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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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似是没有察觉其弟的筹措,偏头对身边的赖云烟问去,“可能?”
赖云烟有趣地看着那半低着头,眼睛盯着地上,眉头拧得紧紧,又怕说一个字的魏瑾瑜,嘴里则笑道,“织房那边还存着一些,再紧着缝上一些,也是应付得过来的。”
“嗯。”魏瑾泓回了头,对魏瑾泓淡淡地道,“你这几日把人名写上来,到你嫂子这报个数,去织房拿就好。”
“是。”魏瑾泓轻声地应了声是。
“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
“那就退下。”
“是。”魏瑾瑜这才抬头跟兄嫂行了礼,退了下去。
等出了门,他长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想着院中的幼子这时可能已经吃过奶正醒着,他还能去逗弄一翻,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就抬脚往他父亲的院子大步走去。
路上遇上他的长子,因着急见小儿,魏瑾瑜随意地挥手让他免了礼,一步都未停急步离开。
他走得太快,也就没有看到长子那抬起的脸上有着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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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成事?”魏瑾瑜一走,赖云烟笑着问了句。
魏瑾泓真乃无语。
这让瑾瑜管事之事是她定的,他根本没那意思,现在她却来问他。
见他一字不说,赖云烟呵呵笑了两声,笑得她旁边的两个忠心的丫环都忍不住跳了跳眉毛。
她们家这主子,有时确也怪招人恨的,明知别人不好还手,她偏生生要去惹人。
“且试着吧,我这也是想着日后没人。”可惜了,魏瑾荣这个做事滴水不漏的要跟着他们走,让她不得不去试试魏瑾瑜能不能成事。
要是能,就扶一把。
要是不能,她就得跟她那儿子把话说清楚了,不能因这人是他二叔,当他们走后就不得不重用他。
魏瑾泓本想说这事他们心中有数,但话到嘴间就又隐了下来,想着她想试就且让她去试,继而转过话题道,“泽叔此时正在石园,我稍后就要过去,你可要一道。”
泽叔是族中礼师,百年大祭时赖云烟也是从这个只看效果不理恩怨的长老那得了好的,听魏瑾泓这么一说,也知她还是跟过去见个礼的好,遂就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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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这日在堂中跟族中几个媳妇子说着话;冬雨就进来堂中在她耳边报,“大夫人来了。”
“先请她到内院坐会,说我随后就来。”赖云烟笑着朝她低语了一句,就又继着先前的话与魏二婶说;“现又如何了?”
她们刚说到萧家刚出的一件大事,萧家的一位小姐三月前与这一年的新科状元成了婚,哪料这新婚燕尔不到两月;新科状元就接了一位女子进来纳她为了妾,且这小妾就在几日前被诊出怀孕已有三月,但诊出孕事不到半日;那小妾就被萧家小姐以不贞不洁之名令奴仆打死了,状元郎回来后;煽了萧家小姐耳光,萧家小姐便回了娘家。
魏二婶则说到这,听赖云烟问了一句,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小妾先前哪是小妾,是这宋状元在家乡过门了一年有余的妻子,这事萧家也是知情的,萧家小姐哪有不知情之理?这一尸两命,也不怪宋状元生气。”
“唉。”听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媳妇子接二连三地叹了气,纷纷道,“可不就是如此。”
“这先前是妻,后成了妾,又再娶了嫡妻,这到底哪个才是原配?这还是状元郎呢,”有个年轻的小媳妇这时鼻间哼了一哼,“如此妄顾礼法。”
“哎呀我的小姑娘,”她这话一出,她身边年长她许多的老嫂子摸了摸她娇嫩的脸笑道,“这种事多了去了,状元郎又怎样了?他想着萧家的提携呢,能鱼跃龙门,一步登天,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小嫂子?”
被问话的赖云烟笑而不语,朝魏二婶看去,催促她说下文。
“现下啊,宋状元去萧家接人去了,听说那萧小姐还不愿回状元府,非要宋状元立那血誓再不欺辱她,我刚从洪大人家回来的时候,听他们家的家人说,萧府里正吵嚷得很,依我看,今日这萧家小姐还是会被接回去的。”刚从萧家的邻家洪国公府回来的魏二婶黯然道。
那小媳妇听了红了眼,忍不住又插嘴道,“原配母子尸骨未寒,还不出三日呢,他就去求杀妻杀子的人回去,真真是个狠心的负心郎……”
说罢,她眼角就掉了泪。
堂上几个年长她许多的嫂子因此面面相觑了几眼,过后几人轻叹了口气,皆是沉默。
“这萧小姐啊,也是抬了个好胎。”众人缄默之时,魏瑾荣的夫人白氏淡淡地出了口,随即转头对赖云烟笑道,“泓嫂子,今日咱们闲话就说到这吧,家中内务多,咱们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
“嗯,”赖云烟颔了首,朝她笑着点了头,朝众人说道,“就说到这吧,你们也去歇一会,嘱你们办的事可要用心的好,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好,每人都能从我那挑两匹布回去做新裳。”
说罢,她就笑着起了身。
她这一起身,众人也就紧跟着起了身,彼此之间说了几句话,就散了各回各屋。
路上秋虹与赖云烟轻道,“奴婢看荣夫人,这段时日对您好得紧。”
往日里,荣公子这位大才女夫人可是不太愿意往她们家小姐身边凑的,就是请安,也是喝过一盏茶就告辞一声而去,其间也不怎么说话。
哪像近来的好几次,众人说话说得长,而她们家小姐有别的事要办时,她就会一扫以前的静默不语来与她们家小姐解围。
“想来是我这段时日讨人喜欢得多了。”赖云烟笑道。
不过事实却不是如此,想来是聪明的白氏得了什么信,知道从她这能得她想要的好处才朝她靠近的,要不哪会无事献殷勤。
赖云烟一说笑,秋虹就不敢往下接话了,怕她越说越离谱,只能转了院中的事说与她听。
主仆几个一路说着话不久就回了修青院,赖云烟一进内屋就朝从座上站起的嫂子道,“等得久了?”
这时站起的苏明芙被她一拉又重坐了回去,口中道,“没有。”
“刚跟几个嫂子弟媳妇说着话,误了些时辰。”
“没事。”苏明芙没有先松开赖云烟温热的手,她又握了握才松开道,“你身子没以前那样凉了,这热气足得很,想来这冬要比以往的好过点。”
“现在哪有什么好日子,”赖云烟让屋里的丫环们都退下去后半靠着椅臂,懒洋洋地道,“一入冬,柴火银炭,米粮衣帛,哪一处是让人喘得过气来的?吃得多了烧得多了有人说,吃得少了烧得少了会死人的,我倒是想什么都不管,可今日哪比得了往日了。”
苏明芙一听掐了她的手背一下,“哪来的怨气?这本是你该管之事。”
“嫂子这是不帮着我了?”
苏明芙一看她眉眼带笑,就知她先前说的是玩笑话,也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不搭她的话,正了正脸色,说了她的来意之一。
“此次皇后要见之人,也就你躲了过去,你兄长昨日跟我说先前还当把你择了出去,现在看来,你反而起了眼。”
“无事,”赖云烟摇头道,“公爹病重,我于家中侍疾,谁人也说不得什么。”
“我也是这般与你兄长说的。”听着她的话,苏明芙笑了起来,随后敛了笑,又正容道,“还有一事,你也要心中有数。”
说罢,趋近了赖云烟的身前,在她耳边道,“这两日你兄长要在皇上面前讨一顿板子,外人要是说有性命之忧,你别信,最近魏老太爷病体不安,你就别回府,且守着你的孝道就是,家中定会无碍。”
“好好的讨什么板子打?”赖云烟讶异。
“唉,”苏明芙说到这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咱们家的那位十娘子,上午她随祝家弟媳去萧家玩,听人家说了你兄长的几句不是,祝家弟媳也听人说了她夫君的不是,这两人吧就跟萧家一大群小姐丫环闹起来了,扯了人家小姐身上的裳不说,连那头发都扯了大把的下来,还把其中一位小小姐的耳朵都扯破了,毁了容,萧家大发雷霆,你兄长跟祝家小叔现正在萧家大闹,稍会怕是要闹到皇上面前去了,你兄长就让我过来与你说一声,说这事怎么闹你都别搭理。”
“那小厚嫂子跟十娘子现在如何?可有受伤?”赖云烟忙问。
苏明芙闻言轻咳了数声,这才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十娘子跑的时候伤了脚,现歇在府中动不得。”
“头发,脸,手,都无碍?”
“无碍。”苏明芙眉眼不眨地道了一声。
“小厚嫂子也是?”
“也是。”
“那兄长他们在萧府闹什么?”
“祝家小叔说了,这时候比的是谁的噪门大,谁大谁就有理。”苏明芙斯斯文文地道,“你兄长也说这事咱们两家先占了理再说,随后讨完理就去皇上面前请罪,大概能了清了这事。”
赖云烟闻言啼笑皆非,又想着自家那位没及笄,名声就传遍了各府的小堂妹以后的婚嫁,不由头疼地说一句,“十娘子这也是太胆大了,这以后能有说亲的人上门?”
小厚嫂子那可是嫁了的人,为夫君出头,小厚兄长回去后肯定宝贝她得不行,可十娘子还是个小姑娘,毁了名声,以后这婚嫁就要难上一些了。
“你兄长说了,这次定保她无碍,我也与婶娘说了,婚嫁之事由我们操心。”苏明芙见说完事,也不想久呆了,起身与赖云烟道,“日前事多繁杂,怕下人说不清,我就来先给你透个气,完了你谁都不要信,在家中侍疾就是。”
“你现在去哪?”赖云烟走在了她身边,送她出门。
“还能去哪,”苏明芙理了理身上衣裳的飘袖,淡淡地道,“去萧家陪着你兄长讨理去。”
所以她才先来了这趟把情况说明了,等会要是在萧家哭昏了,她这小姑子也还是别回赖家的好,免得这刚起了个头的祝赖萧三家之斗,把魏家也搭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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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魏瑾泓一回来见赖云烟在堂屋中煮茶与二婶,还有弟媳白氏她们看帐理册,嘴间还与她们说笑不已,他眉毛不由一挑。
“大老爷回来了。”
见到他,下人们纷纷行礼,魏二婶与白氏她们这时都已站了起来,赖云烟也跟随其中。
“二婶。”魏瑾泓先朝魏二婶行了礼。
“今日回来得早。”魏二婶笑着道了一声。
“是。”
“见过大伯。”
“见过大老爷。”
在座的他人也行了礼,赖云烟行过礼后也笑意吟吟地看着魏瑾泓。
魏瑾泓一想赖祝两家夫人在萧家哭昏了过去的事,不由又多看了眼前微笑不已的女人一眼。
“呀,婶婶,我刚想起一事,我们还没着丫环办好,您看?”这时白氏突然轻呼了一声,朝魏二婶请示道。
“啊,那现下过去吩咐……”魏二婶也领意了过来,没有多久,她们就领着几个帮手走了出去,随侍的下人也恭敬紧随其后弯着腰躬着背退了下去,大堂之中就只剩他们了。
“萧家之事,你可知情了?”他知道苏氏午后来了一趟府。
“嗯。”赖云烟点头,坐回了原位。
魏瑾泓挑了她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刚坐下,门边有下人来传,说荣老爷回来了。
魏瑾荣一进屋,先是恭敬朝这兄嫂行了礼,一待掀袍坐下,就对他那嫂子以一种叹为观止的声音道,“你们女子是不是最擅这哭昏之事?”
刚刚他一去探,一屋子女眷,哭昏了十来个过去,骇得他拔腿就逃,这热闹实在是不敢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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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闻言笑了起来,此时魏瑾荣脸上那些微的惊恐恰巧也讨好了她;便笑道;“我也是擅于此事的,就不知你那媳妇儿了。”
魏瑾荣听了微呆了一下,随后喃喃道,“那我回屋问问去。”
见他配合;赖云烟也有些乐不可支;觉得荣公子这人这世还是这般好玩;不跟那些对女人不以为然的君子一般古板;还是较为开通。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相对的;她是他嫂子,世朝之母;他才这么友善。
她是赖家的小姐,他态度才这么好。
“大嫂……”见赖云烟止了笑,魏瑾荣在看过静默不语的兄长一眼后朝她问道,“这事已然是要开始闹的,您是打算……”
他得从她里得句准话,才好知道下面的应对。
“就坐着,”赖云烟也知道这家子人一个比一个不信她得很,“不添乱。”
魏瑾荣听了举手作揖,答了一声,“是。”
见他恭敬,赖云烟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上世跟这两人斗了半辈子,这世也算是差不多跟他们勾心斗角十来年,作为对手,她占了很多便宜也吃了不少亏,但有一点,魏家人确实是要远胜过于她的,那就是比她敢作敢为,跟她玩阴的基本很少,反倒是她私下动作许多,专挑人七寸算计。
前世魏景仲曾说过她配不上魏瑾泓,说起来,确也是的。
她与他实在是太不同了。
她也与这世道的太多女人也太不同了,哪怕如今在这个朝代活了两世了,她骨子里那身为她那个时空的自己还是没有改变,她也没办法真让自己脱胎换骨,跟这世道那些活得如意的聪明女人一样活着。
上世自一开始来这世上的她带有来自那个时空的自己身上自有的天真,以为这世界总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