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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杏林探幽踏莎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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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懂事了?”奚子恩取笑道。
“哦,对了,我要是无家可归,哥应该会收留我的吧,哥一向宅心仁厚,急公好义。”淦伟文答非所问。
“嗤,对不起,我不是及时雨宋江。”
“放心,我会一直赖着你不放的。”淦伟文在那头呵呵笑道。
“懒得理你,”奚子恩撑了撑眼皮,“下步作何打算,总得跟‘锦衣卫’们有个交待吧。”好歹听个音讯,也好跟孙玉栋那群家伙交待。
“走一步算一步,虽然想找我签约的公司不少,但再也没有往火炕里跳的激情了,这么几年来,还好结识了老霍这么个仗义的人,先撑着段时间再说。哥在这方面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
“我除了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懂,问我不如问堵墙。”奚子恩没好气地道。
“哪有啊,我觉得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就是哥了,对哥的仰慕之情尤如滚滚长江东逝水,天天想着一亲芳泽。”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学生写作文呢。别羡慕吧,你要是过上我一样的生活,不出三天就会因寂寞而发狂。不跟你胡侃了,我这劳碌命还要上工呢。”奚子恩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哪点让这小子着了魔,来看了次病就跟交往了八辈子似的,哥啊哥的粘乎死了。
“好好好,你去忙,老霍跟我约了个人,等下也要起床了,有空我再去看你。”
“别咒自己了,来看我不是什么好事,我毕竟是个医生。”奚子恩笑道。
放下电话,奚子恩拨弄了几下脑袋,揉着颈脖子下了楼,拿起电话一聊这么久,真是亘古没有的事啊。
“恩呐,跟谁打电话呢,怎么聊了一个多小时。”见儿子终于下了楼,濮夏莲好奇地问道。
“不会吧,聊了一个多小时?”奚子恩惊愕地看了看墙上的钟,果然不假。
“废话,老娘还会骗你电话费呀,刚才奚勇都跑过来问了,说是家里的电话一直占线,还以为我们没挂好电话呢。”濮夏莲没好气地道。
“那小子又跑来干嘛,有什么事么?”
“说是他店里有个患者昨晚上喝过药之后,呕吐不止,就是前天下午来的那个中年妇女,你不是给她开了几副药,要她过两天再来复诊么,她这几天住在奚勇那呢。”
“没事没事,本来那药就有呕吐的副作用,忍住几天就好了,他再来问时你跟他说下吧。妈,今天诊所休息一天,我要出去一趟,要有病人上门,不急的话别去烦太公和姑婆他们了。”
“你去哪啊?”
“昨天嫂子打电话来说,怀谷这几天肠胃不太舒服,吃东西老反胃,我去一趟看看。”
“哟呵,那花面狐扫把精想断了婆家这条路还是咋的,我孙子病了也不带他来顺便看看爷爷奶奶,把小叔子当她家私人医生啊,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工作一个月也赚不了你一天的钱,还好意思坐在家里使唤人家上门。”濮夏莲一听是大儿媳妇分派给儿子的活,顿时脸色不善。
“嗤,你个老太太真是的,嫂子怎么就得罪你了,什么花面狐扫把精的,外人听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奚子恩苦笑道,“再说我去庆源还有别的事,给怀谷瞧病是顺途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前世结了仇,反正每次见到她我都心烦,你汪太爷今年生这么大的病,她都没来探望一次,冷血得很,自以为是城里人,又受过高等教育,眼睛里就没咱乡下人,其实她算个屁,出不得厅堂进不得厨房,还不如咱村里的奚英呢。”奚英是奚家村的一个哑女,小时候因为发烧打错了针成了哑巴。奚英在村里对谁都亲热乎乎的,谁有个事不劳人家请她都会主动上去帮忙,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似的。
奚子恩苦笑道:“那你让他们夫妻离了吧,让奚科长把奚英娶回家。”
“少跟我不正经,”濮夏莲笑骂道,“哦,对了,刚才你跟谁打电话呀,一聊就大半天的。”这种情况可说是从来没碰上过,怨不得濮夏莲好奇。
“还不都怪你这老太太,乱卖情报,弄得一大拨傻子上门,被那些家伙逼得没法,跟三段锦联系了一下。”奚子恩很有点委屈的样子。
“那你刚才是跟小淦在聊天?”濮夏莲惊讶万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是时常打电话过来的么。”奚子恩很好笑他妈那吃憋的神态。
“我说恩呐,你……你该不是……”濮夏莲闪烁其辞。
“什么?”奚子恩抬眼问道。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濮夏莲惴惴地道。

第二十二章

“你……你说什么?!”奚子恩望着他妈那怪怪的脸神嘴巴都气歪了。
“你接电话从来就没超过五分钟的,头一次见你主动给人家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呢。”濮夏莲疑惑地道。
“唉哟唉哟,老太太啊,你不会跟你大儿子一个样吧?”奚子恩气恼地道。
“什么一个样?”濮夏莲莫明其妙。
“就是把我想成很肮脏很肮脏的那种人啊,以为是个看得过眼的男人就会主动粘上人家,搞出些乌七八糟的事来。”
“子东他是这样说你的么?”濮夏莲气急地道,“那个臭小子,下次来看我不好好说道说道他,没你这个弟弟,他哪有那么好的日子过,怎么能把自己的亲弟弟看成是那种下作的人呢。”
“哼,只怕你心里也是那样想的吧。”奚子恩翻了个白眼。
“咦,老娘平时是给你脸色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了,我要是心里嫌弃你,会做牛做马的服侍你?你个臭没良心的,为了你我夜里不知躲在被窝哭过多少回,忍气吞声怕的就是你心里难过,没想到还是被你当作恶人了。”濮夏莲说罢抡起巴掌狠狠抽了奚子恩一屁股。
“那你刚才乌里乌东的干嘛说什么谁看上谁的话。”奚子恩一想到他跟淦伟文厮守一起的画面,不由得全身作冷,心里怨怼他老娘,我就那么花痴,会喜欢上一小屁孩?奚子恩哪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其实早已身陷泥潭了。
“我不是见你最近很反常么,”濮夏莲心里稍安,喘了口气道,“话说回来,小淦长得不是挺讨人喜么,谁见谁喜欢。”
“哎哟,谁长得那么好看呀?”濮夏莲话未落,一人刚进院门便接过话去。
“姜家姊妹这么早哇。”濮夏莲母子一看,原来是奚子恩初中同学南世清的老妈姜克英来了。
“昨天做了些清明粑,太晚了就没送过来,今天趁早送来给汪老先生他们尝尝,”挎着一元宝竹篮的姜克英走过来把竹篮给了濮夏莲,伸手在奚子恩脸上轻轻拍了拍,笑呵呵地道,“还有长得比神医还要帅的人么?”
“老姊妹啊,你老是这么客气干嘛,昨儿个家里也做了呢。”濮夏莲掀开竹篮的纱巾,见满满一篮子的米粑。
“也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呗。”姜克英拢拢头发笑道。
“子渝还好么?”奚子恩客气地问道,心里暗笑,老太太真是的,先前对自己总是敬若神明的,神医神医喊得相当恭敬,现在来往得勤了,熟络了,倒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和自家小舅妈喻贵萍一样的德性,每次来总要在我身上揩下油,难不成我成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了,唉,跟她那死板板的儿子可真是两样的人,要是世清能像他妈这样见面就拍拍脸,那该多好啊。
“全好了,我就说嘛,只要找奚神医,没有放不了的心。”姜克英又用手拢了拢头发呵呵笑道。子渝是她的孙子,也就是她儿子南世清生的儿子,南世清说是乡下环境好,把自己儿子给了老娘带,前段时间老厌食,她带来让奚子恩挑了疳积。
“哟,老姊妹啊,刚我还觉得你哪儿不对呢,现在才看明白,什么时候把头发给染黑了?”濮夏莲看着姜克英满头的黑发道。
“前几天去市里,那小楚非要让我染,真是的,都年纪一大把了,花这冤枉钱,我说不要吧他是连蒙带骗把我给哄进了美发店。”姜克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道。
姜克英嘴里的小楚,濮夏莲当然知道是指谁家里汪老先生的小义孙楚怀瑜,只是对实情了然于胸,早已见怪不怪了,便夸赞道:“染一下好看多了,显得年轻不少呢。”
“老芮也是这么说。不过我可是心疼那花的两三百块钱,城里真是什么都贵,就这么染一下比咱玉龙街贵多了,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讲究个啥呀,那两个烧钱的家伙老干些让我念叨的事。”姜克英嘴里埋怨着,笑意却写满了脸。老芮是指她现在的丈夫,南世清的父亲过世得早,前几年在南世清和楚怀瑜的撮合下,姜克英和乡中心小学的校长芮德鸿走到了一起。
“姜阿姨,下次就不要染了,染发对头皮有损害,想黑发我到时写个方子给你,你坚持吃下去,不出两年定会重新生出黑发的,那姓楚的不安好心,说是让你年轻,实则害你不浅,老人对那染发剂更是敏感,尽量少用,最好不用。”
“是吧?那两个小子原来串通一气的坑我呢。”姜克英开玩笑地道。
“孩子有那孝心是好事啊,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濮夏莲感慨地道。
“咦,老太太,你说这话干嘛瞧着我,我不孝么?好像平时我没虐待过老人吧。姜阿姨,你看看我妈,隔三差五的我给她调这补药那补药的,一有机会去市里不是帮她带衣服就是带鞋子来,跟她一起走出去,不认识的都会说,哎哟,你姐怎么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啊,你老人家评评理,我对她不孝么。”奚子恩瞧着她妈那怨艾的神色,便不正经地道。
“哎哟哎哟,神医这张嘴啊……”姜克英听了忍不住又在奚子恩脸颊上掐了一下。
“四邻八乡的谁不知道你奚神医的孝名啊,在这臭显摆个啥,”濮夏莲被儿子说得哭笑不得,“别在这耍贫嘴了,先去诊所看看,等我蒸好了米粑再叫你。”
“老姊妹啊,今天就在这吃了午饭再走吧。”等儿子走开后,濮夏莲对姜克英道。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一老一小等我回去呢,我跟汪老先生他们打下招呼就走。”
“既是这样那就不留你了,几个老人都在后面果园锻炼,要不咱俩先到厨房去坐坐,我正在给他们烧早饭呢。”
“行,咱老姊妹说说话。”姜克英起脚就跟濮夏莲进了厨房。
“真是羡慕你,有神医这么好的儿子在身边,”看着濮夏莲麻利的动作,姜克英一边帮着往窝里放米粑一边感叹地道,“跟你比起来,我是老得多了,手脚越来越僵硬,做起事来总是力不从心。”
“我还羡慕你呢,儿子的事能处理得那么好,现在过得越来越顺心,孙子都有了,有你那心胸,我也不会天天替我这孽障儿子拜神求佛了。”濮夏莲长叹一口气道。
“唉,什么心胸不心胸的,不过是没心没肺,听天由命地过吧,”姜克英无奈地道,“老天给了他这副德性,总也得让他活下去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能过,两个人快快乐乐的也是过,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只要为了他好,我这张老脸丢了就丢了,咱也不是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是啊,只要子女能幸福,我们做父母的背后被人戳脊梁骨也无所谓。只是我这活宝儿子,别看有门绝技在身,其实蛮可怜的,从小到大埋头医书,别人削尖脑袋往大城市奔,他倒安安心心窝在咱这山旮旯里,从不羡慕城里那光鲜生活,虽说一张嘴油得要命,但心里头肯定是有苦说不出,真不知道他今后该怎么办。”濮夏莲说着说着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来由的叹了起来。
“咱老姊妹一样的命哦,”姜克英也哀叹上了,“我家世清有次跟我说,这辈子他要尽着力的行善积德,那样的话下辈子才能做个干干净净的人。”
“这话怎么说的?”
“是啊,当时我也不理解什么叫干干净净的人,难道他现在不干净么,”姜克英用袖子拭了拭眼角道,“他说他下辈子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不让父母丢脸,不让父母伤心,能正常结婚生子,能一家子在阳光下开心生活的人。”
“他现在过得不挺好的么,干嘛说这种话啊。”濮夏莲忍不住也用袖口抹了把眼睛。
“可能心里头还是觉得对不起我吧,”姜克英摁了下鼻涕道,“我跟他说,儿子养大了,就跟鸟崽子的翅膀长硬了一样,能飞多高就飞多高,能飞多远就飞多远,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这当娘的,只有看着你活得轻轻松松活得高高兴兴就满足了,看着儿子的生活就是我这当娘的全部,你过得好当娘的自然就过得好。”
“所以说还是老姊妹你心态好啊,我就做不到这点,看着不顺眼这嘴巴就管不住自己,非得数落一番才行,气量也不行,堵在心窝怎么都喘不通畅。”濮夏莲慨叹地道。
“咱都老了,哪能跟得上这时代啊,我们以为天经地义的东西,说不定按现在这个时代的衡量标准来看却是错得离谱的,老姐姐啊,不是我这个当妹子的在这教育你,不是说心胸宽不宽,而是站在子女的立场想一想,有些事啊,不去管它倒比时常记在心头要好得多,顺其自然才能自然。”
“这倒也是啊。”濮夏莲放下手中的火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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