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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纸贵金迷-第38部分

小说: 纸贵金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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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公平。不争就不得,不斗而坐享其成的少之又少。姬钥聪明,在内有林川忠心不二,在外有冯斡勤恳实干,只要忍耐些,五六年眨眼就过。待他娶了媳妇,有了官衔,便能自己掌家掌业。

这日趁着雪清雨清不在,采蘩就让桃枝杏枝两个小的,帮她将衣箱里的一些旧衣物翻找出来。拿到晒院里。

杏枝性子最软,说话做事都看着桃枝。

桃枝快嘴又活泼,论看风向,比雨清还能耐。“小姐,这些旧衣裳早该扔了,何必再晒呢?”

“不破不脏的。料子上乘,扔了多可惜,我打算晒晒改改给你们穿。”采蘩正正经经说道,又信手拿起一件,拉杏枝过来比划,“行不行?”

桃枝骇然,“小姐。府里每季都会发一两套新装,不敢劳动您的玉手替我们改衣裳。”改了也绝不穿,会让其他丫头笑话。

“你嫌旧?”采蘩隐着悄悄抿起的唇。

“……没……没啊。”小丫头口是心非,苦着张小脸蛋。

“那就成了。”采蘩用自己的玉手,一件件挂到竿子上。

一个纸卷骨碌碌滚落地面。她立即想到那个飞雪楼的杀手,以为它留在那日的河滩荒草地,不料居然还在。东西虽小,倒是顽强,她放进腰间香囊中。

“小姐在这儿呢,害我到处找。”林川探头出来,一脸诧异,当下训桃枝杏枝,“你俩怎么回事。竟让小姐帮你们干活?”

“小姐要晒她行李里的衣裙,林管事。”桃枝很明显是告状。

林川心里一沉,但语气镇定,说道,“小姐恐怕得把这事暂时放放,童家派了马车在外候着。这是童老爷的帖子。”

姬钥的外公外婆为了女儿的葬礼而来。采蘩已经见过礼,但那两位沉浸在失去心爱孩子的痛苦之中,黯然憔悴,根本分不出心来顾别的,所以下葬那天并没有说上话。

“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回杭州去了。”帖子上请她去新杭会,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听公子说,就在这几日。”林川有些小心翼翼,“可能走之前想再跟小姐您说说话,毕竟您是夫人看重的人,还是公子和小小姐的救命恩人。”

“老调重弹了多少遍,林管事,你嘴巴不累,我耳朵都累了。”采蘩将帖交给桃枝,“今日雪清她们不在,就让两个小的跟我见识去吧。”

桃枝杏枝笑灿了面,雀跃不已。

林管事只要采蘩肯去,什么都能答应。不过,送采蘩出门的那一路,他反反复复跟桃枝杏枝嘱咐,让她们千万仔细服侍小姐,到了地方别乱说话,要懂规矩,不能给主人们丢脸。

上车后,桃枝松口气,“林管事越来越唠叨了,比阮管事还厉害……”双掌一合,自己讨饶,“阮管事,我不是说你不好。”

采蘩看桃枝叽叽喳喳,沉暗的车厢因此添了几分热闹,也不反感,由得两人羡慕那都城繁华,自己从香囊里拿出纸卷,平铺开一段静静看。车窗的帘子让桃枝杏枝挑高落低,阳光一束断一束连,照得纸亮暗忽然。纸上仍然什么都没有,但她突然坐直了,神情随阳光明浅。

“停车。”她急需证实突生的想法。

车即刻停了。

“我想起咱们忘了带见面礼,你俩去刚才经过的茶叶铺包些最好的碧螺春。”采蘩递了张银票给桃枝杏枝。

两人不疑有它,下车去买茶叶。

采蘩从车上找到备用的蜡烛,点亮了,将纸放在火苗上方烘着。果然,如她所想,原本空白的纸面现出淡淡的棕色字迹。很淡,不易读,但并不是不可读。

纸卷虽长,字却不多,上写:确有名单,竭力找出。无论结果与否,姐弟三人必须死。

看完,采蘩第一想到的是锁喉鬼该死,第二想到的——确有名单。什么名单,她自然完全不知。但向琚说过,姬明在暗访。显而易见,这个名单定牵涉到暗访的案子,也极有可能凶手就在名单里。名单若是交给皇帝,上面的人当然不会升官发财。为了保命,只有将查到真相的人灭口。

手一颤,一股冷意从背脊爬上来,冲麻了头皮。从以为的强盗到假设的私怨,再到一个阴谋的布局,她似乎已经撇不清关系,甚至对方将她列入必杀的目标。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前所未有撼动了她避世的决心。

飞雪楼会很开心她避世,这样他们容易找到她杀掉她,然后还没人察觉。

双手捂面,深深吸气,采蘩再长叹一声,吐两字,“要命——”

桃枝同杏枝买了礼回来,见两边车帘都撂高了,连忙将它们放下来,“小姐小心别着了凉。”

采蘩说没事,只是见她们迟迟不来。

空气中已无半点蜡烧味,扯着谎仍一派清冷,心里结开了一个结却又遇到另一个结。确有名单。那般斩钉截铁的四个字。然而,姬明遇害的地方他们没有找到。如果在姬钥身上,以他一日一汇报,事无大小都唠叨的情形来看,不可能瞒她。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往前一倾,就听车夫说,新杭会到了。

新杭会不是酒楼,不是客栈,而是杭州商人在康都建立的一个同乡会。新杭会之首,不用说便是姬钥的外公童度,还是它的创立者。

新杭会虽然不是酒楼,不是客栈,里面却能吃到最好的杭州菜,并为在外奔波的杭州商人提供舒适的休憩庭院。从单个建筑到整体结构,都呈现家乡的细腻温和,为人一解乡愁。它也不止招待杭州商人,还有熟客,熟客带来的新客,等等,等等。总之,有钱就要赚。

童芷便是随父住在新杭会时,结识了爱吃杭州菜的姬明。普通夫妻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连面都未曾见便订下一生,两人却是相爱在先终成眷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凄美到令人唏嘘却感动。

采蘩下了马车,到里面又上了小轿,见冬日将尽的园林中花匠们正在栽入各种春花的苗盆,闻湖边精美的楼阁里酒香菜香和最后的晚梅香。这只不过是童家在异乡的待客之所,却比古老的姬府意气风发得多。

下轿就正对了门庭。庭中庭,园中园。门匾题字童颜居。墙是青竹围成,此时枯色将新的意境。采蘩以为童家既然富甲江南,住所应该十分奢华才对,想不到童颜居青竹篱竟这般纯朴。

引路的管事瞧出她目光中的好奇,“老爷夫人都爱竹。竹直而净,浑身是宝。”

采蘩但笑不语。

管事又道,“老爷夫人有些事耽搁了,小姐得先等一会儿,又怕您干坐着喝茶乏味,就交待小的带您走走瞧瞧。小的估摸顶多也就等半个时辰,就带您看一处,可好?”

半个时辰只能看一处地方,这园子得多大?采蘩今日来,准备随遇而安,淡淡点头。

“离正堂屋近的有两处。一处朝东,收藏古玩珍奇,价值不菲。老爷说小姐若去那儿,可任选一样拿走,就当是他给的见面礼。一处朝西,是我家小姐生前爱待的屋子,除了特别冷就只有些书。夫人也说了,小姐要是去,可任选一样当她给您的礼物。”管事说罢,笑呵呵等她决定。

采蘩对古玩珍奇没兴趣,倒是童氏的书屋让她兴致勃勃。莲园锁了一片相思,童颜居呢?

“我想去西屋。你既然说冷,那得请你叫人抬暖炉来。”她的选择。

管事连忙应着,叫小厮们先去西屋布置。

等采蘩走入,寒气已被驱赶不少。

“小的告退,等老爷夫人能见小姐了,小的便立刻来报。”管事走了。

桃枝看着冷清的屋子,将手伸去炉前取暖,“小姐为何不去看古玩珍奇?任选一样不吃亏,而且比这屋子里的强百倍。”

“小姐最喜欢书房。”杏枝终于开口。

“也没什么最喜欢,就是书房这样的地方,有时候能有意外的收获。”对于只见过一面的童老爷和童夫人,采蘩不认为任选一样的好事从天上掉下来真只为了砸她。

可是,她还没翻上几页书,不知从哪儿传来沉沉的说话声。  
 
 
 
  
 
 第74章 烤鸭是这样炼成的

“我刚看到那姑娘进来了,多半传言是真的了。”一人沙嗓。

“那怎么办?咱们哥俩为童氏辛苦了大半辈子,之前跟着大小姐陪嫁到姬府,那是自家小姐。现在呢,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我们竟然还得让她管着。”另一个声音粗嘎。

“听说不但钥少爷大力向老爷推荐,还有冯斡也拍胸脯保证此女能干。可我瞧着那姑娘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可看,长得妖精似的,哪里像能做实事的人。咱们大小姐,那可是老爷夫人一手调教,也经过了十年八年才能独当一面的。”沙嗓语气十分不屑。

“可是老爷要真让咱们听她的,咱们还能作乱?”粗嘎之人少些气魄。

“她不作乱,咱就不作乱。”沙嗓嘿嘿一笑,“你别忘了,小姐当初能让咱们心服口服,可是通过考验的。”

“对了。”啪一声,似乎拍掌,“明日老爷夫人就回杭州了,考验就只能在今天。”

“没错。”沙声嘿嘿,“我就想跟你说这事。考验的法子多半又是冯斡,你,我各出一难。若答出两难来则通,否则就是不通。不通之人,就算有人撑腰也没用。咱们往牛角尖里刁钻。让她答不出一个字来。”

“可题设却是老爷夫人定的,就怕故意让她好通过。”粗嘎气魄少,但心细。

“题设是死的,人是活的,怕什么?”沙嗓自信满满,“走了,到正堂那儿看看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着两人声音远了,桃枝哎呀呀乱转。嘴里说着遭了遭了,“小姐,怎么办啊?”

采蘩的笑难得露出贝齿,竟和妩媚沾不上半点,有凶神恶煞之气,“有意思,可真有意思。就说怎么这个要送古董那个要送书。果然心怀鬼胎。”这恐怕也是姬钥的最后一个法子。

她抿了唇,收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又从架子上拿了第二本。一看,轻抚眉角。但她仍快快翻了一遍,再拿第三本……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刚才为采蘩领路的管事来了。“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

采蘩将书放回去,正要踏出门。

“小姐,夫人说您可以任选一样带走,您打算要什么,小的好吩咐下去。”管事以为她忘了。

“不劳烦,已经拿了。”采蘩淡淡回答。

管事呆了呆,“可您两手空空——”再看随她来的两个小丫头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

“两手空空,心里不空。脑袋不空。这书房里最珍贵的东西,不需要拿在手里才算得到。”采蘩手掌摊开,在管事面前轻巧握拳,“你虽然瞧不见,不代表没有。”

管事丈二摸不着头,摇摇脑袋,心想玄乎,讪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采蘩到了堂下,见到冯斡在廊中来回踱步,便打招呼,“冯大掌事。”

冯斡急忙转过身来,几步迎上来,张口要对采蘩说话,又转而冲着领路的管事笑,“你只管进去报人来了,耳朵竖那么直,当我瞎子?”

采蘩一听,这两人是熟识。

“冯老哥,你不瞎,我聋子,好不好?”管事也是嘻嘻笑,说罢,进去了。

冯斡左右瞧瞧,没人,才压低了声,“小姐去了东面还是西面?”

“西面。”采蘩答,眉一跳。

“小姐拿了哪件东西?”冯斡问,听到西面时,眉间川纹稍浅。

“呃——”和管事的问题相同?采蘩眉再跳,“到底拿了什么不是该告诉童老爷和童夫人吗?”

冯斡惊讶,“你如何得知?”

“因为他们是主人,虽说任我选一样,我总要跟他们说一声。”采蘩明眸看着冯斡,“冯大掌事要我也跟你说么?只怕来不及了。”

“小姐,里边请。”管事在门槛那边,笑容可掬。

“小姐,无论您说什么话之前,请多想想钥公子和雅小姐。公子今天去读书,跟其他孩子打了一架,因为他们说他克了父母,唉——”

采蘩却头也不回,跨过门槛,声音传出,“冯大掌事,您唱戏的功夫着实不怎么样。”

冯斡老脸一僵,语气不好,“我没撒谎。”

“钥弟念书的地方是国学馆,还带着伴读小厮。要是闯了祸,会有先生告诉家里。就算真打架,他也不会输,梓峰的本事保护他绰绰有余。”所以,不可能。

但当她走入堂中,看到坐在童夫人和姬老太太之间,脸上就跟画了花一样,又青又红又紫的姬钥,立即愣住,脱口而出就朝着他问,“你还真跟人打架?”拖延了半个时辰,都围绕这位贵小公子转了吧。

姬钥侧过身,别别扭扭藏丑,“没……没有!”

“哦,没打架,是不小心摔的。”采蘩将他想编的借口说出来,“哪几个人打你?”一屋子长辈,她却只关心一个孩子。

“干嘛?”姬钥鼓起腮帮子,“你还想报仇怎么的?”

“是啊。你把名字告诉我,我让梓峰一个个堵他们的爹,打到他们答应好好教儿子为止。”小小年纪说出大人的话,显然耳目渲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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