受,但这登的过程委实难受。初始还很轻松,走着走着,便感觉到了累。我一直没有松开绿柳的手,只是拉了她往上爬,是的,由走变成了爬,难怪素来只有“爬山”而没有“走山”。
我的掌心开始湿热与润滑,然后我在中间的一级石梯上停住了脚步,放开了绿柳的手。转身回头一看,阿珊娜在我身后两丈有余,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那四个侍卫虽落在最后,倒不是因为体质差的缘故。他们毕竟是练武之人,到底在体力上比我们这些弱质女流强了百倍,爬了这么久的石梯,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倦怠之色,他们依旧和来时一样面不改色、冷静稳重。
我的全身像散了架一般难受,浑身无力。尽管如此,我却不能放弃。因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已把爬梯当成了一种希望与责任。试问,谁能轻易放弃希望与责任呢?
于是,在我的鼓动之下,我们终于爬完了石梯。那宏伟庄严富丽堂皇的苍犀寺赫然映入我眼帘。
这是怎样的一座寺庙啊,前、中、后三殿,楼高百尺,甚是壮观。殿内槛联匾额,琳琅满目。除去富丽与壮观,它四周的景色也异常幽美。樟、榕、松、柏,古木参天;珍禽异鸟,栖息其间;院落中奇花异草,光彩夺目,鸟语花香。置身其中,令人尘虑顿消,先前爬山的疲累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得幽思无限。
寺里寺外,人来人往,香烟缭绕。我这番左右两个丫头,后面四个侍卫,虽不甚奢华排场,终是引人侧目。我也顾不了这许多,只管瞧了那方位指示牌,吩咐四名侍卫在外间等候,携了阿珊娜与绿柳越过前殿“金刚殿”,进得中间“圆通殿”,这里供奉着佛祖释迦穆尼坐像。
我朝着香案前的蒲团,屈膝一跪,双手合十,眼眸微闭,故作诚心祈祷状,心里却在念叨着“佛祖莫怪”四字。今日我本不是真为求神,只不过是把这苍犀寺当成了一道桥梁,借着这桥,我便能堂而皇之地踏进欢颜斋的大门。
我听梅归说,那欢颜斋是垸城最大的香料经营商,香料本是极稀罕之物,可欢颜斋里的香料,品味繁多,来源不绝。据说就连王宫里的娘娘夫人,都只愿用欢颜斋配制的香料。可这般名闻遐迩的欢颜斋,却并不开在垸城闹市中心,而是开在了垸城之南。
我并不常用香料,若贸然对冥翳提出欲至欢颜斋选购香料,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更有甚者,他干脆直接派人为我买来,而断不会让我轻易出府。如今惟有这上香许愿一事,非得我亲力亲为,是以他也不好拒绝,而且苍犀寺与欢颜斋同处于垸城之南,我回城之时,顺便途经欢颜斋,那便是合情合理,正大光明了。
想到这些,我脸上虽无任何表情,可心里却升腾起一丝兴奋。祈祷完毕,我照例求签。阿珊娜为我拿来香案上的签筒,我跪着轻轻接了。不经意瞧了手中楠竹签筒一眼,竟有一丝恍惚,那筒身想是年代已久,楠竹苍翠之色早已变成黝黑,经人为摩挲,散发出逞亮的光泽。
我闭眼诚心地上下摇晃着签筒,哗哗的竹签撞击声不绝于耳。须臾,只听轻微的“啪”的一声,我连忙睁开眼,面前的地上赫然躺着我所求到的签。将签筒递与阿珊娜,我默默地伸手拾起地上的竹签。翻转正面,那上面两句话便映入我眼帘:
此一去,归来魂无依;还君一滴泪,时不回,空一场。
第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三)
我定定地瞧着那签文,有些怅惘若失,更有些难以置信。一瞬间只觉得握签的指尖有股冷意盘旋,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欲拔偏不能。
阿珊娜看出我神色有异,忙凑近我身侧,眼睛掠过那签文,“嘶”冷气倒吸一口。谁人都能从文意明白出这是一支下下签,大抵是人不顺、事不成了。
“求签本是随机之事,每求必不同,公主切莫将之放在心头,我们重新再求一支可好?”阿珊娜柔声安慰着我。
我摇了摇头,收回四溢的心神,淡然一笑道:“既是每求必不同,又何须再求!”
罢了,罢了,事在人为。我一心信佛,但决不屈于佛,不过是两句无稽之谈,焉能让其左右我的心性。
我正要将签放回签筒,忽听得身后一女子柔和的声音在我耳际回荡:“其实抽到一支下下签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我微感惊诧,循声回头,却见一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正立于我身后含笑凝望着我。她身着浅绿素衣,榴红纱裙,可这红绿搭配在她身上并不觉得丑怪,相反衬托出她仪态雍容,气质高贵。
我不免多瞧了她几眼,只见她灿然一笑,翘起的嘴角充满着温暖与祥和,那丹凤媚眼中又分明闪现睿智光芒。就是这一笑,让我觉得我与她似曾相识。
“夫人认得我么?”我微笑着问道。
她轻轻地摇摇头,缓缓道:“不认识,只是见你为了一支签费神,有些不忍。”
我轻展笑容,感激道:“有劳夫人关心,可是一支签并不能影响我什么。”
“那固然好!”她温和的笑容如二月的春风,竟将我波澜不惊的心湖吹起阵阵涟漪。但她一个转折,目光直视我双眼,似是洞悉我心中所有秘密一般。末了,她说:“你或许真能对此签淡然自若,但那仅是因为你坚忍的性格使然,你敏感的内心,其实还是无法对此签释怀的。”
“你到底是谁?”我目光一凛,戒备心油然而生,语气便有些生硬。我从不会相信无缘无故对我示好之人,尤其是面前的她,一个陌生的女人,却能一眼看穿我的隐藏。
“你总是这般充满怀疑与戒备吗?”她有些心疼的叹气,缓缓道:“你也不要误会,见着你,我竟想起了我的女儿,她和你也这般年纪。是以我方才才不忍见你眉间的落寞。”
我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些赧颜。是我太敏感了,人心虽难测,却也不应该如此怀疑一切。我歉然地对她道:“对夫人无礼,我深感抱歉。”
她依旧微笑着对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何必介怀。”
她盈盈走近我,淡淡的桂花香味扑鼻而至。低头拿过我手中的竹签,她娓娓道:“签文好坏并无太大关系,在顺境中抽到下下签,在逆境中抽到上上签,前者‘居安思危’,后者‘反败为胜’,关键是看你的心胸与见识。正如苦口良药,能使人醍醐灌顶,这下下签同样也是如此道理。”
她的话,到真使我醍醐灌顶,心下里豁然开朗。与此同时,我也发觉她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种气息吸引着我情不自禁地向她靠拢。
我并不直接对她致谢,只是客气问道:“夫人姓什名谁,不知家居何处?”这样的宽大心胸与高远见识,实是世间女子中的一流,我不得不对她生出一抹敬意。心里更是想着,先探她底细,若能与之相交,必是我的一种福气与造化。
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竟是浅笑道:“今日我与姑娘一番言语,不过缘分一场,又何必知根就地,他日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