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川志-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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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青年听到善德最后一个传人自请佛前灭族的时候,脸色更灰败了,“那我如何是好?连死也不能安心么?”
当年,他不过一个堪堪成型的小妖,连形体控制都不稳定,因为控制不住贪欲,随大流吸食了两滴善德族人的香血,便成了他永远的罪过,这些年,说不清到底多少年了,他饱受折磨,精神上的*上的,他一直忍受着,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还清他的罪过,现在,他快要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来人——不止一个——上天却连他最后赎罪的机会都剥夺,让他连死也无法心平气和。。。。。。青年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滴落在又开始沸腾的热油里,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圆球,圆球里还有两滴血样的鲜红,和一小尾指长的竹枝样东西,“既然如此。。。。。。天注定。东西随你们处置吧,怎样也好。把‘‘暗烟’点着,跟着烟雾走,你们就可以知道青年曾经走过的道路。”
小镜妖看着陈清岚,陈清岚看着阮碧纱,直到阮碧纱微微颔首,她——她正要上前时,罗辉走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阮碧纱,阮碧纱若有所思的把那圆球捏在手里,瞧青年颔首,“谢谢。”
青年呆呆的看着“水”中的自己的枯骨,默然无语。
一行来人,悄然的离开了。
陈清岚忍不住一再的回头了,尽管没走几步以后,青年单薄瘦弱的身体就消失于看不见的结界内,她看不见了,还是忍不住一再一再的回头,心里被浓浓的伤感充塞。
阮碧纱看见她神色,伸手温柔的揉揉她头发,“各安天命而已,毋伤心。”
陈清岚于己无相干,可是还是做不到阮碧纱那样潇洒,大概是,因为她只是区区凡人吧。
“那是什么?”她转移了个话题,问青年给她的圆球是什么东西,阮碧纱把竹枝似的东西递给罗辉点燃,举着小圆球,神色语气带了几分怅然,“此?善德之血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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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当时的暴动是很严重的,导致了“善德”族人很多无辜的牺牲;因而惩罚也来得格外严厉:打入十八层地狱(无间深渊);永世不得超生。但因为人数众多;就好像监狱人满为患的道理一样,并不是所有的罪犯都关押在“无间深渊”,有少数部分在重型监狱中的重型监狱外“惩罚森林”服刑,那青年;恐怕就是其中一个;因为罪行比较轻;只吸食了两滴——他要还与善德家族的只有二滴,既然要赎罪,那应当是真的,要不然就是;他只能拿出两滴;其他已经融化在体内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是只吸食了两滴;然后来不及融化体内;就事发被抓了。他想着将功补过或是赎罪,所以将血液保存了下来,但事实是,所有的惩罚迅雷不及掩耳,过程并没有发生审判的过程,而是一棒子打死:有所为,便是无限的罪过。他被关闭在“惩罚森林”度过他整个孤独人生,一辈子为所行的罪愆付出代价,直到他遇到他们。。。。。。
可是结果,只能注定让他失望了。
陈清岚看着那两滴血,光是看着,便觉得烫手。善德族受尽神佛的荣耀,可是,这真的是好的吗?活生生的人被疯魔的人、妖当做唐僧肉生生撕裂吞噬,到最后家破人亡,甚至连死,也害怕尸体不得安宁,最后的传人也许是看透了这种浮华无用的荣耀,所以宁愿灭族,宁愿身死化为虚无,神也许是后悔了当初鲁莽的决定,导致了善德一族如此凄惨的下场,所以恩准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慈悲。陈清岚收回了目光,内心感到嗟叹。而阮碧纱不知道解释这种状况,毕竟时代不同,观念不同,那时代,神佛是天,神佛加冕的荣耀高于一切,为了这份荣耀,任何人愿意肝脑涂地,跟这个信仰崩塌的时代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人更愿意去追求一个明星的光环,所谓的神,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最后她说:“若是你身处其中,兴许能体会,现在说不明白。”
她是随口一说,陈清岚却是听者有心,“假如。。。。。。”她像是鼓起勇气般开口,“阿碧打开了天道,能重回过去,你会跟着回去吗?”
阮碧纱惊奇的看着她,“何有此问?你愿随我往?”
陈清岚想象那情景:回到古代,人生地不熟,恐怕连语言也无法沟通,没有惯用的手机电脑以及熟悉的一切家电,然后再从那个时代慢慢的慢慢的走回来。。。。。。她纠结了,好像。。。。。。很不错呢,可是。。。。。。她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种过程,倒是小镜妖听得热血沸腾,一把掀开后脖上的“障目叶”露出真面目,“笨蛋,当然不去。那时代动不动被杀,你现在被杀了,好歹还有给法律申诉呢,那时代说不定把你烧了奉献给神还是你的光荣,你哭都没眼泪啊。”
陈清岚:。。。。。。
小镜妖总是那么犀利的一针见血,让她无言以对。
阮碧纱倒是难得地给逗乐了,她浅笑一下,道,“我回去作甚,物是人非,再看一次又何苦呢?”
声音淡然,却带了隐隐的萧索,陈清岚想起去南山看桃花车上她说的那句“岁月漫漫,总得找点爱好打发”说话,竟触类旁通似的若有所悟“荣耀”的含义:就好像阮碧纱,她拥有寿命无尽,所以她得忍受熟识的人、事、物,一个个离去,改变,她得接受、忍受沧海桑田、苍狗白云、物是人非,她得忍受非人的寂寞、空虚,同样的,“善德”接受了神佛无上光荣、荣耀,所以他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这个代价是头破血流、家破人亡——这就是“福祸相依”的道理。
所以她紧紧的握住了阮碧纱的手,完全无视了周围的“闲杂人”:“那就别回去了,这里挺好的。以后我们还可以去外国走走看,外国有些风光也挺美好的。”
小镜妖完全不懂看环境形势,嗤之以鼻:“你先把自己的国家走完再说吧,还外国——不过,能带上我吗?”
阮碧纱这是自大和尚死后头一次真心笑了出来,笑得很动人,“好。”
小镜妖很自作多情,“那就这样说定了哦。”环球旅游什么的真是好酷炫。
完全没人理会她。
罗辉点燃了竹节状的小东西,烟雾飘起,凝结成一只白色的虚无小鸟,小鸟先是振翅绕四周飞了一圈,然后往前,他们赶紧跟上,小鸟飞翔的速度不算快,有时候甚至会原地停留好一会然后再继续,不知道是不是再模拟眉心红痣少年当时情态,有时候,它甚至会往密林上空的“根须层”飞去,好一会才再度出现,开始时候引起了惊慌,疑心,罗辉追随它上根须层却无发现,只道它情态如此,没再细思,后来还是至一次密不透风处临才引起了阮碧纱怀疑:因为头顶根须纠结密密麻麻,连小孩子的身形也无法通过,而根须并无砍伐的迹象,少年如何通过?即使他使用了神识上去,但“暗烟”只会跟随人迹,不可能随神思而行,也就是说,有人与少年为伴,而且,上道上面去了——
“小镜子,你上去看看。”阮碧纱点名,小镜妖惨叫一声,“啊?”
“要是上面有妖怪怎么办?”
陈清岚都吐槽无力了:你自己就是妖怪啊。
阮碧纱微微挑了挑眉,小镜妖暗地里一个哆嗦,不情不愿的飞了起来,从纠结成网的根须细小的缝隙穿过,临走还不忘吩咐,“我大叫的话,一定要来救我啊——罗少,我身家性命拜托你了。”
陈清岚:。。。。。。这副胆子为什么要跟来?
她们仰头看着小镜妖消失在纠结的根须层里。
开头的几秒是安静的,然后小镜妖的惨叫尖锐的响起,别看她人小小,爆发力惊人,整个森林都怕听到了——
罗辉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拔剑飞起,刀光过处,根须断落,可是,她们再也料不到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无数的人骨像瀑布似的倾泻而下,饶是罗辉动作敏捷,也被兜头兜脑盖了一身——
阮碧纱动作敏捷迅速,马上拉着陈清岚退开几丈,可那弥漫的灰尘还是让她们捂嘴咳嗽起来。
人骨掉了好久才停止。掉下来的骨头足有半座小山高。人骨掉落都速度稍缓之时,罗辉已经从砍开的缝隙飞了上去。阮碧纱随后也抱着陈清岚飞了上去。
根须层里根须纠结,组成四通八达的网,网住了无数的尸骨,他们几无立锥之地,陈清岚倒抽一口气,这里,当初,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小镜妖站在一根树枝上,神色闪烁。
阮碧纱扫了一眼四周,淡然道,“走吧。”抱起陈清岚就要跳下去。小镜妖支支吾吾,最后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惊。
陈清岚不解地看着她,“啊?”
阮碧纱倒是意料之中,“你要往何方?”
小镜妖吞咽一口水,“我。。。。。。我要去找‘三生幻境’。”
“嗯?”
“我。。。。。。我偷看了地府的秘籍,说‘三生幻境‘在十八层地狱‘骨道’的尽头,肯定。。。。。。就是这里。”
“你欲窥甚?”
小镜妖抿了抿嘴,竟然微微一鞠躬,“谢谢你们。”就要“潇洒”离去。
阮碧纱想了想,掏出一叠符咒和一枚药丸给她,“危险时用。保重。”
小镜妖郑重的接过,难得觉得她竟然这么好人,“谢谢。”
陈清岚还在状况外,“你要去干什么啊?一个人很危险。”
小镜妖老大人样的拍拍她肩膀,“保重啦。有机会我会去人间探你。”
灵活的在树枝上跳跃飞梭,很快失去踪影。
阮碧纱抱着呆滞的陈清岚回到了地面。
“她。。。。。。她要去干什么?那。。。。。。那个。。。。。。是干什么的?”
阮碧纱摇头表示她不知道小镜妖去干什么,既然她费煞苦心跟来,想必是有了某种决心,拦阻也没用,“‘三生幻境’可窥前生和心中意欲之事,兴许。。。。。。”阮碧纱没说下去,陈清岚已经明白:也许小镜妖有什么她一定要知道、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才去冒险。
烟雾凝成的小鸟在往前飞。阮碧纱拉了陈清岚往前走,倒没说劝慰的话了,陈清岚自己也明天,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是,仍然忍不住担心罢了。
猛然脚下磕到了什么,她一低头,大吃一惊,她,竟然踩碎了一只手骨,陈清岚吓的急忙跳开,连声“得罪、阿弥陀佛”。
粉碎的骨灰中,有银色光芒闪烁,阮碧纱拿根树枝挑起,竟然是一枚镶了金银丝的戒指,也许是历经无尽岁月,金银丝的丝线已经有些絮乱,个别还断掉了,像是极艳的花开颓了似的,戒指里头雕琢着一圈咒语似的符号,阮碧纱用手帕拿着仔细观察,在金丝掐线里,发现了小小的“善”字,她愕然,竟然是善德族的遗物。她告诉陈清岚,陈清岚茫然的点了点头,阮碧纱把戒指放了回去,戒指的金银丝却闪烁起来,明明没有放光点,它却闪烁不已,阮碧纱一愣,随机想起青年给自己的两滴“香血”,这戒指是意识到自己“同族”的血液,所以才闪烁?
她把那个小圆球拿了出来,戒指的光芒更盛了。
阮碧纱想了想,把圆球捏碎,把两滴血浇在戒指上,戒指的光芒一下子大盛,那絮乱的金银丝像得到引导似的,慢慢的回归到原来的模样去,那些断掉的也像得到了粘合剂似的链接起来了,简直就像神奇的咒语,尽管见识过神妖怪的奇异,陈清岚还是忍不住惊奇。
戒指像得到了新生命似的,显示出原本精致华丽的美丽样子,安静的躺在阮碧纱洁白的手帕上。
阮碧纱忽然问陈清岚,“你还记得那个要买屏风的客人吗?”
陈清岚点头,阮碧纱又说,“佢身体内藏着一种寄生在鳖的小人,这种小人善寻宝,能使用致富,靠吸食血肉为生,一但离开寄体,不需多时就会身亡。我的屏风,有一个季节可通往一个叫‘玉虫谷’的地方,里面盛产的‘玉虫’,‘鳖人’食用后,可脱离寄体独立生活,是以它才会不惜高价,也想得到那屏风。我想那少年或许带着这么一个鳖人,佢要寻找的,兴许就是这枚戒指,戒指有灵性,不与佢获取,是你机缘,你带着吧。”
陈清岚茫然,“啊?”
阮碧纱用手帕细细的拭擦,笑着放到了陈清岚手里。陈清岚茫然了几秒,问:“为什么不是你机缘?”
“是你发现,自然你机缘。若我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