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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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家听到“在娼家待了那么多年、天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他也大吃一惊,顿时心乱如麻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母亲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他?他再也躺不下去,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旋风一般地窜出来,两个丫头正坐在杏树下嘻嘻哈哈,忽然听到动静,吃了一惊,一抬头,王保家居然就站在她们面前,他咬着牙,脸色相当难看。梦儿结结巴巴道:“公子!我,什么都没说,都怪秋儿……”
王保家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闭嘴,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两个丫头哆嗦着点头。
“你们刚才说张家小姐,那是怎么回事?”
梦儿立即脸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保家指着秋儿道:“说啊,你刚才不是说得很高兴的吗?”
秋儿“扑通”跪下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公子,你饶了我吧。”
保家冷笑道:“我刚才都听得一清二楚呢,还敢撒谎!你是不是真想配小子了?”他挺讨厌这样恐吓小姑娘的。可是今天不来点狠的,估计这两个丫头还会想方设法蒙骗他。
秋儿哭道:“公子,夫人不会放过我的,公子,你别问了好不好?你饶了我们吧?”
“去年我离开京城后,你们是不是听到张小姐什么消息了?”保家懒得跟她啰嗦,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秋儿浑身一颤,梦儿低着头不做声。保家狠狠在树上捶了一挙,喝道:“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胡说八道,背地里乱议论主子,不用等我母亲,我立马就叫管家卖了你们。”保家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跑。
回京城后,光晟和保家都在天子脚下做事,光晟的职责是保卫京畿安全,保家的职责是保卫皇宫安全,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碰面。保家虽然还没去过张家,却也知道光晟就住在晋昌里,他匆匆忙忙牵了一匹马骑上,急急往晋昌里而去。
保家在晋昌里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张家,他跳下马,丢下马缰绳直闯进府去,一个看门的仆人在他身后追着呵斥他。
光晟休了假,没有出门,那个闲得要命的前淮西节度使李忠臣跟他一见如故,又跑他家里来喝酒吹牛,正在客厅里唾沫横飞地讲述“想当年我如何如何……”
光晟性格跟李忠臣其实完全不合,不过因为他自己也被卸了振武节度使重任的缘故,跟被部下驱逐了的李忠臣也算同病相怜吧,所以对方的寂寞心情他挺理解的。李忠臣喝醉了胡乱吹牛的时候,他就含笑听着。
光晟听到喧闹之声,站了起来,李忠臣正吹得起劲,也挺不满地跟着起身。王保家直闯进客厅,看到光晟,他疾跑到这位叔叔跟前,双膝一屈,跪倒磕头。光晟不知他为何行此大礼,伸手去搀他,保家跪着不动,抬头问道:“叔叔,我听说庭芳回家了?”光晟点了点头,保家又磕了三个响头,光晟站着不动,静静地看着,保家恳切地说:“叔叔,请您把庭芳嫁给我吧!”
光晟坐了下来,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吧,我不能把庭芳嫁给你。”
保家着急起来,“为什么?叔叔,我们两家曾经有过婚约的!”
李忠臣指着保家道:“长得倒挺像王思礼的,你不会就是王思礼的儿子吧?”
保家点头道:“正是,老将军也认识我父亲吗?”
李忠臣却没回保家的话,他扭头对光晟道:“喂,这年轻人挺不错的啊,跟你们张家也门当户对,还有过婚约。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啊,小伙子这么有诚意,你怎么能毁婚呢?”
“我也不想出尔反尔,只是……”光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保家,庭芳她心里没有你。你回去吧,别再蹉跎岁月了,赶紧找个好媳妇儿。你和庭芳的婚约早已取消了。”
保家膝行两步,双手抓着光晟的膝盖,“叔叔,您告诉我,是不是庭芳已经嫁人了?”光晟摇了摇头,保家大声质问道:“庭芳已经那么大了,她还没嫁人,您为什么不让她嫁给我?叔叔,我知道外面有些很难听的流言蜚语。”保家摇着光晟的大腿,激动地说:“我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要娶庭芳!我已等了她这么多年了,您让我见见她吧。叔叔,您把她嫁给我吧,嫁给我吧!”
光晟似乎铁了心,保家那么可怜兮兮哀求,他却只是摇头,一边的李忠臣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始替保家打抱不平,“张光晟,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直说吧,别藏着掖着,姑娘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想把女儿留在家里给你养老送终?”
光晟毫不客气道:“这是王、张两家之事,你就别瞎搅和了。”他回头对保家挥了挥手,“起来吧,你磕再多头也没用,我的女儿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你。”
“为什么?我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保家伤心地说:“我和庭芳一起长大,我从小就喜欢她。我知道您以前瞧不起我,嫌我不争气。这些年我也努力进取。叔叔,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光晟依然摇着头,伤感地说:“你没犯什么错,我也不想这样。要怪,就怪你们没缘分。”
第二十七章 遂觉天地窄 '本章字数:3126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4 12:42:18。0'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张夫人带着庭芳来到了客厅,庭芳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王保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柔声唤了一声“保家哥。”保家浑身一震,蓦然站了起来,魂牵梦萦的姑娘就在他前面,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心神激荡间,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站着。庭芳远不像保家那样激动,她平静地对父亲说:“爹,我想跟保家哥单独谈谈。”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走出客厅,往花园的方向而去,保家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庭芳默默地走在前面,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保家忽然感觉陌生起来,以前不是这样的。保家心里异常难受,怎么就成今天这样了呢?
记得儿时,还在朔方的时候,庭芳是非常粘保家的,一天到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保家总觉得庭芳太小,跟个鼻涕小孩一起玩非常没劲,他更喜欢带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名叫封采星的小女孩玩。庭芳一天一天长大,保家刚觉得这小妹妹有点意思呢,王、张两家就搬到了太原。保家就只有庭芳一个熟悉的伙伴了,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岑经来,居然还是庭芳的表哥,以前总跟在他后面讨好他的庭芳变得不怎么稀罕他了,她天天跟岑经腻在一块儿,这让保家嫉妒得要命。庭芳越不待见他,他越不服气,不由自主地,他就总往张家跑,总是过去打搅岑经和庭芳,三个小孩天天混在一起玩泥沙、捉青蛙、斗草、斗蟋蟀,不知不觉就都上学了。
读书后,保家很快就败给岑经了,他讨厌先生摇头晃脑的诗云子曰,讨厌背书,一走进学堂他就浑身没劲,课堂上总打瞌睡,先生像唱歌一样地在那里念“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他却对着窗外树上一窝小鸟发呆,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虽然他听不懂鸟语,却总觉得小鸟叫起来比先生唱书好听多了。岑经和庭芳都成了先生眼里的好学生,他的形象却一落千丈,总是成为先生惩罚的对象,似乎一天不挨打就皮痒。庭芳看他的目光充满同情,他恨这样子的自己,当他终于火山爆发和先生扭打起来后,他就被逐出了那个学堂,不得不改行学武,学武虽然让他如鱼得水,跟庭芳玩耍的机会却少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少。
保家的父亲王思礼去世后不久,庭芳就跟着张光晟搬去了代州。保家没了父亲的管束,变得无法无天起来,逍遥自在,天不怕地不怕,想干嘛就干嘛。而且因为学了一身的武功,他打架完全没有遇到过对手。无论是请他帮忙打架的人还是被他打败的人,大伙儿不管大的小的都尊他为大哥,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他先是打架,后来又跟那些游手好闲之徒学会了赌博、收保护费。他成了太原集市上的霸王,到处横着走,被他欺负过的人远远看到他就绕道,他喜欢这种唯我独尊威风凛凛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发飙时被光晟抓住衣领,接着又被他揪住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英雄形像瞬间崩塌。正在难堪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庭芳,他变得那么狼狈,庭芳却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美得就像一个梦,像一个神话,他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小时候母亲跟他讲的神话中的仙女,他梦中的仙女。她对着他笑吟吟道:“保家哥,你刚才好凶啊。”听到那句话,他忽然对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接着张光晟对着他大发雷霆,像他老子一样,居然还出手教训他。他一气之下,又变成了太原街头那个凶巴巴的小霸王了,保家跟张光晟大打出手,结果被张光晟狠狠教训了一顿,跟着又被张光晟骂得狗血淋头,他自以为是的光辉岁月像烟云一样,被这阵狂风吹得一干二净,他开始深深的反省自己的人生。他黯然回家后,张光晟居然也跟着到了他家里,他羞愧难当,悄悄躲开了,他不敢再出来见张光晟,更不敢见那个神话那个梦。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见到庭芳了,他在花园里练挙的时候,听到对面花园里传来庭芳滚珠溅玉般的笑声,一时好奇心起,他爬到树上偷偷观望,庭芳居然在跳舞,舞蹈中的她更让他迷醉,他忽然就想起了让父母感慨不已的玄宗皇帝,为了一位美人一曲《霓裳羽衣》,玄宗皇帝差点把大唐江山都毁了。把玄宗皇帝迷得不顾江山的美人和霓裳羽衣舞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保家看得有点魂不附体,如果换了是他,他也宁愿把江山丢了博取仙女一笑。想是这样想,可他不是玄宗皇帝,更没有江山可丢。而且他还发现了另一个悲哀的事实,那就是岑经,庭芳跳舞的时候,居然是岑经在给她奏乐,两人年龄相当,相貌几乎一样出色,他蹲在树上看下去,只觉得这两个人珠联璧合,这个认知让他差点从树上摔了下来。更狼狈的是,他躲在树上偷看居然还被庭芳发现了,他羞得无地自容,庭芳却软语温声道:“保家哥,你还在生我爹的气吗?昨天他那是为你好,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他不由自主地回答“好”, 庭芳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保家哥不会记我爹的仇。昨天你好凶啊,以后不要那样打架了好不好?”在这个温柔如水一样的妹妹跟前,他就只会说“好”了,而她也很乐意听他说“好”,只要她高兴,哪怕是叫他上刀山下油锅都可以,何况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呢。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就沉沦在她春水一样绵软的眼波里,义无反顾地沉到底了。可是沉醉在她眼神里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还有岑经,此外居然还有一个比岑经更不顺眼的辛家琪。因为辛家琪也会武功,似乎还不比保家的弱;而且辛家琪还像岑经一样会读书;甚至他也是河东节度使的公子,还是现任的。这么多的敌人让他应接不睱狼狈不堪,在他沮丧无比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武器,足可将所有敌人击退。他不知该怎么感谢他已经逝世了的英明无比的老爹,居然早早的给他和庭芳订下了婚约,难道是老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福兮祸之所伏!他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婚约害了庭芳,当他正做着相随日月长的好梦,兴冲冲地拉着母亲去代州提亲的时候,他才发现庭芳已经失踪了,还是离家出走的,居然是因为反抗他那个婚约,庭芳从此杳无音信。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远远地看着,哪怕她嫁了岑经或者辛家琪,也比就这样消失了的好啊。看着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张家,他觉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辛家琪娶了李太清的女儿,岑经也娶了思结进明的女儿,唯独他还如无根之蓬一样地飘着。他苦涩地想起了讨厌的先生摇头晃脑的吟咏,“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韶华像水一样流逝,敌人一个接一个消失了,庭芳却没有再回来,他还能蹉跎多久呢?他已几乎绝望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是王家的独苗,他负担不起让王家到他这里断掉香火的罪责。他已暗暗发誓:如果等到三十岁庭芳还不回来,他就成家!正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一个可怜的娼女朱欣实,喝醉酒后还稀里糊涂的睡了她,他就顺手把她赎了回来,就让这个女子来延续王家的香火吧,而且这样的女人对庭芳也不具有威胁性,他害怕万一他才另娶别人庭芳就回来了。他害怕庭芳受委屈,更害怕自己娶的女人跟庭芳争风吃醋闹得鸡犬不宁家反宅乱。虽然那种可能性几乎是零。当他把朱欣实带回家后,他的如意算盘却被母亲毁了,母亲激烈反对这个娼女进门,他只好另买宅子安置朱欣实,久而久之,他说服不了母亲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