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夫纲-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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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霁王没妃子,七娘又没跟五郎洞房,留下就是。”雀舌觉得霁王与甘从汝,在相貌上半斤八两,在行事上,比甘从汝高了百倍。
“再胡说,拔了你的舌头。”张信之阴狠地瞪了雀舌一眼,赶紧去看夏芳菲。
夏芳菲托着脸,左思右想,只觉得就算不管夏刺史、骆氏的事,那霁王一直神神叨叨的,说不妄自菲薄,又成天挂出一张如丧考妣的脸来,也不比甘从汝强。
“夏娘子,王爷叫我们给夏娘子送东西来了。”几个霁王府下人捧着东西进来。
夏芳菲望去,见托盘上是崭新的凤冠、嫁衣,待霁王府下人走后,拿起嫁衣反复看了看,最后狠狠地咬牙切齿,“要是那狗不来,我就当真嫁了!”
“七娘!”张信之、杨念之瞧那霁王是软硬兼施,一面勾引,一面逼迫,连连在心里念叨着甘从汝千万看在他们的份上,赶到霁王府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就见霁王府内水汽蒸腾,昨儿个才被秋风吹得绵软无力的蝴蝶,今儿个又生机勃j□j来。
“霁王好能耐,他这是用温泉水给蝴蝶保暖呢。”雀舌已经被霁王折服,因年纪小,跑出这院子转了一圈,回头就跟夏芳菲细细地说霁王是如何养蝴蝶的。
夏芳菲懒得搭理雀舌,又见霁王府的人来催妆,心恨自己竟然要嫁两次,咬牙切齿一番后,见甘从汝还不来,心里骂了一百遍贱、人,直到黄昏,听见院子外豹子、猞猁、獒犬的低吼声,夏芳菲才不得不穿了嫁衣。
“七年,就算要了咱家的命,咱家也不能叫你上了花轿。”张信之、杨念之着急地拦着夏芳菲。
夏芳菲将头上长簪子拿了藏在袖子里,冷笑道:“要了你们的命后,还不一样要上花轿?”
“七娘是要……”张信之、杨念之看夏芳菲藏了簪子,心中疑惑。
“他令堂的,一个两个都来逼迫我。”夏芳菲冷笑道。
张信之、杨念之傻住,柔敷、稼兰等也因那句“他令堂的”回不过神来,几个只瞧着夏芳菲决然地出门上了轿子,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要跟霁王功归于尽,赶着要将她拦下,却被霁王府的人拦住。
夏芳菲这是第二次上花轿,只听花轿外是一曲凤求凰,花轿尚未停下,便有温泉的水汽如云雾般从帘子里渗透进来,待轿子停下,轿帘被人打起,夏芳菲出了轿子,就见眼前雾气蒸腾中,蝴蝶翩翩飞舞。
“芳菲,虽不能对你明媒正娶,但二郎对天发誓,绝不负你。”霁王向夏芳菲伸出手,没接到她的玉手,先觉胸口一疼,低头,就见胸口一根银簪子直直地插了进去。
“负你令堂。”夏芳菲冷笑,“养这么些蝴蝶,只怕方圆百里百姓家的菜蔬都被糟蹋了,你令堂的还在这边故j□j民如子!”手上用力,将整根银簪子捅了进去。
“你……”霁王怔住,伸手将夏芳菲推开,捂住伤口,若不是下人搀扶,便跌倒在了地上。
“王爷,叫属下杀了她!”一人喝道。
夏芳菲跌倒在地上,脸色大变,随后决然地抬起头。
“谁敢!”忽地一声呼喝传来,随后,就见一身戎装的甘从汝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持枪拿棒地跟霁王府的人对质。
“芳菲,你没事吧。”甘从汝关切道,见霁王指尖流出鲜血,又看夏芳菲面目决绝,忙道:“芳菲,你果然是个贞烈女子,不枉我……”
“枉你令堂!”夏芳菲怒目瞪向甘从汝。
霁王一怔,面色惨白地对干从汝笑道:“五郎,芳菲她对你也不过如此。”
“谁说的,在曲江上,她没对我动手,如今,她对你,哼,可见,芳菲不过是因我来迟了一些,心生不满。”甘从汝满面风尘,却因见到夏芳菲手上带血的簪子春风得意起来。
“当初没对你动手,叫我遗憾至今。”夏芳菲道。
甘从汝一怔,喃喃道:“芳菲,你是不是吓傻了?”
“你才傻了呢,只给账本不给银子就跑了,你怎就没想到只有给了银子才算真叫我管家?”夏芳菲咬牙切齿道。
噗嗤一声,霁王捂着伤口,竟然笑了出来。
甘从汝先茫然,随后了悟,讪笑道:“芳菲……”
“都给我滚开,管你们茕茕孑立,还是踽踽独行,一个个皇亲国戚吃香的喝辣的,还见天无病呻、吟。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什么了?”夏芳菲拿着银簪子冷笑道。霁王先咳嗽了一声,“实不相瞒,二郎我喜欢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若早知夏七娘是个瞧见了蝴蝶就想到百姓菜蔬的女子,二郎我绝对不会逼迫七娘。”
“你敢不屑我家七娘?”甘从汝冷笑道,借着秦天佑等人掩护,慢慢向夏芳菲去。
“滚开,别听不懂人话,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爱无病呻、吟的,自己呻、吟去,瞧着晦气。”夏芳菲见甘从汝走来,就向后退去,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这群纨绔都当她是好欺负的?
☆、52惺惺相惜
?“芳菲——”
“又呻、吟了?有话说明白;从今以后;谁都不许摆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嘴脸。”夏芳菲果断地打断甘从汝的话。
“咳,五郎;先叫我去疗伤。”霁王捂着伤口,原看夏芳菲柔柔弱弱,不想脾气这么大。
“怎么还没人送霁王殿下去疗伤?”秦天佑也因为夏芳菲发火怔住,因夏芳菲曾偷偷给他送信,他心里有两分佩服夏芳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便将手搭在甘从汝肩头;“五郎;多担待七娘一些。”
甘从汝点了点头;心里对夏芳菲那句“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失神良久,待见霁王的人送了霁王去房里医治,咳嗽两声,对依旧对峙的两边人道:“把家伙都放下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待要感慨一番,又想起夏芳菲说不许无病呻、吟的,就改口道:“都是一路货色,相煎何太急。”
那边霁王也叫自己人退下,两边人面面相觑,不知谁提了句该吃晚饭了,两边人警惕着,寒暄几句,就各自退下等晚饭。
“芳菲,你要银子还不简单?天佑把咱们的银子都带来了。”甘从汝道。
夏芳菲一言不发,转身就向软禁着张信之、柔敷等人的院子里去。
“哪里来的这么多蛾子?”甘从汝厌烦地将飞到他面前的蝴蝶扇开,快步跟上夏芳菲,一路见她不言不语,便有意丧声丧气地道:“我就知道我这种注定不得好死的人,定会被你嫌弃。”
“你为什么注定不得好死?”夏芳菲冷笑。
甘从汝只觉这是叫夏芳菲明白他苦衷的大好时机,忙道:“我是太后外甥,能臣清流们防着我,圣人心里怕也记恨着我,就连……”
“就连你自己都一个劲地作死。”夏芳菲定住脚步,冷笑道:“瞧瞧你那贱样,又要别人器重你,又不肯改了自己张扬跋扈的性子;又要人家女子三从四德,谨遵女则女戒,又巴巴地调戏人家,逼着人家跟你你侬我侬。嘴里说着不乐意做外戚,那行事的猖狂尽劲,又好似巴不得将太后外甥四个字写在额头上。你若不想做外戚,你一个小小县丞祖坟上冒青烟了才娶得了我这刺史之女!”
夏芳菲发了一通火,心里顺畅了,随后看他一身铠甲,心里纳罕,冷笑道:“你这是去哪里开疆辟土去了?莫非你对岭南一无所知?竟然叫我们一群老的老、弱的弱的人独自进岭南。”
甘从汝道:“说来我也诧异,因知道岭南前路艰险,救下天佑后,便先跟天佑清除土匪,为你们开路,谁知你们不向西南走,反倒去了东南。”
夏芳菲一怔,“莫非说的土匪内讧,说的就是你们?”再细看,仿佛甘从汝铠甲下,某一处在往外渗血,眼眶红了红,心道他到底是来了,没叫她不明不白地死在霁王府,“先进来瞧瞧哪里伤着了。”
甘从汝被骂了一通,摸不着头脑之后,又想她肯将这些肺腑之言说出,可见她那句不喜欢不过是口是心非,埋怨自己丢下她罢了,想着,嘴里哎呦叫着,待要依到夏芳菲身上,又见她不搭理他,于是默默地随着夏芳菲进了院子,瞧见张信之、杨念之两个在门内探头探脑,看见了他,也不像往日在郡王府的时候亲热。
“打了水来,给五郎瞧瞧伤到哪了。”夏芳菲道。
“霁王放五郎进来了?”张信之道。
夏芳菲叹道:“看霁王那模样,倒不像是要为难五郎。”只是对她,就不那么客气,今日的事,瞧着就像是霁王知道甘从汝要来,有意做戏呢。
“霁王雄才大略,怎会为难五郎?定是有事要请五郎商议,怕五郎记着昔日的一些口角不肯来,就先请了七娘来。”杨念之道。
张信之点了点头,一边给甘从汝擦脸,一边道:“霁王除了养蝴蝶这毛病,说来当真是个正人君子,白送了七娘多少东西,对七娘始终以礼相待。”
“正是,那日瞧着,霁王在岭南做下了不少好事呢。只是这些事,言官们一来消息不通,二来知道太后不喜,才没传到朝廷上去。”夏芳菲坐在椅子中,捧着热茶压惊,听张信之、杨念之开口,就也说了几句。
往日里,谁不围着他转?甘从汝原见到张、杨等人因亲切便笑意盈盈,此时脸色阴沉下来,又听张信之说些霁王带着夏芳菲去采菱、垂钓、看梯田、看开山的话,心里越发气闷,一气之下,抓了擦脸的帕子往铜盆里一丢,冷笑道:“看来你们在霁王府日子过得很好,倒是我自作多情,巴巴地赶来坏了你们的好事!”
冷笑后,杨念之忍不住要来安慰甘从汝,被夏芳菲、张信之盯了一眼,想着甘从汝身上的毛病不能不治一治,不然就当真被霁王比下去了,这才忍住。
甘从汝见自己发火后,无人来安慰,甚至柔敷、稼兰几个都躲得远远,似乎在说霁王殿下就不会如此,当下气恼地出了屋子,大步流星地向外去,随着秦天佑去看望霁王,便对秦天佑道:“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亏得……”不好说自己在外头时时惦记他们,就只是咬牙切齿地发狠。
秦天佑不解,但神色肃穆地对甘从汝道:“五郎一路瞧着霁王治下的岭南如何?”
“不过如此。”甘从汝不忿道。
秦天佑摇摇头,叹道:“若是五郎,你可比得上他?”霁王与甘从汝原都是长安城里不相上下的浪荡子,原当霁王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会抑郁而终,谁知他竟然过得那般潇洒自在。
“哼,天佑莫非以为我比不上一个强娶他人之妻的败类?”甘从汝道。
“你骂谁呢?”秦天佑道。
甘从汝一怔,因秦天佑这么一反问,就觉自己如同骂了自己一样,他虽没强抢过,但醉后也曾调戏过不少女子。
“总比他强。”甘从汝道。
秦天佑笑了,因没外人,与甘从汝说话时,就不似在外人跟前那么护短,“霁王与五郎是一类人,原本你们两个是不相上下,可看方才霁王挨了七娘一下,依旧不急不恼,可见如今,在心胸、志向、心性上,五郎比不过霁王了。”
甘从汝被连泼了几盆冷水,灰心丧气后,又想果然没几个人懂得他,才这么一想,不由地又想到夏芳菲气冲冲的一席话,反倒不好再将无人懂他的事推到别人头上,随着霁王府下人进到霁王房中,果然瞧见霁王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心想霁王被夏芳菲所伤,还能不气恼;他不过是被自己人略气了气,就拂袖离去,“二郎可还好?”
“算不得十分好,但能见五郎来,就已经很好。”
“哼,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甘从汝冷笑,看霁王不解,又拉不下脸说出自幼陪着他的太监并夏芳菲都被霁王拉拢了去,在霁王对面坐下,看他脸色虽不好,却无大碍,心叹夏芳菲怎不扎死他呢?“你煞费心思引着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修路,二郎我胸无大志,唯愿开辟一条贯通岭南与江南道的大路。”霁王道。
这修路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岭南之所以荒芜,该是因地势险峻,与平原一带消息、货物不通的缘故。
“惭愧的很,我需去宓县上任。”甘从汝道。
霁王仰头大笑,待扯疼了伤口才停下,“五郎难道不知,便是你一辈子不去宓县,也无人知晓此事?”说罢,又脸色惨淡道:“二郎我千方百计给朝廷送信,游说岭南地方官员,奈何那些酒囊饭袋听闻开山修路四字,就避之唯恐不及。”
甘从汝冷笑道:“若果然开了路,太后派个使者过来,打听两声,就知道你这本该被软禁的落魄王爷日子潇洒得很,她焉会不派了兵马来捉拿你?莫非你以为你修了路,太后就会嘉奖你?”
霁王落寞道:“怎会不知,只是被流放岭南后,将一生宏愿都寄托在修路二字上,若能当真修好了路,便是叫太后的铁骑踏着我修下的道路来捉拿我,我也心甘情愿。”
甘从汝怔住,与霁王有些惺惺相惜之余,又心叹同样是舍生取义,这霁王舍生取义的法子光风霁月,比他昔日在长安城里装疯卖傻高明了不少,无怪乎夏芳菲等人都说霁王的好话。
秦天佑道:“修路一事,该从长计议。”
甘从汝道:“亏得带了那些书生来,兴许书生中有几个能帮着二郎你画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