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探幽踏莎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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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指奚子恩,昝行方昝素云老姐弟俩算是顺利换班了。
奚家诊所虽然是治病的地方,但也并不是什么病都治,有些年轻小姑娘则不以为然,大胆得很,伤个风感个冒也一天跑好几次奚家诊所,要找奚子恩把脉抓药。往往这时候奚子恩就会劝她们去街上的诊所吊个点滴买个感冒药,说那样好得更快,省得吃中药受罪。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哪依,非要天天来缠着奚子恩,奚子恩也没办法,既然你要送钱来,我也就来者不拒。后来实在是烦不胜烦,他便故意给她们下点浮肿的药,吓她们说中药吃了副作用很大,会变丑的,这才慢慢吓退了她们。
那些小姑娘本就是想花点冤枉钱接近接近奚子恩,看病倒是假,不过,这天来了个人,看病倒是真,可花的钱却是比那些小姑娘冤枉得多。
这天诊所的人不多,大都是些来抓药的,奚子恩相对来说较为轻松,捧着本药书在看,诊所内只有他爹和患者轻轻的交谈声。屋后果园里传来阵阵的鸟语声,初秋的风悠悠地从门窗拂过,给人一种爽爽的感觉。
奚子恩看得正入神,耳听得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从远处传过来,一直响个不停,声音越来越响,应该是有人开车来看病的,因为奚溪边进村的那条石板路并不宽敞,想是那开车的心急,一直把喇叭按个不停。奚子恩放下书,心道,这家伙是不是想喝连翘汤啊,心火咋这么旺。
果然,那车子开到诊所的院子才停了喇叭声,这么火急火燎的,奚子恩以为是急救病人,跟他爹奚尊孔赶紧从诊所跑了出来,奚成义也忙从工棚里钻了出来,那些来抓药的也都跟着跑了出来。
本以为车子里至少会有个躺着或是需要背出来的病人,没想到车停稳后,从里面却施施然只下来两个人,后座下来的是个大腹便便头发梳得油光的中年男子,满身穿的戴的跟个喜欢显摆的贵妇人似的,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暴发户的行头,虽然头大脖子粗,但从神态来看,却明显能看出病态来。司机室下来个年轻小伙子,想是那老板的司机。一看这架式,奚子恩心里有点不高兴了,眉头皱了皱,跟自家老爹折回了诊所。
不一会儿,那暴发户身后跟着拎个小皮箱的司机来到了看诊室,四处一打量,大咧咧地问坐在看诊台的奚子恩:“小兄弟,看病的没在么?”
“啊,大老板,看病的就在你眼前呀。”奚子恩嘴角咧了咧说道。
“就你?”那猪头不相信地问。
“是你?”奚子恩反问道。
“啊?”那猪头反应过来了,“对,求医的是我。”
“以前在哪看过么,哪里不舒服?”
“庆源所有的医院都看过,说是除了换心脏没别的办法可以根治,听说这里有个神医,也只有来这一搏了。这病一犯,心里好似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那一样,每天早晨起来手脚无力,得费老半天才能缓过神来。”
“那么说就是绝症了,到这来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奚子恩看了看头大脖子粗的家伙,心道,这家伙够狠啊,对生死看得很开嘛,不像有些人一听医生说病得的怎么怎么严重就颓废不堪消瘦不已。
“你要能治好我的病,这钱就归你了。”那猪头示意后面的司机把箱子提上来。
箱子一打开,满满的塞着全是人民币,一匝挤一匝,少说也有三四十万。暴发户果然就是暴发户,出手就是财大气粗的,那一箱子的钱把边上站着的奚成义奚尊孔父子俩吓了一跳,那些边上看热闹的患者也是神情一振,嘀嘀咕咕开了。
奚子恩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把那箱子甩在那猪头的脸上,强忍住心头怒火,眼皮子抬了抬说道:“先登记个病历吧,姓名?”
“宇文丰毅。”
“年龄?”
“四十六。”
“性别?”
“啊?”宇文丰毅一时被问愕了。
“公的还是雄的?”奚子恩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药柜后面的奚尊孔听了恨不得把手里的戥子丢在儿子的后脑勺上。
“公……男,”宇文丰毅咽了口口水道,“我说年轻人,到底能不能治啊?”
“兄台别急,我这不在准备给你看么。”奚子恩慢条斯理地把病历写好,把宇文丰毅气得干瞪眼,这小伙子怎么瞧怎么不像是看病的,一会嘻皮笑脸一会儿温文酸腐的,哪有什么神医风范啊。
“把手放在这手枕上,先给你把把脉。”边把脉边问了一些宇文丰毅的日常饮食,病理反应等问题。
半个小时过去了,奚子恩对宇文丰毅的病情一清二楚,医治起来虽说费力,但治好也不是不可能。盯着宇文丰毅看了许久,奚子恩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个更为好玩的想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去后院请昝行方了。昝行方问他诊断的结果是什么,奚子恩便说是风湿性心瓣膜病引起的,以前也治过这类的病人,要根治也不是不可能,得费点神,又把心里的想法跟昝行方说了一遍。
昝行方便到看诊室再为宇文丰毅号了次脉,最后跟奚子恩确诊的一样,昝行方对奚子恩点了点头,意思是你愿怎么办就怎么办。
昝行方一出来,宇文丰毅眼睛一亮,心道这才是神医的样嘛,便问昝行方:“神医,我这病到底有没有得治啊?”
“神医是他,我是退了休的一老头,得的什么病就是他刚给你说的,让他继续给你治吧。别小看他年纪轻,可是从小就在中药材中打滚长大的,放心吧。”昝行方洞悉地笑道。宇文丰毅没办法,只有又坐到了奚子恩对面。
“再帮你号下脉。”奚子恩示意宇文丰毅把手伸出来。
“宇文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边号脉奚子恩边问。
“开了家五金厂。”宇文丰毅以为他在拉家常。
“厂子好大吧,市值多少啊?”
“嗯?……啊,业务遍布华东好几个省,还算可以吧,要算的话,三四千万是值的。”宇文丰毅很有点成就感地道。
“家里有几套房产啊?”奚子恩仍有模有样的问道。
“房产?”宇文丰毅满腹疑问,迟疑片刻道,“五套。”
“嗯……”奚子恩摇了摇头,“假话。”心里嗤笑道,别以为说谎我就不知道,我可还在给你号脉呢。
“这跟病情有关么?”宇文丰毅有点不高兴了。
“当然有关,关乎我怎么给你治病啊。”奚子恩一副波澜不惊的样。
“拢共七套。”宇文丰毅没法子,把两个情妇的也加进去了。
“有子女么?”
“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儿子都大学毕业了。”问些这话心里倒是舒服。
“除了厂子和你家人住的房子,家里能变现的资产加起来有多少啊?”奚子恩仍正襟危坐地问。
“这……这属于个人隐私吧。”宇文丰毅有点急了,这是公安局在查户口还是税务局在查账呢。
“你这病想治么?想不想随你,治不治由我。”奚子恩云淡风轻地道。
宇文丰毅这才知道刚才从进门起就得罪了这小神医,没办法,好不容易有一抹生机的曙光,就算是给他当孙子也要当,便把那年轻的司机支回了外院,另一支手抹了抹油亮的脑门道:“什么都算进去有个一两百万吧。”
奚子恩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骗鬼呢,你是电脑么,我一问你就加出来了呀。
宇文丰毅思索半天,嗫嚅地道:“四百万的样子是能凑得成。”
奚子恩仍不说话。
宇文丰毅抹了抹脑门的汗,想了半天,才缓缓地道:“什么都算进去,拢共六百万可能有。”
奚子恩冷笑了一声。
宇文丰毅这时才反应过来,想是人说假话身体某个方面会暴露出来吧,要不然这小子号个脉就知道我没说真话,心一横,仔细盘算了一番,这才实实在在估了个自己以为大概准确点的数据:“一千万不到的样子。”
“你这病我是可以为你治的,”奚子恩这才把手从宇文丰毅的脉上拿开,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你是不是每天睡到午夜就会突然惊醒,醒了之后就睡不着,起身会感觉到手足无力。”
“对对对,就那样子的。”宇文丰毅连忙点头道,再也不敢小瞧这年轻人了。
“每天总有段时间感到口干舌燥,但又不想喝水是不是?”
“嗯哪。”宇文丰毅很是惊讶。
“虽然感觉到有病,也查出来有病,但平时能吃能喝,胃口还很好是不是。”
“是的是的。”宇文丰毅不得不佩服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看病找年老的理发找年轻的,这话看来也偏颇。
“病一发作,浑身作冷,心好似被人揪了起来,又好似身上压了十几层棉被似的,呼吸窒息,胸闷难受是不是。”
“一点没错,就是神医描述的那样。”宇文丰毅算是心服口服了。
“那就没错。”奚子恩笑了笑,说道。
“能治吧?”宇文丰毅紧张地问。
“能治。”
“那就麻烦神医开始吧。”宇文丰毅果然是个性急的人。
“别急,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想治得听我的。”奚子恩故作姿态拿腔作调地道。
“好好好,神医尽管吩咐。”
“我看病是有条件的,我把你要做的交待清楚后,你再仔细琢磨下,到底要不要治。”
“好,你说。”
“回家后,第一条就是把厂子先交给子女们打理段时间,你这病少说也要治疗一两个月,治疗期内不得跟外头联系,也就是说手机什么的全部不能带在身边,你就住在村里头,来的时候应该看见村前有个奚家旅馆的大招牌吧,治疗的这段时间就住在那里,虽说住宿条件没城里几星级的宾馆好,但环境也还可以。”
因为以前来看病的都是玉龙乡附近的人,奚家诊所内除了候诊室旁设有一小小的针炙室外,没设别的病房,病人看完病都直接回家的,几天来复检一次,按时来抓药就行,再则奚家诊所是纯粹的中医,来看病的一般都是犯有宿疾的,那些只需要打针吃药片就会很快好起来的毛病昝行方奚子恩都会劝人家去街头那西医诊所就医。后来因为外地的患者来得多了,有些病患一天两天治不好,来回也不方便,就会在村里别的人家租住起来。慢慢的来奚家看病的竟然是外地人居多了,于是奚尊孔便跟村里他一个堂叔的儿子奚雄兵商量说,省得年年跟着年轻人到外面去打工,干脆在家里开个旅馆,又能照顾家里的田地,还能赚些活络钱。奚雄兵觉得有道理,便把家里空房全部用上,再另外建了一排小房子,真的开起旅馆来了,没想到开张之后生意果然很好,一两年就赚了不少钱,后来叫他儿子儿媳也别出去了,一家人都干上了。奚雄兵儿子奚勇也有魄力,干脆把老房子推了,盖起了四层楼的小楼房,取名“奚家旅馆”,像模像样地搞起了住宿餐饮病患接送一条龙服务。
“行,就听神医的。”
“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神医神医的听得我不自然,叫我‘奚医生’也不太好,毕竟我是中医,跟‘西’医是有区别的,你还是叫我医生吧。”奚子恩笑道。心里在说,这时候别神医神医的叫得热乎,等下我要让你喊爹。
“行,听你的。”宇文丰毅也笑了起来。
“第二条,也是主要的,你要遵照办了,我才给你医,你若觉得亏,那就另请高明。”
“医生只管说。”
奚子恩第二个条件一说出来,宇文丰毅倒没见得多失态,一旁瞧孙子治病的奚成义却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八仙凳上,半天站不起身。
第五章
“你患的病我想你自己也知道,治疗是很困难的,所以这点酬金是不够的。”奚子恩指了指那还未合上箱盖的箱子道。
“不够?”宇文丰毅这下算是悔青了肠子,怪不得刚刚这小子一直打听自己家底呢,原来在这等着,便惴惴地问道,“那……那你要多少?”
“你那可变现资产的……”奚子恩故意慢条斯里地拖长语气,见宇文丰毅脸色顿时煞白,便撇了撇嘴道,“可变现资产的百分之六十,算了,我就说个确切数吧,六百万,少一分你去找别的西医洋医。”奚子恩这话一出,诊所内的人没有脸不变色的。
“宇文老板先回去吧,想好了再来,不过话跟你讲明,你这病拖久了,别说我,就是华佗他老人家见钱眼开,从地底下冒出来也是没法治的了。”奚子恩看了看那吓坐在板凳上的爷爷对宇文丰毅说道。
宇文丰毅回去后,等诊所没别人了,奚成义奚尊孔濮夏莲都数落起奚子恩的不是来。
“臭小子,你哪是在治病,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呀,还讲不讲医德了。”奚尊孔骂道。
“可不就是,就算治好了人家,也把你太公辛辛苦苦搏来的名声给毁了,这要传出去,不是砸了咱们的招牌么。”奚成义也数落上了。
“前滩舍家村的舍书平都出了五六百的诊金,商家集的商小月也出了两千多,这跟我收那猪头六百万有区别么。”舍书平脊柱糜烂商小月不孕不育,两人都在奚子恩这治疗了一两个月,知道他们都是穷家苦世,奚尊孔就叫两人先赊着,没想到舍书平把家里最值钱的猪给卖了,商小月也从所有亲戚那筹了两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