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宫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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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皇帝皇后临江王江东王,就连隐约有些怀疑的崔夙都觉得一头雾水。诊病的太医院正副院使被太后罢了职,是因为他们诊脉有误还是触了太后的霉头犯了忌讳?
正当人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那太医身后响起:“太后有旨,传见皇上,皇后,临江王,江东王,宁宣郡主。”
众人抬头一看,见是徐莹,全都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注意,刚刚这位和崔夙一同进来的女官,怎么会突然从大殿中消失,而且又从太后的寝殿出来。此时此刻,汇集到这位慈寿宫女官身上的目光就很有些惊惧了,联想到往日的传闻,甚至有人打了个寒噤。
而被点到名字的众人更是不敢怠慢,皇帝第一个整了整衣冠,点点头便往太后寝殿走去,皇后杜氏慌忙跟上。至于临江王和江东王则不忘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同时开始打点说辞。不管怎样,他们今次已经正式宣告了和皇帝这位三弟之间不合作的态度,倘若不能讨太后的欢心,那么,只怕下场比当初编管异地还要凄惨。
崔夙自然而然地跟在最后头,不用看她也能够感受到背后那些有如针刺的目光,甚至还能听到一声低低的哼声。她实在懒得去分辨冷哼的人究竟是谁,毕竟,在这诺大的宫中,不聪明的人终究还是太多了!
进了太后的寝殿,崔夙只看到靠墙处跪着一排太医,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灰败。而斜倚在床上的太后则只是脸色微白,看上去气色还算好。
皇帝领头,一群人便跪伏下去叩见,但行过礼之后,太后却迟迟没有开腔。室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别人闻着不觉得什么,但是往日出入太后寝殿最为频繁的崔夙却不由得心中一动——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并不是什么药材的香味,而是一种名贵的茶叶。这种茶叶名贵到即使宫中亦只有太后能够享用,每年的上贡量也只有区区两斤,全都是太后那位在江南优哉游哉逍遥度日的堂弟专程送来的。
“哀家这忽然一病,想来是为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这语带双关的话顿时让众人心中一颤,一时无人敢开口答话。而跪在最后的崔夙悄悄抬眼望去,只见前面的临江王和江东王的双手双脚显然有些发抖,最前面的皇帝亦是脸色发白。显然,无论他们在人前如何针锋相对,在太后面前亦是不敢露出端倪。
“哀家终究是老了!”
又一句没头没脑的感慨之后,便是一段长时间的寂静。终于,皇帝实在难以忍耐这种令人煎熬的对答,字斟句酌地答道:“太医已经诊断出母后不过是小疾,只需静养便可不日痊愈。刚刚儿臣和两位皇兄为了母后的病情有些小争执,不过实在微不足道。兄弟如手足,这一点儿臣和两位皇兄绝对不敢忘记,但请母后放心。”
漂亮话全都让皇帝说去了,临江王和江东王自然心头不忿。但纵使傻瓜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皇帝唱对台戏,当下临江王便率先接口道:“儿臣那时候和二弟心忧母后病情,确实和皇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儿臣等亦是有口无心的。如今但见母后无碍,儿臣也就放心了,刚刚的罪责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江东王也紧接着神情诚恳地奏道:“刚刚一时情急,儿臣亦是有错,请母后责罚。”
眼看着这刚刚针锋相对的三兄弟一瞬间变得默契无比,崔夙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连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此时此刻太后突然不治,那么,是否会是另外一个腥风血雨的结局?
太后冷冷扫视了三个儿子一眼,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都有孝心就好,哀家好得很,不用你们多操心了。这些天皇后处理宫务很妥当,哀家心中也感欣慰。之所以召你们来,便是哀家想要劝告你们一句,抬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哀家不知道,但是,你们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却未必瞒得过哀家的眼睛!”
此话便如同寒风一般在室内卷过,连同靠墙跪着的一排太医在内,人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就连崔夙也不意外。她能够清清楚楚地领会到太后语气中的浓浓杀意,也绝不怀疑太后是否有这样的决心。
太后倘若是大病,那么,朝廷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而倘若太后只是小病……那么,腥风血雨一定会来得更凶猛!
第二卷 彩云何时归 第十章 黑影憧憧
深夜的京城一片喧闹,大吴从立国起,太祖为了向天下显示太平安乐,就取消了延续几个朝代的宵禁,一时间,每每月上树梢的时节,大街上却依旧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甚至还有锦衣华服的贵族女子带着大批随从逛夜市,风气一扫历朝的保守。
一身男子装扮的沉香直到夜半时分才匆匆回到郡主府,脸上满是疲惫。由于她自己就有侧门的钥匙,因此自然不虞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发现了端倪。然而,等她换好了衣服来到崔夙的锦心苑时,却发现人还没有回来,登时心中大讶。
找来一个侍女询问了一番,她方才知道自己走后没多久,里里外外便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眉头登时紧紧皱了起来。再想到今日自己那惊险的经历,她更是忍不住心中打鼓,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从那种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
因为,崔夙让她去见的人居然是新平郡王李明泽!
她三两句打发走了侍女,自己便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然后无意识地倒进了嘴里。水才入口,她就被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刺激得一颤,等到一口水下肚,她已是觉得浑身冰凉,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沉香姐姐!”
一个小丫鬟偏偏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也不看沉香的脸色,咋呼呼地嚷嚷道:“郡主回来了,姐姐赶紧去接一下,外边的人刚刚说,郡主的脸色很不好呢!”
沉香强自按捺心头不安,搁下茶杯便立刻迎了出来。果然,一打照面,她就觉得崔夙脸色不对。跟了崔夙三年多,她从未见过这位主儿露出这样难看的脸色,更不曾看见对方有这样涣散的眼神。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方才看到崔夙的眼睛中有了神采,慌忙把一件披风盖在了崔夙肩头,又把几个小丫鬟支使了开来。
“郡主……是不是太后状况不好?”
听沉香这么问,崔夙只是摇头苦笑。事实上,见到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换作是谁大概都会得到同样的答案,而以她这个郡主府人员混杂的情况来看,只怕不消一日,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成为无数人密议的中心话题。
今日在见过皇帝皇后临江王江东王之后,太后独独将她留了下来,而那些吩咐亦只有她一个人晓得,那时就连徐莹也被遣开了去!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崔夙才冷笑一声道:“今日太医院正副院使因为诊病不合太后心意,全都被罢了官职。那几个都是从先帝开始就留任的老人了,医术秉性全都很难挑出错来,别说太后,就是别家王侯,往往也喜欢召他们诊断,如今说免就免了,起用的那个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明日这个消息一传扬开来,只怕京城立刻便会出现一位新贵。”
虽说不知道崔夙因何缘故提起这个,沉香还是感到心头咯噔一下,最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太后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自然便由着心意一些。”
“沉香,你错了。”崔夙见沉香诧异地望着自己,嘴角那一丝笑容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院使和几个副使都是医道高手,等闲绝对不会触了太后的霉头,更不用说院使沈零还曾经多次救过先皇。所以说,太后罢斥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为了保全他们!”
“保全?”沉香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恐惧。疑心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个权握天下的太后,怎么还能够高枕安眠?
崔夙一眼就看出了沉香的所思所想,面上流露出了一丝无奈。据徐莹所说,太后如今每晚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其余的时间根本难以合眼,长此以往,自然难以支撑。而陈芜舟那道奏折不过是导火索——这位太后的娘家远亲,居然不知好歹地上书,请封魏国公陈诚安为王!
异性不得封王,这是前朝定下的规矩,而本朝虽然没有援引前朝成例,也曾经封过几位异性的郡王,但是,那都是有名无实的虚衔。可是,魏国公陈诚安不同,他不仅是太后的弟弟,而且陈氏一族中官至三品以上的超过十人,个个手中都掌握着不小的实权。如果算上那些在外出任地方官的陈氏远亲,只怕数目还会更庞大,这还是太后竭力控制的结果。
归根结底全都是出自先帝,先帝即位的时候经过了夺嫡之乱,兄弟几乎凋零殆尽,更信不过那些宗室皇亲,便从士族旁支以及禁军军官之中扶持了一些人,太后的母家陈氏便在其中。虽然太后最终入主中宫,但是两位兄长却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正因为如此,如今的魏国公陈诚安就得到了先帝和太后的额外恩宠,府中甚至有先帝御赐丹书铁券!
这样的恩宠,这样的门庭,居然还要封王!那么,等到太后百年之后,皇帝又该置陈家于何地?
“对了,你今日之行可还顺利?”
“啊……奴婢见到了新平……”沉香话一出口便觉得失言,只是此时想要搪塞却已经迟了,一颗心不由沉向了无底深渊。这样的隐秘定然没有几人知晓,既然自己知道了,会不会……
“看来你是见过他了。”崔夙微微点头,却没有多少讶色,“知道了也好,不用我藏在心里无处可说,你也能帮我分担一二。你不用担心,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我明日就去宫内局替你销了簿子。”
沉香这才感到心中大石落地,感激涕零自不用说。眼看这夜色已深,她正想服侍崔夙就寝,突然想起了刚刚丫鬟通报的另一件大事,连忙提醒道:“郡主,听说今日宫内局掌令来过了。说是当初郡主乔迁的时候他没来得及道贺,所以这次补送了十匹雕纹锦,十匹缠花缎,还说府中这点人手不够,改日再挑十多二十个送来。”
“宫内局的人我一个也不要!”一想到今天那档子事,再看看前院那些个奴颜婢膝的下人,崔夙更是满心恼火,便把心中早就准备好的主意抛了出来。“沉香,明日我替你销了名号之后,我让秦达护送你回乡一趟。京城的人市全都是乌烟瘴气的不可靠,你从那里给我买一些人回来,人小一些没关系,可以慢慢调教,但有一点,人一定要可靠!”
这种重大的事情,崔夙居然完全交给了自己!
沉香满心的不可思议,但看着崔夙沉静的眼睛,她渐渐明白这不是开玩笑,思量再三便重重点了点头:“郡主放心,奴婢定不负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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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彩云何时归 第十一章 寻欢惊变
下午的太康院渐渐有了些生气,但大门却依旧紧闭着。只有太阳落山黄昏来临,这里才会挂起第一盏迎客的灯笼,这也是长乐坊所有青楼的规矩,至于下午,各家姑娘几乎都用来接待从后门进来偷欢的常客,当然,那缠头银子是少不了的。
“十一娘!”
十一娘正在当镜描红妆,猛地听到这一声唤,手中一抖,那胭脂顿时擦得多了。她随手拿起旁边的帕子擦干净了那些溢出的脂粉,没好气地转头骂道:“没见我正忙么,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高的人顶着!这还没到晚上呢,就是有熟客也有其他姐妹,妈妈这时候找我做什么!”
老鸨秦媚笑盈盈地进了房间,听到这话顿时气结。然而,太康院十三姝虽然声名赫赫,却没一个及得上十一娘的红火。这晚上前来寻欢作乐的一多半都是冲着十一娘的艳名而来,她自然不敢招惹了这棵摇钱树,当下连忙赔笑道:“十一娘,今天来的可不是别人,是魏国公世子,说是专程来听你的曲子!你就行行好去一趟吧,妈妈也不亏待你,另给你这个数!”
见秦媚晃了晃巴掌,十一娘不禁冷笑道:“五十两?妈妈以为是在打发叫花子么?”
“五百两!”
这三个字一出口,十一娘登时面色一变,但转而却嘲笑道:“这么说来,妈妈你只怕收了他不止一千两吧?”
见秦媚尴尬地不再言语,她也不再多话,随手拿起妆笔淡扫娥眉,便盈盈站了起来:“妈妈既然发了话,我自然不能不给脸面。不过,今晚那位罗公子那里,可是要靠妈妈回圜了!”
换成别人如此讨价还价,只怕秦媚立刻一个巴掌打过去,此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