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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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心里有什么感觉?是否如千刀万剐之痛?本皇相信你已清楚自己前世是何身份。”影碎诗语气轻松,但浮七生的死确实也令他始料未及,那日砂袖披着浮七生的外衣回南墓山时,他便猜到所为何事,当即去了暗房,不料迎接他的是满屋的甜腥味,浮七生被砂袖松了绑脱了外衣,手腕上有一道被碎碗瓷深深切割的伤口,就这么躺在血泊里流尽了每一滴血,
曾几何时,浮七生在满是恶灵的阴阳城渡过了七百年,都未在那般令人绝望的境地下想到死亡,如今毅然了结千年一世,只为不成为他人威胁扶挽音的筹码,若问是否震惊,影碎诗绝不会否认。
“她是为了几千年前的你自尽而死的,想冲破封印吗?除非浮七生复活,但今日你想从本皇手里带走她的尸身,除非你死。”影碎诗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心里却并无痛快,若非浮七生死了,他也不会仅剩这一点点的筹码,倒得小心翼翼提防扶挽音。
话说到最后无人不明白,用一个人的生命去换一具尸体,到头来双方具身首异处,岂非笑话?凤倾泠微微蹙眉,扶挽音却突然明白过来,七世沉浮之人指的竟是浮七生!
“只要你自裁在本皇面前,本皇就把浮七生留在乱花山庄。”影碎诗抛了手中的剑,凤倾泠要阻止时言水宫赶忙拦下她,低声说了句令她差异到许久缓不过神的话,“他与浮七生相恋几千年,此刻他必定心有感受,你拦不住。”
影碎诗所指的扶挽音的身份难道是……?凤倾泠震惊当场,木然停下了脚步,眼看着扶挽音蹲下身拾起剑,步步沉稳的走向影碎诗怀里的浮七生,仿佛跨过了漫长的一段时空阶梯。
短短几步路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漫长,所有人都专注于扶挽音温婉而失色的双眸,根本未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等凤倾泠回过神,眼前的扶挽音长锋骤转,精准的挑断了影碎诗的锁骨,若非影碎诗怀里抱着浮七生,此刻受创的必定是心口。
“他是不是陌意桑?没弄错?”
索细宫大呼看走眼!言水宫却没吭声,他方才真切窥得扶挽音眼底的悲痛,绝非虚假!可浮七生的尸体就在眼前,若扶挽音真的是陌意桑转世必定不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会这样,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这种人的定力,需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练就?简直无法想象。
莫说旁人,影碎诗也惊讶到忽略了断裂的锁骨,他拦下欲动手的尘寒,沉声道:“是本皇高估了浮七生还是低估了陌意桑?”
“妖皇只是不懂在下,而非几千年前的任何人。”扶挽音掂了掂手中的剑,似在考虑好用与否,看到浮七生的尸体时心确实有过片刻的痛楚,但他理智尚在。
这句话说到影碎诗哑口无言,在乱花山庄共度了十多年,就算无法掌握此人的脾性,但借着他是陌意桑转世,以浮七生相要挟自是无错,没想到会失策,现在连浮七生都无法刺激到他,影碎诗实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人能令扶挽音癫狂到自破封印,不由亦讽亦叹道:“本皇算是明白,心中无爱之人不会为爱所惑,更不会为爱而弃。”
“赶紧出去吧,耽误这么久一会定挨臭狐狸骂。”索细宫趁机拉起言水宫飞离引洛谷,凤倾泠也没拦着,忽听影碎诗道:“凤想兮,乖乖站一旁待着,本皇考虑稍后让你与慕奈兰死在一块。”
凤倾泠恍若未闻,抚着望舒剑眉眼不抬,为了不让扶挽音受制于人,浮七生的尸体她志在必得,但却未必一定要动手,她道:“除了以人命换尸体如此愚蠢的条件外,趁着还未鱼死网破我可赠你一颗玲珑石,而你撤出乱花山庄,否则以你现下重伤,我与他联手想要胜你并非难事。”
“你是怕再僵持下去不但你们两送死,慕奈兰也撑不了多久吧?待杀了你们玲珑都是本皇的,何须跟你讲条件?论起交易,下了地狱你倒该好好向慕奈兰讨教,胆大包天要了本皇两颗玲珑石,本皇断不会放过他!”
提起慕奈兰他就目露凶光口齿凶恶,凤倾泠不知被哪句激到,举起望舒剑风一般扫了上去,影碎诗抓起浮七生的尸体挡在前面,扶挽音不紧不慢在他身后递上一剑,他当即纵身飞起,口中不忘赞道:“从未见过二师兄舞刀剑,倒也顺手的很。”
锁骨都被挑断了,自然不是一般的顺手,简直驾轻就熟!
影碎诗以浮七生为盾,两人前后受制,纠缠了大半晌不见突破,凤倾泠干脆弃了望舒剑以肉掌相搏,专攻影碎诗的肩膀,可气老妖精狡猾,几次都险些打在浮七生身上。
就这么耗了许久,扶挽音自知并非长久之计,忽然长剑直走刺向浮七生,欲穿过她的肩膀挑断影碎诗的手筋,谁知影碎诗竟将浮七生往前一抛送上剑口,扶挽音倒是镇定,从善如流接住浮七生,凤倾泠配合的相当好,立即闪到他前面接住影碎诗的全力一掌,她若尽力也未尝不可,偏在这时有妖精跑进引洛谷大喊:“皇,十一少不见了,朱砂隐与魔人尽在掌握之中,恭喜皇大业将成。”
凤倾泠闻言分了神,被影碎诗一掌打的呕血,狠狠摔在地上,她抹了抹唇上的血,顺手握住望舒剑把欲与扶挽音动手的尘寒挡开,并下狠劲打了她一掌将她逼退,自身却连连吐血不止,面色霎时变的惨白。
“你内伤不轻。”扶挽音放下浮七生扶起她,伸手探了探她伤势,眉间微微蹙起。
凤倾泠未答,虽然隔着浩浩楼阁望不见外面的场景,但她心知慕奈兰绝不会做出临阵自逃这种不仗义的行为,想来必是出事了,不由心下愧疚,方才乱花山庄外厮杀惨烈,慕奈兰一人独对成千上万的妖精,她却为了扶挽音进引洛谷没再出去。
扶挽音的想法倒与她大相庭径,明知今日阵仗之大那只狐狸不可能没有为幽冥界留后路,而今日西流宫一直未出现,以他对慕奈兰的了解此事断不可能如此简单,光看影碎诗的脸色就知道了,显然堂堂妖皇也很清楚慕奈兰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皇!”
“是皇!”
乱花山庄外忽然喧哗四起,方才还云雾重重的高空此刻诡异的落下了一场雪,春将归来何以下一场末雪?
尘寒昂首望天,蓦然捂住了嘴,影碎诗也看着空中显现出的幻境,心在一刹那似被冻结。
那一段被终结的岁月,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高空之中天地一片白茫茫,几丈厚的大雪铺盖了整个世界,一身碧衫的影碎诗飘然而下,三千青丝沾满白雪,血在身后似泼洒的红墨,那时的他美的怵目惊心,却令万物沦为陪衬,他就这么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双眸开阖着几万年的璀璨光芒,倒映出一身落满白雪的砂袖,她痴痴仰望空中,泪水无尽洒下。
众人屏息注意幻境里的画面,在砂袖转身之际影碎诗合上的双眼洒下了一行清泪,而后他化成点点碧光消失在这场大雪里,直指消散无形,漫漫天地便再不见绝色男子。
七百年前的他终结了过往有过的岁月,带着不甘和创伤独自死去,那时的他心无天地无玲珑石,只余砂袖,那时的每一滴血都见证了他坚定不移的痴心错付,然而今世复活,他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重蹈覆辙难以割舍。
幻境就停留在那一场染了血的大雪里,尘寒不觉红了眼眶,那……便是皇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吗?心竟痛到她完全无法控制。
突然幻境一转,白雪如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南墓山巅,深深云雾里出现了今日迟迟未到的西流宫,他站在崖边一动不动,淡蓝色的长衫扬在风中,满头乌发起起落落,而今日同样未现身的砂袖正握住他的双手,踮起脚尖颤抖着吻了上去,动作生疏又温柔。
凤倾泠怔了怔,扶挽音不着痕迹挑了挑眉,瞟了眼影碎诗那张快要喷出火来的脸,含蓄的勾起唇角无声而笑,那只紫狐狸啊,真是太恶劣了。
尘寒也十分震惊,第一时间看向影碎诗,他似极其隐忍,双手在袖内握成了拳,忽然,幻境里的西流宫猛的一把将砂袖推下了万丈深崖。
“小心!”
许是画面太过真实,影碎诗竟然失声脱口,纵身穿进了半空的幻境,与他一起动身的还有乱花山庄外的墨云瑕。
除了扶挽音之外没人弄的清楚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半空的幻境随着影碎诗一起消失,雪也停了,厮杀声也止了,时间静的可怕,尘寒见势不妙急忙退出引洛谷,乱花山庄外的惨状比想象中的更可怖,鲜血如河横尸遍地,可见拼斗程度。
“撤!”
尘寒扬手下令,刚动一步就发现走不了,只见扶挽音微笑着往高空抛了一枚美玉,刹那间,原本死气沉沉的乱花山庄出现了上千名黑衣少年,个个气宇轩昂,杀意凛冽。
凤倾泠虽然惊讶倒也没出声,言水宫与索细宫却不得不说两句感叹一番,扶挽音这厮好生恐怖,方才命悬一线不见他召过任何人,似是早预料会走到这一步,委实沉的住气了些,而两人堂堂魔界玄子修为数千年,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庄内潜藏如此强大的力量!实在叫人扼腕!
面对此情此景,除了道声乱花二弟子他不是人,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扶挽音扫了眼残骨血河,视若无物般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接下来一片刀光剑影,扶挽音手下那群暗士身形鬼魅,招数离奇,最诡异的是他们似乎没有灵魂,索细宫咽了咽口水,抱紧了怀里的末雪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踏不尽三界六道(二)
影碎诗火速赶到南墓山时,寒意飘过万重霞光,他与云颠处的西流宫擦肩而过,不多会就消失在云雾身崖里。
“不要!”西流宫浑身一震,立即纵身欲跟,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墨云瑕拉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只当在幻境中看到他们亲吻时,心不可抑制的大乱方寸,“你要下去把她救上来吗?既然如此何必推她?”
西流宫还没回答就发现崖下有法光冲了上来,不多会云雾中出现了臂膀被剑刺穿的影碎诗,和持剑之人,那人湛蓝色衣衫飘扬,一头青丝在脑后融进云雾,阴柔的容颜淡上妖艳的妆容,美的让倾尽三界的影碎诗略显苍白。
此人不是西流宫又是谁?那自己手里握着的这个是哪位?
“墨!云!瑕!”
砂袖恶狠狠甩开她的手,一掌挥了过来,墨云瑕震惊到完全忘记招架,紧要时刻慕奈兰突然从树林里飞出来,修长的身子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持剑直刺影碎诗,微卷的紫发似盛放中的曼珠沙华,俊美如虚幻,惊艳不已。
影碎诗堪堪躲过那一剑,惨被摆了一道的他脸色白里透青,那时他跳下崖伸手捉住砂袖的时候没想到转过来被剑光照亮的竟然是西流宫的脸,他根本来不及给出惊讶之外的反应,就被刺了一剑逼上悬崖。
“本皇倒看不出魔界玄子之首愿委身至此,不伦不类!”影碎诗对着西流宫化了妆的脸怒极反笑,这么缺德的主意除了慕奈兰之外他相信没人这么不要脸皮。
“怎么会?本少认为挺美的。”慕奈兰大笑着跃到西流宫身旁摸了一把他的脸,手中的剑也一刻未停:“你看不出的还有很多,三界之大能人百出无奇不有,你最不该的是内心深处从未信任过你所爱之人。”
本大权在握的这一仗全被他背地里这一手给搅黄,手段之缺德令一向阴险的影碎诗都甘拜下风,他冷哼了一声:“本皇该相信吗?还能再相信吗?七百年前一次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那都得亏了你!”
“哦,真是对不住。”慕奈兰咧嘴笑了笑,还附赠了个媚眼,直抛的影碎诗青脸,西流宫趁机紧紧逼去,为了这一刻他不惜牺牲色相,从未吻过女子的他在亲吻砂袖时颤抖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厉害。
“皇!”
影碎诗被困当中寸步难行,砂袖欲去相助却被墨云瑕给拦了下来,西流宫这才看到崖边的她,莫名的心虚不已,双颊飞快涨红。
“你若杀了皇我也不会独活!”
砂袖着急大喊了一声,慕奈兰一剑险些刺偏,被竖起耳朵的西流宫助了一把,几人在崖边缠斗了好一会,砂袖因太过紧张而自乱阵脚,墨云瑕虽然吃力倒也能拦下,却始终心不在焉,手中的动作近乎机械本能,完全失去主动权,当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尘寒一剑穿胸掉下悬崖时,一直压在心底的迷茫才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来南墓山。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深深云雾遮住了她扬起的笑脸,和西流宫匆忙奔来的身影。
“快闪开!”
慕奈兰猛然喝了一声,却已来不及,只见没命跑向崖边的西流宫被趁机偷袭的影碎诗打了一掌,而后不顾内伤毅然跳下悬崖,那焦急的样子像是急于求死。
不多会茫茫大雾里就没了墨云瑕和西流宫的身影,慕奈兰托着下颚笑的很是了然,不防间被砂袖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栽下崖去。
“慕奈兰你给我滚!”
“啪啪!”
砂袖发疯大吼后,尘寒抬手迎面扇了她两个耳光,红血丝爬满眼眶,显然怒不可遏:“若非是你,扶挽音和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