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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蓬莱山语-第26部分

小说: 蓬莱山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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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霖二平时爽朗的笑声,而是仿佛是用鼻子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哼笑。诡异的,得意似的笑声,被月光染得分外阴森鬼魅。
他笑了一会儿,直笑得顾殛宇毛骨悚然,然后甘霖森森地道:“我说了嘛,你斗不过我的。”
水青还在哭,手掌上都被烫出了水泡:“公主,水青求您,您别难为公子了,甘公子是好人!”
甘霖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我怎么是难为他呢?你看,你装成我的样子,他多喜欢啊!他应该也是愿意帮我的!”

这下顾殛宇有点明白了,这个厉鬼应该是附在笔洗上的汉代公主,而水青就是那笔洗中的鬽鲤,因为本身只是笔洗孕育的精鬽,倾慕甘霖,便装成前朝公主的样子,作着辛勤善良的“田螺姑娘”。
厉鬼是要在月下吸人精气的,水青便附在甘霖身上保护他,跟公主抗衡着。水青是宫廷器物出生,又属于文房之宝,自然满身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
但是现在看来,水青和公主的制衡,似乎被顾殛宇他们打破了。
顾殛宇怯怯的问炎君:“你刚刚说‘虽然’什么?”
“虽然,我觉得是甘霖身上那股妖力,导致那女鬼无法完全附身的。”炎君耸肩。
“你为什么不能‘虽’快一点呢……”
甘霖转过身来面向他两,十分幽雅地行了个礼,笑道:“真不知怎样感谢二位呢。”语气里却半点没有感谢的意思。
顾殛宇道:“你不能再赶一次么?”
炎君道:“可是可以,不过这两个都是‘人’,赶起来有点麻烦,一不小心就都赶出去了。”也就是说,甘霖有可能也变成个鬼魂,而且还是被吸得很单薄,风一吹就要散了的那种。
顾殛宇咋舌,不知道该不该下命令,就听“甘霖”笑吟吟地道:“不用麻烦了,时间到了。”
顾殛宇抬头,便见月亮升到了头顶,皓白月光洒满了院子,甘霖仿佛会发光一般连睫毛都被照得分毫毕现。
他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唔。”
顾殛宇只觉得头皮一炸。

猛然心里凉了一片,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被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只听“砰”地一声。
顾殛宇只觉得忽然间天旋地转,似曾相识的感觉袭遍全身,仿佛他的脑海或胸口一瞬间接通天地,他就像一只饿了千年的饕餮,澎湃的灵气在周身翻涌。
他的余光,仿佛慢动作地看见水青捧起了笔洗,轻轻对甘霖说了再见,然后毅然决然地砸在地上。
笔洗碎了一地,水青的身影应声消失,但是最后一秒,她还清雅地笑着,仿佛是想到了甘霖讲的某个笑话。
公主的鬼魂尖叫了一声,突然被拖回了笔洗旁,然后在顾殛宇的目光中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甘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身旁,还倒着一个身影。
上挑的桃花眼分外妩媚,小巧的瓜子脸,樱红的嘴唇,他微微睁开的眼似是还没搞清状况,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透着股慵懒和迷蒙。
他揉揉眼睛问道:“传景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考虑要不要秦临之类的把笔洗修好,然后水青就复活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有悲剧美,以后等顾殛宇他们游西天回来再考虑这个问题好了。
水青其实是某人求的角色,她给的条件我都满足了~不过一直因为不能剧透所以只告诉她是小丫鬟而已,不知道这样满不满意,哈哈
感谢对我的文有兴趣的所有人!来求角色的人我也会尽量满足,谢谢大家的支持〃o((》ω《 ))o〃




、夜莺(一)

女鬼是附在笔洗上的,笔洗毁了,她便又成为了孤魂野鬼。
而水青本就是那笔洗化的鬽,笔洗毁了,她也就消失了。
甘霖呢……府里忙完了年关,他原来的丫鬟便又回来了,估计是从头到晚都没有搞清状况的吧……水青,到底只是默默出现又默默消失。
但是她应该是开心的吧,能够像这样默默为了他出现,又默默为了他消失。

顾殛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很开心,因为他终于把颜恃衣给喷出来了,颜恃衣回到了秋传景身边,两个人继续过着一个懵懂一个装傻的小日子。
顾殛宇顿了一秒,修正道:一个真傻一个装傻的小日子。
而炎君……又一次消失了。
对于炎君的消失,顾殛宇没心没肺的没有什么感觉。他潜意识里觉得,照炎君以前的说法,就算是被吸回去了,也是能够常常出来跟他说话的吧?
可是顾殛宇等了很久,也不见炎君出来,眼看着将要入春,他只好带着川君和秦临,还有塞满整辆马车的牛羊牺牲,浩浩荡荡上路了。
顾老爷和顾夫人前来送行,顾夫人哭得好像顾殛宇就会这么一去不回了似的,顾老爷拍拍顾殛宇的肩膀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一路平安!”
虽然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一日为父终生为父,顾殛宇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即将上京赶考告别家乡老父老母的游子,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小时候顾老爷带着他鉴赏宝贝,他骑在顾老爷肩上又叫又闹,顾夫人亲自做的甜点,亲手为他缝补衣物的画面……
他感觉眼眶有点微微发红,重重点了点头。

绛荏和陈子昂表演了哭笑两重天,东边“日出”西边“雨”。顾殛宇恶狠狠地一拳锤在子昂肩头,骂道:“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子昂锤回去:“哎哎,这到底是谁要抛弃谁啊,你也好意思说!”
秋传景和颜恃衣看起来不太像是来送行的,前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会一个劲儿傻笑,后者朦胧着睡眼接连不断地打着呵欠——这实在不能怪颜恃衣,他本来就不习惯早起,前段日子又被长灵泉眼逆行吸走了大部分灵气,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虚了,现在急需好好休养。
甘霖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得像个老人,顾殛宇凶狠地赶他回去。
甘霖依旧跟顾殛宇互相调笑了一阵,走之前却突然严肃了表情,道:“那个……其实我一直是知道的。”
顾殛宇愣了几秒,在甘霖的背影尚未消失前回了一句:“那她值得了。”

告别了送行的团队,马车队背向着朝阳缓缓地出发。
秦临赶着装了衣食用品的第一辆,小虫赶着装了鼎里倒出来的牺牲的第二辆。
顾殛宇靠在第一辆马车里休息,身边的川君看着他,见顾殛宇抬头看向自己,便冲他温和地笑了笑。
藕白的皮肤被从车窗中透出的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好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
顾殛宇没来由地觉得很安心。
尽管脚下的路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尽头,浩瀚天地间自己不过沧海一粟,渺小如若一只蝼蚁。但生命井然有序,四季依次轮回,马蹄不急不缓,这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我只是从生命中的一站,迈向了下一站。也许稍作停留,便又要前行。
笃定的旅程。
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殛宇突然觉得自己成长了。
也许所有学子就是在离家的那一刻真正成长,因为在那一刻,他们踏上了自己的旅途,他们开始懂得,从今以后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但我何其幸运,在今后的一路上,不论山高水长,不论去向何方,始终将有你们随行。
顾殛宇的确成长了,虽然依旧神经大条,活力无限且笑容狡黠,给人的感觉仍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但他一点点明白了很多事,虽然这些事都不是能用言语说得清楚的。
他应该庆幸的是,明白这些东西,他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
而世间还有很多人,即使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终还是不能明白一些最浅显的道理。

顾殛宇被秦临摇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从马车里爬出来,发现他们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林小路上。
“我还不需要如厕。”顾殛宇摊手,“或者你需要补充点能量了?”
“你的脑子里除了上进下出能不能装点别的?”
“其实这些不是装在我脑子里的,”顾殛宇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摇摇头,“是装在肚子里的。”
“……”无语了一阵,秦临叹口气道:“现在刚过戌时,离下一个城镇少说还有两个时辰,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顾殛宇从小就是大少爷,对于第一次露宿荒郊野外有的只是满腔兴奋,自然什么意见都没有。不过在他猛点完头后,就马上失望了。
因为在他点头的下一秒,四周树木仿佛活过来一般像中间聚拢,头顶茂密的枝条遮住了漫天繁星,顾殛宇一行连带着两辆马车都被围在了这活的树屋中间。
这样的情况除了没有舒服的床睡以外跟睡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区别。
顾殛宇一脸哀叹地望向秦临:“我可以要求撤除这些东西么?”
秦临没有说话,山间一声嘹亮的狼嚎代替了他的回答。
顾殛宇一脸“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的表情,又爬回了马车里。

夜深了。
睡在马车上果然没有床上舒服,本来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就不足以舒展身体,更何况顾大少睡觉从来就喜欢“施展拳脚”,幸好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很明智地化成了原形,顾殛宇能够“拳脚相向”的便只有他自己了。
“咚”的一声再次踢到马车壁,顾大少终于从睡梦中醒来,随即感觉全身酸痛,手脚关节淤青一片,他扭了扭脖子,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打算去外面“浇灌一下大树”。
小心翼翼地跨过趴在车沿上小虫,顾殛宇跳下马车摇摇晃晃走到围成树屋的两棵树之间“解决问题”,正当他神清气爽准备系好裤子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树外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顾殛宇有些好奇,便靠过去,趴在两棵树间的缝隙中向外看去。
缝隙不宽,视角十分有限,顾大少四下里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不正常,正要调整个姿势,突然离他很近的草丛中亮起了一对绿色的眸子。顾殛宇还没反应过来,就与那阴冷的视线对上了。
那对泛着绿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耐心等待着对方的一个分神,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顾殛宇僵在原地不敢动。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殛宇吓得往后一仰,秦临顺势接住了他。
“怎么了?”秦临问道,探头向缝隙外看,却只见林中夜色漆黑一片。
“刚刚,好像有只狼!”顾殛宇道。
“没事,它进不来的。”秦临挥了挥手,顾殛宇感觉四周的树木仿佛又往里靠了一圈,连缝隙也不剩了。
他探了探头,没再看到什么东西,便又回车上睡了。

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顾殛宇就被马车的晃动摇醒了。
秦临和小虫已经驾着车又上路了。
顾殛宇浑身酸痛睡眠严重不足,嘟嘟囔囔地大声抱怨:“我们没这么赶吧?”其实就算要赶也不知道确切往哪赶,总觉得所谓的西天,是个不在乎路程远近,走着走着就到了的地方……
秦临没有回答,半晌后平静地回道:“马车旁有狼的脚印。”
顾殛宇顿时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他猛然记起昨晚看到的那对森冷的发着绿光的眸子,要知道,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床边一直有人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比直接有鬼扑上来还要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恨不得秦临赶得更快了。
秦临见顾殛宇脸色发白,安慰道:“今晚还是找人家落脚吧。”

太阳落山之前,顾殛宇一行便找到了投宿点——位于天目山的啼莺山庄。
一连坐了十几个时辰的马车,加之前一夜低下的睡眠质量,顾殛宇的脸色有点泛青,胃里也不住地翻腾,本来秦临还打算直接开进前方的村镇里找客栈的,顾殛宇却是打死都不肯再走了。
啼莺山庄的庄主姓岑,单名一个遥字,很年轻,相貌不算出众,但为人和善乐善好施,在这片地区也算小得人心。
这位刚刚继任的少年庄主跟陆子瞻是同一职业,让顾殛宇不由自主又跟他亲近了几分,很快两个人便熟络起来。
顾殛宇自称是要去黄山地区看望亲人,顺道路过,不便走夜路,便希望能在庄中借宿。
岑遥欣然应允,与顾殛宇四人解释道,天目山下这片区域一到夜里,狼闹得很凶,有不少独自走夜路出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他的父亲岑老庄主,也是在某次下山行医后再也没能回来,只找到带着血迹被猛兽撕毁的衣物。
他劝告顾殛宇等人还是多留一夜,等明日再作打算。
顾殛宇等人被安排到了西厢的两间房里,马车也被赶到了偏院拴好。
等一切安排妥当,顾殛宇便趁着太阳尚未落山转了转啼莺山庄。
天目千重秀,灵山十里深。
天目山山峰恋叠翠,古木葱茏,有奇岩怪石之险,流泉飞瀑之胜,素负“大树王国”“清凉世界”的盛名。啼莺山庄在天目山不到四分之一高处,天目千峰倒是看不到,不过丛林俊秀,山溪夹道,流泉淙淙,鸟语花香,园林浑然天成,很有一派人间仙境的风韵。
顾殛宇见天色暗下来,便打算回屋。
穿过碎石的小路正要往西厢拐,忽然听见一阵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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