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推vip2013.12.07正文完结)-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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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大哥。悠然叹息着,安心歇息去了。横竖大哥也没挨打,爹爹摔全是便宜货,这是很好很好。
悠然和娘家大嫂季筠一向交好,今晚听了孟正宣话,即刻命人到孟家送了封书信,让季筠早做准备。事完之后,季筠自然命人及时通报,让悠然心里有数。
临入睡前,悠然才想起来,随口提了提,“钟亨央大哥提亲,为钟珩求娶橦橦。”
“休想!”张并冷冷道:“就凭吉安侯府那股子乱乎劲儿,他也有脸开这个口?”
悠然打着呵欠点头,“是啊,估计他这么一生病,发了昏。大哥说,今晚回家请示爹爹……”
“大舅兄倒霉了,等着挨打吧。”张并幸灾乐祸。
摔东西了,发脾气了,没打。悠然本想补充两句,一阵倦意袭来,含混应了一声,沉沉入睡。
☆、 98、大夫夙退
“忙活什么了;累成这样?”张并又是纳闷,又是心疼。他还精神的很,妻子已是香梦沉酣;丝绸般柔软亮泽的长发散在枕畔,睡颜恬静美好,嘴角噙着丝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阿悠;我睡不着。真想把你叫醒;陪我说说话。”张并温柔凝视妻子半晌;还是没舍得叫醒她,挥手灭了灯,室内一片幽暗、安宁,和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值此万籁俱寂之时,定府大街孟家,辈份最长的那对夫妻正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侍女们束肩敛息,一个个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阿珩有什么不好?高门嫡子,祖父祖母、父母全是名门望族出身,家世无可挑剔!”钟氏实在气不过,拉着孟赉讲理,“二哥已病成那样,还一心记挂着阿珩的亲事,你怎么就不体谅他呢?这还没跟五姑爷提,你先把宣儿骂一通。怎么着,我们钟家的儿郎,配不上他张家的大小姐?!”
孟赉压下心头怒火,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悠儿从小到大,只去过吉安侯府一回,太太可还记得?她和吉安侯府没缘份。橦橦也是一样的,和吉安侯府没缘份。这门亲事实实做不得,不必再提。”
钟氏不解,“你是外祖父,又不是祖父!二哥是跟平北侯府提亲,姑爷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做什么先摇了头,给钟家没脸。依我说,外孙女的亲事,咱们做外祖父外祖母的不便专擅,还是让她父母发话为好。”
“闺女、女婿,都听我的。”孟赉淡定的夸口,“我说了不成,你看他们敢不敢答应。”
钟氏气咻咻瞪了丈夫一会儿,“钟家是开国元勋,张家是什么?五姑爷的身世不必说了,五丫头的身份更是提不起来!老爷你摸着良心想想,二哥这番求娶,已是抬举张橦了!”
“我橦橦不用他抬举。”孟赉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橦橦是我闺女的掌上明珠,是平北侯府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她绝不会嫁到吉安侯府。”
钟氏气极反笑,“好,好,好!我便等着看,看你那心肝宝贝一般的外孙女,最后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两人不欢而散。钟氏带着一肚子气歇下了,孟赉冷冷清清一个人去了书房。
钟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论门弟、论相貌、论人品、论根基、论家私,阿珩哪点配不上张橦了?明明是张橦高攀阿珩。再者说,二哥已是风烛残年,他既开了口,哪能让他失望?不行,昨晚道理没讲透,明儿早早的起来,接着讲。
第二天钟氏起了个绝早,收拾妥当了,命人“请老太爷,有要紧事商量。”侍女恭谨的应了,转身去请了书房。过了会儿,战战兢兢的回来了,“老太爷,出门了。”
钟氏看看时钟,呆了呆,“出门?”这个时辰出门,未免太过怪异。侍女硬着头皮回道:“老太爷方才出门不久。马房的人说,是去了平北侯府。”
钟氏心里这份恼火,就别提了。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心里有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什么,等到儿媳妇、孙媳妇等来请安的时候,都知道她不高兴,说话也好、举动也好,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更加惹怒她。
早饭后,钟氏命大儿媳妇季筠留在定府大街管家,二儿媳妇钟炜陪着她去吉安侯府。钟炜是她的侄女,钟亨的女儿,正惦记娘家呢,巴不得这一声,欣然同去。
婆媳二人到了吉安侯府,先去探望过吉安侯钟元,然后去探望中风在床的钟亨。钟元还好,不过是寻常病症,看看渐要痊愈;钟亨行动、说话都不大利索,苍老疲惫,异常可怜,钟氏和钟炜当着他的面强颜欢笑,出来之后,都掉下眼泪。
孙夫人也拿出帕子拭泪,“你二哥原本好好的,喝了通酒,便这样了。小妹,我真是命苦啊。”
钟氏也哭,倒是钟炜忍住泪水,好言好语劝着,“爹爹气色已是好了不少,假以时日,必能康复。”孙夫人、钟氏都流涕叹息,“但愿如此。”
伤心过后,孙夫人把钟炜打发出去,独留下钟氏。“小妹,不知怎么的,珩儿竟是看中了张橦。”孙夫人面有愁容,“我虽是看不上那丫头,可若珩儿起了执意,也只得依着他。小妹,珩儿性子不好,倔强的很。”
“二嫂说的是,我也看不上那丫头。”钟氏很赞成,“不过,珩儿若真有此意,做长辈的也甭硬拗着,寒了孩子的心。那丫头生的美,妆奁又丰厚,虽不够温顺,却也不算跋扈,进门后好生教着,也未为不可。”
孙夫人有了为难之色,吞吞吐吐说道:“你家五丫头是个记仇的,这不,都多少年了,也不肯屈尊到吉安侯府坐坐,喝杯茶,说说话。”
钟氏微笑,“这有什么?二嫂放心,回家路上我拐到平北侯府一趟,亲自跟她说。二嫂,我的话,她不敢不听。”出了阁的姑奶奶,也不敢不敬着嫡母。
孙夫人松了口气,感激道:“到底是小妹贴心,为兄嫂着想。”钟氏抿嘴笑,“二哥是我嫡亲哥哥,您是我嫡亲嫂嫂,不为兄嫂着想,我不成反叛了?”倒惹的孙夫人笑了一笑,眉宇间开朗许多。
钟氏说到做到,从吉安侯府出来,吩咐“去平北侯府。”钟氏很坦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见面后直截了当跟悠然说了来意。悠然也很坦白,“太太,这是不成的。小女过于娇养,似吉安侯府这般,上头两重公婆,中间无数妯娌姐妹,这样的人家,小女周旋不来。”
钟氏气的手脚冰凉,曾几何时,悠然这庶女敢跟嫡母这般说话了?吉安侯府开国元勋功劳卓著,京城赫赫有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悠然竟说,“小女周旋不来”。
“你敢忤逆不孝!”钟氏给悠然扣了个大帽子。
“我并不敢。”悠然笑盈盈,神色不变。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闺女不嫁到你娘家就是忤逆不孝?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钟氏从小是被母亲、兄姐捧在掌心长大的,有些天真。出嫁之后为j□j、为人媳、为人母,也没有太大变化,没有太大长进。口才、应变,都不算出色。
钟氏气哼哼站起来要走,悠然恭送。走到厅门口,钟氏回过味儿来,“你爹爹呢?一起回罢。”不成,要把老爷叫回家,好生跟他讲道理。
“太太,爹爹已是过了古稀之年。”悠然慢慢说道:“他老人家身子一向不大好,大夫一再交代,不许他动气,要他好生休养。”
好像就你孝顺似的!钟氏哼了一声,气冲冲走了。
悠然在家拒婚,张并在宫里,也是拒婚。
“卿爱女尚未婚配?”军务谈完,皇帝依旧不放人,问及家事。
“尚未。”张并实话实说,“臣要求苛刻,故此小女难嫁。”
皇帝饶有兴致,“怎么个苛刻法?”
“除人品出众、家世清白这些寻常要求外,臣尚有三个额外要求。”张并不慌不忙,一一说出,“其一,需美貌过人;其二,需是初婚、童男;其三,需终生不二色。”
皇帝听到“美貌过人”“童男”“终生不二色”这三个要求,嘴角翘了翘。大臣爱女,只可礼求,总不能逼婚。皇后,不是朕不向着你,实在是平北侯要求太高,你侄子明显是不够资格。
皇帝对张并这三个额外要求极有兴趣。美貌过人这一点还算了,拿眼看总归能看的出来,另外两件,透着怪异。
皇帝很谦虚的询问,“是否童男,卿如何辨别?”张并微笑,“陛下,若房中已有人,那铁定已不是童男了。”
这么简单,皇帝大笑,“卿若得了东床快婿,定要带到朕面前,让朕观一观。”
张并恭敬答应,“是,陛下。”
其实皇帝很想再问一句,“你怎么保证他一辈子不二色?他如果真生了色心,你打算怎么着?”不过皇帝毕竟是皇帝,跟大臣说话,没法太随意,算了。
张并告辞之后,皇帝很有兴致的召来皇后,“你侄子,就是想娶平北侯爱女的那位,房中可有姬妾?”皇后莫名其妙,忙道:“三个两个房里人,总是有的。”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已是惯例。
皇帝愉快的用一句话打发了皇后,“如此,婚事成不了,退下罢。”皇后半晌没反应过来,有几个房里人罢了,怎至于此?
大太监冲皇后使个眼色,皇后会意,端庄的行礼告退。大太监是得了皇帝默许的,悄悄溜出来,细细回了,“平北侯的女婿,必须是童男。国舅爷房里已有人,那是不成的了。”
把皇后气的。谁家公子少爷房里没个知心可意的人,怎么到了我们家,因着这个提亲就被拒了?平北侯可恶且不说,陛下,您可真是偏心!
这晚皇帝宿在钟粹宫。当皇帝其实也是个苦差使,乐趣并不多,好不容易今天遇着件新鲜事,皇帝自然津津有味的讲了出来,“你说说,要是女婿真二色了,他能怎么着?”
邓贵妃最是知情知趣,嫣然一笑,“明晚便知。”这不有阿攸么,让他请教表叔去。
皇帝叹道:“知我者,爱妃也。”在深宫之中,难得有位女子面目如此鲜活,性情如此玲珑,为人如此剔透。和她在一起,说不出的愉悦,说不出的舒服。
☆、99、今夕何夕
邓贵妃做事向来尺寸把握极好;次日下午晌;皇帝正犯困时候,邓攸奉命前来。邓攸一向以风流洒脱自命;这天却是脸色发白,眼神中有无法掩饰惶恐。
“你从哪儿来?”皇帝淡淡问道。这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瞧瞧你这幅德性;真给朕丢人,给你姐姐丢人。
“从……表叔那儿来。”邓攸声音发颤。
皇帝肚里一乐,招手命他近前;“你表叔说什么了?”张并你行啊,不只令鞑靼人闻风丧胆;连这天不怕地不怕胡打海摔小子也对你俯首贴耳。
邓攸魂不守舍说道:“奶姐吩咐我去问句话;我也没过脑子,颠儿颠儿就去了。结果我一见表叔,小腿肚子直打颤,一句废话没敢多说,兜头就问上了,‘若令坦一不小心二色了,表叔您怎么着?’”
皇帝好整以暇看着他,等着听下文。邓攸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皇帝面前向来不拘泥,抬手擦了把汗,心有余悸说道:“他神色淡定说了四个字,‘阉了,休掉!’”邓攸说到后,声音发颤不说,还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胯,下,面有惧色。
皇 帝只知道邓攸曾经想向重臣之女求婚,却不知是平北侯府大小姐。后来邓攸半中间换人,改向程家求婚,皇帝还以为这小子是为色所迷,看见漂亮姑娘,就忘了从前 心上人,一笑作罢,并没深究。故此,对于他恐惧,皇帝难以理解,看眼里,只觉好笑,“干卿底事?”叫张并岳父那个人才该害怕,像你这叫表叔,跟你不挨着。
邓攸继续抹汗,旁边太监有眼色,递上一方洁白帕子。邓攸把脸上汗擦干,一脸悲壮表示,“昨天我街市上看见位不衫不履小美人,多瞅了两眼,还死性不改上前搭了话!我改,我一定改,往后看见美女,一定目不斜视、绝不勾搭!”
瞧瞧你这熊样!皇帝粲然,愉取笑几句,放邓攸走了。这愣小子有人怕、有人管,甚好甚好。邓贵妃早就说过,“邓家本是寒门,哪敢三妻四妾、骄奢无度?阿攸能安安份份、踏踏实实过日子,方是邓家福气。”
晚上皇帝依旧去了钟粹宫。邓贵妃并不是后宫中年轻美丽女子,却是善解人意女子,皇帝跟她一起,恍如春风扑面,温馨轻松。
邓贵妃听了当天趣闻,微笑道:“做平北侯女儿,真是掉进福窝里了。小女孩子若能挑选,怕是人人争着抢着要到平北侯府投胎吧?”
当然了,若我是男家长辈,可不愿意娶这般难伺候贵女。张大小姐确如平北侯所言,难嫁。阿攸你还打过张大小姐主意呢,这不是送死么?做张大小姐确是三生有幸,可我这做姐姐,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弟弟迎娶这样女子为妻。没这胆量。
皇帝哈哈大笑,“争着抢着要到平北侯府投胎?”邓贵妃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