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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夜色-第39部分

小说: 夜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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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子的炮火轰炸密度明显稀疏下来,准确度也在下降,能够准确命中车队所在地区的炮弹数量急速减少。看来我军的远程炮火压制和制高点上绵密的防空火力拦截射击发挥了作用。
  装甲车和坦克开始一辆接一辆地驶过舟桥然后消失在公路黑暗的尽头。
  “那不是我们的特种兵吗?!”政委抬手指向半空中。
  大家顺着政委手指的方向看去。
  半空中长长的一队人马正贴着山谷靠左一侧飞行,特种兵身后背负的飞行器高速旋转的风扇把它周围的雨滴卷带成一条明亮圆滑而又长长的雨幕。在空中炮弹爆炸形成的斑驳闪光里,被风扇搅起的那些浑圆的雨幕如同巨龙身上的鳞甲般闪闪发光,升腾翻滚的雾水迅速在巨龙的周围逸散开来。
  他们变换成类似雁阵的队形,轻盈擦过深黛色的山谷,雨雾给他们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正凛然地奔向战场!
  “祖国万岁!”
  特种兵那骄傲而又骇人的前进气势深深地震撼着山谷公路上的每一个战士,大家都顾不得隐蔽,压抑已久的感情在刹那之间迸发出来。也不知谁带了个头,欢呼声顿时响彻整个山谷。战士们纷纷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个坦克车长更是从坦克里抽出一面红旗站在坦克炮塔上奋力挥舞。  看着周围激动不已泪流满面的战友们,站在我身边的老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
  “同志们!大家加油啊!”
  政委激动地振臂高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公路上还没有撤离的部队越来越少。敌人的小型无人攻击机突然出现在山谷上空,看着山顶上我军逐渐沉默的防空火力,大家越来越担心对面还没有过河的两辆装甲车和一辆拉着损伤坦克的拖车。
  “轰!”一架鬼子的无人自杀飞机把后面的一架舟桥轰进山涧里面。正准备过桥的一辆装甲运兵车差点掉进山涧之中,驾驶员赶忙急踩刹车,装甲车斜斜地挂在山涧边缘。
  “危险!过去几个人帮忙!”政委急声大喊。
  司机老陈一个翻身跳上舟桥朝对面奔去。
  跟在两个战士身后我也飞奔向对岸。
  我们几个过河的人刚刚跑到对岸,后面公路上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隔十几米我们都感觉到巨大的气浪。我被身后的战士顺势扑倒,泥土劈头盖脸地落了满身。
  “你没事吧?”我连忙拉起刚才救我一命的战士。他的肩膀被弹片划了个大口子,鲜血迅速染红了胳膊。
  “政委!”对面传来那个通信员的呼喊声。
  “别管我,快修复舟桥。再找些大石头来!”政委怒喝着。
  我草草地用撕碎的衣服布条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帮着一起搬运石头垫在刚才险些掉进河里面的那辆轮式运兵车下面。
  敌人的无人机还在逐个扑向山涧两侧的车队。坦克拖车司机被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块砸晕过去,拖车无助地缓缓向山涧边缘驶去。
  又一架红外寻的无人机在我们附近爆炸,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辆装甲运兵车。
  刚跑到拖车附近的老陈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哎呀!你受伤了!”
  我急跑几步上去搀住老陈。
  “别管我,我要停那辆车!”
  司机老陈捂着腹部跳上拖车,拉开车门把拖车方向盘打回公路一侧。
  “快上来!”
  老陈佝偻着身体艰难地踩住刹车。看见我还站立在路旁,连忙挥手示意我上车,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
  “老陈!你!”
  我刚把歪倒在驾驶室里的司机扶到旁边,发现驾驶室的地板上满是鲜血。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个司机哪里受伤了,可当我循着鲜血涌出的方向看去的时候,赫然看见老陈的肠子已经从腹部巨大的创口流了出来。
  “快躺下,我给你救护!”我喊叫着从司机身上摸出急救包。
  “别管我,先把车子开过去。”  老陈身体贴在方向盘上,艰难地把卡车对准舟桥,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从他嗓子里挤出来的。
  老陈大口地喘息着,鲜血随着卡车的震动一阵阵从老陈的腹部喷溅到仪表盘上。拖车前面驾驶室的车窗玻璃已经被炮弹破片和山坡上滚落的石头砸得粉碎。雨水顺着风势飘进驾驶室,很快在我们的脚下形成一片水洼。
  无奈,我只能将就着用纱布绷带捂在老陈的腹部。可鲜血很快把纱布洇得通红,还顺着我的手继续朝地面滴滴答答。
  前面的装甲运兵车摇摇晃晃地开始过桥,桥的另一头政委正指挥几个战士加固舟桥。
  “政委,千斤顶被炸坏了!”对面一个蹲在舟桥下面的战士伸头出来喊道。
  “用石头!”
  “石头不够,装甲车开在上面容易压垮!”
  战士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喊道。
  “大家都下去,用人抗!”政委说完就跳进刚才爆炸形成的弹坑之中。
  “政委!你不能下去!”通信员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装甲运兵车终于驶上舟桥的桥面,嘎吱直响的舟桥拉扯着所有人的神经。当第一辆战车小心翼翼地安全抵达对岸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长长出一口气。
  “注意了,上第二辆!”工程兵营的曹营长也抱着一块大石头跳进弹坑之中。
  在无人机的爆炸声中第二辆战车摇晃着驶过舟桥。
  “政委!你受伤了,赶快上去!”是曹营长的喊声。
  “少废话,第三辆赶快过桥!”政委没有上来。
  “该咱们了!”
  司机老陈低哑着嗓子说道,话语好像是被他挤出喉咙。
  小心地发动拖车,老陈把长长的将近六十多吨重的拖车开到舟桥旁边。拖车轮胎费力地碾上铝制的舟桥桥面,我能够感觉到拖车上放置的主战坦克的重量,舟桥发出刺耳的弯曲声,拖车不由自主地向山涧倾斜。
  老陈艰难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猛然踩下拖车油门,拖车怒吼着一路踉跄地冲过舟桥。老陈的脸部肌肉随着卡车的震动也在痛苦地痉挛着。
  就在我们冲过山涧的瞬间,舟桥不堪重负地断裂了。
  卡车猛然停住,老陈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极端痛苦的闷哼。
  “老陈!老陈!”
  蜡黄的脸上老陈的牙齿咬穿了嘴唇,双腿还在微微的抽搐着,老陈已经昏死在我的怀中。
  看见老陈的身体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我身边,我惶然高喊着,双手徒然地捧起他流出来的肠子往他肚子里塞。可是,我无法拯救自己的同胞,老陈轻轻吐了口气,再无声息。  “医生!有没有医生!”
  我绝望地嘶喊着,尽管知道周围没有任何医疗兵。
  从老陈腹部一阵阵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肠子流到地板上,随着呼吸的停止,鲜血也渐渐干涸了,一滴滴地坠落在我脚下的水洼中。
  我大口地喘息着,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抱着怀里逐渐变冷的躯体,眼睛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血淋淋的老陈,赤裸的双脚还浸泡在散发着老陈体温的鲜血之中。
  在我后面一直昏迷的司机苏醒了,很快,环顾四周的他明白了一切。
  “兄弟,兄弟……咱们还是埋了他吧。”
  司机垂着泪小心地从我身边站起把老陈的遗体托住抱出了驾驶室,他的喉咙一阵阵发出抑郁的低号。
  我茫然地赤着脚跟随在抱着老陈尸身的司机后面,浑身鲜血。老陈的双手无力地垂向地面,他还没有被送进腹部的肠子一路在地上拖着,一条醒目的血线在路面上越拉越长。
  当我们走到舟桥刚才的位置旁边的时候,发现眼前却是一幕惨相。
  舟桥已经在刚才负载着五十多吨主战坦克拖车通过的时候被压断成两节掉进山涧里去了,原来堆放在舟桥下面充当桥墩的几块大石头被巨大的压力碾成了一堆碎石子。政委斜斜地躺在弹坑边上,双手深深地插在泥土里。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战士悄无声息地躺在一起,身上全是血和泥土。
  喉咙里还在发出阵阵扯心扯肺的低号的司机放下老陈的尸体,纵身跳下弹坑试图抱起边上的一位战士。
  “别……”
  政委突然举起手制止了他。政委的手颤抖得令人心怵,手上满是鲜血。
  “都已经牺牲了!全都牺牲了!全都……”
  政委呢喃着,嘴角不停地抽搐,两眼无神地凝视着战友的遗体。
  我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凝固在黑暗中,触目的血迹像无数枝利箭在攒射着我的心脏。被抽空力量的我软软地跪在弹坑边上的泥水中。
  雨还在下。
  终于,夜空中不断绽开的弹花和喷气式飞机低空穿行发出的轰鸣声提醒了我们。
  “政委,政委。咱们该走了。”
  那个司机小心地碰了一下政委还在抽搐的手臂。
  政委还陷在深深的自责之中。半晌,他费力地摘下了坦克帽,然后奋力扯开了上衣的拉链,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
  “啊———”政委像一头绝望的猛兽般突然仰天大喊起来,喉结滚动着。
  司机踉跄地拉扯着政委爬上路面。
  “前面的道路也被鬼子摧毁了。咱们现在该往哪里走?”
  黑暗中几个战士摸索着跑过来,可当他们看到眼前一幕后纷纷垂下自己的头颅。  道路前面传来了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我们那些垫后的部队撤了回来。
  “政委,前面通道被敌人炸毁,堵了有五十多米。咱们得换个方向撤离!”一个车长从坦克炮塔里探出头来喊道。
  “有多少车被堵?”
  政委顿时恢复了神志,他翻身站起走向前去。
  “有十几辆。”
  车长答道。
  “具体情况?”
  政委有些恼怒车长的马虎。
  “五辆坦克,完好,满员;一辆防空导弹车,完好,满员;一门120自行迫击炮和弹药补给车,完好,满员;六辆装甲运兵车,搭载一个加强排步兵;一辆电子对抗车,满员;一辆布雷车,完好,但缺一名车长;另外还有三辆受损坦克;十多个步兵伤员。”
  车长有些磕巴地开始报告。
  “韩连长,你组织人员检查一下受损坦克,看看有没有现在能迅速修复的。派两辆坦克、两辆装甲运兵车搭载两个班的步兵到后面与53号公路交汇处警戒。注意开通车际信息交换系统,有情况随时通报。如果道路没有隔断,运兵车搭载伤员先期从53号公路撤离。把电磁对抗车开机压制鬼子无人机侦察。联络周围的特种兵了解一下敌人机动部队动向。”
  政委迅速向韩连长下达指令。
  “给我接通旅长!”
  政委跑到一辆运兵车前向车上的人喊道。
  两辆坦克和数辆运兵车绕过我们的拖车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前进,车长们把炮塔顶盖打开向政委致意。
  其他的车辆则纷纷绕过拖车,在公路上排好队准备出发。剩下的三个维修工程兵开始检查受损的坦克,看看有没有可以迅速修复的。
  战士们开始将老陈刚才开过来的拖车上的坦克卸下来。这辆坦克受损最轻,一边的负重轮被敌人炸坏了两个,履带被炸断。坦克被抢救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工程兵修好了负重轮,现在只要换上新的履带就可以。我们已经没有完好的工程车用来修理坦克,其他两辆短时间里无法修复。政委立刻下令把坦克里面的炮弹卸出来然后炸毁坦克,把它们扔进山涧里去。
  士兵们几乎是哭着在执行命令。
  我和战士们用编织带拖曳着履带把它铺开在公路上,其他的人则手忙脚乱地把履带挂在拖带轮上,然后发动坦克把履带绕上。
  敌人的狙击炮火时不时在我们前后爆炸,纷飞的弹片和不断落下的石子提醒着我们战局恶化的程度。战士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这辆坦克马上可以自己走了。
  “喂!小伙子,咱们把拖车开到一边去,我倒车,你在后面给我指一下路。”司机拉住我。  在我给拖车司机指路的当口,政委从前面急匆匆跑过来:“你们这边怎么样?坦克修好了没有?”
  “报告政委,修好了。”我立正答道。
  “没人驾驶坦克了,你是司机?”政委忽然转过身来问他,一双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是,政委。”司机愣愣地答道。
  “那你驾驶这辆坦克。”政委指着他说道。
  “走,我们出发。”政委不由分说推着我俩走向坦克。
  “政委!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开过坦克。”司机开始有些口吃。
  “那就现学。开坦克和开重型卡车差不多。”
  政委跳进坦克。
  我和司机也跟在政委后面笨拙地钻进了炮塔。
  “你俩穿好防护服和坦克帽。我先开一两公里,你在旁边看着,原理和开卡车差不多,只不过这些操纵杆比卡车更灵敏,转向有些技巧。”
  政委小心地合上坦克炮塔的顶盖,打开通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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