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红楼画眉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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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丝绳!红丝绳!千里姻缘一线牵!”鹦哥在窗上叽叽咕咕,叫得好不欢快,豆大的双眼滴溜溜地瞅着脚踝上的红绳。
说得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惜春抱着白铜小手炉,穿着厚重的冬衣,靠在梳妆台边,格格娇笑道:“说得倒是真格儿的,只是不知道林姐姐脚上的这根月老红绳那一头,系着的可是谁!”
黛玉忍不住脸颊有些泛红,娇嗔道:“四妹妹,就你一张促狭嘴,说的这是什么话!鹦哥儿胡闹,你也胡闹起来了!”
谁知道鹦哥儿却似有灵性儿一般,扑棱着翅膀叫道:“徐将军!徐将军!顶天立地徐将军!”
听了这话,屋内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起来。
黛玉脸颊更是红得如同新生的红莲,清眸中流淌出潇湘之水,顿足时,水花四溅,惹得几个侍婢急忙跳着躲开。
“鹦哥儿,再在这里胡说八道,瞧我不让雪雁炖了你吃肉!”越发娇羞起来,黛玉脸上荡漾着一些蓬勃的怒气,似羞还怒。
惜春笑嘻嘻地道:“林姐姐,你家红嘴绿毛的鹦哥儿说得倒是不错呢,姐姐果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顶天立地徐将军。”
黛玉赤足步出玉盆,追着惜春按在梳妆台上,要拧她的嘴,口内亦笑道:“瞧我不把你这烂了舌的小蹄子拧烂了嘴!”
惜春身量比黛玉矮小,忙连连告饶:“我的好姐姐,快饶了我罢,不过来蹭你两顿饭吃,和你住两日,你就拧我的嘴!”
看到她稚嫩的脸上散着一些青丝,黛玉伸手替她拢了拢,才笑着拉起她,道:“瞧你还跟着那畜生说笑不说!”
惜春站直了身子,低低地嘱咐道:“林姐姐,你记得,一定要幸福啊!”
凝望着玉盆中的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恰如此时对婚事的波动,不知道将来到底如何,可是黛玉依然咬了咬蔷薇色的唇,悠然一笑,颔首道:“你放心,人生在世,谁不惜命?我会活得很好,很好。”
以往悲观的时候,不惜命也不惜福,总是用最伤心的眼和心看着这个污浊有余,干净不足的世道。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有命,也是人,她的眼里,在对镜梳妆的时候,看到了晶亮的灵眸在罥烟眉下闪烁,虽有着往日的孤绝,可也看到了那清眸深处的蓬勃生机,即便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她也要像空中的鸟儿一样,为生计而奔波。
徐将军,三个字,顶天立地,四个字,七个字,似乎形成了一个神话一般。
他就像是天神一般,不然,为什么会在自己已经没有生路的时候,会突然出现呢?
如今才知道,他的伤,有些是纵横沙场的时候留下的,有些,却都是那些来报仇的人送给他的,不知道,现在他可平安?
惜春伸出白嫩的手在黛玉眼前晃过,娇笑道:“姐姐出什么神呢?想什么了?”
黛玉恍然回过神,眯眼又睁开,就像是漫天的蔷薇洒落在室中,揉了揉惜春的头,黛玉颇有长姐风范:“我想的事儿,小孩子家不要问,不然会犯上七出之条中的‘多嘴’。”一面说着,一面坐在窗下,让春纤替她擦干了双脚,穿上罗袜绣鞋。
惜春不禁哈哈大笑:“去你的,谁是小孩儿家呢?说巧姐儿才是正经的。还有啊,林姐姐,你没看过女四书,就别在我跟前胡言乱语,什么‘多嘴’?我就没在七出之条中看到过这一条,定然是你杜撰的!”伸着手指头划着脸羞黛玉。
黛玉扮了个鬼脸,眼睛如同琼瑶上划过一道亮痕,“我可不爱读什么女四书,有什么趣儿的?”
从小,父亲是将自己扮作男孩儿来教养,四书五经立国之才她倒是晓得,这些束缚女人家的三从四德,她却不大灵透。
“姑娘,姑爷打发管家嬷嬷送东西来了。”雪雁适时出现,打破了黛玉和惜春的俏语嬉言。
黛玉微微一怔,眼里有些好奇:“谁送东西来了?这里并不缺什么东西的。”
他那样钢铁一般的人,难道也会有如丝一般细的心么?又能送什么东西过来?
雪雁笑着,脸上有些难得的欢快,一面掀了帘子,一面笑道:“可不是,我也好奇着姑爷送什么东西来呢!”
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妇人进来,对黛玉弯了弯腰行礼,眼里有着对黛玉的赞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奴婢李婆给夫人请安,将军打发奴婢给夫人送这个过来,让夫人尝尝,不要在意外面那些没口子的肮脏话儿。”
听说是大家闺秀,原本以为必定是颐指气使骄纵之人,却没想到竟是这般高雅淡丽的姑娘,好像春风一般柔和。
黛玉轻轻地点头,容色仿佛是粉色芙蓉石碗中清水娇养的一朵水晶花萼,语音更是清脆又透亮:“雪雁沏茶,李婆快坐,在这里很不用外道什么,回去替我多谢将军了。”清凌凌的眼,却望着李婆身后,小丫头捧着一个极寻常的木盒,可是却已经有着丝丝熟悉又陌生的酸甜香气,从木盒的缝隙中透出。
李婆忙亲手打开了木盒,黛玉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啊,这是酒泡杨梅冰糖葫芦!”她最喜欢吃的杨梅糖葫芦啊!
里头有四个水晶盘子,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嫩红杨梅冰糖葫芦,一串一串,排列极其整齐,像是一根竹签串着一颗颗的蔷色心。也有一盘紫红的杨梅葫芦,是最大的一种,像是一颗颗小小鸡蛋一般大,还有一盘白色的杨梅和一盘黑黑的杨梅,四色交叉,漂亮得让人目不暇接。透亮的冰糖如冰一般包裹着饱满的杨梅,丝丝的酸甜,丝丝的酒香,糅合在一起钻入鼻翼之中。
黛玉越发笑得欢喜,右手拿起一串嫩红的杨梅,细碎如玉一般的牙齿轻轻咬了一口,咬着冰糖外壳,清脆有声,酸甜又甘美汁液也随着流入口中,只是那酸,可以让骨头都软了。
“好好吃啊!”黛玉吃得眉开眼笑,那一颗颗的红梅饱满又醉人,酸甜的芬芳软了心。
看到黛玉吃得开心,众人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加上空气中飘着的酸气,越发让人垂涎三尺。
小小的糖葫芦就让未来的将军夫人如此开心,李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眯眯地道:“这些啊,都是将军春天的时候特地让人从江浙一带带过来的,一颗颗极干净地用惠泉酒浸泡着。酒色如今也如胭脂一般,多少人想要了去,将军都不愿意,只请了京城中做糖葫芦的王老大爷亲手熬制冰糖,做出的糖葫芦。”
将军虽是粗人,可是却有才华,心也细致,配着夫人正好,谁说将军不足以匹配夫人呢?瞧着夫人看,再想着将军,多好的一对人儿,像是天造地设的一般。男的高大挺拔,女的娇俏柔美,并肩走在一起,没有谁敢说将军和夫人不配。
黛玉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除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也只有他这般心细似发罢了!
“回去替我多谢他了,就说,这些糖葫芦,我很喜欢,很喜欢。”黛玉轻柔地说着,眼中盛满了感动,也并不若以往来往使役的丫鬟婆子都要吩咐人打赏,那些是最俗气的东西,他的人,也不会引以为荣,自己更不能用钱来玷辱他。
李婆站起身,弯腰笑道:“都是一家子人,夫人这话将军可不爱听。家里忙得很,奴婢先告退了,明儿个要让夫人风风光光地进门呢!”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人都听过了,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如何胡闹!有这么一双清澈灵眸的人儿,又怎么会是那谣言中水性杨花的女子呢?可见看人不能看面儿上的东西,这些将军就是做得极好,用心,才能娶到美娇娘啊!
黛玉轻柔一笑,也不强求,更不说什么场面话来,只吩咐雪雁送她离开。
低头看着手中如蔷薇之色的杨梅,心里溢满了酸酸楚楚的清甜之意。
这一颗颗的杨梅,就好似他热烈的心,红得灼人,咬在了嘴里,似乎会在口内蠕动一般,尝的不是味道,竟是那心意!
今日她才明白,生活不是光有苦涩的,也是清甜的,像山水一般,含着甜滋滋的味道。
有人记挂着生活,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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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回 素手翻天
明明是白天,可是阳光却是清清冷冷的,仿佛月光洒落,如玉女的面纱一般笼罩着凤藻宫。
今天是十月十二,逢二六之期,是王夫人进宫给元妃请安的日子。
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引路的小太监,满心里有着骄傲,可是神色却依然沉稳,不露声色。
驻足在富丽堂皇的凤藻宫,王夫人嘴角才扯开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笑中有些满足,有些得意,那是她女儿的宫殿。
天地之下,有多少女人?可是又有几个如她的女儿这般,能贵为皇妃的?凤藻宫,凤凰啊,她的女儿啊!何等夺目!
朱漆红宫门轻轻打开,王夫人昂首走了进去,待得见到上首坐着的橘红色身影,将她在荣国府中挺直的腰弯了下去,有一抹神采在她如槁木死灰的脸上出现:“臣妇王氏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妃娇媚的脸上有些笑意,娇唇微启:“王恭人来了,快些坐。”
元妃年未三十,本就年长于皇上二岁,可是姿娇艳媚,灿若玫瑰,一张脸美艳绝伦,只凌驾于贾府三春之上。繁复瑰丽的珠花钗环,一层层一支支地插在高高的云鬟上,看起来无比尊贵,只是那双清澈的眼里,却暗藏着犀利之色。
王夫人扶着小宫女的手,骄傲地在元春的下首坐下,凝望着她骨子里孕育出来的皇妃娘娘,眼里也带着轻笑:“娘娘这些日子身子可好?才得了上好的人参,今儿个便送过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元春优雅地呷了一口茶,才说道:“难为恭人记挂着本宫,宫中什么样的东西是没有的?恭人留着自个儿补身子就是。”
王夫人脸上也尽是笑意盈盈:“多谢娘娘记挂着了,臣妇极好,只是娘娘多年未得龙子,还是娘娘好生补补身子才是。”
龙子?元春眼眶一红,竟是有些泪意闪烁,轻叹道:“这些年,本宫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汁子,受了多少的罪过,偏生这肚皮就是不争气。眼瞅着周贵妃的肚子越发显了起来,竟是在宫中呼风唤雨一般,本宫心里也怪疼得慌。”
娘亲担忧,难道她就没为此伤脑筋吗?在宫中,佳丽三千,粉黛娇娃如数,没有长久的恩宠,更何况她本就比年轻英俊的皇上年长二岁,总是有年老色衰的时候,生了龙子,才算是有了一个依靠。只是她吃苦受罪无数,偏生就是没一丝儿消息。
王夫人也作势擦着眼,叹息道:“娘娘说得极是,臣妇吃斋念佛,只求娘娘能遂了心意方好。只是这周贵妃是忠顺王府的小姨子,又有了孩子,莫非皇上的意思,竟是要立周贵妃为皇后不成?”宫中虽是粉黛无数,可是却没有中宫皇后,所有嫔妃谁不是巴望着生了龙子,然后一举坐上皇后娘娘的宝座?
元春轻轻地笑着,长长指甲染着鲜红的凤仙花汁,当她划过冷冷的琴弦时,是皇上最爱看的风景。
“男人的心,谁能说得准?更何况,皇上的心,就像是那层层叠叠包裹着的莲子心,谁也摸不得边儿。那周贵妃虽说是忠顺王爷的小姨子,只是性子太骄纵了些,是个没有头脑的草包。恭人,不是本宫说你,虽说恭人疼宝丫头多些儿,只是,回去啊,不要太亏待了林家的表妹。她原也是个绝色的才女,虽说不能匹配宝玉,到底也能为咱们家谋取一份高门亲戚。”
王夫人脸上有些难看,咬了咬唇,才道:“娘娘只怕还不知道,九月里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那林丫头许给了徐将军。”
元春睁大眼睛,吃惊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怎么本宫竟没有一丝儿消息呢?”
“娘娘住在深宫里,外头的事情怎能知道许多?”王夫人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才又说道:“那徐将军不过就是个穷苦人出生的草莽,根基浅薄,家门穷酸,就是那聘礼,竟也是浅薄得很,不过就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多些,才全了颜面。若不是那林丫头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荡1女,我也不甘心就将那狐媚子嫁了徐将军去!”
唉!
元春叹息一声,才道:“本宫的意思,恭人倒是缺了个心眼儿!那徐将军是何等人物?虽说根基浅薄了些,到底是位高权重,往日里也听过皇上的意思,差不多的时候,只怕竟能封了个外姓王呢!不知道有多少朝中权贵想与他联姻,光是上书都有一摞子,皇上都未曾允许,恭人竟是得了便宜还嫌弃不成?”
王夫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道:“听着娘娘的意思,那徐将军手上的兵权倒是有些好处?”
元春素手在梅花式小几上有以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唇边的笑似乎绽放出了最美丽的玫瑰花,“何止是一些儿好处?咱们家就是皇亲国戚,且是开国功勋之后,只是贵而不富,因此薛家联姻,他们的富咱们也有了。只是,这富贵是有了,可是终究没有实权,如今与徐将军联姻,可不就是富贵权势兼具?”
说得王夫人藏不住眼里的兴奋,细细想来,果然如此,忙笑道:“到底是娘娘,原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