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耳丫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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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妹妹的话,令他相信她居心叵测,接近他纯粹是为了一己所私。
所以,他假装没听到自己的心声。
尽管他心中不停挣扎、心底不禁冷嗤着,可是一整晚,他脑海中却不住萦绕着她温暖的笑容与泪颜,甚至是她在后院跌倒时,令他揪心的一痛。
他忆起虞妈母子的话——
天一亮,他随即派人唤来琥珀。
等待中,宇文阙的思绪纷乱,但他猛鸷的双眼中,却瞧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不消一炷香,只见琥珀花枝招展,仪态万千的率着丫头来到。
“呶,你们在门口守着……”她边吩咐着,转过身巧笑倩兮瞅着宇文阙。“王爷,您找妾身有事?”“你过来。”他温言唤道,隐含不容拒绝的语气。
“是!”琥珀轻移莲步,款款走到他身旁,一双青葱素手攀上他结实的臂膀,却被他大手一抓,带到了怀中。
“爷,您这是……”不明了宇文阙的真正用意,她格格娇笑着。
一抬眼瞥见,他的唇间噙着抹难以捉摸的笑,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一双心若有所思的利眸,睨得她浑身发毛。
“唉唷——王爷,您弄疼人家了。”感觉他收紧了钳制,她嗲声嗲气的讨饶,怎知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你也会觉得痛?”他大掌突地松开,恶狠狠的将她摔开。
冷不防被推开,琥珀重心不稳的跌落一旁,重重撞上书桌。“哎哟!王爷……妾身是哪儿得罪您了?”揉揉撞到桌角的手肘,她埋怨道。
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他冷冷睨着她,开口道:
“琥珀,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宇文阙端坐在虎皮坐椅上,手中把玩着玉指环,嘴里吐出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眼中的冷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现下我给你个机会,告诉我,这白玉指环究竟是谁的?”
白玉指环?琥珀心里既惊又错愕,迟疑着久久没敢开口……
这件事不是已经落幕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栽赃嫁祸这件事儿,也只有虞妈跟自己清楚,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难道……虞妈背叛了自己?!
这更不可能!
为了早日当上宸南王妃,她费尽心机四处拢络人心。
当日在因缘际会下,顺手解了虞妈的燃眉之急,甚至还拉拔她那不成材的儿子一把,也因此虞妈这个蠢妇,对她言听计从不说,有事没事还老嚷嚷着要报恩。
再来,她早在府里安置了不少眼线,别说王爷身边了,就连后头园子飞进一只苍蝇,都会有人赶来通报,若真是东窗事发,她绝不可能连点风声都不知道。
难道,是那贱婢说了些什么?
不可能,她早吩咐虞妈好好的盯着她,绝不能让那贱婢与王爷碰面。
琥珀思前想后,想不出到底哪里有了破绽!
既然,自己的安排毫无错漏,那,为何王爷会这么问呢?嗯,一定是他在试探她,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会儿,出任何纰漏。
“爷,这是妾身的。”她咬咬牙。“妾身绝不敢欺骗您。”
“是吗?”他收回质疑的目光,突然绽开一抹邪肆的笑容,笑的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见他笑的诡异,琥珀虽然浑身不自在,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琥珀,亏你服侍我好一阵子,难道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如此昏昧不明是非的人?”
“王爷,我不明白您说什么?”琥珀故作无辜,心里头却忐忑不安。
“你精心策划的把戏,已被我揭穿了。”宇文阙幽幽道出事实。
“既然你还不想承认,那么我就告诉你吧,这指环是我的,不是你的什么家传宝物,也绝非芙颜所偷——”
“这……怎么会?”琥珀满脸不可置信。
“我想,你一定没有仔细瞧过这个指环,你可知道,前任王妃的姓名?”
“妾身……不知。”讷讷的回答,琥珀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安。
“楼、舒、 。”他咬牙切齿念道,虽然多年未唤过这个名字,但她带给自己的痛苦却依旧蚀骨铭心。
“指环的内侧,刻了一个‘ ’字,这是当年我带回给她的赠礼。”他思绪远扬,喃喃说道。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她原本以为如此一来,便可以陷害那贱婢,却没想到一个小小指环,竟泄了她的底。
眼见阴谋被拆穿,琥珀扑通跪下,满脸哀求。“王爷,我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太爱您,不想让您被那贱婢抢走啊!”
“我瞧,你爱的是这王妃宝座,在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能独享我的宠爱。”
宇文阙笑得无伤,琥珀却毛骨悚然,浑身频频打颤。
“王爷……”她泪眼汪汪抱住他的腿,想唤起他最后的怜爱。
“我不想再见到你。”他一脸烦腻的别过头。“出去——”
“王爷,您难道不顾我们的情分?”她仍恳求着,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宇文阙生平最讨厌不识大体,只懂得哭哭啼啼的女人,琥珀此举等于是犯了他的大忌。
“来人啊!把她赶出去——”两名彪形大汉领命走了进来,琥珀还想求得他的宽恕,怎知宇文阙大掌一挥,两人便将她架了起来,拖出了书房。
书房外,琥珀趴跌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地面失了神。
不可能!两人毕竟夫妻一场,王爷怎能如此绝情!
还想再冲进书房内,向他讨饶,怎知大汉却在门口当起了门神,令她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回,她终于相信宇文阙是玩真的了!
“怎么办?王爷不要我了……”她嘴里不断喃喃自语,脚下步履蹒跚,每走一步,便像是要跌倒似的。
一定还有法子,可让王爷回心转意的。
她仓皇的左右张望,随即拿起手上的手绢儿啃咬着……
突地,一个纤细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芙颜!
她拿着扫帚,正在凉亭中打扫,以往负责看着她工作的虞妈,这时候不知跑哪偷闲去了。
盯着正忙碌工作的芙颜,琥珀突然一股怨气涌上心头。“都是那贱婢害的,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她将所受委屈全迁怒于芙颜,心想非得想法子整治她不可。
思及与王爷共度的那一夜,他竟在睡梦中呼唤她的名字,看来除非她死,否则自己永远无法在王爷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看着一旁的池水,她冷媚的水眸,瞬间闪过一丝阴狠……心下主意已定。
琥珀悄悄地走进凉亭,靠近芙颜。
此时芙颜正专心一意的洒扫着,全然没留心意图不轨的琥珀,正缓缓地朝她接近,琥珀猛力一推,便将她推进冰冷的池水中。
池水深不见底,令不谙水性的芙颜,惊恐不已,她不住在水中挣扎着。
抬起头来,却见到琥珀得意的冷笑。
“救……救……命啊!”她惊惶的求救着,不消多时已喝了一肚子水。
“哼!贱婢!你慢慢等死吧!”琥珀阴狠的说道,随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地。
第九章
咕噜咕噜……在水中载浮载沉的芙颜,仓皇失措中喝下了几口脏水,眼前除了无尽的水,别无其他,忽地,她眼前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因为被水中的杂草缠住双腿,芙颜百般挣脱不开,在潋艳的碧青池水中挥动无力的双臂,期待有人能看到她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姑娘撑着点。”假山旁,眼见她即将没顶,一个身着黑衣的俊朗男子,朝她大声呼喊着,急忙跳下水池救人。
一双有力结实的臂膀,终于紧紧搂住她。“放松……我捉住你了!”
然而,听不到声音的芙颜,哪里晓得有人来救她,她以为对方是索命的水鬼,不断拼命地挣扎,一径疯狂乱吼着。“放……开我……”
最后的记忆,便是朝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洪洪水泽……
恍惚问,自己的身子像飘了起来,倏然一阵冷意拂过全身。
“咳……咳……”不知自己究竟昏了多久,几声呛咳后,芙颜悠悠醒转,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见到的却是张沧桑的男子脸孔。
转眼看看四周,她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美丽、却渺无人迹的园子里。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见她无事,便扶她坐起身来。
“咳……我、我还活着?”她气息不稳,说话声断断续续。
“是你……救了我?谢谢……”芙颜感激的道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男子冲着她淡淡一笑。
芙颜注意到,男子虽然全身湿濡,却并未穿着府里下人的服饰,略显斑白的两鬓,与深沉、饱经沧桑的眼神,令气质不凡的他,浑身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里是?”芙颜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发觉自己的身上也湿透了,想起那几乎夺去她性命的冰冷,不由得用手抱住胸前,想维持一些体温。
望着周遭陌生的景物,芙颜心里惴惴不安,莫非她被带出了王府?这怎么行,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宇文阙!
“荻翠苑。”仿佛看透她的心事,男人安抚的说道:“别担心,你还在王府里头,因为王府其他地方人多嘴杂,我带你到这里,只是想避开一些故人。”
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一句都不懂?
芙颜不明白的皱皱眉。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惊讶的张大嘴。
荻翠苑?!这不是那闹鬼的园子吗?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
然而,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毕竟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恩公,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男子赶紧扶起她。“快别多礼,我也只是恰巧经过,你叫我成大哥便是了!”
“程大哥?”芙颜清灵大眼中写满不解。
“你识字吗?”
她点点头,男人便促起她的小手,在她掌心中缓缓写着——
“成、琰……”她缓缓念着。
随后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男人,为彼此初生的友谊,绽开一抹微笑。
男子看着她的眼神,却不由得痴了……
眼前的芙颜,像极了他的心上人,那一颦一笑,总让他回想起两人曾经共有的甜蜜时光,不知不觉,他陷入自己的回忆……
他是成王府的世子,尽管贵为世子,庶出的身份,却让他在王府中一路走来跌跌撞撞,饱受众人的鄙夷目光。
当时惟有青梅竹马的楼舒 ,能够体谅他,给予他全然的包容与关怀。
从小他便发誓,长大后定要迎娶舒 ,成就一番大事业,赢得众人的尊敬。
然而,一切的梦想,却随着楼舒 被指婚,终成幻灭。
“什么?你爹要你嫁给宸南王?”
“成琰,我一直在等你提亲,可是你总回答我‘匈奴未灭,无以为家’,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婉拒了多少王公贵族的求亲?”楼舒 哀凄地望着他。“你又知道,我承受多少的压力心与外人的眼光?”
“舒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这些我都不要,你可知道,我希望的只是一份安定的生活,与一个体贴我的夫君。”
“难道,你就不能等等吗?”
“我等得已经够久了,我一直等着你来提亲,然而年复一年,我得到的是什么,我甚至怀疑你从来没爱过我!”
“你……”他无法给她承诺,因此讷讷的无法回答。
“宸南王对我一见倾心,而且皇上亲自指婚,如果我不嫁,便是欺君大罪,将殃及全家,看来也不由得我不嫁了!我想,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她淡淡笑着,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她嫁给宇文阙才短短三个月,他便奉令出征关外,留下青春少艾的她……孤零零的守活寡。
宇文阙临行前,曾委托他多照管舒 ,两人才得以再次重逢,或许因为寂寞,或许因为重逢的欣喜,即使为世人不容,两人还是旧情复燃,进而珠胎暗结。
当年听闻宇文阙凯旋,他原本要带着怀有身孕的她,一块远走他乡。
然而碍于世俗的眼光碍于两人的身份,最后他独自离开,抛下了孤立无援的她,独自承受舆论的批判。
思及当年因畏惧宇文阙的势力,害怕累及家人,他隐姓埋名心远走他乡。
他心想,宇文阙无凭无据,找不到他对质,便无从加害他的家人。
然而,恶耗还是传来了,楼舒 因小产身亡,暴跳如雷的宇文阙,并未对成王府施以报复,他极力封锁消息,不让他人知道这件丑事。
但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却依旧留存成琰心头,久久挥之不散。
成为他心头永难愈合的疮疤。
闭上眼,他仿佛能看见舒 以哀怨的眼神瞅着他,控诉着他当日弃她而去,独自承受压力。
他多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