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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髑髅之花-第54部分

小说: 髑髅之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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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过七十的老将军都慕名前来!”拉蒂法冷笑,眉梢下的细小红玉随着眼角扬动而精光溢转,“我不过就是想找个能过活的地方,才嫁了凡塔的叔叔,现在老头去了,他好不容易留下个店也要封掉,我还不如当年让舍阑人劫走干脆——”
“很很很很惨的啊,”夏依战栗着插话,“听,听说蛮子对茹丹女人都……都……”
凡塔在拉蒂法彻底发作之前站起身。“我出去了,婶婶。”她说,“差不多是和老师联络的时候。”
一股冷风从深静的黑暗中旋来,带着雨丝掀开了女孩的斗篷兜帽。凡塔左手抱着琴,只能用齐肘截断的右臂勉强护住面孔,那光秃秃的肘尖袒露在夏依眼里,他心中如被刀尖轻划一般陡然生寒。“我和你一道去。”少年回房拿来一顶更大的油布斗篷,遮在凡塔头上。
“蠢货,”酒保嚷道,“你以为那些葵花见到你还会吹笛打鼓迎接吗?自己不要命,可别把我们搭进去!”
凡塔扭过头,从这个侧面,夏依瞧见了她唇角的弧度,但那并非笑容。“没关系,”她回答,“如果他被人认出,我就杀了他。”

“婶婶是在说气话。”
雨点顷刻抚平两个孩子踏出的水花,只留下圈圈交叠的涟漪。凡塔望着街巷两侧在黑夜中如同怪兽竦立的房屋,忽然说。
夏依一手提着纱罩灯,另一手为两人撑开那件蔽雨大斗篷,维持这个动作对他来说颇费心力。他没想太多。“是要气……气谁?”
“其实婶婶一开始就不爱我叔叔,谁都知道。叔叔是个瘫子,他图的只是婶婶精明能干,能帮他打理好这家酒馆。他俩在一起,就为了过日子。婶婶心里一直有另外的人,不过就算叔叔已经去世,那人还是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少年愣了好一阵。不知不觉,目的地已经到了。它位于窄巷的转角,一家面包店对门,斜着望过去正好能瞧见外城最高的钟楼,那里灯光荧荧,组成烁动的报时数字,而眼前雨水淋漓的街角,只有一堆冰冷的木柴,静静等待着某人来将它点燃。
一个乞丐正用衣物护住柴堆,使它免遭浸湿。他像狗似的趴在地上,舔着面包店前的石阶,或许是想寻得一两颗被送货工人遗落下的谷粒。凡塔走过去,从衣袋里掏出一小块麦饼,乞丐一把接过狼吞虎咽。他替她照顾木柴,而她带给他食物,一切好似习以为常,夏依却看着有些揪心,但当他想把那乞丐拉起来时,对方却尖叫一声,手足并用,飞快地爬进了黑暗的巷弄之间。
凡塔点起了火。
她坐在屋檐下,用断臂支住琉特琴底部,让琴的曲颈靠在自己肩头,左手轻拨弦索。她弹的大致是古老的隐士诗篇,却因为没有另一只手配合,不成调子,空有节奏渗入稠密的雨声。夏依感觉像是一个独腿的小人在她的弦上旋舞,无停息,亦无变化。
他听了一会儿,然后,伸指按住了弦。
女孩低抑的细眉轻轻展开来。她望向少年的目光带了惊异,就仿佛在无际月色下目睹一朵睡莲宛转开放。夏依的手指吻合着她的弹拨,那个在弦上旋转的小人欣喜地自裙摆下伸出第二条腿,她以足尖点地,开始跳跃。平如镜面的池水涌动了起来,她跃过微澜,跃过湍流,于浪巅与波谷之间漫步,从将绽的花瓣飞上空中溅射的水滴。所有牵缚着她、束引着她的无形的丝线在那一刻焚烧殆尽,她的身体越来越轻,直至失去了形体。灵魂逸出了容纳着它的器具,最终化为一团光亮,在一呼吸、一眨眼的瞬息盈缩舞动,踏着两个人指间淌出的旋律,不可名状,尤难捉捕。
“……原来你会弹这个。”
凡塔的指尖在火光映照下微微透明,一捻一捺都叩在夏依心中隐秘不为人知的脆弱之地。“很……很小的时候跟跟跟姐姐学了点儿,她喜,喜欢弹琴,还有插花。”双颊烫红,恰巧掩住了他的真实表情。
女孩垂下眉眼。
“老师带你回来不是没有原因的,”片刻沉默后,她说,“或许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司事呢。”
“司……事?”
“我们‘诸寂团’有三种职位,各自分工不同。主事负责组织筹划,执事负责直接进行暗杀,司事则负责侦查、联络和善后。”凡塔说起这些流利如背书,夏依难以想象那个名叫“萤火”的男人到底往她的小脑袋里灌输了什么。“虽然位阶有高有低,但任意一环都不可缺少。一位经验丰富的司事就算一辈子没有亲手杀过人,他也是个出色的刺客。”
“刺刺刺……刺客,”夏依感到自己本来就捋不直的舌头又打了一个结,“你你,别,别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所有的传奇故事里都说刺客的唯一标准就是无情,不能爱,也不能恨。但老师说那都是鬼话。那样的人就像薄刃,看似锋利,实际上极容易摧折。真正优秀的刺客必须拥有血性,必须懂得运用爱与仇恨这两种人类最终极的力量。因为有爱才能柔韧,因为有恨才能刚强,因为清醒、懂得调动并控制自己的情感,人才能无坚不摧,远胜过冷血无情的机器。”凡塔勾了勾小指,从琴弦上划过一道急转向下的溪涧。“知道吗,夏依?”她与他的双眼对视,“你有两件你那些‘同伴’绝对没有的东西。一是清醒,二是感情。”
夏依惊叫着缩回手,琴弦这一瞬仿佛变得滚烫,几乎在他手指上烙出印痕。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在凡塔那远比她外貌成熟的灵魂里,有另外一双眼睛正通过她的目光注视着他。“不不不不我什么都都都不知道!是他,是他叫你和和和我说这些!如果我不不不答应,你你……你们就要杀我灭灭灭口!我,我……我今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都都没听见!”
“夏依!”凡塔喊道。
少年踉跄地逃入雨中,然而一块碎砖绊倒了他。凡塔扑上去,试图将他按住,耳朵贴近地面的那一刻,她忽地听出了什么。
“快走!”女孩极力低声,“有人往这边来了!”
夏依猛然弹起,被凡塔使劲推入了转角处的屋舍后。她飞快跑回原地,掬起一捧水将火堆浇灭。脚步声渐渐纷杂走近,显然不止一人。夏依不顾凡塔的拼命拽拉,伸长脖子向外望去。来的那几个都身穿狂信者长袍,电光划开夜空,他们襟前领上的葵花图案赫然在目。
“真是奇怪。”一个声音说,“明明刚才还听到琴声,还有人见鬼似地叫。”
“你说的不会是达姬雅娜那疯女人吧?咳,要不是看在她死掉的老爹份上,她早就……”
“喂喂你俩!先办了正事,待会把这儿翻个底朝天都行!”
葵花们开始往面包店门上张贴什么。雷声滚滚,言语时断时续。夏依努力分辨着里面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如果不是凡塔,他恐怕已经跳起来冲上前去。“你想死吗?”女孩凑在他耳边说。
“不,他们不会……”
“你想把这几天的见闻都说出去?让你那些‘同伴’来抓我们?我说过,如果那样,我会先杀了你。”凡塔的低语轻细如针,从少年耳膜刺入,一直深触脑髓。
有什么尖锐冰冷的东西正顶在少年腰后。
她做得到的。夏依脸色刷白。她是那个男人教出来的好学生!他一下爬起,反抱住凡塔,趁着雷声向小巷后面跑去。积水和雨声缠住他的脚,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让她贴在他胸前的脸都在震动。不知跑了多久,他没了力气,靠着围墙将她放了下来。凡塔微微喘息,一颗棱角尖硬的石子从她手里滑落。
夏依扶住她的肩膀。“你,你走吧。”他尽量让吐词通顺平稳,“这里应应该安全了。”
“傻瓜。”凡塔说。
她像一道极细小的光芒,在行将吞噬它的无垠黑暗前颤抖。
“我我和你们不不不是同路人。就就算和你们在一起,也只是个连老鼠都抓不到的废废废物。他他们才是看着我从小到大的亲人,即使我跟跟他们不一样也好,总,总归是要回去的。放,放心,我不会说……说……”
“傻瓜!”凡塔叫道,“看这边!”
又一条闪电劈了下来。夏依抬起头,突然涌上一阵晕眩。围墙上是张布告,应该和葵花们在面包店门口贴的是同一样东西。他识字不多,但“通缉”这个用红墨水刷出来的血字看得极其清楚。布告上画着两幅人像,一幅是丑陋可怖的“怪脸”,而另一幅……
是一个亚麻色头发、麦色皮肤、样貌平平无奇的少年的脸。
他自己的脸。
“不。”夏依说,“不……”
他望望凡塔,再望望布告上的自己,雨水如注,顺着眉梢和眼眶流下。他不知此时的表情是哭是笑,只知道面颊抽搐得厉害,一半麻木一半僵硬。世界在他的周围扭曲了,像一张猛地被揉捏成团的纸,将小虫子碾死在里头。所有那些曾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呼声向他狂奔了过来——他亲身经历的,亲耳听见的,亲口喊出的,所有让他曾以为他和“他们”是同种人的声音,犹如千万头野牛奔过草原一般践踏着他的心脏。
他扑上去,像是要撕碎那画像,然而身体在撞上石墙的那一刻软了下来。
少年趴倒在水沟边,抠着喉咙呕吐。
“哭吧,逃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哼唱似地道,“你这朵可怜的小葵花……”
夏依支撑着望去。是之前那个乞丐,蜷在墙角,正朝他做鬼脸。“马车就要碾过来了,可怜哟!可怜你的根扎在土里,永远也逃不脱!”他尖声唱道,“哭吧,小葵花!哭吧!等着被马蹄踏碎、车轮碾碎吧!”
“别管他,”凡塔拉住夏依胳膊,“他脑筋不大正常!”
“哭吧!哭吧!快逃吧!只要你能逃掉!”
乞丐瞪圆眼睛,哈哈大笑。夏依下意识地抱住头,恰在此时,黑夜霎然亮如白昼。一道足以震退世上一切声响的轰雷降在两人中间。
他看清了乞丐的模样。
惨白溃烂、像被什么东西剧烈腐蚀过的脸——但五官轮廓似曾相识。
“你——你是——”
乞丐眼中的狂笑慢慢变成惊惧。他嘶叫着向后缩去,夏依却一下抢到了他面前。“你是——”一张朦胧面孔慢慢在记忆中上浮,终于凝成一个曾经掷地有声的名字,“你是枢——枢——枢机主教路尼!”

雷鸣电霍。
就在那名字脱口之际,两抹银光自夜空中交错袭来。夏依本以为那是闪电,可瞬间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它们卷挟着无可比拟的森寒,而迅烈与精准更非闪电所能及。路尼纵声尖叫,夏依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发出这样无限接近于野兽的声音——然而来人的一双匕首在即将分割血肉的那一瞬偏移了些许,墙上迸起火花,留下两道深长划痕。
凡塔的琉特琴砸在来人脊背上。
“快跑!”她大喊,“跑!”
那个穿黑衣、戴着面幕、身材颀长高挑的男人一转身,毫不费力地抓起了她,一把掼在石墙上。夏依眼看着女孩软绵绵地跌落,背后曳下一条怵目惊心的痕迹。他血管一阵贲张,冲上去用身体护住了她。那人却没再管他们,挥匕朝瘫软成泥的乞丐掠去。
“——‘胡蜂’!”
当叫出男人绰号的一刹那,夏依明白这或许会是个致命的错误。可他没有别的赌注。那人身子滞了一下,忽地回转头,向两个孩子走来。夏依手指深陷入墙缝,雷声雨声倏然远去,耳中唯一清晰的只有心脏如急欲挣脱胸腔的撞动。
几天前还是“同伴”的人走到少年跟前,面幕似乎闪过一丝微颤。夏依知道他在笑。
然后他举起了匕首。
赌输了。夏依狠狠闭上眼睛,只听锐风向自己当头挥下。整个意念空白一片,或许从等死到死的过程不过如此——
但他什么也没等到。
除了“铮”的一声,金铁错鸣,将他从那片空白硬生生拽回这个雷雨交加之夜。
他张开眼。
阻在“胡蜂”的钢匕与少年之间的,是一柄黑色长刀修狭的雪刃。


作者有话要说:半章更得闹心,以后还是一次放上整章吧。
、Ⅲ 别后(2)
那柄刀握在一只修长而骨节匀称的右手中。持刀者高踞墙头,没等“胡蜂”收匕回防御,左手又猝起蓄势一击。胡蜂迅速躲闪,持刀者趁机飞身而下,将两个孩子翼护在一长一短双刀招式所及的范围之内。雨珠乱溅,被刀风聚成一层流动不息的薄岚。
“老师……”夏依听见凡塔的呢喃。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句话。
纯黑双刀与匕首来回交错,四把利刃在空中的轨迹完全难以用肉眼捕捉。持刀者以攻为守,逼得胡蜂连连退却,夏依从未见过这般令人目不暇给的武技,它像一个带有磁力的漩涡,将人的视线与呼吸尽数吸引。然而他清楚胡蜂的实力。匕首总能迎下双刀的每一击,看似捉襟见肘,实则滴水不漏。战局表面上优劣已分,但优势要往前推进丝毫,却也为之不易。
脚步与吆喝声急冲冲地近了。被惊动的葵花们正往这边赶来。
“愣着干什么?带她走!”
他也戴着茹丹人常用的面幕,从额前一直垂到下颔。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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