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柳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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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曾想过要入朝为官的丰子恺醒神过后不免为难极了，好在当时他们已结识了帝靖言，多亏帝王爷出谋划策，他才捞了个散职。
尤记得皇帝听了他请求时那惊讶又奇怪的表情，害他以为事情要泡汤了，不料那位小皇帝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卿家意已决，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便准你所奏，封‘总督’官号，赐府砥一座，享五品官员奉禄。”
府砥，就是这座城西蝉鸣街尽头处的四院两厅的总督府。
“好！”一声兴奋的喝彩让刚停下攻势的两人纷纷望向场外。
“呵呵~~行之大驾光临，我小小的总督府可真是蓬毕生辉呀！”端坐在场边看得哀怨不已的丰子恺一看来人，马上收起可以媲美深闺怨妇的苦瓜脸，俊朗的形象配合上官方的笑容，他看起来无愧总督大人该有的气宇轩昂。
“子恺兄，别来无恙啊。”朗笑，宋行清毫无半点架子，上前拱手一揖。自上次意外结识风清扬后，理所当然地，他也开始渗入了这个怪异的圈子，相处过后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
“行之，今日不用早朝吗？”有别于只挂个空头衔的丰子恺，眼前这名可是确确实实的朝廷一品大员，能在这个时辰看到他不可不谓希罕。与麦克相偕走出武场，收起长剑递予一旁静候的丫环，风清扬笑言，“你可不比我们这位散职的总督大人呐。”
向来少言的麦克朝他点点头算是见过后便转身走出风起院。
三人随即也移师到一旁的数星亭。
丫环体贴地摆上茶点后，知趣地退下，整个风起楼一下子变得清幽宜人。
“还是你们好啊，无事一身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着初见时衣袂飘飘的风清扬，再看今日让他惊艳的剑随心动的飘逸，他唇边总爱挂住的那抹潇洒自如的微笑让他羡慕之余不由得叹道，“看得我都想卸下这身蟒袍锦带，归隐田园了。”近来，他是开始对这官场感到力不从心了，又或者说，对这样压抑的日子烦燥不已。
“行之此言过矣。”微微一笑，丰子恺习惯性地摇着折扇，一副打算醉到风花雪月，“君不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满腹经纶，学贯五车，德誉冠天下，如此人物又怎可轻言隐退呢？”“你乃皇上倚重的股肱大臣，切不可如此懈怠呀。”
“呵呵，子恺所言甚是，”喝下杯中香茗，也不去计较它比起酒来的淡而无味，风清扬笑道：“比起大人，我们可是山野村夫，虽惯看风月却只是井蛙渔樵，终难登大雅，岂能比之大人以一身才学泽被天下黎民。”说完，风清扬在心底叹气，这文绉绉的对白念得可真是拗口，就凭这点，还是二十一世纪好。
“两位可是过谦了。”自相识以来，他就很明白他们并非一般散职闲人，这伙人谈吐不凡，学识渊博，且武功亦非泛泛，就先前所见，场上两人剑花缭绕，身轻如燕般上下飞旋，让他这个一直遗憾于天生不宜习武的人艳羡不已。可惜他们似乎志不在此，否则如此文韬武略的人才，如能为国出仕，将是皇上之福，百姓之福，天下苍生之福。
想到这，宋行清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有这样的学识才能，不入朝为官，两位不觉得可惜了么？”
“错了，行之。”丰子恺愉悦一笑，“我可是当朝总督，这便是官了。”
闻言，宋行清愣了下，遂哑言失笑，“算你说得过去。”转首看着但笑不语的风清扬，“那么你呢？清扬，可曾想过谋个一官半职？”
“行之，你我相识时日虽短，可想必对我也有所了解，”唇边扬着一抹兴味的笑，“你看我这般性情，该是当官的料吗？”风清扬优闲地闻着茶香，脑中不觉泛起了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她很喜欢喝茶，而这淡淡的茶香就像她的人，清新可人。
“这——”看了他一会，宋行清不无惋惜，“唉，可惜了清扬这一身本领学识。”男人们的话题总离不开天下朝政，更别提他们特殊的身份。每回论及政事局势，他总有一番独特的见解，且有些观点都是他不曾想到过的方向，但细想之后，他发现那些方针并非只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只是清扬的政策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和坚持来实行；而对于行兵布阵，他也有着不俗的修为，他看得出来，对于战事清扬有着一种浓厚的兴趣，每言及这方面的话题，他不再只是怡然自得地笑，他可以就各种兵法籍典结合实战指出利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就像坐阵军中的主帅，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一股*人霸气和胜劵在握的泰然自若。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运帱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不着痕迹，两人对视一眼，风清扬笑道：“我虽不想为官，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有朝一日朝廷真的需要我们锦上添花，我等自当略尽绵力，不负师导，不负君期。”
原以为无望的宋行清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哈哈哈，”两人爽朗一笑，“君子一言既出，断不会食言而肥！”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能为朝廷揽此人才，宋行清心喜，深怕两人反悔，忙端起茶杯，“我们以茶为证，干！”
“干！”人家是滴血为盟，可这仨也忒简陋了，连酒都没有，居然也能正儿八经地决定个事儿来，也真是稀奇了。
、第十九章 嬷嬷的谜
早熟的蜜桃颗颗饱满地挂在秋风肆虐过的枝头，鲜红欲滴地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芳香，连鸟儿也舍不得啄咬，只是吱喳地绕着光洁的枝丫上来回跳跃，那欢快的舞姿让人不觉忽略了这已稍有寒意的冬日，西墙下的花竹青翠怡人，正尽责地轻轻摇曳，给洁白的墙身添上几从绿荫。
偌大的后院，两个人影站在东边墙角，一个看起来娇小玲珑，一个富态毕现，一样的是他们都无视这可人的风景，两张脸神情略显严肃，正低声说着什么。
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绣囊，蓝晴脸上是少见的谨慎，她再三叮嘱，“记住了，这个一定要亲手交给三姑娘，‘亲手’，切记！”
那个身形娇小的人认真地点头接过，动作快速地将锦囊收入怀中，声音压得低低的，“二姑娘请放心，属于一定完成任务。”说着，她微微抬眸，露出一张冷艳动人的脸，她平板地张嘴，“三姑娘让属下转告您：万事小心！”
“放心吧！”饶是如此场合，蓝晴仍不忘那招牌的嬷嬷笑，小手绢一扬，被胭脂覆盖的唇瓣朱红地一张一合，“老身警觉着呢。”
实在很想翻个白眼，但眼前人是出了名的会记仇，素心努力视而不见，俐落点头，“既是如此，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好！慢走，不送哈。”笑吟吟地，蓝晴弯腰诞笑，唉，没办法，职业病了呢。
敢情她姑娘还以为自己在送客呢？
真没半点自觉，在心底猛翻白眼，素心再也受不了，敷衍地拱拱手，转身就跃出墙头。
唉！她有时候也很怀疑，这三姑娘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二姑娘一人在外，且还委以重任地要她代为搜索消息？虽说身份就是大她一截，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去质疑一声：她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今天的？
“那是谁？”
正拾起步子打算向前院走去，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一脚踩空就往前摔。
循例向老天丢了个白眼以表他的无奈，风清扬叹气地把她捞入怀中，“你怎么连个路都走不好。”
确定安全无虞后，蓝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不迭地拍着心口收惊，“谁叫你突然冒出来吓我的！”
“吓你？”一双剑眉挑得老高，在审视过她理所当然地表情后，眼珠子一转，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那好，你说说吧，刚刚那人是谁？你做了什么危害苍生的亏心事了？”
“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云淡风清，蓝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气恼地一拳揍向他胸膛，“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噢……吃痛地弯下腰，明明她个子娇小，又没有武功，怎么力道这么大？
单手抚着受创的心口，风清扬唾弃着自己的不争气，居然被打得甘之若饴，一看佳人气鼓鼓的脸，忙识相地陪笑，“好吧，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呀。”
“哼！活该！”没好气地退出他的怀抱，“你来干嘛？”
“来看你呀。”笑容一朵很大很灿烂地浮现在俊容上，风清扬答得很顺口。
心底在甜笑，但蓝晴就是保持一脸‘凶’相，“找我怎么会来这儿？”他平时不是都直接去她闺房的吗？害她都放弃去纠正他与这道德社会格格不入的观念作风了，虽说并未有出轨的行径，但随意进出女子住处，说出来总还是伤风败俗的。但看他又不是那种轻视女性的粗俗之士，严格说来，他还是很尊重她的。所以有时候，蓝晴也觉得自己很是不了解他，但既要求不了，也就任他去，反正她也不会很在意这些世俗眼光。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不会在房里，”拉着她在一方石桌前坐下，手痒地又自发摘起她发髻上夸张的金步摇，一边说，“但我又想马上见到你，就随处找找啰。”
好笑地打了他手臂一下，她嗔骂道，“你当是你家呀，要是被人看到了，看你怎么办！”
无所谓地耸耸肩，“看到了更好，看到了我就——”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开怀的事情，他抿住唇闷闷地笑了起来。正当她莫名奇妙之际，风清扬蓦地凑到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向她敏感的肌肤，“我便赎你从良，可好？”
本来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得僵了下的蓝晴闻言转过身面对他，嫣然一笑，“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
摘了三根发钗的头看起来顺眼多了，风清扬很含情脉脉地望进她眼睛，“自遇卿后，小生日不思食，夜不能寐，整日里所思所想莫非小姐，若蒙不弃，小生愿与小姐指天为誓，缘订三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原本兴味的笑在看到他隐藏在玩笑背后的深情目光后慢慢散去，她微微一笑，靠上他胸膛，“听你胡扯。”
没有反驳，风清扬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双手环上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遭他拆解掉的长发。
凉风轻轻吹拂，带着清新的果香飘满了小院，秋老虎带走了热辣的火球，遗留下来的是柔和的阳光，隔着树梢点点洒在两人身上，为两人的衣裳添上了耀目的点缀。这个时辰，是姑娘们养精蓄锐的睡眠时间，整个凝香楼一片宁静，清幽的院落，黄叶飞处，就如同置身于落英缤纷的诗意画境。
“唉呀！”优闲的时光维持不了一刻钟，蓝晴一声惊叫吓醒了他。
抚着受创的下巴，风清扬不甚热衷地问道：“怎么了？”
挣扎地直起身，蓝晴慌道：“我忘了去帮忙挑姑娘们衣裳的花色了。”惨了，昨天已经跟那老板约好今日巳时见面的，难怪她总觉得有件什么事还没办呢。
她站起身，双手俐落地将及腰的长发挽卷成髻，不忘拿起石桌上的金钗乱插，嘴里忙碌地说明，“糟了，我好不容易才跟他约上，这会都快午时了呢。”
‘云坊’是一间举国闻名的服饰店，几乎每一个大城镇都设有分店，如果拿到现代去说，那就叫连锁，从织布、刺绣、设计到成衣，都不假手于人，所以，只要出自云坊的衣裳那就一定是上上之品，从款式到布料，质量绝对上乘。这也是为什么云坊接订单接到手软，客人衣裳都要提前一个月订制的唯一原因。好不容易米老板破例让她插队了，这会儿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急什么。”不让她把那闪眼的发饰平白糟塌了那头青丝，风清扬无视她的抗议将发钗尽收怀中，“我陪你去拿。”
窒了下，没时间去讨论仪表问题，蓝晴草木皆兵地盯着他，“你陪我？什么意思？”
优雅一笑，风公子有礼地解释，“字面的意思。”
翻了个白眼，“你疯了吗？我可是凝香楼的老板——蓝嬷嬷。”
“嗯……”煞有介事地搓着下巴想了下，风清扬咧出一笑，“我不在意。”
蓝晴白眼改成瞪眼，就差没咬牙切齿，“你不在意我在意！”
“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风清扬好期待地诞着笑，“你换回正常打扮如何？”
“不要。”想都没想，蓝晴一口回绝。
“不要啊，”一脸惋惜地对上她的没得商量，他随即一脸无事样牵起她，“那就走吧。”
“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熟谂的动作，蓝晴用力稳住阵脚，“你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闲闲地执起她的小手送到唇边一吻，“相信我，我已经很为你着想了。”如果他够自私，他早就强迫她离开凝香楼，自由自在地待在他身边，不用再顶着另一张脸孔去送往迎来。她其实过得很累，他知道的。但他也明白，对于这份工作，她确实做得很自得。所以，到目前为止，他未曾开口要求过她什么，只要她开心，那就够了。她喜欢做戏，他便奉陪，她喜欢口是心非，他也不去*她，他知道她何时真、何时假，便足够了。
大眼睛用力瞪着他，但观他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蓝晴只好退而求其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