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江湖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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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你娘的生辰了，”他低下头眼睛中无尽的甜蜜，有着全然不似武林霸主的凶悍和强忍，“我想做个纸鸢，明日和她一起上缈吟峰放飞……”那是孩子般的骄傲。
一起放纸鸢……蓝沁灵全身瞬间僵硬，静静的怔在原地，眼中竟然有一点不为人察觉的湿润，思绪飘忽，仿佛回到了以前。脑海中涌现了那一夜的一幕：那个满脸灰尘的十一二岁的少年，轻搂着自己：“蓝儿，等到我们脱困以後，我就带你去看碧海蓝天，我们一起放纸鸢，好吗？”明明还是稚气未退的脸，却看得出难隐的成熟。“蓝儿，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像是海天一线的一米阳光，所以呀，你要是穿碧色蓝色的衣服那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旭日。”……
如何能忘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明媚的笑脸，在黑暗恐怖的夜里却熠熠发光……“好！”怀中年仅六岁的她明朗的一声，没有犹豫，纵然自己是被坏人挟持的，却没有了恐惧……却不知道碧海蓝天的风景却成了这个世上最美却最难实现的诺言，那一夜竟然是自己与那个少年最初与最後的见面，自此以後居然便是阴阳两隔生死无话，再已不无法见面，碧海蓝天……那定然世上最美的风景，可是没有那个俏皮爽朗的怀抱，这最美的风景又与自己何干……
“一点都不好……”蓝沁灵自言自语的说道，左手又不自觉地握上了右手的手臂，那里有一道伤疤，“睚眦”逼向她的时候，那个少年竟然就那样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自己的前面，紧紧地抱着自己，纵身闪过淩厉的剑光，可是“睚眦”的狠辣，终是伤了他的肩，也伤了她的臂，那道伤疤，是他留给自己身体上最真实的见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十一年前那不是一场梦……
“灵儿，灵儿……”蓝野落看见女儿在发呆，唤着她的名字。
蓝衣少女逆风而立，问道：“爹还有什麽事情吗？”
“今天就是你娘的生辰了，一会儿是你娘的寿席，我们一家人几乎都没有怎麽聚过，这次我和你娘都希望你会到……”
“知道了。”
“我说灵儿呀……”蓝野落一抬头，转向蓝沁灵，竟然发现那一抹蓝色竟然已经消失了，“就这样走了，轻功真是越来越好了……”蓝野落感慨的说了一句，却继续低着头做着风筝……
风铃第二十四章（寿宴与家宴）
蓝野落说的寿宴实则是家宴，他希望能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一顿饭，因为且不要说蓝沁灵回到山庄以後毫无预兆的要去缈吟峰修行，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就连一直呆在山庄的舒明他们也很少坐在一起……
可是吃饭的气氛没有他原来预想的那样的暖意融融，却是怪怪的。
一张大桌，四人稀疏而坐，遣退所有下人，偌大的房间，偌大的餐桌，沈默的家人……
这时候，蓝沁灵站起来拿起了酒杯，走到了白霜华的面前，跪了下来，将酒杯举过了头顶，说道：“孩儿祝娘万寿无疆。”
白霜华缓缓的站了起来，清雅的挽臂纱轻绕双臂，笑容笼上了脸颊，就像是云彩飘过了天空，她轻轻的接过了蓝沁灵手中的酒杯，两指轻捻杯酒，一饮而尽，笑道：“灵儿的心意，娘心领了，快起来吧。”说罢便去扶自己的女儿起来，蓝沁灵没有任何表情，一就是冷着一张脸，起来以後只是微微行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沁灵不由得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哥哥，他幽静端坐，有着女人一般细嫩手指轻轻摩擦着酒杯，修眉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蓝沁灵顿时纳闷，什麽事情让哥哥这样这般那一绝度，印象中那是一个应对所有事情都从容不迫的白衣少年……
似乎是下定了什麽决心，蓝舒明起身，幽静的身影，渗出了让蓝沁灵一寸寸心痛的孤独与清冷。
蓝舒明走到了白云霜面前，和蓝沁灵一样将酒杯举过了头顶，声音清雅，却让蓝沁灵吃惊的是，这样清雅幽静的声音中竟然藏有了几丝担忧和莫明的恐惧。
“孩儿恭祝母亲寿比南山，祝愿父亲母亲白头偕老。”蓝舒明静静的跪在了地上，白衣一身，就算杀气收敛，却依然是一身冷意萧肃，让人顿感寒气逼人。
整个房间里，竟然陷入了一阵沈默。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蓝沁灵看向了白霜华，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母亲的脸色煞白，犹如地上白霜一般，楞楞的怔在了原地。
“霜儿……”蓝野落起身搂住白霜华，轻摇。
“好……谢谢。”声音微颤，竟有一丝的惧怕，眼前的少年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是望而却步，口气生疏。青葱玉指微颤着接过杯酒……
蓝舒明抬头，目光疏离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内心一丝自嘲：一杯敬酒，一声谢谢，这就是普通母子之间应该有的对话吗？他看见白霜华惶恐惊惧的表情，目光一片黯然失色，那是一种失望之後冷漠的绝望……
儿子的敬酒，母亲尴尬的举动，於是这变成了一顿极诡异的家宴，整个气氛竟是这般沈闷阴默。尽管对这样的景象蓝沁灵甚是不解，但是她也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很慢却也是杯不停盏，眼底一片沈静，让人看不出是悲是喜，是忧是思。
忽然间，蓝野落抬头说道：“灵儿，爹不管你最近在江湖上干什麽，但是芜音城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能动！”蓝野落正襟危坐，说的很严肃。
蓝沁灵顿时一惊，秀眉慢慢地皱了起来：回庄以後父亲没有阻止过自己做什麽，可今天忽然说不能动芜音城，难道芜音城真的是铁壁铜墙难以踏入，这个城主究竟有着怎麽样的功夫呢？蓝沁灵再度沈下脸，眼底幽静的潭水变成了一片波光粼粼，杀气瞬间将要绽出，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更何况这次还有御风……可是，蓝沁灵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心虚，却不知道为什麽，这种莫名的不安竟然渐渐地沾满了她的内心……
正当蓝沁灵犹豫着，蓝野落再度逼问：“灵儿！”声音严厉异常。
算了，短时间内摸清芜音城查清淩瑟的底细也是不可能的，暂且答应吧。说道：“好，孩儿答应就是。”
“如有违反……”蓝野落声音低沈，异常认真，紧紧逼视着自己的女儿。
“任凭爹处置。”
“好──”蓝野落重重的说道，脸上的没有了慈父的温情，却俨然是一代枭雄的霸气与锋利。虽然蓝沁灵对视着他，而自己的心底却是一阵阵莫名的心悸，这样的父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久，蓝野落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说道：“我和你娘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蓝野落搂着白霜华离开了，留下了沈默的兄妹，却各有心事……
日落时分。
舒清湖，兰亭。
一双修长细白如女人的手轻轻地拨弄着琴弦，音律就这样伴随着舒清湖烟波慢慢泛起，就像是泼墨山水画中的仙境一般，他就是那蓬莱仙人。
手握住瞬舞曾与她的丝带，静静地站在亭外，蓝沁灵默默地听着这首《红尘破》，要是哥哥知道他最爱的旋律，却是那个邪魅放荡的人创作的，不知道会什麽样感想，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一脸坏笑鬼气，一个清逸洒脱的两个人，演奏同样的曲子，实在想不出来那会是怎麽样的景象！想到这里，笑意就像是这清婉的音律拨弄的水波一般不自觉地泛上了冷艳却美丽的脸。
“灵儿……”看见了她的笑意，他也笑了，没有束发而垂下的青丝洒在了纯白的衣襟上，飘逸宁静，天然去雕饰……
“今天的是不是吓到了你了，我和母亲其实……”蓝舒明忽然解释不下去了，他和母亲的事情和妹妹又怎麽一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呢……
“哥哥不想说，灵儿不会去问……”
“灵儿，有的事情……”蓝舒明语意悲伤，声音颤抖，竟有一点想哭的感觉，“有的事情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蓝沁灵没有再说话，只是走了过去，绕到了蓝舒明的背部，他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呆着。蓝沁灵轻轻捋起哥哥的青丝，用刚刚红色的丝带挽起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将青丝紮起来。她认真地梳着每一缕发，她的手却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他衣襟里优美的脖颈，猝然而来的冰凉让他轻抽一下。
“对不起，我的手……太凉了。”她淡淡的说，他没有看见她的头轻轻垂下，眼底一片黯然。风凛谷终年积雪，修行的也是寒冰系武功，她师傅说的对，自己偏低的体温，偏凉的人性终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灵儿……”发已然梳好，他转过头握住了她的手，“灵儿，以前你从不说‘对不起’的……”终究是和她疏远了……
风铃第二十五章（驭冰剑诀）
十一年前，那时候他们的母亲在缈吟峰静修，父亲在忙完江湖事务会草草地看望他们便急着奔向了缈吟峰看望母亲，那时候蓝舒明就知道了照顾妹妹的只有自己了。
偌大的临穹山庄中，围绕在舒清湖畔的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寂寥的烟波阁只有那个女孩子曾经的笑声绕梁不绝。那个幼小的身影为自己驱除了孤寂，也许那就是所谓的相依为命吧……纵然没有爹娘的照顾，一直这样也好……一起去缈吟峰探望母亲，她会调皮的出去玩雪，却在回来的时候追着找哥哥，她就像是一只小喜鹊，顽皮地将自己冻僵了的手毫不留情的伸进他的胸口，将自己冰冷的脸颊贴上他温暖的脖颈，他身体一抽，脸上却是雪霁後阳光般暖暖的笑意。那时候她早已经习惯了在寒冷中向他寻求温暖，她是幸福的，无疑他也是幸福的……
然而十一年前，妹妹被掳劫以後一切都变了，他醒来的时候再也不见那个小小的影子，这空寂的临穹山庄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五年後她回来了，面纱後面是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以前那个欢蹦乱跳的妹妹居然变得这般冷寂，以前的亲密无间，如今却是咫尺天涯……他也恨，恨着十一年前掳劫灵儿的人，就是因为他们改变了这一切，所以在帮助妹妹的同时，自己又何尝没有仇恨之心。
“这是……同根绸，”没有回答他的话，她静静的说，“纵然相隔千里，灵儿亦希望哥哥一切安好。”蓝沁灵握紧了手上的另一条丝带……
“好，”他宽心一笑，面色一缓，想了想有继而问道，“明晚你要去……神农一门？”
“是。”
“灵儿，”蓝舒明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万千小心，白云舟已经出关，还有……九剑派，那天我用琴音试探，大院杀气纵横。”
“两弦已断我也猜出了八九成了……”蓝沁灵低沈语道，明眸深色，光影回转，和着一身幽蓝色的衣衫给人一种阴冷肃杀之感。
“可是你还是决定去神农一门？”看着眼前的少女，舒明再度开口确认。
“嗯，哥哥，我有一件想要问问你……”蓝沁灵正色道。
“什麽事？”依旧在抚琴，轻轻问道。
“白云舟向娘要的是什麽？”她问得很平静，似乎是已经料到了他会知道答案。
“《驭冰剑诀》，”他还是低着头抚着琴，漫不经心的就将父亲没有说出口的话轻易的说出，“是前忠义堂堂主所创。”
“前堂主？”眸光一闪，蓝沁灵带着微微惊讶的眼神看向了那个天人一般的少年。
“是，就是白云舟的母亲，”修长的手轻轻覆上了颤动的琴弦，音瞬间收住。收手，蓝舒明抬起了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我们的外祖母。”
“可是前堂主却将《驭冰剑诀》给娘而不是白云舟！”
“嗯，的确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白云舟野心不灭，性情狠毒。但是前堂主白弥凉却在一次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而死。”他不急不缓陈述着，“而《驭冰剑诀》其实是分《剑诀》和《心诀》两部分，剑法的提高需要《心诀》修行，然而这个《心诀》修行则需要身体能够不断的承受相当的寒气，修行的越深寒气则会越重……”
“所以……”
“所以白云舟因为身体承受不了寒气而出关的……”说话间，蓝舒明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那全然是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与凛然。怪不得，在白云舟得知闭关以後蓝舒明却没有任何动作，原来他早有料想。
“那……白弥凉怎麽会练到？”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不过好像有传言说当年有一个人给了她一副药剂，使她的身体耐住了巨寒，不过这都是传言，还没有证实。”
“耐寒？”蓝沁灵忽然眼神一沈，嘴角上泛起神秘的笑意，“难道白云舟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其实一开始白云舟就知道《驭冰剑诀》需要有外辅方使身体御寒，所以在千方百计想从娘的手中得到的《驭冰剑诀》的同时，他也在寻求御寒之物。”蓝舒明的眼神没有一点波澜。
“御寒之物？”蓝沁灵忽然间神色一闪，“什麽御寒之物？”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