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马骄灵-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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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深人静才讲呢!欧阳修年道:“傅少侠,老夫日间跟你们所说还有不详不尽之处,趁夜深无人来补说完成。”
尊老爱幼,人之德行,傅彻先请欧阳修年坐下,后携着甄茵坐定。梁絮恨双女已将血灵石及地图交到欧阳修年手里,他拿出二者端详良久,深思道:“老夫风闻不少有关血灵石和地图的秘密,不过除了先父去世前告诉老夫的一件事外,其余的大多是传说,不值一信。你们或许都知晓我们虚华阁素以通晓天下事著称,而先父又向来细谨,做事一丝不苟,他所说应该不会出错。我见各位皆非凡胎俗骨,所以决心将这事奉告。”
他神色严肃沉重,傅彻等受其感染,无不屏息危坐,侧耳倾听。欧阳修年道:“先父曾言血灵石加地图可解开天人之谜,泄露天机必遭天谴,警戒后世子孙不可妄语,老夫苟活七十余载已足矣,能够解开天人之谜粉身碎骨也无所谓。”他这像是在交代后事,沉凝一晌续道:“此事须从老夫先祖说起,先祖生活于秦汉交替之际,年轻时曾遍走名山大川,西行遇到冰山雪峰,雪山万丈之高,人力不可登及,一夜雪山突然光芒万丈,光芒散去后出现了一条石道直通峰顶,先祖大着胆子拾级而上,三个时辰才登顶,峰顶雪飘冰封奇寒透骨,先祖虽有内功护体还是熬不住,正要下峰意外看见一块黑玉石及一卷丝帛。先祖猎奇心强,把黑玉石及丝帛放进腰里带下,他刚到峰下石道便离奇消失,万丈冰峰高山仰止。那黑玉石及丝帛就是现在的血灵石和地图,先祖参详半生无所得,后来消失泄露,江湖高手居为奇货,大肆争夺,先祖明哲保身,当着众江湖朋友的毛二者从华山之巅扔下。只是二者具有灵性,并没有就此损毁。不过亦从那以后二者散落两地,再没合到一处,且都几易其手。血灵石两百年前为神秘教所得,一百多年前神秘教分裂为二,又落入九天洞府。地图却一直在南方流传。我们虚华阁子孙近四百年来始终没停止追查二者,意不在占为己有,而是不想它们再次引发江湖杀戮。如今老夫看各位有仙缘,秉实相告,一是寄望凭各位的武艺妥善保管二者,二来也祝愿各位能有奇遇,登上通天之路。”
第四十七章 群雄并立三江血 云鹤扶翔两地愁(4)
石破天惊,傅彻、甄桐等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欧阳修年了却一桩心事,卸下一重责任,一身轻松站起,抱拳笑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行告辞。”傅彻连忙起座,弓身相送。欧阳修年慈爱地拍了拍他肩膀,飘然而去。甄茵年少无知,听得如坐云端,迷惑道:“大哥哥师父、姑姑,刚才老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呢?”甄桐抚抚她小头笑道:“现在姑姑也不明白,等明白了再告诉你。”
傅彻看了看韩星,忍不住劝道:“韩姐姐,大哥之所以杀害西门长虹,是为父报仇,你应该体谅他才是。假如早一刻知道西门长虹是你父亲,以他对你的情意,宁可自己背负不孝之名,也肯定不会让你难受的。”韩星不给他好脸色道:“傅宗主,你当韩星是朋友,就别在我面前提赵云了。”傅彻逊逊一笑,闭嘴免罪。甄桐拉拉他衣角,把他叫到一旁道:“我们一大群人自会开谍,你笨嘴笨舌在这瞎讲什么,快回去。”
傅彻自知无能,揖身而去。今夜注定无眠,他还未回到宗主府,半路杀出傅青陵。傅青陵忧形于色道:“彻儿,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此地无外人,两人说话也随意多了,傅彻道:“叔公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傅青陵道:“长安分坛弟子去年就发现了宝藏所在,牧豪今晚再次去探,可为人所察,以一敌众身负重伤。”傅彻因错信水芙香而丢失宝藏,找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听贺牧豪为宝藏受伤,他过意不去,立时与傅青陵同去看望贺牧豪。
贺牧豪伤势颇重,卧榻不起。傅彻搭脉探息,面色凝重,他发觉贺牧豪是伤在天玄真气之下,天底下能以天玄真气重创贺牧豪的舍他傅彻外,决不超过三人,明灭真人和华佗自不会与董卓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剩下的只可能是张角。傅彻想及张角害死自己母亲、杀害义父义母以及偷袭重创恩师,两眸恨火熊熊,一掌抵住贺牧豪后心,一股至纯至柔的天玄真气注入其体内。贺牧豪为天玄真气所伤,得天玄真气疗伤,正乃事半功倍,一炷香工夫便已伤势尽除,神采一如往昔。
他正欲拜谢傅彻大恩,傅彻已一把托住他道:“贺老伯为护龙宗奔波劳碌,遭奸徒所伤,傅彻举手相救不值一提,你把宝藏所在处告诉我,我现在去看看。”贺牧豪迟疑道:“宗主有所不知,宝藏处把守森严,董卓招募了三十几位高手,其中邪派十大高手就有三个。还有一个蒙面人尤为可怕,我接不上十招就被他打成重伤,你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孤身犯险。”傅彻决然道:“我找的就是那蒙面人,宝藏夺不夺得回,不急于一时,但那蒙面人我非杀不可。”贺牧豪亲身领受了蒙面人的厉害,对傅彻能否战胜他不报信心,语重心长劝道:“宗主,你身挑重担,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傅彻不耐烦道:“好了,别再说了,快把宝藏所在告诉我,我要立刻赶去。”傅青陵低声吩咐一婢女去请甄桐,试图让甄桐劝住傅彻。傅彻耳力通玄岂会听不到,阻道:“叔公,不用叫桐儿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谁也阻止不了。”贺牧豪道:“既然宗主一意要去,那属下为你带路!”傅彻拒绝道:“不用了,老伯你重伤初愈不宜发力,把地方告诉我,我自己去就成了!”贺牧豪无奈道:“那属下不去也罢,免得拖累宗主,宝藏还没移远,距原来墓室只有数丈之遥,宗主到了便能看见一古井,井口就是入口。”
傅彻急不可耐,不等他讲完已掠出房外,一去如烟。贺牧豪尚不知他武功大成,目直口呆。傅彻出了城,沿路狂奔,半个时辰已到了骊山秦皇陵附近。雪夜骊山,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露湿声啾啾。傅彻满腔仇恨,一人一剑犹如午夜幽灵,闪动于苍茫山野间。一步一步逼近宝藏,血在烧,无视皑皑白雪,眼前一切都是血红,红得娇艳欲滴。也许这就是复仇应有的激动,十七年了,母亲惨死十七年了,十一年了,义父义母遇害十一年了……
师门之恨,父母之仇,一齐涌进心头,像尖刀似利剑,无情剐刺他的心窝。十几年隐忍,一朝都到眼前来,收不了止不住,一泻千里,漫卷四野。遥思剑长鸣,与鬼哭狼嚎遥相呼应,无边凄厉。雪在飘,银装素裹隐藏了天地的本真,可掩埋不了如滚滚长江的仇恨,欲盖弥彰。脚步沉重,踏雪无痕,是原本无痕,还是继续狂飘的雪覆盖了应有的痕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一刻,只要明白仇恨是什么、仇人是谁就足够了……
傅彻木石般一动不动站在古井口,遥思剑徐徐脱离剑鞘,寒光乍现,雪融草枯,惊雷滔天。古井口飞速跃出十数人,有老有少,傅彻无一认识。一个留着两撇髭须、面带谄笑的七旬老者嘿声笑道:“哪来的野孩子,给爷爷叩头,爷爷就不为难你了。”傅彻阴沉道:“凭你也配!”老者开怀大笑,朝其他人道:“他说我不配,你们告诉他我是谁!”一年轻人庄重教训道:“兔崽子,这老爷子就是位居天下十大高手的无影苍鹰武易通,你跪下磕头还来得及。”傅彻嗤之以鼻道:“我道是哪家老不死的,原来是邪魔外道蚊子苍蝇。”
武易通号称邪派十大高手之一,平时后生晚辈往往闻名丧胆,今夜自报家门反成自取其辱,老怀大怒,冲旁边诸年轻人一招手道:“给他点颜色瞧瞧。”年轻人欲讨好他,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傅彻狠声道:“我的剑可不认人,你们最好别逼我大开杀戒!”众人哄哄大笑,充满鄙夷戏谑。傅彻仇恨填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况乎一群邪魔外道。遥思剑离鞘无声,四围一片肃杀,剑无情,雪有声。
天遁剑法,苍天惧其威而遁迹,武易通没有一丝痛苦倒向冰冷的大地,大地才是永恒的归宿。雪还在下,越下越大,顷刻间掩埋了武易通。雪化后,除却僵冷的尸体,一切都是新生,谁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有的,其他人尚在,他们虽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武易通确然长眠不醒,傅彻屹立不倒,除了傅彻一剑送走武易通还有其他解释吗?没有。所以一群人哄乱一片,呼朋唤友,惊呼骇叫。
古井口又跃出十余人,其中便有一个蒙面者。傅彻一眨不眨盯着蒙面者,握剑的手轻微颤抖,激动还是仇恨?只有他自己清楚。蒙面者也目无表情回望他。两人四眼隔空交锋,一沉静一狂热。傅彻低沉道:“张角!”蒙面人上身动了动,阴森道:“傅彻?”傅彻未料及他也知道自己,道:“血债血偿,你没有后路。”张角道:“错了,你既练成天遁剑法,便不只是我没有后路,而是你我都没有后路。”
傅彻一懔道:“你也练成了?”张角道:“略窥门径,你试过就知道。”他话音一止,手上已多了一柄长剑,剑气如霜,必是神兵利器无疑。傅彻道:“天元剑?”张角点头道:“你手中也是宝剑,咱们互不吃亏。”傅彻一捏剑诀道:“动手吧!”张角气定神闲道:“你太急了,大违我道脉抱虚守静的古训,师父他老人家就这样教你的吗?”傅彻冷哼道:“你还有脸称师父!”横剑一扫,剑气浪涌而去。
张角兵败诈死后隐居深山,十年来参悟道脉心法,大道初通之时,正逢董卓兴兵作乱天下分崩离析,他自觉有机会卷土重来,于是重召五斗米旧日教众,联络黄巾军余党,诸般事宜风行水上无阻碍,后听闻长安护龙宗宝藏重见天日,贪心又萌,隐姓化名混入董卓麾下,企图来个偷龙转凤,坐拥巨宝。他也久闻明灭真人收了一关门徒弟傅彻来对付自己,但自问天遁剑法略有小成,无敌天下,傅彻小小年纪不足为患,孰料今夜陌路相逢,始知对方竟也已修成天遁剑法,似乎还驾轻就熟,不像自己勉为其难。两兵交战,力敌为下、攻心为上,他既知对手厉害,取胜不易,便心生计策,故意揭露傅彻短处,试图激怒他,弄得他心浮气躁,这样他自己以静制动,便可稳操胜券。
傅彻不痴不傻哪能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缓和心绪,霎时心静如水,继而他身子腾空而起,遥思剑剑芒毕露。天遁剑法一触即发。天遁剑法本只有一招,因为只要一招之力足可灭天绝地,无须画蛇添足来个第二第三招。张角诡计失效,立时执剑在手,身子悬空,同是天遁剑法,只因舍却天遁剑法,天上地下再无可与天遁剑法一决高下的武功。两强相遇,不战则已,一战必有死伤。不是你死即是我亡,不死不休。
第四十八章 雪夜神门深寂寂 冰峰仙袂盎飘飘(1)
天地变色,雪停血洒。遥思剑和天元剑“乒乓”一响双双折断,傅彻握紧半截断剑踉跄落地,嘴角挂着鲜血。张角像块巨石轰然落地,其后无声无息。傅彻不用看也知他已命赴黄泉,俯身拾起遥思剑和天元剑的断刃,这两柄剑一是师门重宝,一是自己随身宝物,即使折断亦不可丢弃。(张角毙命二年后,曹操收降青州黄巾军,张角势力从此被连根拔起。)傅彻没再看其他人一眼,余人震于他刚才一剑之威,也无人敢上前挑衅。可他们由此错过了击杀傅彻最好的机会,傅彻虽然剑杀张角,但张角垂死强使御血凝功的反扑之力也重创了傅彻心脉,他此刻功力不及平时三成。(御血凝功能在瞬息将功力提升二至三倍,张角存着必死之心,以性命为代价施展出来的威力尤强,故此那反扑之力相当于三个以上张角同时发功,端的非同凡响。)此际众人若一拥而上,虽不免有所死伤,傅彻却必定命绝于此。
傅彻徐步回走,他不能施展轻功,否则牵动伤势,更伤元气。他边走边运气调息,他已臻至天人合一之境,真气与天地之气同源,相互疏导,行出数里地功力已恢复到五成。以五成功力,他已不惧任何对手,耳目也灵敏许多。恰时突感有人在附近追逐,逃跑者一人,追赶者有四人。他自身怀伤,不欲节外生枝、多生事端。可那逃跑者却朝他这边而来,他定睛一看,见来人竟是水芙香,追赶她的是四个男子。
水芙香好像受了伤,脚步轻浮,奔逃速度逐渐减慢。傅彻可不能见危不助,草草将断剑绑在腰上,飞步而去。水芙香收步不及正入他怀,她娇脸晕红,气喘吁吁,触手处烫得厉害,一见傅彻无力一笑。傅彻怀抱住她,关怀道:“水姐姐,你怎么了?追你的是谁?”水芙香喘息道:“我着了木漱菱的道,身中九尾妖狐的‘一刻’,追我的就是妖魔鬼怪四大凶灵。”傅彻不清楚“一刻”是什么毒,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