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情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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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唐锐的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他感觉有人在碰触他的身体,想睁开眼看是什么人,身体却违抗了大脑的指令。而自己整个人就像附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找不到着力点。四肢五骸仿佛被人绑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喉咙很干,干得像火在烧,他张开嘴,想叫谁来给他水,却叫不出声,只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
“唐锐?唐锐?”有人在他很近的地方说话,呼唤着他的名字,唐锐觉得这个人声音很熟,却一时叫不出来。
“护士,他是不是醒了?”
唐锐想说是,但另一个人回答说:“没有,他是在做梦呢。你看着他,这瓶快输完的时候就过来找我。他的情况还不稳定,今晚上最好也要有人陪床。”
“我会留下来。”
唐锐感觉到温暖的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面颊,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这人会留在他身边,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笃定。唐锐不由安心了,连喉咙的干渴难耐都不再那么难受。他只是继续在喉咙地咕哝着,想引起那人的注意。可那人只是来回给他擦汗,拉掖被角,间夹低声轻叹。
为什么要叹气呢?唐锐想,你在为我担心吗,我没有事,我已经醒了。
他晕晕沉沉地又睡着了。再一次恢复意识,耳朵里先听见有人说话:“……对,他还没醒……不过医生说情况稳定了,应该不会太严重……我还要继续在这边看着他……”
唐锐动了一下头,转过去,和正看过来的林晴天对个正着,他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咧嘴,想笑。
林晴天大步过来,一把摁住了他想起来的动作:“别动别动!躺下,你现在不能动,乱动碰到伤口就糟了。”
不要他提醒,唐锐也立即感觉到了腹部的锐痛,刚醒过来的迷糊劲一过去,疼痛立即整个将他攥紧了。林晴天脸白白地扶着他躺下去,好像比他还疼似的。“手术麻药已经过去了,打太多麻药也不好,你先忍一忍。”
唐锐直挺挺地躺下去,看着林晴天出去叫医生,一会儿病房里便多了几个白大褂,围着他,看体温查昨夜治疗方案,还有提问:
——现在有什么感觉?
——疼。
——是伤口还是整个腹部,还是其他部位?
——伤口,还有别的地方,说不清。
——是怎么样的疼?
——一抽一抽的,一阵刺痛过后又麻一下。
……
林晴天紧张兮兮地跟在一边,生怕医生嘴一张,吐出一个不好的词来。直到医生转过头和他说,没什么大碍,体征基本正常,但是以防万一,还要留院观察几天。他才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为什么我在这里?”人都走了,唐锐才说,他一要坐起来,又被林晴天按下去,他也才注意到自己双手都缠着雪白纱布,有点莫名地举到眼前。
“真的忘了?”林晴天说,把他的手小心收合起来,轻轻放下,不防唐锐把手翻转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林晴天一愣。
“小心,别用力。”他说,“你的手也受伤了,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疼?肚子呢,还疼得厉害吗?”
唐锐点头,又摇头。他看着林晴天,林晴天无奈地笑了,想把手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但唐锐抓住不放,他又不敢用力,只好让他抓着。
“昨天晚上,你在学校车站等车是不是?当时章立带了几个人围攻了你。你忘了吗?”
唐锐果然僵了一下,林晴天继续说:“当时看见的人说,他们刺了你一刀就跑了,你手上的伤应该也是在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我那时候还在值班,是到现场的警察核实了你的身份,找了你们老师,然后王老师又通知我过来的。”
唐锐低垂着眼睫,林晴天看不清他神情,抬手轻轻摸了他的头一下,唐锐扬了一扬脸,躲过去了,反过来又把他的手抓住了。
“唐锐……”林晴天无奈道。都这样的时候了,这孩子居然还没忘记这个。
唐锐沉默地低着头,看着林晴天被自己抓得紧紧的手。只有这样抓住他,他才觉得心安。
“……你为什么不说……”
“什么?”林晴天听不清。
“……说我这都是自己惹的祸,没听你的才会变成这样……”
怎么这孩子老有一堆莫名其妙想法,林晴天真想拍一下这颗脑袋瓜,但手都被人家抓住了,他只好用下巴轻轻在唐锐脑门上磕了一下。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也有我的错,我一直以为这事过去了,忘了章立的家庭背景,是我太大意了。”
“就当是买一个教训吧。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自己也该知道,不应该一时激气就用暴力解决。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唐锐低低地嗯了声,他抬眼看林晴天,一时说不出话。林晴天笑了笑说:“是不是饿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等医生说可以了才行。现在就只能补液维持。”
“……你不用去上班吗?”唐锐忽然想到,林晴天说:“没事,我请假了。他们都知道你受伤了,这边没人照顾你不行啊。”
、第 70 章
唐锐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星期天,他已经被允许下地作一点轻微活动,也可以坐起来,不再只能躺着。唯一让唐锐比较难受的是,手术后需要禁饮食,虽然有补液,但毕竟补不到胃里去。饿得他眼巴巴看林晴天,林晴天被他看得也可怜,你看我,我也不是吃的,能给你咬一口呀?
周一的时候,医生把他的引流管拔了,并同意他可以进一点流食,林晴天就在家里给他煲了汤带过来,喂第一口唐锐就直眨眼睛——没味道。林晴天也尝了一口,一拍脑袋:煲汤的时候他请教了他师傅,此时人在省城陪护的老程给他远程指挥,反复强调说是要等到最后才放盐,不然汤味道就会变差。结果等林晴天盛起来时就忘了。
虽然没放盐,唐锐还是都喝掉了,饿了好几天,吃什么都是香的,何况还是林晴天一口一口喂到嘴边的?等能进半流食时,林晴天便每天挖空心思变着花样给他带饭——医院的伙食确实让人不敢恭维,而唐锐这时候又需要营养。另一方面,只要是他做的,哪怕胃口不怎么好,唐锐也都努力吃光光,享受难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学校里的人也都来看过他,周日的时候,杜晓伟和李菁菁来了,李菁菁对他教训了一遍“我就和你说过吧”之类的话。杜晓伟则对他能安逸地不用上课表示羡慕。他们还偷偷给他留了一堆零食、漫画和杂志,等他们走后就被护士给发现了,等家属林晴天同志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林晴天把零食没收了,至于漫画和杂志,他翻了翻,留下了:“你要无聊就看看书吧,但是也别看太久,注意休息。”
周三下午,王志也到医院来看他了。还带来了这几天他漏掉的所有测试卷子。客套地询问了几句唐锐的伤情,他又和林晴天走到门口嘀嘀咕咕了许久,唐锐拉长耳朵,只听见几句“课程进度”、“补习”。
林晴天走回来,看见唐锐正若有所思地翻着王志带来的东西,他手上的绷带还没完全拆掉,动作不太灵活,一张卷子轻飘飘地落到地下,林晴天捡起来还给他,顺便把他手里的那些一起拿过来:“现在你先别担心这个,好好养伤最重要。”
唐锐并没担心这个,他想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他早就考虑过很多次的事。这时看着林晴天小心地把那些收起来,有些话已经冲到了嘴边,唐锐又把它给咽了下去。
现在说这个还不是时候。
“你今晚要值班吗?”他岔开话,说。林晴天果然点头。
“是啊,所以我先给你把饭带来了,等你吃完我就回去。”
他把饭盒打开,一一取出餐具摆好,端到唐锐面前,唐锐有点笨拙地拿着勺子,往嘴里送,林晴天坐在一边看着,唐锐吃了几口,又拿起筷子,这次遇到了点困难,林晴天便帮着把筷子合在他手上。唐锐便又继续吃。林晴天也继续看着他吃。
一开始手活动不便的时候林晴天喂过他几天,可等差不多能拿起勺子了,唐锐就都是自己来了,虽然他自己心里其实一千个愿意林晴天继续喂他,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他越是依赖林晴天,林晴天就越会把他当小孩子看。一个连饭都要人喂的人,怎么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可靠的恋爱对象呢?
哪怕笨拙一点,哪怕要花比之前多一倍的时间,他都宁可自己来。
“我明天可能要晚一点才能来看你,你要有什么事,就找护士。”林晴天说,这话让唐锐抬起头看他,他下巴一点,唐锐便又低头吃,林晴天继续说:“医生和我说了,你的伤口恢复情况很好,大概这个周末就可以拆线出院了。可是暂时最好还是在家里休息一段时候,学校那边,我已经和王老师说过了,他也觉得你还是等完全好了再回去比较好。”
“好。”唐锐一口答应了,爽快得林晴天都有点惊讶。
“至于这期间耽误的功课,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说请个家教,总之不会让你落下太多的……”林晴天保证说。
“我知道。”唐锐对他一笑,奇怪的信心满满的语气:“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第 71 章
林晴天回到派出所,刚走进大门,停车棚那边便一阵喧哗,小白扯着绳子上下跳蹿,冲着他的方向兴奋地呼呼直吐舌头喘气。
林晴天不由笑了,走过去摸摸它头,摸了几下,小白立即便安静乖顺地低下了脑袋,这小东西,才这么一段日子,已经完全学会了察言观色。林晴天又挠了挠小白耳朵下面,小白呜呜地哼着,扭着头来蹭他,林晴天看看手表,把它绳子给解开了,拍拍它头:“我没时间跟你玩,自己玩去吧,别跑到外面跑丢了。”
他站起身,正想走进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在马路对面,谢飞正歪着身,从一辆车里向他招手,林晴天略一踌躇,走了过去。
“谢队长,你找我?”
谢飞打开了车门,示意他上去,林晴天踌躇一下,没上去,只是说现在所里就他一个人,走不开。
谢飞也不勉强,说,“我来找你好几次了,你都不在。怎么,也变大忙人了?”
林晴天便附和地一笑。谢飞说:“我知道唐锐的事,现在好多了吧?”
“好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飞点点头:“那就好。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事,上次请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还没好好谢你呢,一直想请你吃顿饭。”
林晴天一怔,下意识便推辞说:“这个,不用了吧,我也没出多大的力。”
谢飞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不肯来,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这个帽子太大了,林晴天说,“不是,我就是,那个,要不,谢队长我请你得了……”
谢飞喷笑,拍拍他脸:“别紧张,我开个玩笑,你也别请我了,弄得我倒过来蹭你饭了,我知道你最近忙,要照顾那小孩,这样,等你这阵忙完了,我再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谢飞回到自家楼下,停车熄火,正要下车,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扭头,正好和座椅间伸出的一个狗头四目相对。对视片刻,人比狗呆,小狗对着他呆滞的表情甚是得意地汪了一声。
“呃,你是怎么跑上来的?”谢飞回过神,将它抱到前面来,迅速扫了一眼,样子是平常的土狗,肚皮是白色,背部则是接近浅黄色,被毛干干净净的,还有颈带,看来是有主的。
“自己跑出来的?你是怎么跑到我车上的?”谢飞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敲他车窗玻璃,谢飞看清是谁,先暗叫糟糕。这时想躲也晚了,他硬着头皮打开车门,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双眉倒竖,开口便说:“你搞什么鬼,电话不接,找你也不见,怎么,想躲开我?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啊,这是什么!?”
她本来朝前一步打算坐上车,结果这时又满脸惊恐后退了一步,谢飞莫名,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怎么,不就是条狗?”话未落,他鼻子里也嗅到一股骚臭味,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惊吓过头的小狗正腿抖抖地把一泡尿都拉到了座椅上,无辜地和他对望。
谢飞完全无语了,他满手热乎乎的小狗排泄物,女人也不再靠近过来,捂着鼻子连退了数步,说:“谢飞,你,你先搞定这个,回头我给你电话。”
她迅速蹬着高跟鞋,几分钟就走得没影了,好像这里有一颗要爆炸的炸弹。谢飞啧了一声,瞄瞄小狗,小东西又冲着他汪了一声,他终于再忍不住,喷笑出声:“这一泡尿,尿得好,总算把她轰走了。”
看看座椅上那一滩,他又叹一声,“可惜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唉。”
他决定把这小东西先抱回家,等明天再给它找主人。
这一开始像是个好主意,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小狗安静乖巧,颇为讨人喜欢。谢飞蹲在沙发上,拿一只烧鸡掰开,一人一半,小狗凶猛地咬着,把骨头拖得满屋子都是,谢飞也不以为然,反正自有人会给他收拾。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麻烦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