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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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家说得轻松,欣实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桃叶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王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她们呢?那她不是永远都没有踏进王家大门的机会了?难道要她在外面委屈一辈子吗?欣实越想越难受,还不敢在脸上流露出来,女人如果整天皱着一张苦瓜脸,男人也会嫌烦的。到那时,她可就有苦头吃了。
王保家说到做到,真的在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买了一所小宅院,让欣实和桃叶住了进去,又给欣实买了一个良家子的身份,着实花了不少钱。看到王保家这样认真,欣实起初的不安和疑虑都烟消云散,放下心来等候王保家跟他母亲斡旋。
欣实没料到的是,王夫人远比王保家说的固执,怎么也不肯答应让欣实进门。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王保家起初还卖力讨好母亲,变着法子跟母亲打商量,到后来他也渐渐累了,娶欣实这个媳妇儿的话题被提起来的机率越来越少,王保家不提,王夫人也不动声色,就像没这么回事一样。不仅如此,她还紧锣密鼓的帮王保家另选媳妇儿。她就不信了,长安城里还找不到一个比那个娼女更漂亮的有头有脸又门当户对的姑娘。
王保家是官场上的人,日子过得相当忙碌也相当充实,既有公务,又要回家孝顺母亲,渐渐地他来欣实主仆这个小宅院的次数就少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少的趋势,到后来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他一面。面对这种情况,欣实只有暗暗垂泪,她不能在王保家面前哭,当他到来的时候,她要让他感觉温馨,要让他留恋这个小家。可事实是,不论她如何努力,王保家对这个小家依然没有半点留恋之感,有时候仅仅是为了泄欲,更多的时候是例行公事,因为他欠她的,所以他要来陪陪她,偿还心理债务。
刚搬来的时候,欣实是很放心的,她以为自己抓住了这个男人,现在看来,他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的失去他吗?才刚刚得到就要给她夺走,老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第六十九章 不知流年度 '本章字数:2410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4 12:51:44。0'
源休越来越流连娼家了,他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源夫人的控制。面对这种情况,源夫人几近疯狂。以前,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嫁人之后,她也一直是源家的公主是源家的皇后。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空房独守,整天整天的看不到男人的身影。源休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而她,甚至还不能去找那个始作俑者算账,因为对手有真正的公主撑腰,她甚至连跟踪监视源休的兴趣都被扼杀了。跟踪如何,监视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气。
岭南又出现了骚乱,源夫人的叔叔王翃再次被派去出任岭南五府经略使平息当地骚乱。幸运的是,京兆尹这个职位也没有落到别人手里去,皇帝任命源夫人的表姐夫严郢做了京兆尹。
严郢担任京兆尹半年后,京城里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恐怖人物,这人在一个防卫森严的高官家里击毙了好几头曹州孟海恶犬并且偷走了一个大活人!高官报案后,京兆尹衙门、长安县衙、万年县衙挨门排户搜捕飞盗,闹得整个京城鸡飞狗跳,飞盗没搜到,衙役们却意外地搜到了许多宣扬出去足可轰动京城的新闻,而且几乎全是丑闻。也就在这个时候,被源夫人买通了的京兆尹衙门的一位衙役给她送来一个让她气得要命的信息:当他们搜捕飞盗时,偶然发现御史大夫源休养了外宅!那个衙役还添油加醋道:“我和几个好事的兄弟仔细打听过,源大夫养的那个女人是从百雀园买来的,名字叫孔雀,又漂亮又高傲。”
难怪源休日夜不落屋,原来是被妖精勾了魂了。源夫人几乎气炸了肺,她不动声色,悄悄派人上门查探。源休所养的那个女人真是从百雀园买来的姑娘,如果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凤凰,她心理上还能好受点,最起码源休只有一个野女人。
源夫人带着一帮打手来到源休藏娇的金屋,将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凤凰更年轻的女人拖了出来,那个小姑娘破口大骂,不断威胁源夫人等源休回来要给她好看。源夫人冷笑道:“你等不到他回来了!”源夫人高傲地命人将小姑娘绑起来塞到马车里送回百雀园去,她让人带口信给田夫人,“你这个姑娘不知羞耻,我们不要了,给你还回来,以前赎她的钱就当是打水漂了。”
源夫人退了百雀园那个姑娘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等着看源休有什么反应。晚上,源休喝得醉熏熏的回来,对着源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也不是那也不对。源夫人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在源休的一再挑衅之下,终于火山爆发了。两人又大吵起来,这次吵得比任何一次都凶,在太学读书的三个儿子都休了假,看到平日温文尔雅的父母变得这么可怖,一个个瑟缩在书房里不敢出来,更不敢给父母劝和。
当源夫人动了真火之后,源休反倒偃旗息鼓了,一直坐在椅子里撑着头不做声,听着源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泪俱下的数落。源夫人控诉了半天,越说越伤心。源休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没好气道:“还有完没完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完人!”
源夫人居然笑了起来,瞪着丈夫心平气和道:“这么说来,你做下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源休冷笑道:“是我的不是又怎样?哪怕我这么里外不是人,还是有人要把我当金饽饽供着!”
源夫人抹了一把眼泪,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再顺着你了。源休,你这么放纵,都是我纵容的结果。我早就该管束你了。”
源休大笑起来,“那你想怎么管束我?你让我落了个惧内的笑柄,满朝文武皆知,你还嫌不满足?是不是想把我锁起来严加看管?”源夫人一时语塞,源休冷笑道:“我就是这个样了,别的男人都可以花天酒地,我为什么不能?别的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我却只能守着你一个,还要看你的脸色。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你除了一个显赫的家族,还有什么?你就是一个醋坛子一只母老虎。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看你的脸色了,我要纳妾,你一边待着凉快去,不然就给我滚!”
源休这番话就像寒冬腊月里兜头淋下来的冰水一样将源夫人浇了个透心凉,她一字一顿道:“真难为你憋了这么多年,如今都倒出来了?”源休没说话,胸膛急剧起伏着,源夫人咬着牙道:“源休,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我嫁给你,真的是什么罪都受了,我也受够了。你别后悔!”源夫人说着掩着脸哭着回房间,哆哆嗦嗦打开衣箱挑拣衣服。
源夫人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往外走,最小的孩子哭着追上来,抱住她的腰哀求,“娘,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源夫人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满面,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哽咽道:“你爹不要娘了!”
小孩子仰起头哭道:“娘,你不要走啊,爹不要你,我要你啊,娘!”
源夫人蹲下来,捧着孩子的脸,给他擦去眼泪,狠狠心,哭着转身冲出府门。
源夫人乘着月色跑到严府,敲开他的府门,开门的家人看到源夫人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目,大惊失色,赶紧告知主人。严郢夫妇闻讯,飞快地跑了出来,严夫人把表妹拖进家,源夫人哭着控诉源休的罪过,严夫人拚命安慰,严郢坐在一旁,黑着脸,一言不发。
第二天退朝后,严郢追上源休,质问道:“你把我表妹赶出门,究竟想怎么样?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源休神情冷淡,“你弄错了,我没赶她,她是王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哪敢得罪啊。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严郢审视着他,说:“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也不管你们怎么闹。你是男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现在跟我去把她接回家好好过日子。”
源休冷笑道:“你的夫人温柔贤惠,你当然没法体谅我的痛苦。我和她能走到今天,只怕也有你推波助澜的功劳。今天我如果服了软,主动去找她道歉,把她接回家来,以后再有矛盾,更要闹得鸡飞狗跳。就算不吵不闹,也会被她管得透不过气。她爱回不回,就是一辈子待你家我也不管了!”
“你真是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推波助澜过了?”严郢也气得不行,“源休,你有错在先,不去低头认错,难道反倒要她向你认罪?”严郢冷冷地问。
源休心平气和道:“我没有错,这长安城里,养外宅的人多的是,何止我源休一个,怎么别的家庭都能好好过,就我不能?”
严郢失望地看着他,摇头道:“源休,我为你不值。你别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为你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的妻子被丈夫压制成枯木槁灰,有的丈夫被妻子管得死死的。不公平的事情,多着呢。”
第七十章 不知流年度 '本章字数:2217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4 12:57:43。0'
源休不愿服软,所以他死耗着就是不去接夫人回家;源夫人更不愿服软,源休不认错她就死撑着绝不乖乖回家。夫妻吵架,本是常事,可这一回却不同以往了,源夫人离家出走久了,她被男人抛弃似乎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甚至有一次,当她与别的女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对方肆意攻击她没人要。
源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怒,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源休对不住她,最后竟然派人去岭南向他叔叔王翃告源休的状。王翃听到侄女儿被扫地出门,气得一蹦三丈高。王翃知道自己的女婿畏惧王家势力,对女儿阳奉阴违。如今侄女被侄女婿欺负,这口气要是不争回来,等于是告诉别人王家的女儿都是好欺负的。说不定将来他自己的女儿也会被没良心的女婿扫地出门。为了给王家争气,王翃二话不说,马上写了一封奏章弹劾源休虐待妻子,这道告御状的奏章送到中书省后,又被源休的政敌——中书侍郎元载直接送到皇帝手里去,源休的家庭纠纷立马升级成了国家大事。
皇帝看过这道御状后,召来宰相元载等人询问该如何处理这个案子,元载说:“事关风化,绝不可以鼓励,不过朝廷也不能冤枉好人,应当先严密调查,臣建议此案交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皇帝听从了元载的意见,这桩家庭纠纷就惊动了大唐的最高法院——三司。
源休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概他做梦也没料到夫妻吵架居然会变得这么严重。他本是前京兆尹源光舆的儿子,父亲已死,如今又得罪了王家这个靠山。
三司墙倒众人推,既然要他们断案,总得提审当事人吧?他们不可能提审源夫人,因为得罪不起她叔叔。三司也不管源休还挂着御史大夫的头衔,居然派衙役直接去传源休,源休虽然不服气,也不敢不从,万一那些衙役们来硬的,他可就面子扫地了。他就这样被请到了三司会审的公堂。
“源大人,请坐吧,今天请你来,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大理寺卿客客气气地问:“王大人指控你虐待妻子、出入娼家、包养娼女,想必你都听说过了?”源休咬着牙点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个京城都传得风风雨雨了,他这个当事人还有可能没听说过么?
“那么,”刑部侍郎紧接着追问:“请问,这些是否属实?”
源休冷笑着,既不说“属实”也不说“不实”。出入娼家包养娼女,只怕京城里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干过,只不过是他源休命不好,恰恰被当权者告发了。这种事,没人告就是“风流”,有人告那就是“下流”了。
御史中丞虽然是御史台的实际长官,但他的品秩还在源休这个御史大夫之下,从理论上来讲他还是源休的属下。御史中丞皮笑肉不笑地提醒源休道:“源大人,如果你一直保持沉默的话,那就等于是默认了。”
源休紧握双挙,指甲掐得掌心都疼了起来,他依然沉默着,不做任何辩护。刑部侍郎叹了口气,说:“当今圣上给我们审案的限期是七天,源大人还可以考虑六天,如果大人依然如此沉默,那就只能坐实王大人的控告了。”
七天之后,源休伤风败俗的案子宣告成立,皇帝看了三司会审的结果,勃然大怒。宰相元载认为源休有辱斯文,皇帝就命令中书、门下两省的要员议定源休之罪,两省最后达成一致建议:将源休革职夺爵、发配蛮荒之地以正清听。中书省拟定圣旨,皇帝过目之后,交给门下省审核通过,再发给尚书省执行。源休就由中央的三品大员变成了国家的罪人。
就像源休没料到家庭纠纷会升级成国家大案一样,一心要叔叔撑腰的源夫人也没想到她的叔叔能把源休整到如此地步。当源休披枷戴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