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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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廷抹干眼泪,跨马出府去了。
苻玄自然拦不住桓廷,谢殊很快就收到消息,立即赶去见桓怀庆。
“谢家可有能用之人?”桓怀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我早已写好奏折,只差填个名字,只要丞相说个人选就好。”
谢殊皱着眉在他眼前踱步。
太子太傅是八公之一,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在太子废立的关键时刻能起作用。皇帝对废太子的事绝对没有死心,一旦得到这个位子,今后绝对事半功倍。
可她想破脑袋,竟想不出一个能用的人来。
桓怀庆看出端倪,叹了口气:“我已尽力,不管此事是否能成,都请丞相以后对桓家多多照拂。”
谢殊郑重地点点头:“太傅放心,本相谨记在心。”
回到谢家,谢殊一夜都没睡好。
本以为桓怀庆还能再拖两天,哪知说没就没了,谢殊正准备早朝,听到消息后更加心急。
早朝时,皇帝因此也心情沉重,再想想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太后,更觉生命无常。
感慨完了就该议论正事了,有大臣适时地提出了重选太傅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谢殊,认为她会提出人选,哪知最先出列的竟是大司马。
“微臣有个好人选。隐士荀丕是先父老师,文采品行出众,陛下不妨召他入宫。”
皇帝皱眉道:“他是隐士,如何召的来?”
卫屹之道:“微臣已经亲自去请了他,他也答应了。”
谢殊立即扫过去,暗暗咬牙,最后心一横,出列道:“微臣倒不觉得荀丕合适,倒是会稽刺史王敬之可堪重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事情耽误了,所以更晚了,抱歉,有问题明天再改吧,我先去吃饭,么么大家~
、三四章
荀丕德高望重;王敬之身家显赫;都是不错的人选。
皇帝撑着额头犹豫;大司马这方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大多是武将;不得不重视。可谢殊这方也不甘示弱,跪的人数更多;因为光禄大夫王慕领着王家势力也参与了进来。
皇帝明白卫屹之是想控制太傅一职以达成废太子的目的,他也乐见其成。可是王敬之做了太傅;辅佐未来君主的功劳会重振王家,世家之间也会愈发平衡。
谢殊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左右为难,拱手道:“陛下不妨问问太子自己的意思。”
皇帝看她一眼:“也好。”
谢冉将太子哄得好得很;问他的意思就等于又给王敬之多了一份支持。不用等太子出列禀明心意;卫屹之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这次是皇帝默许的。
果然,太子点的人的确就是王敬之。
中书监袁临领旨去下诏令,祥公公高唱退朝。站在文官之首的谢殊看了一眼武官之首的卫屹之,拂袖而去。
骠骑将军杨峤看到这幕,走到卫屹之身旁道:“丞相这是犯傻了不成?怎么将好好的机会让给王家了?他莫非忘了王敬之与您交好?”
卫屹之冷笑:“王敬之并非与本王交好,只是想与本王联手,如今他有了重振王家的机会,再不需要联合本王了。”
杨峤皱眉:“难道丞相是故意的?”
卫屹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谢殊将王敬之调回都城绝不是临时起念,一定是早有计划,只是刚好遇到了这次机会而已。这段时间他一直借机刺探她,只怕她早有利用王家来防范他的意思了。
谢殊下朝后先去桓家吊唁了桓怀庆。
桓廷分外伤心,翩翩贵公子哭得双眼红肿直抽气。她上前安慰道:“表弟节哀顺变,太傅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模样,当早日振作,光大桓门。”
太尉桓培圣闻言心情激荡,当即朝她下拜:“桓家誓死追随丞相。”
桓廷没心情在意这些,揪着谢殊的衣袖,哭得半个人都靠在她胳膊上。
谢殊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那边下人引着武陵王来吊唁了。
卫屹之上前扶住桓廷身子,隔开了他和谢殊,好言好语地宽慰他。
桓廷对今日朝中的事一无所知,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揪着谢殊衣袖,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被下人搀下去休息了。
谢殊并没有与卫屹之交谈,立即告辞走人。
她觉得这次的分歧是个好机会,可以和他拉开距离,之后他就没机会再试探自己了。
卫屹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已经感觉到了她刻意的疏远。
转眼到了上巳节,因为陆熙奂一事,今年谢殊没有召集世家去会稽集会,世家子弟们只好自己去找乐子。
谢殊接到了不少邀请,都没有去,因为她知道卫屹之一定会在。
上巳节后就到了春日围猎时。
附庸风雅的晋国向来重文轻武,所以出类拔萃的武将很少,而像卫屹之这样的军事奇才更是可遇不可求。皇帝这几年有意改变现状,一直鼓励大家习武,每到春秋围猎便下令所有年满十四的世家子弟参与其间,文武百官更是不可缺席。
谢殊避无可避了,只能打起精神去参加,其实她对打猎半点兴趣也没有,烤猎物的时候倒还有点兴趣。
乐游苑内,皇族贵胄全都跨在马上,皇帝本人也不例外。由他打了第一只猎物作为开场,众人立即兴高采烈地散开去寻找目标。
谢殊穿着窄袖胡服,骑在马上围观,没多久就无聊地想提前回去了。这时九皇子司马霆远远打马而来,一路疾驰到了她身边。
“丞相是百官之首,当做表率,今日围猎,也当参与才是。”
谢殊拱了拱手:“九殿下还是别拿本相打趣了,本相是文官,不会武艺。”
司马霆冷笑:“世家子弟哪个没学过骑射,丞相回到谢家后没好好受教导吗?”
今日谢家也有年轻子弟参与,但家族里毕竟年轻后辈少,大部分人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都只纷纷聚在外围看热闹,此时听了这话便有些拉不下脸面。
谢殊笑了笑:“九殿下说的是,本相自上次在石头城险遭刺杀后,就觉得是该好好练练骑射呢。”
司马霆哼了一声,上次那事被栽赃说是他做的,他还记得,被皇帝教训了一顿更记得,谢殊这是在提醒自己少得罪他?真是个不懂礼数的庶人!
“既然丞相也觉得该好好练练,那就今日吧。”他转头吩咐道:“为丞相准备十支羽箭,丞相只是练练手,十支绰绰有余了,多了也用不着。”
宦官得令去取箭,用朱砂在箭柄上写上丞相名讳。这是规矩,最后清点猎物时,通过羽箭数量就能分出高低来。
谢殊看他这么坚持,只能硬着头皮上,总之这小子不看自己丢回脸就是不甘心。
日头暖融,春草繁盛,林中只有风吹枝叶簌簌响。偌大的乐游苑,安静非常,谁也不想惊动自己看中的猎物。
谢殊慢吞吞地骑着马进了林子,背后像模像样地背着长弓箭筒,表情却心不在焉,一边捏着支箭敲打手心,一边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打猎多没意思,等九皇子走了再出去,那群大臣还敢笑她不成?
也真巧,眼前还真出现了猎物。谢殊一见那是只肥白的兔子,立马来了兴趣,不过拿了弓箭才发现拉开弓需要多大力气。
她干脆蹑手蹑脚地下了马,打算用手去抓。这可比用箭射难多了,所以说她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强多了好吗!
已经渐渐接近,眼看就要成功,兔子忽然一下跑走了。谢殊懊恼地站起来,对面站着一脸促狭的卫屹之。
“谢相这是在跟兔子说什么呢?”
“哦,它说它是广寒宫里玉兔转世,我便告诉它如何逃出你们毒手啊。”
卫屹之恍然大悟:“险些猎了仙灵,真是罪过,还是谢相为大家着想啊。”
“这是自然。”谢殊没心情继续跟他闲聊,转头就要走。
卫屹之追上一步道:“我听闻你被九皇子要求行猎,可是真的?”
谢殊转头看他,忽而冷笑一声:“这与武陵王无关。”
卫屹之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殊停下脚步,面容冷肃:“此时遇到了也好,趁左右无人,刚好可以把话说清楚。本相与武陵王终究政见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以后还是不要私下往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我今日起,绝交。”
四下寂静,卫屹之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这么说,无非就是要摆脱我吧?你我虽政见不同,我却是真心爱慕你的。”
谢殊冷笑:“武陵王还是收起伪装吧,你并不好男风,又何必装作对我动了心思。去年冬日是谁要去会稽提亲的?若非太后病重,只怕你现在已经坐拥娇妻了,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这事她不说还好,一说卫屹之就有了怒气,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有求亲的事。
谢殊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胳膊被一把挟住,卫屹之扣着她抵在树干上。
“我对其他男子都没兴趣,确实不好男风,我说过只喜欢你。”
谢殊挣了挣,没挣开:“武陵王这是要对本相无礼不成?”
卫屹之一手扣着她的下巴,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谢殊大怒,手挥了过去,被他一手握住。
那双唇重重地压下来,又渐渐放缓力道,离去时又流连过她的脸颊,依依不舍。
“这下你该信我了?”
谢殊咬牙:“本相乃百官之首,你竟以下犯上!”
卫屹之望进她的双眼:“我只看得到你是谢殊。”
谢殊被他的神情弄得怔了怔。
卫屹之从她背后箭筒里抽了支箭,转身走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背影,谢殊心中的羞愤懊恼才齐齐涌上心头。
越是要疏远他,他反而要变本加厉。就这么被他白白占了便宜,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这就是朝野称赞的贤王?
她抹了一下唇,狠狠呸了一声。
围猎结束,众人聚到一起清点猎物。
宦官正忙着,司马霆转头找到人群里的谢殊,故意大声道:“好好清点,千万不要漏了丞相的。”
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文弱秀气的丞相连弓都拉不开吧,怎么可能猎的到猎物?
谢殊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就算本相连根毛都猎不到,你们又能耐我何?
不用问,拔得头筹的自然是卫屹之,其余的世家公子里杨锯收获最丰,袁沛凌也紧追其后,皇子之中则是司马霆占据第一。
眼看着就要点完,还没听见谢殊的名字,司马霆越发得意。
“啊,丞相的在这里。”有个小宦官将沾了血渍的羽箭取下来,递给在场众人看,上面的确写着谢殊的名字。
怎么可能!司马霆愤懑地看向谢殊。
谢殊自己也很诧异,忽而想起之前卫屹之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一支箭,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卫屹之玄衣凛冽,眉眼专注,与她对视一眼,勒马离去。
谢殊皱眉,他不会真对自己有意思吧?
、三五章
春日绵绵;长梦不醒。
卫屹之绕过屏风,看见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桌边写字。他走过去时,她抬起头来;点妆画眉;姿容绝艳。
“如意?”卫屹之握着她的手坐下;难以置信。
谢殊靠进他怀里,不知说了什么;低低地笑着。
他听不分明;伸指按住她唇,又忍不住低头去吻;触到她温软的双唇,和在树林中碰到时一样。
当时犹疑,不敢深陷,此时确定她是女子,喜不自胜,简直难以自拔……
眼睛猛然睁开,原是梦一场。
卫屹之坐起身,扶住额头。
再也睡不着,干脆披衣下床,他点亮烛火,坐在案前提了笔,沉思片刻,落笔勾画,将梦中谢殊绾发浅笑的模样记了下来。
巧笑倩兮,顾盼生姿。
落款处只写了一句:“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他搁下笔,无奈失笑:“试探来试探去,到底还是我输了。”
元和二十七年四月,会稽刺史、右将军王敬之入建康领太子太傅职,意味着被谢家打压多年的王家走上了振兴之路。
襄夫人激动非常,连着好几次催促卫屹之去求亲。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次是真下决心要成婚了吗?如今太后身子大好,王家人也到了建康,怎么还不动作?”
卫屹之摇头:“只怕我现在去求亲,人家也不会答应了。”
“胡说!”襄夫人认为他又在推托,忿忿道:“我改日便去见络秀,你休要找借口!”
乌衣巷内仿佛又恢复了王谢同辉的时光。王家大宅上重新悬上匾额,上面是王敬之亲题的字迹。
襄夫人驱车前来,王络秀自然亲切相迎,只是言辞间颇多考究,再无之前的亲昵。
至于王敬之,根本就没见着。
襄夫人看出了端倪,又意外又失落,回到府中都还在感慨,变化太快,叫人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管家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告诉她道:“听说王刺史忽然升做太傅是丞相举荐的,也许有这层原因在呢。”
襄夫人闻言又是一肚子火:“肯定是谢家竖子拉拢了王家,难怪王家变卦了!哼,真希望他一辈子讨不到媳妇!”
发了火仍不解气,她还要去找卫屹之说说,哪知去了他住处,却见他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手边是堆了一叠的边防军报。
她以为出了大事,悄悄问门口的苻玄:“郡王怎么了?”
“属下不知。”
苻玄抿紧唇,如果说是因为丞相,大司马府可就再无宁日了……
王敬之安置妥当后,自然要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