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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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剑于他头顶,而后毫不犹豫狠狠斩下,而他一动不动似是不愿相信。
直到剑气和她的脸都近在咫尺,携着一股陌生冰冷的气息横扫而来,扶挽音才动手以玉扇相抗,却被望舒剑抵着飞退不止,一时竟停不下来,而凤倾泠持剑紧逼,未松懈一丝一毫。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数千道者动都不敢动一下,尘寒和砂袖更是双双屏住呼吸,她们都还深刻的记得曾几何时凤倾泠疾奔乱花山庄,挡在扶挽音身前生死不顾拦下妖皇那一剑。
“二师兄!”勒缈云为此分神自乱阵营,泪朱砂旋身一脚将她踹在柱子上吐血不止,但却未下杀手。
幽冥半隐与朱砂隐如此心狠手辣,谁还敢上前?道者们犹豫着往后退,忽然却见一剑仗尽修剑道的凤倾泠两眼一闭直直栽了下去,望舒剑杀气骤减横空消失。
“凤姑娘……”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扶挽音因此才得以缓一口气,双手一环将她托住,迅速封了她身体数个大穴。
“凤隐!”泪朱砂立即把人接过来,退离扶挽音数米,警惕的盯着他。
修剑道者见状又开始雄心大涨,有老道举剑高声鼓舞,“拿下凤想兮!以慰风琊宝剑!”
“拿下凤想兮,以慰风琊宝剑!”
“拿下凤想兮,以慰风琊宝剑!”
振聋发聩的吼声再次响起,数千名道者缓缓逼近,泪朱砂未露丝毫担忧的神色,她紧了紧怀里的凤倾泠,准备召唤幽冥界朱砂隐时就见扶挽音对她抬了抬手,额前蓝玲珑光芒翻越数重云海,洗尽天地万物,明明还是那般淡然优雅,她却没有再继续,甚至不敢再看他。
“杀了凤想兮!”
“杀了凤想兮!”
杀声一浪高过一浪,确定了凤倾泠不会醒来后,那群道者终于一拥而上,长风绕指凉,飒飒作响,推动杀意滚如巨浪,躺在泪朱砂怀里的凤倾泠浑然不知周围的情况,不知自己命在旦夕,更不知扶挽音携着蓝玲珑圣光一步步走下台阶,风送起他一头青丝如泼墨,不断蒙住这双暗藏层层杀意的双眸,残酷的像一场没有希望的死亡赌注,冲上阶梯的数千名道者蓦然止住脚步,随着他的步步踏下而进退失据,仿佛被这双阴桀的眼眸穿透了身体,连灵魂也被牢牢束缚,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身旁有股寒冷的气体在流窜。
勒缈云等人感受着无声的压力在周围流动,皆不敢妄动半步,只能听风声狂喝,看剑光四起,见证这一场安静的屠杀,她们甚至看不清扶挽音确切的身影,只偶尔能捕捉到那得天独厚的气韵游走于成千上万人之中,她看着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快,机会来了。”砂袖瞄准时机率先动身杀向勒缈云,尘寒见扶挽音已无法□□顾及,立即也起掌朝勒缈云逼去,
两人以二对一自然占上风,泪朱砂抱着凤倾泠无暇相助,勒缈云闪躲间吃了亏,元婴被砂袖夺去的同时还被尘寒重重打了一掌,当下口呕鲜血无力再抢。
“快走。”砂袖迅速将元婴藏进怀里,扯着尘寒逃也似的离开修剑道,尘寒心知想走不容易,却没想到扶挽音的速度这么快,被数千道人缠着还能腾出空追来,回头看去才知道那些道人竟然死了一大半,震惊之下她心绪全乱,一掌助在砂袖身后喝道:“快走!一定要让皇服下元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砂袖被一掌助上了朱瓦顶,她顺势一个转身挥出数枚毒针朝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凤倾泠逼去,“扶挽音,你是要元婴还是要凤想兮的命?”
被扶挽音打了一掌的尘寒砰然落地,听到砂袖的声音时心底猛的一颤,元婴代表了妖界的兴起,妖皇的复活,且不说妖皇复活后会有怎样疯狂的报复,扶挽音当真会因为凤倾泠而舍弃前些日子所做的一切么?
两人强装镇定不敢露出慌张,此刻泪朱砂正全力筑起结界以防止修道者趁机危害凤倾泠,断无法出手逼退毒针,如果扶挽音不顾及凤倾泠的性命,那么大家今天都难逃一死,幸而选择只在须臾间,扶挽音几乎没有考虑过,广袖一扫将那几枚毒针化散,她们才得以趁着这一瞬间逃之夭夭。
直到远离修剑道砂袖的手心还全是汗,那个人仿若永远被蒙蒙大雾所包围令人琢磨不透,对所有风浪收纵自如,淡定从容,若非被逼走投无路她怎敢以凤倾泠相要挟?那两人非敌非友关系扑朔迷离,她如此孤注一掷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但却没料到扶挽音竟当真为了凤倾泠而舍元婴,需知一颗元婴背后将可能掀起万丈狂澜。
她们怎可能知道?若他要元婴谁也抢不去,若他要命,她们也休想活着离开修剑道。
他不要罢了。
地狱冥宫宫殿前,一棵棵参天大树遮蔽了本就没有阳光的天空,一缕缕阴霾的风来回游走空旷长道,慕奈兰靠在树下嘴角噙着片叶子,一袭华美紫服起起落落,微卷的紫发散及双膝似缎一般,就这么懒懒靠着却比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还令人难以挪开视线,惹的过路的女鬼怎么着也不肯去投胎,围在旁边叽叽喳喳流口水,黑白双煞如何也拉不动这些好色的女鬼,干脆先溜到地府去避避风头,谁知道等一下万一凤想兮来了会不会因此大开杀戒。
“十一少何必令地府官员为难?你这么显眼的站在这岂非想大闹地府?”暮梓枫拦在宫殿门口脚下像生了根,半步不肯移,像是在戒备什么。
慕奈兰半睁着桃花眼,挑着自家下颚笑的一派妖孽,围在旁边的女鬼立即疯了似的企图往他怀里钻,却奇怪怎么着也钻不进去,看的暮梓枫眼晕,他倒自在,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本少能够理解枫儿护兄心切,也难得你愿意打开冥宫任本少搜,只不过本少信任你,无需搜宫如此伤和气,本少这就领一干魂魄去投胎,省的……扰地府不安宁,你说呢?”
暮梓枫心底一惊脸色白了不少,这都敞开大门让他搜了,他偏不,若当真让他在地狱里找到影碎诗岂非前功尽弃?这狐狸实在狡诈。
慕奈兰眯着眼冲她笑的万分狡黠,灿烂好比三月里那场花雨,她看着看着一个不慎咬断了牙根,硬是含了满嘴的鲜血也不松口,怎么着也不肯让道,暗想只要拖到砂袖回来就有希望,刚张口想拖延时间就见空上降下两道法光,正是尘寒和砂袖。
两人看到慕奈兰在这都意外不已,尘寒只觉前功尽弃心如刀割疼痛,她咬着牙抹了抹唇角的血,机械般对砂袖道:“先让皇服下元婴,这里由我与暮梓枫挡着。”
“你以为挡的住吗?送死倒是快。”砂袖面无血色却不慌张,今日她已耗了太多真气在修剑道,再无任何力气与慕奈兰周旋。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你不是为他死了好几次吗?你不是屡屡背叛皇只为保住他的命吗?这几千年来他欠你的还少吗?用你的所有要他偿还!哪怕以后你和他毫无瓜葛也要给我保住皇的命!”尘寒眼眶泛红大声怒吼,疲惫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终于歇斯底里疯狂嘶喊:“我好不容易找到皇!好不容易从扶挽音手里抢来元婴!仅差这一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哪怕死!如果不是你皇会沦落至此吗?如果不是你吃里爬外爱上幽冥半隐妖界会覆灭吗?你让皇一无所有你该死!即使用求的用威胁的用索偿的,我都要你从他那里讨回应得的来偿还皇的牺牲!”
“啪!”砂袖扬手一巴掌扇过去,尘寒狠狠摔在地上,半边脸高高肿起,她死死盯着砂袖,嘴角的血一直蜿蜒到耳后,像一条伤疤。
“你要我求?要我索偿?你让我拿什么求他跟他索偿!你忠心为皇无错,爱慕皇不该死,我哪里错了?我就该死吗?我心甘情愿追逐他拿什么跟他索偿?你一厢情愿守护皇有跟皇索偿过什么吗?皇应该给你什么吗?皇欠你了吗!为什么皇是理所当然他就该背负责任?为什么你就是情不自禁我就是吃里爬外!就因为我是妖界中人我就不能爱上身为幽冥半隐的他吗!如果皇不是妖界之皇你就不会为皇拼命吗?回答我!”砂袖抓起尘寒大声叫喊,满目泪水流转,神情虽然憔悴眼底却有坚持的光芒在闪烁,那是她维护了几千年的执着,“就算我的坚持一文不值,于我而言却千金不换,没有人有资格要我承认我不该爱上他。”
“你想干嘛!”暮梓枫听出弦外音立即沉下声音,却见砂袖凄凉一笑取出元婴,泪水滚滚而下,爬满了她苍白的脸颊。
“这一次,我不想再用你的愧疚逼迫你退让,以往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因为无法就这样远离你,所以一次次的以生命为代价,即便只是歉疚也想在你心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块地,固执的认为这一百年你不爱我,下一百年纵然你还是不爱我,可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爱会成为你的牵绊,为什么我的所作所为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砂袖狼狈的低头哽咽,颤抖的双肩仿佛被重石压着,眼泪一滴滴砸在元婴上,散出淡淡的光芒照亮她眸底细细碎碎的痕迹,无一不是伤痛,“这几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痛苦中度过,越是深爱越是深恶,我背叛了赋予我生命的男人,屡次不惜范险救你,却不知这一切才是你与我之间的阻碍,我却必须依赖这个阻碍才得以在下一次见到你时,看到你眼睛里的我,还是那么坚强,那么执着。”
砂袖哭红了双眼,影碎诗的爱护与包容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脉上,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痛的无以复加,而当这个强大的男人将要消失在生命里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残忍,她用耗尽千年的爱恋换不来慕奈兰倾心一吻,影碎诗用数千年的呵护求不来她回眸一笑,可他们谁也不曾后悔爱上所爱之人,四季变迁,岁月辗转,唯独故心不变。
尘寒握着拳把指甲掐进泥土里,以往每一次面对这两个让皇受尽煎熬的人她都会燃起怒火,然而妒忌与痛恨往往会掩藏在她一双隐忍的眼瞳内,可今日她却在砂袖痛哭出声的时候红了眼眶。
“我跟你说这些并非要博你同情,而是从今往后,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来帮我,这一次我要与你公平竞争,若我败在你手下,元婴任你拿去,但为了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砂袖抹了把脸,因太过用力而撕裂了旧伤口,鲜血直淌而下就像血泪,她徒手幻出一把剑猝不及防朝近在身前的慕奈兰刺去,当真是毫不留情。
慕奈兰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尘寒猛一拍地旋身而起,暮梓枫连忙把她拦下来拽到一边,低声道:“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十一少会否退让,但还不是你我可以介入的时机。”
“她杀不了十一少,她想和皇一起死,我不准!我绝不允许!”尘寒挣扎开一掌劈向就近的暮梓枫,暮梓枫顺势把重伤的她牢牢擒住,低喝:“十一少何尝不知四师兄若死随寒也不会独活?你且莫冲动!若给我坏事连累四师兄,我饶不了你!”
砂袖狠下心肠剑剑相逼,明知无法取胜却认真专注,只是不知为的什么,此刻她十分坦然轻松。慕奈兰闪身躲剑招招退让,虽无明显的退意却根本不出手,自刚才尘寒说从扶挽音手里抢走元婴那时开始,他就已无取元婴的打算了,倒要看看那只满肚子诡计的狐狸搞什么鬼。
两人缠斗大半天,已知有转机的暮梓枫微微勾起唇角,恰在这时有赤红色法光降下冥宫,正是幽冥界朱砂隐,“慕隐,凤隐受伤了,伤势离奇。”
“怎么回事!”慕奈兰闻言立即收手,整个人变得阴森森的,桃花眼底阴云密布,令暮梓枫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请慕隐速速回宫。”朱砂隐颔首低眉,红衣袂连成一片恍若火光,慕奈兰广袖一扫夺天而上,紫光闪过处空无一人。
暮梓枫和尘寒见状立即夺过砂袖手里的元婴冲往地狱,砂袖独自一人傻傻的望着消失在高空的紫影,眼泪蜿蜒而下,苦涩如毒。
阴风嘶鸣呼啸,枯木连天无尽,或许天下苍生于慕奈兰而言都及不上一个凤想兮。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一掷孤注离恨新(一)
这一夜的玉茫山阒默无声,乱花山庄前后陆续走了两位弟子,消失了若成风幻成雨,加之因伤离庄的清风错,庄内空荡荡,煞是安静。
“少主,落旭教教主不顾数千名弟子的反对毅然出家,在江湖中兴起不小传言,是否要属下前去劝解?”千叶把所知的消息如实道来,从勒王与旧部的密谈到江湖人士扎成堆聚集在紫京,无一不详细汇报。
三名暗士垂首站在一边,他们的少主正缓缓喝着茶,连眼皮也没抬起,从刚才到现在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了,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打扰他。
“说完了?”虽然比预计中的要早那么一些时辰回来,但有些事还是出乎意料之外,扶挽音起身,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滑过玉桌边沿,光泽又换一新,他一眼扫过身前四人,不急不缓语气淡淡,“我仅离开不到一日时间,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交代的话,念你初犯,去楼外跪着。”
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