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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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光张扬又凌厉,还有一丝轻屑,似是满意他与蓝夜的忍气吞声,敛了敛犀利的气息,懒洋洋一挥手,道:“把清风错带下去。”
“慢着。”若成风幻成雨齐声阻拦,反应甚大,慕奈兰挑眉,嗤笑着拂开他们俩挡在泪朱砂身前的手,“怎么?怕本少毒死她?”
两人眼神戒备,算是默认,慕奈兰戏谑的勾了勾嘴角,各瞟了商无凭与蓝夜一眼,语带嘲讽:“魔君都已经送上门来了还有何不放心?若真怕本少毒死她,你俩大可日以继夜守着,万一出了什么好歹……”话说一半,他在两人身边绕了一圈,挑衅道:“万一出了什么好歹,也好第一时间通知庄主请他救援,怎么样?本少待你俩奸细,还算厚道吧?”
若成风幻成雨雷打不动任他侮辱,被连消带打的商无凭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慕奈兰对他眨了眨眼,俯在他耳旁轻轻吹了一口气,“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如此沉的住气。”
“慕隐何尝不是盘算着狠狠敲魔君一笔?老夫成人之美如你所愿,倒是费力不讨好了?”商无凭低语冷笑,这只臭狐狸当真是性情古怪难以琢磨,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不知又是哪里招惹了他?竟叫来魔君当面给他难堪。
“喔?是本少成人之美如你所愿了还是你大占便宜又卖乖了?清风错是你乱花山庄的人,命却是本少的,魔君迟早送上门来,你说,本少需要你锦上添花吗?倒是庄主你,承了本少如此大恩情,可要记牢了。”慕奈兰眉眼半笑半沉,又是有意讥讽,狐狸本性根本不加遮掩,见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亦十分不顺眼,令泪朱砂带走清风错,看够了戏开始很不委婉的下逐客令,笑眯眯的:“人也送来了,旧也叙好了,庄主,可要留下来让本少继续招呼你?”
“告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商无凭面容冷淡,跟着朱砂隐头也不回大步跨出大殿,直到离开幽冥界,那极力控制的面无表情才彻底阴霾,褐袍无风猎猎作响,双拳紧握巍巍真气,冷静了许久方将这股气忍了下来。
他一走慕奈兰就将若成风幻成雨轰出大殿,等到此地再无闲杂人等,西流宫立即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你认为本少在浪费时间魔君可不这么认为。”慕奈兰抬起长腿架在长案上,身体顺势往后靠,紫发如缎铺地而下,软绵绵的腰肢仿佛能随意折叠,蛇一般妖娆,亦如他的嗓音一般魅惑人心,“本少替你准备的惊喜如何?魔君可还满意?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蓝夜眸光一凌,个人气场如漫天聚拢的乌云朝他压来,慕奈兰不惧不畏,下颚微抬缓缓笑开:“想来这几日魔君自顾不暇,抽不出空闲找索细宫,怎么说本少也与魔界玄子三人相识数千年,若要死,也绝不再让他们死在别人手中。”
最后数字音沉阴森,蓝夜心头赫然钝痛,数丈血海自眼前刹那浮现,身为魔君,他在魔界覆灭之时迟迟归来,眼睁睁看着魔人死无一剩言水宫魂飞魄散而无能为力,这种冲击比任何打击都来的更沉痛,更深刻,他永远不会忘记血流成河的那一天,满天血雨簌簌成海。
“你抓了索细宫?交出来。”
乍闻索细宫有消息,西流宫手腕一翻,长剑直指慕奈兰,蓝夜衣袂一扫将剑拦下,刀削之颜不被撼动分毫,慕奈兰屈指弹开颈脖旁的剑,笑的愈发妖娆,朝一旁的朱砂隐斜了一眼:“带他去看索细宫。”
西流宫被朱砂隐带走,宽敞大殿仅剩两人,微暗的烛光忽明忽暗,主位上横卧着的慕奈兰身影半隐半现,鬼火一般渲染气氛更加鬼魅阴森,蓝夜冷冷道:“扶挽音在哪?”
“这就要问魔君你了,你若配合,今日便能知晓他在何处,只不过眼下,不想感激本少解开你心中一大结吗?虽然你贵为魔君,但在幽冥宫内,可别太不识好歹。”慕奈兰抬手撩了撩垂落脸颊的紫发,松松垮垮的外袍不经意滑落肩头,模样极妩媚慵懒,他向着蓝夜的方向徐徐扬起唇角,道:“本少让你与本该躲藏寒岚岛的若成风幻成雨及你那神通广大的师父见了面,怎么说都是让你白讨便宜,一句谢都没,很是说不出过去呢。”
“那又如何?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蓝夜面露不屑,神情漠然之至,一如方才面对商无凭那时,从他眼里,除了因岁月而积攒的沉稳气魄,因仇怨而苏醒的冷冽杀意,你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乱花之主与寒岚岛主相识,若成风幻成雨或许来自寒岚岛,乱花山庄七大弟子被掌控二十年之久,知道又如何?这些背后是何动机?你欲借若成风幻成雨获知更多未知动作,他何尝不是利用这两人掌握你的下一步行动。”
“本少是否有所得,自有分寸,他们想从本少这知道什么,本少便给他们什么。”慕奈兰低低笑了起来,似是轻哼,似是嘲弄,满满稳操胜券的自信,笑声悠扬难藏讥讽,“习寒弋的最终目标绝非染指你等性命,若她意在如此,二十多年前你们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此番商无凭的现身必定与她脱不了关系,这一系列背后是谁在出谋划策,已经不言而喻了,本少知道她要什么,她要的东西亦是本少要的,只要她敢从中作梗,无论藏身何处,本少都会将她揪出来。”
若成风幻成雨与商无凭的现身将乱花山庄与寒岚岛的秘密关系曝于光下,也牵扯出了更多的利害关系在其中,那个远居三界六道之外的女子看似与世隔绝,却掌控着他们周围的一切惨烈,城府可谓深不可测。
纵然如此又如何?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对他而言真相只差一步,慕奈兰道:“本少今日之所以如此作为,一是为令你更清楚的明白是谁主使所有不幸的发生,墨狐狸即便再冷血无情,也是因商无凭与局势所迫,追根究底,乱花山庄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罪魁祸首不是他。二是为长劫,引发这场厮杀的不止墨狐狸一人,商无凭创始了长劫并鬼祟盗走,才令墨狐狸有机可趁加以利用,从而成就眼下局面。”
商无凭想利用长劫牵制乱花七大弟子,不料被扶挽音将计就计,给逼了出来,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场厮杀由长劫一物所导致,只要长劫还存在,乱花七大弟子此生都无法摆脱商无凭的掌控,更杀不了彼此,在这三界六道中,只要明争暗斗一拉开帷幕,必定不死不休。
这番话无需言明,蓝夜也已心知肚明,长劫牵连他们几人的性命,一损俱损,若非这一次次惨烈的杀戮,他们怎会发现商无凭二十年之久的处心积虑?原以为这一生都会在乱花山庄,活在世人最向往憧憬的圣洁之地直到死去,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这二十年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至亲之人殚精竭虑所牵引,这种痛苦,旁人何以领会?
若想摆脱被束缚被安排的命运,唯有不顾一切走上杀孽的道路,寻找扶挽音便是当务之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这就是慕奈兰今日引他来的原因,蓝夜怎会不明白。
“怎么样?比起你昔日的师傅,本少是否光芒万丈?”慕奈兰慵懒地支起上半身,桃花眼轻轻一眨,唇角挑起一贯邪魅的弧度,颠倒众生,“你惨,还有比你更值得同情的,你尚知家中养了匹狼,可怜墨云瑕等人还不知身在狼窝,本少倒挺好奇清风错与商无凭是何关系?暮梓枫与勒缈云都伤的不轻,怎么不见他抱来求本少?厚此薄彼的未免太明显了,嗯?”
言罢他开心大笑,好不欢喜,乱花山庄好比一出大戏台,一出比一出惊险悬疑,也一出比一出精彩绝伦,蓝夜被笑的满脸风云欲起,慕奈兰相当识相适可而止,眼里尽是意味深长,“这就与本少无关了,本少只是给你提个醒,如若魔君较之妖皇更有良心,权当本少废话,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三界六道,良心是最多余的了。”
“你说的头头是道,这三界六道最多余的却一样不少,嘲笑本君?不如事先检讨自己。”蓝夜微抬眼,近在咫尺的妖媚容颜于他而言不过是最大的笑话,“你与本君钩心斗角,威逼利诱本君来找你,本君还不知幽冥界与天界渊源何起?竟深到这般地步需要你想方设法为他谋生!”
说到尖酸刻薄,无论是蓝夜还是末雪空,远不足以触犯他的底线,更何谈因此被激怒?慕奈兰不痛不痒把眉一扬,颇为刀枪不入,“你倒是提醒本少了,前面该提点的都提点了,言归正传,本少想要救墨狐狸不假,同时这也是你自救的唯一机会,墨狐狸若是死了你也活不长,牺牲点眼前算得了什么?”
“说。”
“爽快,还记得现身在引洛谷的蓝衣人?只需魔君顺从他的要求,他就会告诉你墨狐狸的去向。”慕奈兰单手撑膝,双眸半紧,道:“当然,只要你取得墨狐狸的消息回来,本少自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清风错,可别觉得被本少占了便宜,墨狐狸如今在妖皇手里,万一被弄死了,你也活不长,既能得知墨狐狸的下落,又能治好清风错了了你的心病,对你而言可算两全其美,你当感激本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少,怪狼心狗肺的。”
冲蓝夜抛了一媚眼,慕奈兰妖娆一笑,未等质疑,索性交代清楚:“本少会派人带你去找他,不用担心他的要求,你一定能够满足他,本少从不打没把握的丈,事不宜迟,魔君带上西流宫启程吧。”多耽误一刻扶挽音就多一分痛楚,凭他歹毒的黑历史,落到妖皇手里可谓生不如死,死还死不成。
虽然不知这狐狸语蓝衣人的关系,蓝夜却也无选择的余地,既清楚对方会提出什么要求,又确保他能付的起这个代价,没有一定的熟悉岂敢如此狂妄?只是那个蓝衣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安全,也摸不到底,完全没有把握,一面之缘而已。
这方两人达成协议,泪朱砂就带着西流宫踏进大殿,身后是被朱砂隐托住,仍在昏迷的索细宫。
慕奈兰瞥过去一眼,泪朱砂立刻心领神会,命朱砂隐把索细宫带下去。
“你……”西流宫出手阻拦,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索细宫被幽冥界扣着做人质,就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不会允许。
自言水宫死后,西流宫就未开口说过几句话,蓝夜自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也心怀愧疚,只是魔界今非昔比,现在就算带走索细宫也无处安身,他按住西流宫的肩膀,深深看了眼双目紧闭全无生气的索细宫,嗓音嘶哑道:“我们走。”
“圣君,不能把索细宫独自留在此地,属下拼了命也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言水宫已经……”西流宫神色哀伤,慕奈兰被勾起莫名的情绪,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们两要去仙界,带着索细宫只会碍手碍脚,等魔君完成了本少交代的事,到时自然让你带走索细宫。”说罢丢了一粒幽冥丹给泪朱砂,交代道:“服下可避仙气,立刻启程以最快的速度带他们去千白山。”
待一切交代妥当,泪朱砂领着蓝夜与西流宫离开了幽冥界,眨眼间大殿便空了,静无一丝声响,慕奈兰出神的望着四壁空荡,离去时眼角余光朝大殿后方瞥去一眼,眸光流转间悄然隐去一丝落寞。
他知道,一直有个人站在后面,听着他和蓝夜所说的每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起会努力日更。
、第五十九章:骨烂魂伤心怀怆(二)
魔界,慕奈兰高立大殿之上,紫袍迎风猎猎而响,空旷的回音经久不息,长发不断拂过双眸,掩住那呼之欲出的震惊,眼前数丈触目惊心的血海与腐烂气息铺天盖地,恍若再现当时的昏天暗地与惊涛骇浪,该是何等惨烈的杀伐才能令伫立天地数万年的魔宫……徒剩断壁残垣?
他的视线随着足下漂浮在血海之上的尸体起起落落,茫茫寻找着几十万尸体中的沧海一粟,直到发现沉浮在中央一身喜服的言水宫,那张煞白的容颜在血艳的衬托之下,令人心痛难忍。
相识相争了数千年,彼此争吵不休,争锋相对,久而久之竟成了一个习惯,一种默契,同活在尔虞我诈的三界六道中,他从未对魔界三宫真正下过狠手,即使是发现了言水宫对凤想兮的心思,亦不过日日上门去找茬,七百年前一战之后,他原以为言水宫能放下,却不想痴狂深种,终是为了这段不曾开始便无疾而终的情,结束了数千年的光阴。
千年等不到凤想兮转身回眸,言水宫清醒着让自己陷入半生怅惘,求而不得,爱而不放,放而不忘,纵然他的所有情不自禁无人能懂,也会有一个慕奈兰,点点滴滴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梦,凤想兮就是言水宫拥有最美的梦,但每个梦,总会散场。
慕奈兰沿风而下,一步步踏着云,从半空走向言水宫,仿佛从那数千年前,走到了一个人的生命尽头,沿途所有往事风景历历在目,或笑或悲,或嗔或怒,皆如烟飘散,将其中百般滋味,留于故人一双眸底,无声吊唁。
这一夜还未过去,玉茫山巅云雾盘桓不散,缭绕整座雄伟庄园,只隐约可见一盏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