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离歌之玉怜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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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要采茶就得爬上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因此人们常以“岩茶一盏白银万两”来形容此茶的珍贵。”
了尘这才展颜:“施主真是好见识。”
她敛下眼眸:“让大师见笑了。”
了尘端起手边的茶盏:“施主,请。”
“多谢大师。”端起茶盏,至唇边,吹扬热烟,浅浅地品一口,归放原位。抬起眼看着了尘疑惑的问:“只是小女甚是好奇大师如何得到这稀有之物?”
“此乃是一位施主所赠,每年开春他便上山,攀上悬崖峭壁去采摘那些刚刚出叶的嫩茶,然后亲手烘焙。”继而呵呵笑道:“只因有事求与老衲,故而赠与了些。”
了尘看着她笑问曰:“阿弥陀佛,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乃人生八苦,尔以为何为最苦?
她巧笑答道:“求不得。”
“八苦之源,皆为人也。人有欲则有苦。”
她轻扬臻首:“大师可知,人若无欲则无功?”
“施主说的是,世人求功亦求无苦,均不得。诚不知其无空也。”
她缓缓的道:“无张无敛是为空,无胜无负亦是空,留空于心,则明得失;留空于人,则无胜败;留空于世,则无苦有功皆可存。大师,不知小女说的可对?”
“阿弥陀佛。施主真是有慧根之人。”
她垂下脸,闷声道:“大师过奖,小女不才,让大师见笑了。”
她那日与那了尘大师谈了半日的经文,突然觉得以前看不开的事情慢慢的可以释然了。这些日子呆在这寺庙之中,暮鼓晨钟,静下心来抄了些心经,心慢慢的静了下来。原本她就没有问过他有无子女的,他并未刻意隐瞒,只是自己有眼无珠罢了。看不到听不见,以为是没有的,如今苛责与他倒是没有意思了。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世间的一切。崖上站着一袭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的女子,似虚似实,仿若仙子。眼眸中的哀伤,丝丝缕缕幻化出来。
了尘站在那女子的身后已是许久,叹了口气,上前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如此执着?”
那崖上的玉怜卿转身虔诚道:“小女见过大师。”顿了半晌,迷离的看着远处的夕阳:“小女乃是尘世俗人,沉迷红尘往事,挣脱不开,还请大师点化一二。”
了尘看着她,拨着手中的佛珠,道:“佛言清净心,乃是无垢无染,无贪无痴,无痴无恼,无怨无尤,无系无缚的空灵自在,湛寂明澈,圆融无往的纯净妙心。离烦恼之迷惘,即般若之明净,止暗昧之沉沦,登菩提之逍遥。清净心,则失意事来能治之已忍,快心之事来能视之以淡,荣宠之事来能置之以让,怨恨事来能安之以忍,烦乱事来能处之以静,忧悲之事来能平之以稳。阿弥陀佛。”
“无垢无染,无贪无痴,无痴无恼,无怨无尤,无系无缚。”她喃喃的重复道。
了尘看着失神的玉怜卿,顿了顿道:“施主,贫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抬起眼眸,看着了尘:“大师,请说。”
了尘心中叹了叹:“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求之太切,反而诸事皆成空。该放下时且放下”
想了半晌她笑道:“多谢大师点化。”
了尘合手念道:“阿弥陀佛。”
她看着了尘大师道:“多谢大师,小女先行告辞。”
了尘合上手,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便。”
她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了尘站在远处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
“多谢师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了尘转身看着依旧俊逸的中年男子合手道:“阿弥陀佛,居士无需言谢。贫僧只是做自己该做之事。”
“师兄已出家多年,俗尘往事,师兄还未放下?”那人揶揄道。
“阿弥陀佛,贫僧已是出家之人,四大皆空。还有何事放不下?”那了尘淡漠的回答。
那中年男子突露悲伤之色,喃喃道:“四大皆空。忘却俗尘。忘,谈何容易?修远,你真真是忘记了,放下了?”
见那人唤出自己俗家名,心一怔,哎······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当年他出家之时师父赐给他法号了尘,就是希望他了却尘世俗事,如今竟为了一个名字···多年的修行还是功亏一篑。合手缓声道:“阿弥陀佛,无尘,你,太过于执着了,昔人早已作古,你,又何苦如此执着?”
无尘哀痛问道:“师兄,你果真是早已放下了么?若是早已放下,当日无尘有求于你,为何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度己度人;如此而已。”
“罢了,放下也好放不下也罢,如今再说这些再也没有意义。今日之事,多谢,告辞。”说罢转身消失不见。
了尘看着无尘背影直至不见,心里仿佛痛了下。握紧手中的念珠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继而转身离开那崖边。
半月后,慕容清霄终是找上山来,站在寺前抬首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体——怀隐寺。当年父皇微服出巡时题的字,她竟藏身于此。庙中沸沸扬扬,佛号如雷。慕容清霄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提起衣袂便进了寺。寺中香烟如雾,庄严的佛龛下,缁衣和尚手敲木鱼,的的笃笃,佛号浩荡而悠扬,信男善女低眉垂目,跪向那布包着的蒲团,将自己的意愿希望说给菩萨,乞求菩萨让其实现。
终是在寺院后山见到了这半月来心心念念的女子。她背对的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那背影却是孤寂的,孤寂得让人不知所措。半晌终是出声唤道:“锦落···”这一声的呼唤包含太多太多的情绪,是情殇?是胆怯?抑或是愤怒?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玉怜卿呆呆地站在那,突然听得那声呼唤,身子明显一颤。缓缓转过身,终是看清了,真真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他似乎是消瘦了些,并不憔悴,依旧是风清俊朗。她却是不应声,淡漠的看着他。他唤自己锦落而不是卿儿,心里笑得苦涩。
他上前拥住她轻声道:“本王已回了皇兄,不会再娶那烈焰国的公主。锦落,随本王回去可好?”
她见他如此并无多大的反应,平静的答:“好。”
那日她便随着慕容清霄下了山,回了王府。
第19章 第十九章 生离
回到王府所有的一切又回归了平静,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而他仿佛从未想过要纳侧妃。她倚在窗前看着窗外,只有她知道她心中的伤口又被生生的撕裂了,鲜血嚯嚯的流出,止也止不住。爱情…果真是不能相信的,而她真的爱他吗?娘亲,卿儿是不是错了?若是一开始就守好自己的心,如今也不会这么的纠结。
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没有回首,却有一声音传来:“娘娘,王爷再梅园等您。”
她长叹一声:“知道了。”
“奴婢告退。”她颔首,明月低首退出。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便离开屋子去梅园,远远便见慕容清霄一人坐于院中石桌前,走至梅树下,止步。站在树下的她只能看见慕容清霄如云烟似的墨色长发,青灰色的简易长袍,还有那被拈在修长的手指间的黑色棋子。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慕容清霄突然开口:“你来啦?”声音中不难听出有着小小的喜悦,却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她淡淡应了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疼起来,慢慢踱至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肩,那精致的脸庞埋在他的颈间。
慕容清霄一怔,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与棋盘上的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继而又归于平静。他未想到玉怜卿会有此种举动,浓浓的感动悄然涌上心头,喉间突然哽咽。静静地坐在那动也不敢动,怕是梦,醒了心爱的女子就不见了。她也一直维持着那姿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幸福装的满满的,幸福太多了,像是要溢出来了,鼻尖酸涩,喉中一阵梗塞。不动也是心生恐惧,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幸福,没有欢笑,剩下的只有悲伤和伤害。玉怜卿心道:上天啊,如若这一切都是梦,怜卿只祈求永不要醒过来。
边关急报,皇上封了梁王为将军,领兵出征。而他今日找她说的便是此事,而后府中上下一片忙碌。慕容清霄出征那日,一早便进了宫说是向太后拜别。晌午时分,慕容清霄整装待发,她心生不舍,却也不能横加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从怀隐寺回到府中,她就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终是下定决心要告诉他真相之时,竟是他出征之时。
她不想再拖下去,怕他出征回来,自己早已失去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所以她要在他离开之前告诉他。她急忙追上前,抬头看着高头大马上的慕容清霄慌忙的道:“清霄,卿儿有事要告诉你。”
慕容清霄拽住缰绳,看着站在一旁的玉怜卿,皱了皱眉:“锦落,等本王回来,一切都等本王回来再做处理。可好?”
她扬起脸看着稳坐在马背上的慕容清霄,心中百转千回,哽咽的道:“好,我等你回来。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要早些回来啊。”
“好”他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掉转马头,呵斥一声,快速追上前面的大军。她只是痴痴地看着他消失在远处。泪无休止的滑落:清霄,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卿儿哪也不去,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告诉你我是谁……
见那人越走越远,终是忍不住提起衣袂追了出去。玉怜卿一直追着他,不论跌倒了多少次,不顾身上干净的衣服弄的肮脏不堪,不管旁人诧异的目光。跌倒了便又爬起,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终是追到城下,远远地躲在一旁,一双美目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远处是当先策马的慕容清霄,耳边是战鼓号角的齐鸣。那是她的夫君,是即将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上战场拼杀的夫君啊!
皇上亲自送行,军士们士气大增,口号声响彻天地。当先的慕容清霄长臂一挥,下面呼号戛然而止,四方整齐的军队,自中间分开一条道路。慕容清霄手拉缰绳,马头急转,整个人便转了方向,背对着城楼,扬鞭策马便向人群中走去。而他竟一眼都不瞧她,玉怜卿心里疼痛万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泪涌出了眼眶,一滴一滴打湿了精致的面庞。高头大马在前,后面的军士紧随其后。象征着蚀善国的军旗迎风飘扬,大大的霄字让她觉得眼睛一片刺痛,他走了,走了,去往那血腥残酷的战场。
慕容清霄不是不知她一直追在身后,不是不知她跌倒。只是回了头又如何?终是要离开的,倒不如狠了心不去理会。
见慕容清霄率领大军出了城,宣晟帝下了城楼,屏退了随从,只身一人朝着跌坐在地上的玉怜卿走去。远远地便见到那女子狼狈不堪的模样,走近了只见那跌坐在地上的她一身华服早已布满了尘埃,云髻散乱好不狼狈,满脸的泪水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扬起脸神色迷茫的看着来人,宣晟帝低首看着那依旧魅惑人心的脸庞,不住的叹息,虽是狼狈不堪却依旧没有将她的美貌减色丝毫,只是眼中多了些悲伤的不舍与迷茫。伸出手魅惑的道:“将手给朕。”
失了魂魄的玉怜卿似是被什么蛊惑了,将玉手放入了那伸出的大手掌之中。宣晟帝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不舍的问道:“你…便是如此的…不舍?如此不愿他离开你?”
她终是回过神,挣脱天子的搀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低下头,敛下眼,出声道:“见过皇上。”
宣晟帝淡淡的应了声,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再无言语。玉怜卿被盯得不自在,很不喜欢他的眼神,每次见了她就像是饿狼找着了食物,那眼神太过于侵略,让她觉得恐惧。
季云生冷冷的看着远处的两个人,缓缓地走之前,略弯了弯腰冷声道:“微臣见过皇上。”
宣晟帝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出现不合时宜的人冷哼了一声。
“皇上若是无事,微臣便将王妃请回府了。”季云生刻意忽视宣晟帝那不满的神色,严谨的说道。宣晟帝只是轻颔首,季云生便将他扶着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翌日,她遣了明月去请管家,说是有要事相商。季云生闲庭信步的赶到无尘居。俯首作揖道:“属下见过娘娘。”
玉怜卿浅笑:“季先生无需如此多礼,昨日…锦落多谢先生。”
“娘娘客气了,这本就是属下该做的。”
“先生,烦请您…派人去别院将王爷的妻妾子女都接回府中吧。”
“娘娘,王爷没有下令。”季云生听闻皱着眉头。
她鼻尖一酸,眼眸中的光亮暗了下去,道:“先生,再怎么说他们都是王爷的亲人,还是接回府中罢,凡事也有个照应。”
季云生叹了叹,须臾才叹道:“是,属下这就遣人将几位夫人和世子接回。属下告退。”
“多谢先生,麻烦您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