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猎食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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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们的身后离去。他知道罗莎也在寻找加米尔,但他无法猜测她的意图。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觉得她应该和自己一样憎恨加米尔,但看她的样子,却又不象。
“爱只是单方面的付出,”罗莎曾这样对他说过,“不能因为你爱一个人,就要求他也同样爱你。”
“他曾是我的唯一。我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我背叛了自己,我背叛了一切!”
“那是因为他曾给了你一切。”
“那个时候我就像一只蜗牛,我有自己的壳来保护自己,但是他把它粉碎了……我就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每天每天爬着去寻找自己的壳,可是我找不到。我没有任何工具来保护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把我踩在脚下,好疼,好疼啊……他就像一个残暴的强盗,闯进我的世界,用无数感官的诱惑刺激我,强行把我带走……他毁了我的整个世界,他毁了我!他一直一直在欺骗我,折磨我……就在我乞求仁慈的死神把我带走的时候,他却再次把我从死神的怀抱中夺走!他甚至永远也不肯让我解脱!”
“解脱并非来自他人的施舍,卡洛。当爱变成了恨,种种人世间的怆俗欲念已经围堵了你的心,你完全看不到未来的一切光明。”
“光明?”卡洛冷笑,“我还有未来么?我永远是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布娃娃!漂亮的孩子总是用来看和玩的——这不是他的哲学么?”
“你错了,卡洛。加米尔没有欺骗你,那个时候他确实爱你。”
“他爱我?他只有在高潮来临时的几秒钟里才会说他爱我!”
罗莎笑了。“你不能阻止鲜花的枯萎,只需要把它为你娇艳开放的瞬间记住。”
推开「左岸」的门,温暖的馨香扑面而来。空气里依旧弥漫着轻柔怀旧的音乐,临近午夜,吧台边只有一位客人,黑色呢子大衣的背影,昏黄的射灯映着他头顶闪现的金褐色光辉。
“他走了。”罗莎走到客人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对方没有回头,只嘴角微微牵动一下,“谢谢你,罗莎贝尔。”
罗莎望着他的手。纤长、白皙的十指,不再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他颈上系着深紫色的丝巾,身上传出熟悉的淡淡古龙水味道,还有久违的血香。如同遗留于十九世纪末期的上流社会贵族,男孩的气质古典、优雅而高贵。
“你恢复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打开,是一枚银质的指环,隐约看出上面已经黯淡的克里特图纹。年代日久,戒指已经蚀暗发黑。
“因为我终于把它摘了下来,”他紫色的眸子凝注,“我从自己的束缚中解脱了。”
“解脱?”
“是的,解脱并不需要他人的施舍,而是一种追寻自己灵魂自由的过程。”
罗莎笑了一下,“所以,你现在自由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男孩说。
“自由,而后才能拥有爱?”
“是的。”他轻触她的唇,持续了一百年的不死之吻。
Beijing
04/11/04
第六个故事 送我回家 Walk Me Home
“我出生在莱茵河畔的小镇上,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希望我成为一位牧师。”
初夏的风混合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挑动「左岸」的窗棂,墙角橘色的烛影晃动,男孩说,“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我一向很乖,父母对我寄予了极高的期望……但是这一次,我让他们彻底失望了……”男孩下意识的收紧手指,握住对方的手,“我恨那些虚假的经文,它们早已完全不适合这个世界。”
罗莎贝尔抚mo对方柔软的金色短发,凝视对方水蓝色的瞳孔,烛光的辉映下,此刻它们无比纯真,迷茫。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在「草莓月亮」看到他,喧嚣的人群中男孩金发,蓝眼,他的身形纤瘦,面貌纯净而美丽,就好像失落人间的天使。在罗莎注视对方的同时男孩同样看到了她,他们跳舞。他们的脸孔触在了一起,罗莎背过身去。她感觉男孩身体的热度,密合的体香,男孩温热而柔软的唇吻上自己的颈。
男孩的唇有些厚,并不是罗莎喜欢的类型,但是无比柔软。还有男孩的舌头,无法比拟的细腻柔滑,罗莎竟然感觉眩晕。而男孩是害羞的。他留下了罗莎的电话号码,在第二个周末打过去。
温存之刻罗莎看到男孩脸上羞涩的红潮,“我想我会娶你……”男孩低喃,罗莎一笑而已。
每个周末的傍晚他们在酒吧或者咖啡店见面,喝酒,跳舞,聊天。有时也会去男孩租的简陋小房间。他不是本地人。
他们的第一次是美妙的。男孩的电视正在放着经典的电影「夜访吸血鬼」,神秘,古老,高贵,他们拥吻着回到两个世纪以前的新奥尔良。那里有夏的酷热和同样馥郁的蔷薇花香,“给我一个不死之吻,”温柔的月光下,男孩伏在罗莎耳边,小声重复着电影中的台词。在片尾音乐响起的同一刹那男孩呻吟着达到顶点,罗莎紧紧的拥住他,“真是一部精彩的电影,”她说。“更精彩的是我们看了它。”男孩喘息着回答。
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男孩没有朋友,罗莎也没有。他们似乎都认为彼此是最重要的,又似乎关系淡如清水。他们只是保持着一周见面一次的频率,关于对方其他的生活,谁都没有开过口。但是今天晚上,男孩有些不一样。他第一次对罗莎提起自己的家庭,过去的生活,甚至,过去的女友。
“18岁的时候我有了第一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我和她整整约会了三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没意识到自己可以做什么,只是日复一日的,喝酒,看演唱会,吃Pizza然后喝醉。”男孩蓝色的瞳孔中透出痛苦,他低下头去,翻绞着自己的手指。
“去年十月她和我分手了。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只过了三天,我最好的朋友在莱茵河的桥上开枪自杀。”
“他死了。”男孩简短的重复,叹了口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那时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罗莎轻轻拥住对方,吻对方的脸颊。
“我对不起他们。我让我的父母失望,让我的恋人失望,让我的朋友失望。我一无是处,我活着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再喜欢我,没有人。”
“我喜欢你。”
男孩弯起嘴角。他靠过来,吻罗莎的唇。他的表情忧伤。
“后来我从家乡逃到这里,我想远离身边的一切,”男孩说,“然后,我遇到了你。”他抚mo着罗莎褐色的长卷发,“你的头发很漂亮……你知道么,当时我以为你是天使……不,现在也依然如此。你太美了……”
罗莎笑了,她回吻男孩。
“当时我以为你是法国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罗莎轻触对方的唇。
男孩笑了。静了许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男孩开口。
“认识你之后我开始变得快乐。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你身上有种魔力,驱使我重新去迎接生活。我开始认真去做身边的每一件事情,认真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男孩嗫嚅着,“但你的喜欢,让我有信心去成为我自己,接受我自己……我已经不再恨自己了。”
“所以你痊愈了?”罗莎微笑,“你可以回去过你原本的生活了。”
“我不想回去。”男孩摇摇头,攥紧罗莎的手,“在这里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提及我的过去……我真的不想回去。那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我自己。”
“你的朋友们都在等着你。”
“我无所谓,”男孩痛苦的说,“这不是他们的过错,是我的。我已经从那个圈子里脱离了。现在的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每个人都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罗莎贝尔注视着对面的墙壁,男孩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像无根的水草一样在风里飘飘荡荡。“回去以后你会结识新的朋友,你会快乐的。”
“不……”男孩低下头去,把罗莎的手臂紧紧揽在怀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罗莎笑了,她抽回手臂。“决定好离开的日子了么,我会送你。”
男孩惊讶的看着她,“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风大了起来,对面墙壁的影子愈加飘忽,哧的一声烛灭,男孩的影子消失了。
“我不回去,”男孩重复,“我要和你在一起。”他搂住对方的肩膀,搜索对方的唇。
温厚,润泽,男孩的下唇甘美如熟透的果,罗莎在夜色中喘息。“送我回家好吗?”她轻轻的说。
男孩感觉热度潮水一般上涌,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他说好,他搂着罗莎离开了「左岸」。
这是男孩第一次和罗莎回家,第一次。四个月以来,罗莎从未带他回家。他第一次躺在罗莎巨大而柔软的床上,他听见对方最后一次的问话“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我要和你在一起……”声音微弱而坚定。
而后男孩感觉对方柔软而冰凉的嘴唇,由唇角一路下滑至颈边突起的动脉。
一个星期后,人们在城郊一座废弃的荒宅里发现了男孩。他被包裹在纯白的床单里,浑身上下没有一滴鲜血,也完全没有任何伤口。他的身边没有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人们将他埋葬在Medway河边的公墓,从此他再没有回去他的家乡。
Beijing
05/05/05
第七个故事 茱莉的新房子 THE NEW HOUSE
“……今天晚上吗?好,那穿什么啊,别又像上次一样……蕾丝细肩带是吗,你要答应我你也穿哦……好的好的,那我下课后去找你,在你家化妆……成,就这么定了,七点半。”艾米舒了口气,挂上电话。她站在走廊里,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撒下来,在地板上割划出一方方晶亮的光的影子。“好舒服啊……”她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午后阳光的金色手指抚上染成绿色的长卷睫毛,颤动着,在她玫瑰色的小脸上倒映出惹人恋爱的弧度。
电话是茱莉打来的。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因为茱莉交了新的男朋友。女孩子就是这样,总要把爱情摆在第一位,只要梦中白马王子出现,马上深陷泥潭不知自拔,亲人朋友全部疏离。好像全世界就只是一个我一个他,其他全不存在了似的。(男人可不这样)
距离上次见面有两个多月了吧,艾米支着下巴坐在学校餐厅后面的院子里,眯起眼睛享受着美妙的日光浴。她和茱莉经常去跳舞,但是一直没去过那个最著名的「草莓月亮」。一方面因为那里面酒水实在太贵,比一般夜店高了一倍有余;另一方面,艾米认为那里非常的「不安全」。她们还算是挺乖的学生,艾米只抽过一次大麻,还是在高中毕业的告别派队上——那种派队通常都无比疯狂——她喝得醉醺醺的,在朋友的怂恿下接过那支燃了一半的烟,只抽了两口——她不太喜欢那个味道。但是那个俱乐部里的人,据说吸毒和吸烟一样普遍。而且那里还发生过枪击事件。酗酒闹事更是每天必上的戏码。而附近的麦当劳居然为此安了警卫装置,想买汉堡必须揿铃,服务员才会从里面为你开门——尽管这样,麦当劳的抢劫纪录始终保持一周一次,有时两次。更可怕的是「草莓月亮」还会失踪人口。艾米始终记得,前年万圣节的时候,那里一晚上同时失踪了四个人——他们来自同一所学校的同一所公寓。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警察并没有找到尸体。然而很多天以后,据说有人看到了其中一位北欧男孩,他只是突然退学罢了。
即便这样,草莓月亮每个周末的火暴人气绝没有因此而减少。它是这一带最大最有名的俱乐部,不时有学生自组的地下乐队演出,逢节假日更举办无比前卫疯狂的热情派队,参与者除了支付高额的门票,还经常因为衣着问题被门卫挡驾——在特定的日子里,那些只穿便装的灰姑娘和运动少年们,可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那两扇用皮带层层包裹的神秘之门(颇具SM之风)。「草莓月亮」一周只开三天,周四到周六,晚九点到早三点,所以这里的服务生全是兼职。据说他们大部分来自山顶那间怪异的艺术学院——学院因吸血鬼传说而闻名遐迩——虽然这个并没有被随后的调查所证实。反正艺术学生多少都有点古怪,艾米可不想和他们有过深的接触。但是茱莉的新男友恰巧也是来自那里,他学插画,有一头罕见的乌檀墨色头发——为他的歌特扮相添光溢彩——虽然似乎也是染的,但丝毫没有减少这个人身上的奇妙魅力。他家境十分优越,据说混入「草莓月亮」打工的原因不过是更好的在那里举办他的私人派队。传闻中,他和无数美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