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未了缘 作者:蓝道·华勒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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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马尔康跟他说,他决定上床以后再祷告,这样当他睡着后,上帝就会在他的梦境里看顾他。
马尔康遗留下来的剑现在躺在火炉的旁边。亚吉尔把剑拿起来,使剑尖朝下,这样子剑的把手在他的眼前就像一个十字架。
他开始念着祝祷诗:“愿上帝赐恩于你,并且看顾你……”悲伤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他的脸颊,然后他就在火炉旁哭了起来。5
那天晚上,威廉在睡眠中仍然做着更多的恶梦。他又一次地站在谷仓的门口,望着被吊死的贵族的脸。然后有只满是伤痕的手臂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威廉吓了一跳,不过那双手臂是轻轻的握住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看到了父亲和哥哥。他们的身体受了伤、血淋淋的,微笑着望着威廉:他们还活着,威廉流着高兴的泪水,想要跑过去抱他们,但是他的父亲伸出了手阻止他跑过去。威廉无力地挣扎着。他的父亲和哥哥走过他的身旁到那些吊死的贵族旁边。那里还有两个空的吊环。就在那个男孩哭肿的眼睛前,他们把头伸进吊环里,然后就上吊了。威廉的悲哀爆发了;眼泪如洪水般流了下来,接着他惊醒过来,满脸都是泪水。
原来是一个梦!他心里仍然很不舒服,仍然非常的悲痛,他坐了起来,爬下床去找他的叔叔。
威廉走下楼去他叔叔睡觉的房间。他推开门,看到床根本没有人睡过。他再走到厨房,那里也是空无一人。有一段时间威廉甚至想着是不是他的叔叙已经不要他了。然后威廉隐约中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从远处由风传送过来的声音。他走到窗户旁边,只看到一袭月光。他推开窗户,那个声音变得更清楚了:苏格兰风笛的声音。
威廉点了一根蜡烛,将门打开。风灌了进来,把蜡烛吹熄。但是他听到更大声的风笛声。
这时候威廉只穿着睡袍,赤着脚,觉得很冷,但是他还是走出门去。风笛声变得愈来愈大。他走过晕黄色的月光,跟着风笛声走向——墓地!他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逼着自己继续往墓园走去。
他走到了位于山顶的墓园,这里埋葬了他所有的祖先,他看到了一幕很神秘的景象:二十四个住在附近的邻人,他们是农夫也是战士,穿着苏格兰裙,聚在一起。在他们中间站着几个风笛手,吹着一首古老的苏格兰挽歌。这是一首充满悲哀及救赎的调子,在现今的社会里还流传着,曲名为“莫大的恩慈”(AmazingGrace)。
接着,威廉看到他的亚吉尔叔叔站在火炬所照亮的地方的边缘。亚吉尔叔叔一定也是因为听到风笛声才走到那个地方。但是他握着那柄父亲所遗留下来的宽刃长剑做什么呢?
威廉走到叔叔的旁边。亚吉尔望了望他,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正在做什么?”威廉小声的说。
“他们正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在跟你父亲说再见——用不合法的风笛演奏不合法的曲调。”他们看到那些农夫们围绕着坟墓,音乐似乎在农夫们的血液里流动着。有一些人在喃喃地祷告,一些人在啜泣;一些人则动着嘴唇但是没有用手划十字,似乎正在念着复仇的诅咒。亚吉尔轻声地说,“你父亲和我也曾经看过别人用这种方法来埋葬你的祖父,他也是死于英格兰人的手里。”
威廉从叔叔的手里取过那把长剑,试着要举起它。亚吉尔轻轻地将长剑取了回来。
“你先要学习这个,”亚吉尔说道。他用他的指尖轻轻地敲了一下威廉的额头。“然后我会教你耍剑的方法。”
亚吉尔很熟练地举起那把长剑。它在火把的光辉中更为闪亮了。音乐继续进行着;音符与火把冒出的白烟缠绕在一起,然后在空中滞留了一会儿,随着苏格兰高地的微风飞向夜空的星光。
隔天早上,威廉和亚吉尔叔叔坐在一辆农场用的马车里离开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农场。威廉将他的个人物品全包在一个小包裹里,放在他的膝上。马车发出嘎嘎的响声,上面还装载着他父亲部分的遗物,一个装有母亲结婚时衣物的木箱子,以及那一把父亲征战时所使用的长剑,用一条毛布包裹着。
威廉偷偷地瞄了一下亚吉尔叔叔,生怕他自己万一再回头看他的故乡时,叔叔会不高兴。他们顺着山谷连接外界的一条道路到达山顶。拉车的马匹松了一口气,因为从现在开始路就平坦起来,马车的行进也比较平顺了。
在这里,威廉忍不住望了故乡最后一眼。
叛军
6
几年以后,一艘英格兰的旗舰停泊在法兰西加莱海峡的一个码头。在那个时候,法兰西西南方的土地完全被英格兰的国王长腿爱德华控制着,照理说,这艘船只并不需要太多的戒备,然而这艘船只却配有为数众多的军队。有一半的士兵穿着隆重的礼服,另外一半的士兵则是穿着打仗时穿的战服。穿着礼服的军队站立在主甲板上,而穿着战服的军队则是部署在其他的甲板上。在岸边与外海中则停泊着三艘战船,是英格兰舰队中最快速的,它们正在防备海盗的侵犯,以及任何当天想要挑衅的各国船只。
一位站立旗舰的主桅上负责守望的士兵正用心地望着陆地那一边,当他喊着,“来了,来了!”士兵们赶紧从旗舰的下层甲板跑了上来,而仪队则整齐地排列在主甲板的栏杆旁边。
六个法兰西的骑士,穿着轻骑兵的服装,从远处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顶的四个角落插有织着金色鸢尾花形纹章的旗帜自然科学家在日常生活和科学实践中自发产生的唯物主义观,从远处奔驰过来。四匹金黑色的骏马嘴里吐着白沫,身上流着汗水,一看就知道奔驰过一段满长的时间。马车的轮子辗过码头的长木板时,发出嘎嘎的响声。车后还有六个骑士跟着。
整个车队冲到了旗舰的旁边后,才紧急地停下来,旗舰的舰长快速地从连接旗舰与码头之间的长条木板走到码头上,脱下自己的帽子,行了一个大大的鞠躬礼。侍从随即从马车的后面跳了下来;其中一个跑去把车门打开,另一个则在车门口放置一个金色的阶梯。从马车里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法兰西国王的弟弟,也是一位王公贵族。这位亲王大约三十八岁左右,有着金色的头发,脸长得很俊帅;他身上衣服华丽的程度竟让那些船上的英国士兵瞪大了眼睛。
但是这些被亲王的服饰吓傻了的英格兰士兵并非为了要看看亲王才飘洋过海。他们是为了现在才从马车里优雅地走出来的伊莎贝公主,她是法兰西王的女儿,也是英格兰王储的新娘。
在海上,旗舰的舰长曾经见到过一轮金色的太阳,在一整晚的暴风雨之后,缓缓地自乳白色的多佛海岸升起。他也曾经在一个又黑又静的夜里,看见过银河很清晰地反映在海面上民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科学的方法。,致使他的船只看起来像是只悬挂在星空中的飞船。但是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位未来的英格兰王后时,他的呼吸暂时停止了,打从心底知道,他现在所看见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这时候这位蓝眼睛的公主正向她的叔父吻别,轻轻地越过长条木板到船上来。
她的名字是伊莎贝·玛丽亚,乔瑟芬纳·克礼士蒂纳·玛革莉塔·罗香布莉——喔!等一等,她的名字的数目比她的年龄还多一些——而且这些都还只是她的名字而已。她家族的姓以及头衔多得念起来比拉丁文的弥撒诗歌还要长。这也难怪,在他们那个时候,一个人所拥有的姓名很可能会决定他是否能继承某某人的遗产,因此多一个名字等于是多一个获得地位或财富的机会。这位法兰西公主曾经受过多种语言教育,她在接受语言教育的过程中,表现出极大的天赋。虽然也接受过音乐教育,不过她的音乐天赋就少了一些。最令人惊讶的是她没有接受过政治教育,但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人们才知道她是最有政治手腕的政治家。然而目前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由于她所拥有的身份以及头衔,迫使她即将航过英伦海峡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去。
英格兰的长腿爱德华之所以会遴选法兰西公主为他的媳妇,乃是因为他希望借着与法兰西公主结为姻亲,将来英格兰与法兰西能合并成为一个国度,由同一个国王所统治。而法兰西国王接受了英格兰王储的提亲,也是因为他希望有朝一日法兰西能统治英格兰。他暗忖着,因为长腿爱德华已经老迈,而爱德华王子又太懦弱,他将来接收英格兰的机会将会因为他的女儿出嫁到英格兰而增大。
现在张满帆的英格兰旗舰快速地在海上航行着,伊莎贝站在船上栏杆的旁边,深深感受到身为一个女子的无奈。从以前到现在,她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她在未到达英格兰之前,早已经是位公主;也许她到达英格兰嫁给英格兰王储后立一套科学概念,必须摆脱意识形态的框架。,会成为一位更高贵的王妃。人们看到她必定是要很恭敬的行礼,遵循她的指示,并且设法满足她的每一个奇想。但是现在的重点是,她即将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里去跟一位陌生的王子结为夫妻。关于她这桩婚姻,从头到尾没有人征询过她的意见。实际上她一点权力也没有,连自己的婚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身为一个女人,似乎已被注定生命中只能有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是别人帮她选的。她是一个处女——御医已经证实了这件事——一旦她结了婚,她将会被禁止与其他男人发生任何亲密的关系。如果她违反这条律法,那么她就是不贞。
正站在她旁边的是贴身侍女尼可拉蒂,同时也是她能倾诉任何秘密的好友。尼可拉蒂有着乌黑的秀发以及美丽的黑眼睛。伊莎贝有时候希望她自己有尼可拉蒂的头发和眼睛。没有别的原因,这位法兰西公主只是希望有时能当当平凡人。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阳光非常的明亮。伊莎贝望着地平线以及她的新家。有人说,在一个晴天里,你可以从法兰西的沿海眺望英格兰。由于旗舰快速地前进,船身摇晃得厉害,她抓着风帆下面的绳索,眼睛远眺着她的新家英格兰。尼可拉蒂看了看公主,发现她的表情是哀伤的。她记得以前公主的脸部经常挂着微笑,但是自从公主听到自己要被嫁到英格兰去之后,就没有快乐过了。不过尼可拉蒂知道,公主仍然会为她自己的命运奋力一搏。要是只看到伊莎贝公主的细小的蜂腰以及大大的双眼,有人会觉得她活像一个洋娃娃。但是当你注视到她眼睛的深处时,你将会知道——你铁定会知道——她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她会做出一些她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7
“到目前为止你觉得如何?”当她们乘坐的马车驶过伦敦的圆石子街道时,尼可拉蒂问道。她们在进入英格兰走了两天后车子才到达伦敦城。虽然已经看到了许多有关英格兰的事情,但是看到伦敦城只有十分钟。伊莎贝知道她的朋友问的是伦敦;她已经很习惯尼可拉蒂问问题的模式。
伊莎贝微笑了一下。“像一个梦。”
“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你是指它不像巴黎,是吧?”
“这个城市臭死了。”
“巴黎也有臭味,只是我们在那里住那么久,已经习惯了。”
“巴黎的臭味是花朵烂掉的臭味,而伦敦的臭味是鱼烂掉的臭味。假如你比较喜欢鱼腥味的话,我也没办法。”
伊莎贝笑了。即使是坐在这种很不舒服的马车里,雨又不停地下着,马车又因为泥泞的道路而走得拖拖拉拉,尼可拉蒂还是能不时的带给她温暖及欢笑。“没错,伦敦是脏,而且看起来灰屌屌的一片,”伊莎贝说道,“但是伦敦的人民满能吃苦的。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站在桥头的男人?他正站在雨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了,我猜,但是他仍然站在雨里想办法使桥上的交通畅通些,使我们能很快的过桥。他早就在那里等了,因为他知道我们的马车就快到达。这些人真是有效率。”
“也许他们是笨吧。他可以先在旁边的旅店里暖身,等看到我们出现时,再出来也不迟啊。”
“我不认为他们是笨,”伊莎贝说。“我认为他们是害怕。”8
她结婚的日子。
伊莎贝刚从一张铺有兽皮、四个角落刻有天使脸孔床柱的床上醒了过来。这些天使的脸孔都朝着里面,好像在监视着床上的人。床上方的帷幕是透明的,并且饰有金线织成的图案。离床不远处有一个整夜由专人看管的壁炉,床上方帷幕的金色图案由于映照着壁炉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