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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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王随意使了几招,此刀竟当真与剑无甚差别,且左手也如右手般灵活,这让自小未以左手习过刀法的他大感神奇,随即看了眼身前的公子,便觉不再有半分稀奇。
此人是为全天下敬仰的乱花二弟子,是新一代的武林盟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多少不为旁人所知的灵力?这些勒王一无所知,他起手令刀归鞘,道:“如此甚好,本王以这副新样貌进京必会顺利。”
扶挽音点了点头,并不拆穿他进紫京的借口,两人在屋内谈了约莫半个时辰,随后暗士在扶挽音的示意下请勒王坐上了他来时的那顶轿子,又派了几名暗士随从。
送走勒王,书房外的暗士即刻单膝下跪,道:“少主,紫京有变,董粒栖于董府前被董格亲手杀害。”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扶挽音点了点头,“通知双胧城主今夜到乱花山庄见我。”
“是,少主。”暗士依然低着头,等到一阵风过,他抬头时眼前无人。
未时,扶挽音回到乱花山庄大殿,末雪空等人都已等候在此,见他回来纷纷起身,暮梓枫最先一个开口:“二师兄,怎么办?长劫无故失踪,若落入邪人手中……”
“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墨云瑕亦愁眉苦脸,长劫有多重要她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那次大战后,乱花山庄未再有外人入侵,长劫的消失可以说是全无征兆,而且霜下宫仙法浩荡,怎会……
扶挽音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对末雪空道:“大师兄去霜下宫看过没?”
“宫内并无打斗痕迹,机关也没被触动,可见来人对霜下宫极其熟悉。”末雪空扶着清风错点了点头,昨天墨云瑕来报后他立刻去了霜下宫,结果一筹莫展,霜下宫一切如常,唯独长劫失踪,诡异至极。
扶挽音转了转玉扇没有表态,暮梓枫拧着眉道:“二师兄,梓枫想进去看看。”霜下宫设了机关,一旦有人进去必定触动,而后乱花七大弟子每一栋楼都会有反映,但据墨云瑕所说她当时在墨络楼待的好好的,长劫丢失时并未感应到机关有变。
扶挽音点头允许,一行五人转过好几座阁楼来到了霜下宫,此处是乱花山庄最隐蔽的地方,若无口诀绝看不见,除了乱花七大弟子,无人知道庄内存有霜下宫。
这里仙气缭绕,水雾萦牵,漫空闲散着千点万点的柔光,如薄云灿烁的星空,莹亮而清澈,一眼望去如云端之上的仙境,却也只是一片风景,肉眼完全看不出当中藏有玄机。
扶挽音广袖一挥,一道墨光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化作点点烟气散开,随即几人便见一座赤红色的宫殿在水雾中显了出来,漂浮半空之上,并无阶梯。
几人先后飞身而上,踏在薄云之中染就满身清亮,任流光四溢,仿若虚幻一般,末雪空启动口诀,宫门迎着水雾而开,强劲的仙气迫不及待迎面扫来。
末雪空微微运功相抗,暮梓枫第一个跨进去,直奔宫殿深处,看到两只仙鹤中间的莲台空无一物时,心情落到了极点,清风错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轻身一跃上了莲台,不知她喃喃了些什么口语,几人只见仙鹤附在她耳旁低低长鸣了几声。
“如何?”末雪空问道,清风错是仙人,自然能和仙鹤交流。
清风错摇了摇头,扶挽音一眼极快的扫过宫殿每一个角落,最终目光落到墨云瑕身上,道:“五师妹昨日在墨络楼休息,因何缘故发现长劫失踪?”
他这一开口,几人的视线一齐聚向了墨云瑕,墨云瑕老老实实道:“昨日我在顶楼俯瞰庄园,见大殿空无一人难免失落,便想来霜下宫看看那两把断掉的……”
说到这她猛的一激灵,急忙闪进侧殿,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正是两把断裂的封魂剑,连一丝残留的法力也无,她松了口气,继续说:“我原是来看看封魂剑,刚打开殿门就发现长劫不在莲台上,当时没注意封魂剑是否还在,所幸未丢。”说着她轻轻的抚了抚断裂的剑,感慨道:“同门十多年,分别时不曾见过一面,转眼也就只剩下两把断剑了。”
看样子她是要把剑收到墨络楼去了,也罢,扶挽音没有多言,当初之所以把剑收到霜下宫就是因为他相信那两人有朝一日会回来。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末雪空不适应霜下宫的仙气,几人便又匆匆离开到了引洛谷前,夏风吹来翻卷起他们的衣袂长发,少不得让本就静不下心的暮梓枫与墨云瑕更加烦躁。
“我有话和你说。”清风错看了看扶挽音,脚步虚浮的走远了些,明知她想说什么,扶挽音却不得不跟去。
“我想见七生。”清风错单刀直入,虽然脸色苍白,瞳孔中却依然有坚不可摧的神采,仿佛如今脆弱的只不过是这具身躯。
扶挽音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浮七生早已无故消失,如同长劫失踪一般,全无征兆。
“怎么了?”见他如此神情,清风错不禁紧张了起来,追问道:“可是七生的尸首出了什么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青锋遁入哪座渊(四)
“三师妹。”扶挽音无奈先扶住了她的肩膀,眼含担忧缓缓道:“她不在残音楼。”
“这话什么意思?!”清风错猛的提高了声音,当时浮七生身死,元神却被护住,由扶挽音接到了残音楼,怎会无故消失!
“前段时日,浮姑娘失踪了。”
“你说什么!”清风错惊叫出声,因情绪激动而满脸通红,失控大吼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三人被清风错的吼声吓了一跳,纷纷往他们看去,不知扶挽音说了什么,清风错忽然倒了下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末雪空第一时间冲过去,从扶挽音手里一把夺过清风错,眼神冷如敌对。
一时间雪上加霜,墨云瑕和暮梓枫一句话也不敢说,气氛骤转急下,扶挽音淡然对待末雪空的质问,蓝玲珑于阳光下光辉璀璨,却照不亮这双幽暗深邃的眸子,他不轻不重道:“无碍,扶她回去休息一夜就好。”
在暮梓枫和墨云瑕的胆颤心惊中,末雪空恶狠狠瞪了扶挽音几眼,抱着清风错头也不回走向了末雪楼。
乱花山庄,她们最敬爱的师兄妹在这连连不断的灾难中被分离到各地,即便在身边的,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和睦融洽。
墨云瑕去了末雪楼照看清风错,暮梓枫想着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她很奇怪三师姐的身体为何还是如此虚弱,便小心翼翼问道:“二师兄,三师姐的身体还未恢复吗?十一少有否交代何时痊愈?”
“调息段时日方能大好。”扶挽音微微一笑,面向乱花山庄外盛放的大片春色,忽问:“六师妹深处冥宫,从何得知长劫失踪?”
偷偷吃了幽冥丹的暮梓枫被这么一问立即荒了心,幸而他未转身,她悄悄松了一口气,道,“偶遇凤姑娘,闲聊中得知。”
扶挽音点了点头,广袖随风摇曳而起,颀长身姿一动未动,他许久不说话,暮梓枫也有些站不住,尽管声音颤抖,话却是再三思量过,“二师兄,此事会否……与他有关?”
长劫的存在只有乱花七大弟子知道,故而暮梓枫所说的他是谁扶挽音心知肚明,他想都不想便否定了这个可能,却不安抚暮梓枫,反而含糊其辞:“霜下宫内的机关除去师父,三界之中唯我们知晓如何打开,长劫意义重大,如今离奇失踪无从查询,师兄也不敢妄下断言。”
他把他们每一个都当成可能的嫌疑人,连自己也算在内,但在暮梓枫心中还生活在乱花山庄的人绝无可能盗走长劫,那么唯一的可能……不正是影碎诗?
火阳渐辣,夏风渐止,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暮梓枫怀揣满心繁乱思绪离开了乱花山庄,临走之前仍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扶挽音面向末雪楼绽开一抹深到极致的鬼魅之笑,独自一人闲步到了半山腰,就见已等候在此的双胧城主。
“少主。”
扶挽音点头,负手立于绿荫之下,微微昂首闭目感受清风捎来的浅碧馨香,双胧城主见此忙将今日在紫京董府发生的事详细解说,“今日董粒栖收拾了细软欲趁董格不注意逃出府,她买通了大门外的家丁,还没离开就被皇帝包围在府外的官兵扣抓,她当场大喊自己并非董格的亲妹妹,乃是为钱财而来,董格赶到时她已喊了数声,立即便以妖孽附身为由大义灭亲,把她杀了。”
妖孽附身?董格愈发出息了,被皇帝软禁了一阵就连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到了,也难怪,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精怪一说本不是无中生有,扶挽音莞尔失笑,自从董格被软禁,大势去了一半,董粒栖就已开始后怕,加上那日秋如黛单枪匹马刺杀董格却能全身而退,皇帝的人暗中得知必然上报,更加把董府围的水泄不通,董粒栖自然明白已彻底时移势易,她又不是董格的亲妹妹,何必陪着等死?
只有董粒栖的假身份被揭穿,皇帝才会更深入的调查董格,就如抽丝剥茧一般,把董格的身世一点点挖出来,这才是他纵容秋如黛夜入董府刺杀董格的原因,当然了,若董格是个聪明人,皇帝能查到多少就看他愿意透漏多少。
“勒王已进紫京,申时便到,你亲自替他安排住处,购置一座豪华府邸于京中繁荣处,安排他与所联系的部下相见,次日按照信上所指,帮他把事情都办了。”扶挽音抬手,墨色法光缠绕在他纤长的指尖凝成了一封信,双胧城主恭敬接过,道:“少主,皇帝的人已将董府发生之事上报,若皇帝宣旨命董格入宫,属下是否要暗中保护?”
扶挽音转了转手中的玉扇,双眸缓缓睁开一条细逢,迸射出一抹精明锐光,“董粒栖一事皇帝必会追查,可还记得交代你放在董府书房里的信?今夜自有人前去取,到时无论发生何事你们都不必插手。”
“是,少主。”双胧城主肃容,他记得前几日少主交代他将一封信送到董府书房半隐秘处,原来高瞻远瞩早已预算到会有今日,这一切皆在少主的掌握之中,他定然坚信不疑。
“潋碧派掌门人近几日情况如何?”扶挽音缓缓开口,语气毫无起伏,漠然至极,双胧城主颔首答道:“江湖在紫京中兴浪的厉害,皇帝下过数次杀令,明暗中要置江湖人于死地,属下谨遵少主吩咐,秋掌门未出任何意外,只是江湖中无门无派的高手死了不少。”
“退下。”
“是,少主。”
直到双胧城主离开,面容憔悴的尘寒才敢走近,她到丛林深处端起一碗药,一滴不剩饮尽,扶挽音侧身回眸,满山锦绣静如流水无痕,青峰水色在这一瞬间生机盎然,几片落叶被风裹进水湖之中,一起一落荡开碎碎的涟漪。
“我效忠妖界皇朝数千年,你为何信任我?”尘寒目光坚定的注视着绿茵浓浓中的他,阳光透过每一片树叶的罅隙争先恐后的洒在他的肩膀上,沉静素雅到令人不忍打扰。
他静如夜色下细细游走在空气中的琉璃月光,任你如何触目可见,始终触手不及。
“在下信任的不是姑娘你,而是自己。”扶挽音徐徐一笑,像是随意回答,偏偏又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也许人的一生都无法遇见可以令自己倾尽全部去信任的人,既然如此又会有谁是真心的将自己托付给另外一个人而无所保留?尘寒深刻且清楚的明白着,这几千年来她都不曾有过一日怀疑自己对皇的信任,同样也不敢自信自己在皇的心中是否有相同的分量。
她倾心以待,却不曾相信他会回报全部,除了信任自己,有谁真真正正信任过别人?尘寒低声自嘲,“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竟花了几千年的时间也琢磨不透。”
扶挽音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笑道:“随寒倒是看的比你要透彻。”
她?尘寒冷笑了一声,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扶挽音营造的氛围中,自然的扮演了今日需要她扮演的角色,她却不自知,讥笑道:“她是看的比我透彻,但却为了这份透彻她错了几千年,直至今日,扶公子可以问问她是否当真大彻大悟了。”
数日来,皇朝的冷冷清清空荡四壁无不提醒她自己是皇随时都可遗弃之人,尽管自己陪皇经历了多少大起大落,站在皇身边的那个人始终不会是自己,尘寒微笑对着手中的空碗,自嘲自话:“即便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彻那又如何?随寒信任她自己,背叛赋予她生命的男人,到最后却忘了问一问十一少是否也信任她?”
她一反常态,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死一般的冷寂,若非长时间日夜被心魔所煎熬,现在怎么会像具被抽干了血液的空壳?然而若无坚固而强大的意念,又怎会到了行尸走肉的地步还不忘使命?
她爱影碎诗,哪怕面目全非也不会忘记,但就算她再坚不可摧,焚亦不化,扶挽音也知道该通过哪条途径让她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从而得到他所需要的成效,也正只有她这种极端的精神才能够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随寒信任自己,所以她得到的东西是你不曾得到的,远远是你所不能及的,且不论她是否得偿所愿,恐怕有遗憾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