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红楼画眉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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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当初的事情,只是一场骗局?自己的妻儿并没有离开人世?
紫晓先生眸光低垂,他愤恨了一生,用整个天下来给妻儿陪葬,此时,他竟是茫然了起来,若是他妻儿未逝,那么可还认得他?
一切,又都是谁的骗局?骗了他,也骗了天下?
往事如烟啊,岂有回首之日?
他已经不是往日的他了,天下,也不是往日的天下了!
紧紧地将碎镯攥在手心里,尖锐的棱角,割破了手心,一滴滴的鲜血落地有声,紫晓先生眼中却现出一种坚毅来,这件事情,他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江南无处不飞花
其实到了江南,日子过得很惬意,当然除了陈家这一出闹剧。
黛玉蹙起了淡淡的眉,人生难得一知己,万两黄金也难比,她有了若凡,他是夫君,也是知己,一语一笑,他都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出了陈府,徐若凡打发清鸾回去,对黛玉笑道:“玉儿,走罢。”
黛玉轻轻一笑,也不言语,只是看着清鸾临走时候一脸都是不愿意。
风扬起了细细的青丝,徐若凡伸手掬起,嗅着那淡淡的馨香,眼里有些笑意,有些满足,“娘子很香呢!只可叹,那些人,竟不明白你我二人皆是孤儿么?偏生出这些事情来。”
他是孤儿啊,只有一个妻子而已,何来家人?
娘亲早逝,劳累所致,也是凄苦所致,纵然是有了父亲再见,他也不认。
“他们只怕倒是知道我是孤儿,你从小到大,家中事情甚少为外人所知,他们岂能知道?我倒是在想,那碎的绿影镯他们从何而来?”黛玉微微有些叹息,复又道:“很是该问问那绿影镯的来历。”
徐若凡牵着她的手,沿街走着,引来不少路女子观望,都看着徐若凡。
黛玉见状,眼儿清亮,心中微酸。虽然徐若凡容貌并不是十分英俊,可是他是历经沙场出来的人物,比江南之人更多了一份雄浑豪迈,一身威势宛若天神降临,难怪让这些小女儿启开了那份最美的情窦。
徐若凡却一无所觉,满心里只有这位爱怜多年的妻子而已。
“那绿影镯的来历,我也不知道,更不用放在心上。”徐若凡眼里划过一道别样的凄凉,从小到大,他都是跟着娘亲流离失所,为何那时候没见到另一只绿影镯,此时功成身就之时,却忽而又冒了出来?
纵然是有亲人在世,可是,他已经不是那须得依附旁人生活的稚子了。
黛玉晃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有我呢!”
徐若凡笑着点点头,徐徐地道:“纵然天下人不要我母子,可我有你。”
有了她,比拥有天下更令人心生甜蜜。
“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黛玉盈盈一笑,素手接住飘飞在空中的花儿,一手清香,赞叹道:“好美啊,好一个江南无处不飞花!”
江南好,风光好,处处飞花,处处飘香,美得像仙境。
花儿,总是很薄很轻盈的,风卷起,送进江南千万家,人人都得其香。
粉唇似樱,轻轻嘟起,江南的花开得好,他的桃花也灿烂啊!
有些不开心,是她的丈夫呢,她不喜欢人看着她的丈夫。
望着她的丈夫,这一份简单的快乐,比在贾府,更让她的笑,浓得醉人。
过得潇洒些儿罢!
凡俗多苦,她又何必去寻这些伤感呢?
她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是否有荣华富贵,只要,她懂得他,他亦懂得他,彼此扶持一生一世,这些儿,比什么都金贵。
风带着花香,拂上了面颊,黛玉笑得很甜,像是清波含羞。
放开,就是得到。
一声微弱的喵喵声,打破了蹁跹的花儿。
来往的行人,带动着热热的风,美丽的花儿像是一个漩涡,环绕着鲜活。
可是那人儿,却仿佛没有听到那泣血的哀叫,匆匆地走过。
徐若凡牵着黛玉的手,却忽然定住了,没有走动半分。
黛玉顺着叫声望过去,却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瑟缩在角落里,身上脏兮兮的,像是翡翠琉璃一样的眼珠子,藏着万分的害怕和饥饿。
“呀,好可怜的猫儿!”黛玉恻隐心起,走过去,一双手托起了小猫。
回过头,看着英武强健的夫君,怔怔地看着自己,笑道:“我们养它好不好?一会儿,洗得干干净净的,养在家里,老鼠都不敢进我们的粮仓呢!”
徐若凡深深地凝视着黛玉,大手捧起小猫,道:“好!”
别的人,总是嫌弃着这只流浪的猫儿,唯独她,竟不嫌肮脏,愿意收留。
林黛玉啊,到底,是什么样的钟灵毓秀凝结成的呢?
她宛如江南最美丽的传说,总在春风细雨中低声吟诵着。
“我以为,你当做没看到这只小猫呢!”徐若凡低低地叹息着,道:“我听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太太姑娘们也会养狗养猫,可是却是西洋进贡的哈巴狗、波斯猫,没有人愿意养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黛玉轻轻地道:“可是我喜欢啊!”
细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他手心里的小猫,小猫伸出可爱的舌头舔着她的手指,弱弱地叫了几声,黯淡的眼珠子,像是通灵一样,有些欢喜。
“其实,它也喜欢我呢!”黛玉笑得很美,真是个傻瓜,她怎么会没看出来他对着小猫的那一抹怜悯呢?那一驻足,这样刚强的人,也有一角柔软。
带回家,温热的水,温柔的手指,香喷喷的香皂,将小猫洗得干干净净。
黛玉端来一只碗,碗里还盛着一条切碎的小鲫鱼。
他们家,最有人情味儿,有了小猫看着粮仓,再要一只狗看着家就更好了。
抬起头,黛玉笑道:“若凡,我们也养一只狗罢,大狼狗,替我们看着家,便是我们不在了,也能帮我们赶走宵小之徒,家里也不用人上夜了。”
“猫狗可是会打架的,你受得了?”徐若凡也蹲下来,与她一同看着猫窝里的小猫,香喷喷的小鲫鱼,它吃地好生香甜。
黛玉笑道:“猫儿狗儿打架,才像是一个家呢!”
徐若凡眼里的赞赏更重了,“有獒在家更好,可惜我们原来江南,只能将它饲养于田庄之内了。就依你,明天去买一只大狼狗来。”
摸着小猫,黛玉轻声道:“明儿个,你就多一个同伴了。”
眼里多了些深刻的东西,像是情的沉淀,又像是千年的温玉。
她很庆幸,遇到了他,千年的忧伤化为虚无。
心里的那一丝儿酸意,就算了罢,她笑笑,其实,他又何其无辜。
她喜欢夕阳下,他在书房里泼墨,自己在长廊下品茗。
看着小猫咬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看着门前一脉清泉承载着漂亮的落花。
那一幅雨后残荷图,让她认识了他,知道了她,现下,她依然喜欢。
小猫似乎咬得泄气了,累得气喘吁吁,蹦跳着,跑到黛玉的脚下,咬着她曳地的裙摆,猫爪子轻轻地抓着,像是想惹女主人的注目。
黛玉抓起小猫放在膝上,摸着它柔顺的毛,轻笑道:“这般淘气!”
小猫喵喵地叫着,叫得清脆,叫得响亮,得意地撒娇,往黛玉怀里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探出徐若凡神采飞扬的脸,沉沉地道:“这只臭猫叫什么呢?回头就有一只大狼狗来镇着它了!”
黛玉扭头笑道:“画儿画好了?我要绣出来呢!”
“画好了,晾着呢!”徐若凡低头看着顽皮的小猫,有些不乐意,探手抓在手里,道:“玉儿,不要抱着它,要抱也只能抱我。”
黛玉皱皱眉,笑道:“你还跟你一只猫儿吃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说得徐若凡一呆,纳闷地道:“和我算什么帐?”
“你的桃花啊,遍地开放呢!人家是江南无处不飞花,你可是处处桃花处处红呢!譬如陈姑娘,譬如昨儿个左邻里的采莲姑娘。”黛玉素指戳着他的胸膛,醋意浓浓的话,杏眼圆瞪,粉唇微启,表情可爱透了。
徐若凡失笑,道:“我道是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
面对爱妻大发娇嗔,装傻他也是一流的。
黛玉理了理发丝,哼道:“你装傻,人家还以为我是一只河东狮呢!”
“河东狮有什么不好?”徐若凡怜爱地吻了吻她眼角,看着她的脸,红得像是天边最美丽的霞彩,拉着她手道:“好了,去品评着我的画。”
她是最精琴棋书画的,总是有一种慧眼,别树一帜。
那仍旧是雨后残荷,可是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势,将那荷在暴风雨中的不屈不挠画得淋漓尽致。黛玉又是一番惊叹,抚摸着那磅礴的气势,仿佛整个心灵也被吸了进去,这是一种顶天立地的刚强,这是一种义薄云天的柔韧。
“夫君,”黛玉甜蜜蜜地叫着,眼里闪着敬佩的光芒,“好看的画,你要为我画一辈子呢!我要为你绣一辈子,等到我们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还有这么些画陪着我们。”
徐若凡搂着她,一声笑,若苍鹰之吟,同样心满意足。
看着画,绷着布,飞针走线,黛玉临窗而坐,一针一线绣地出来,栩栩如生,很美,将那刚强和柔美绣得活灵活现。
苍鹰,终究是应该活在恢宏壮阔的大漠,应该俯瞰着和万重山阙。
山温水暖的江南,终究不是他的天下,他是适合沙场纵横的雄鹰。
黛玉低低地叹息着,可是他心中有一份柔软却为了自己。
来江南,她有些不忍,也有些歉意,她不该用柔情束缚了他的双翅。
不管朝堂多黑暗,不管君王多忌讳,他不能埋没本心,百姓少不了镇守天朝保卫边境的徐将军,纵然是乡村山水,也无法掩盖出他的勃勃英气。
“玉儿,别绣了,仔细伤了眼睛!”徐若凡爽朗地叫着。
黛玉抬起头,笑道:“怎么?我可不爱再去城里玩耍了,那里的飞花纵然好看,可是没有我们这里的山好水好野花香。”
徐若凡笑道:“好,带着你,去采最漂亮的野花!”
拉着她,一步一步,领着她,登上了寒山,看着,一片枫叶如火。
黛玉轻叹道:“好快啊,来的时候是盛夏,现在,已经是秋日了呢!”
胭脂红,弥漫了山野,却好似,鲜血漫就,有些儿怵目惊心。
枫叶,还是有着往日的脉络,带着淡淡酸涩的味道。
物是人非,黛玉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遥望着砍柴的樵夫,送饭的农妇,却再也记不起来小时候,香车如织。
那时候,爹娘带着自己进香的时候,总是先打发人告诉寒山寺的主持,然后,寻常的善男信女都会被拦阻在外,再然后,他们家的车马香烟一般上山。
黛玉脸上带了一抹笑,也许,爹娘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来寒山罢?
九泉之下的他们,是否还记得爱女飘摇在红尘之中?
滚滚俗世的坟墓,是否还有守陵人的打理?是否进上了一柱清香?
父母的墓地,就在寒山中,这里,山背后,是林家的祖坟。
幼时的记忆许多都被时光磨掉了,有些儿模糊。
她以为,父母的墓地离自己家很远,去没想到,徐若凡是何等外粗内细的人?他怎么会舍得自己跋涉山水呢?又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坟地?
在这里安家,他一定是嘱咐了家人的,时常来看看。
拜祭过父母的坟,依然雅洁,还有她婆婆的坟,无字碑。
恭恭敬敬地给婆婆磕了几个头,徐若凡握着黛玉的手,骄傲地道:“娘,孩儿带着您的媳妇来看你了。她像娘一样善良,也像娘一样温柔,到时候,还会带着您的孙子来看看您呢!”
黛玉红透了脸,娇嗔道:“你说什么呢!”
心里还是有些彷徨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们虽然拜了堂,成了光明正大的夫妻,可是,还没有圆房呢,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徐若凡笑声朗朗,震得天空中南飞大雁几乎跌落。
黛玉轻笑道:“昭君出塞,美貌震落大雁,你这笑声,怎么也行啊?”
“坏娘子!”徐若凡手上紧了紧,容忍她的淘气,她秉持的这种天然。
黛玉凝眸望着那块无字碑,有些轻叹,道:“婆婆养了你,带着你颠沛流离,也依然养得你顶天立地,不知道,她又是怎样一个奇女子呢!”
红尘如此,人生如此,到头来,一抔净土,掩了一副艳骨。
“我娘啊,是个很好的女人,她教过我,宁可贫困,不要折了傲骨。以前,我们无家可归的时候,宁可住在破庙里,宁可沿街要饭吃,也不去祈求那些富贵人家的施舍。曾经,我娘说,我重病的时候,她带着我,舍下了傲骨,去投奔昔日的好姐妹,可是最终,却被一顿奚落,撵了出来。从此以后,我娘也变得刚强起来。”徐若凡拉着黛玉离了墓地,才静静地说起往日的回忆。
黛玉凝望着他刚强的脸,是的,他有一份精神,是寻常人不及的。
徐若凡低头微微地笑道:“你也许不知道,你救了我的那时候,我是在陈家当短工的,劈柴,挑水,样样都做得。所以说,陈家的嘴脸,我最是清楚不过。那时候,娘病了,他们怕花钱给我娘治病,我要做三倍的活儿,却也挣不到娘亲汤药的钱。后来娘去了,又因为我刚挨了打,他们要花钱给我治伤,还要埋葬我娘,他们舍不得,所以就撵了我出来。时过境迁,也许,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我就是当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