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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小嫡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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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怪你了。”风兰息的目光锁住韶灵的背影,她在人前总是活色生香地令人不快,但不知为何,每次看着她的背影,却突觉满目孤寂。
高贵的隐邑侯,却在跟她致歉?!韶灵的脚步停下,她唇畔的笑意渐渐流逝,却没有回头。
他紧接着问:“你要多少诊金?”
韶灵低头,轻笑出声:“侯爷,老夫人的性命,岂能用金银衡量?今日,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我自当亲自来取。”
“侯爷,冯大夫在外面等候,要他进来吗?”
风兰息下颚一点,静川明波的眼底,没有一丝喜怒。
冯大夫走到屋中,望着银盘之中的混合血水的瘤子,再解开纱布看了看老夫人缝合的伤痕,朝着侯爷下跪。
“老夫人气息平和,这伤痕缝的很好,也不曾伤及血脉——”冯大夫低低问了句:“不知是何人动的刀?”
风兰息猝然起身,见侯爷面色难看,冯大夫随即磕了头,从身旁掏出银锭子,放在地上。
“两月前,是我疏忽大意,本以为是……这是上回侯爷给小的的诊金,小的不能拿,全凭侯爷处置。”
“术业有专攻,我不会苛责你。中原的大夫,都极少动刀,以药理见长,对吗?”风兰息却并不勃然大怒,他有条不紊,神色冷静。
中原的大夫,较为保守。
冯大夫点头称是。
短短几日,灵药堂在阜城名声大噪,全城从未有过的女大夫,治愈了侯府老夫人的怪病,这个消息传遍阜城每一条街巷。
这就是风兰息给她的回报?!
韶灵抬起眉眼,望着灵药堂前的长队,微微叹了口气,若他不想被人知,本可以将此事压下。灵药堂一开张之后,人满为患,她难以应付,如今就更忙碌了。
“这几个病患的药我都开好了,三月,你给他们抓药。五月,你给后面的病人泡杯茶,让他们稍等片刻,我去侯府一趟。”
她干脆利落地吩咐一声,五月将韶灵送出灵药堂,兄妹两人性子一冷一热,手脚却是勤快,早已熟悉了整个药堂的流程。
管家早就在侯府门口等候,领着韶灵去了玉漱宅,她查看了老夫人的伤口,换了干净纱布,老夫人依靠在床头软垫上,久久望着她。
她活了快五十年,第一回见着女大夫,前几日气急了不曾仔细看韶灵,这回她上下打量,这个女子出乎意料的年轻,眉眼样貌也生的极好。她每日都来给自己查看伤口,话虽不多,但细致沉静,并不像大漠来的蛮夷狂放野蛮。
“老夫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哀怨低泣,从门口传来。韶灵抿唇一笑,当然听得出是展绫罗,人未到,声先到,她素来如此。
前几天老夫人不便见客,这是韶灵吩咐的,养了十天,总算有人熬不住了。
今日的季茵茵,一袭素雅的蓝色素面长裙,不如往日的衣着光鲜,她走到床头,朝着老夫人深深欠了个身。
老夫人一把握住季茵茵的手,双目发红,很是悲悯可怜:“琉璃,你这些天瘦了许多,是不是那些下人又偷懒不好好服侍你?”
“老夫人,整个侯府的下人对琉璃很好,毕竟她是将来的侯爷夫人,谁敢为难老夫人您的儿媳妇?”展绫罗一脸动情,言语之内却又不无骄傲,一口一个侯爷夫人,儿媳妇。
季茵茵眼底泛光,俯下身来,螓首轻轻靠在老夫人的肩头,依人小鸟般温柔可人。
展绫罗抹了抹没有眼泪的眼角,嗓音哽咽:“琉璃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好,食不下咽,每天都来问老夫人的病如何,脸色是很差。”
韶灵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唇边含笑。晚上睡不好的确是真的,听闻这一年来她们母女跟老夫人走的很近,老夫人极力支持两人婚事,生怕老夫人突然撒手人寰,婚事有所变更,季茵茵才会辗转反侧吧。
老夫人轻轻抚着季茵茵的头发,眉眼温和慈悲,轻声叹道:“好孩子。”
“我给老夫人煮了银耳燕窝粥。”季茵茵转过身去,从桌上端起一碗粥,还未走前两步,突然听到一人冷淡开口。
“老夫人不能吃这碗粥,半月之内,只能吃些清淡的。”
这对母女循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觉忽略了一人,看清此人面容,更是一脸惊诧。
怎么又是她?!
“这是灵药堂的大夫,是阿息请来给我看病的。”
老夫人淡淡说了句。
“既然大夫说了不能喝,当然不能冒险了。”季茵茵的脸色有些僵硬,她起早亲自熬煮,居然被一句话就挡掉了?实在是苦心白费。
韶灵在心中冷笑,向老夫人辞别。“老夫人,明日我这个时候再来,灵药堂人太多,我不能离开太久。”
老夫人望着季茵茵手中的那碗粥,心中有些愧疚,说了句:“方才韶大夫你说早上忙的还未吃早点,反正这碗粥我也不能碰,不如你喝了吧。”
韶灵将眸光转向季茵茵,眼神微顿:“这可是宫小姐为老夫人亲自煮的,我哪有这个荣幸?”
果然,季茵茵回的温柔得体,笑靥如花,把韶灵夸到了天上:“无妨,你为了老夫人治病,是侯府的大功臣,近日来劳碌奔波,喝了再走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韶灵噙着笑意,从季茵茵手中接过一碗粥,品了一口,却暗自放下了白色瓷碗。
“怎么了?”老夫人见韶灵面色微变,心生狐疑,追问一句。
“我吃不惯太甜的。”韶灵眉头拧着,苦苦一笑:“宫小姐不会难过吧,暴殄天物了。”
季茵茵微微一怔,颇为勉强地笑了笑。“不碍的,不需勉强。”
“我来送送大夫。”
展绫罗主动请缨,韶灵清扫一眼,不曾拒绝。
平日里都是老夫人叫丫鬟送她,今日展绫罗揽了这件不该她的差事,定是想要算计自己。韶灵佯装不知,缓步走出玉漱宅,静默不语,展绫罗等不及,率先开了口。
“过去不知小姐是医者,灵药堂的掌柜也是你?”
韶灵但笑不语,微点螓首,并不愿意多谈。
展绫罗心中暗自盘算,韶灵这么年轻,能在阜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一个大药堂,若不是有洛家这个大靠山,便是她本身阔绰。她眉笑颜开,拉着韶灵一道走到墙边,亲近地问道:“小姐这两回到侯府,怎么也不让下人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拉拉家常说说话,你跟琉璃大概年纪,我看着你也觉得有眼缘……”
是啊,当然该有眼缘了。韶灵抿唇笑着,长睫微微垂着,眼底的森冷凌厉,宛若风中刀剑。
“洛家大少爷经商有道,跟着大少爷的人,一个个一两年的功夫,都能翻身。”展绫罗陪着笑,洛大少爷是商场上的神话,商圈中的点金石,他投下钱的无论米粮,船队,染坊,每一个都能带来丰厚的利益。
韶灵脸色很淡,轻轻叹了口气。“洛少爷平日里可不多话。”
展绫罗一手覆上韶灵的手背,一脸热情亲和,有求于她:“能给我引见引见洛少爷吗?”
“他不见外人。”外人两个字,暗自咬重,韶灵脸上有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话锋一转,她垂首笑道:“再说,我跟洛少爷的关系,也并不和睦。”
她这回说的是真话,可惜落在展绫罗的耳畔,当然是打死不信,只当是韶灵的推辞。不和睦,如何在洛府住下?只怕不是不和睦,而是私交甚重吧。
“我好像帮不了夫人,这就告辞了。”
韶灵丝毫不理会展绫罗脸上一丝尴尬神情,说完此话,便转身离开。
有求于她?!
只是她回来,哪怕她们跪着求她,也没用了!
一抹阴冷笑意,在韶灵唇畔闪逝而过,她疾步匆匆走出侯府,却在门口撞见了风兰息。
他依旧一袭白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神,光是站着,周遭就生出徐徐微风,白衫飘动,怪不得人人都说隐邑侯是阜城最为风流无双的美男子。
风兰息性情温润,男子的恶行不沾一项,从不流连百花丛中,自然让他成为女子心神景往的人选。
他望着韶灵,淡淡问道:“来换药?”
她笑着应了一声,并不忙于寒暄,头稍稍一点,便要越过他的身子迈出门槛。
原本他极为厌恶韶灵,如今倒是她一看他就走,避犹不及?!风兰息叫住她,眼神有了些许不明的起伏:“老夫人的病,多亏有了你。”
韶灵却有些意外,他不是素来看她就要皱眉头,惜字如金,一眼都不多看她?!
她狐疑地转头看他,满脸错愕惊诧:“我还以为侯爷一向当我是恶鬼,原来侯爷还会跟人道谢?”
风兰息顿时没了好脸色,眼神一暗,他不过谢她一句,她又扳回一局来嘲弄他?!这个女人,嘴巴实在伶俐。
他本来脾性就好,遇着这般言语之内咄咄逼人的女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侯爷又想提诊金的事?”她笑着逼近他,眉眼之内一片明艳笑意,哪怕她从来不施脂粉,依旧令人过目难忘。
风兰息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往旁边挪动两步,不愿跟她靠的过近。
“上回在一品鲜,临时赶来侯府,今日我订了一桌菜,都是一品鲜的招牌。”
韶灵久久地望着他,风兰息只觉身旁的女子沉默的太不寻常,他转过脸去看,只见她果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
“侯爷要以酒席宴请我?”
风兰息俊脸一沉,心中有些恼,他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还明知故问?
“侯爷读了二十多年书,说的话果真晦涩难懂。”她睁大了眸子,那双眼眸原本就清澈如水,这一瞬突然有些无辜。
无辜?!风兰息自责为何心头浮现这一个跟韶灵根本不符的字眼?!他只觉先前两回对她少了君子风度,如今她却得寸进尺!
“去吧,上回还没尝到醉花鸡呢。”她展唇一笑,双目更是璀璨亮眼,那张笑靥更显得作恶刁难人的顽劣。
风兰息沉下起来,这些年来,他对人心存宽待,从来没人能让他如此气恼,偏偏她是个女人。
韶灵识破他心中所想,一语中的,扬声轻笑:“又想皱眉头?别忍着,小心忍坏了。”
“你!”风兰息恨不得拿手指她,一脸霁色。
这般仙尘般的俊容上,终于有了怒气,他一言不发,却又不难发作。半个月而已,他早已认清,眼前这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小人。
韶灵忍着笑,跟在他的身后,走入一品鲜,楼上的雅间果然已经布置好了菜,唯独没有酒。风兰息又是以茶代酒,文雅地品着菜,韶灵从没见过吃饭这么沉闷的人,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她望向那盘醉花鸡,笑容一点一滴流逝干净,双眸蓦地黯然失色,轻声呢喃。
“那次你没给我伞,我真被淋湿了,走回灵药堂,裙子都能绞出水来。”
风兰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下,他看着她失了表情的小脸,她说的如此认真,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愧疚。
那么大的雨,她贸然离开侯府,如何能不被淋湿?!
他却并不溢于言表,看似无动于衷:“你上回当着宋乘风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韶灵微惘,那双眼里仿佛尽是失落,她半响怔然。
风兰息从未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像是一潭幽深的湖底,她的委屈藏匿如此之深,他无法避而不见。
他眼神微动,面容上的淡漠终究有了崩裂的一丝痕迹,他双唇轻启,问了声:“真的?”
韶灵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颇为惋惜:“哎呀,没骗着你,真扫兴。”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风兰息眉头紧蹙,俊脸冷淡如冰,这世上怎么会有以捉弄别人为乐的女人?!
此话一出,他的脑海中,却飞快闪过一道身影,曾经在久远的那些年前,似乎心中也有这般有口难言的感受。
莫名的熟悉。
不受控的熟悉。
像是一丝电流,突如其来地击过他的身体。
“好,我不开侯爷的玩笑了。”她垂眸一笑,唇角一抹狡黠灵动的笑,令那张明媚小脸,更是生动。“侯爷诚心邀请我,我能要一壶酒吗?”
得寸进尺。
风兰息的清朗俊秀的眉宇之间,更多几分不快。
他问的很冷,似乎厌恶她贪杯之态。“你是学医之人,为何还喝酒?”为人诊治,必须保持神志清醒,只因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人的性命,可容不得游戏。
“侯爷当我平日里拿酒当水喝不成?我只是……”韶灵笑着看他,长睫轻垂,似乎觉得解释,也很多余。后半句说出口,她更是自嘲一笑。“胸口疼的时候,才喝酒。”
那一刻,风兰息的心口,居然也卷入一阵无声的闷痛。
她顽劣不堪,明明擅长说谎做戏,跟六月天一般喜怒无常,他为何还轻易感同身受?!
韶灵手执酒壶,神色自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品鲜的杏花酒并不是烈酒,于她而言,不过润口的佳酿罢了。
“那天你到白庭院的事……”风兰息眉目清明,脸上有笑,却也不令人觉得过分亲近。
“我不会多嘴的,侯爷。”韶灵放下酒杯,抬眼看他,问道:“只是听侯爷的意思,不知宫小姐受了何等的打击,才会性情大变?”
风兰息不动声色地睇着她,若不是这次见识了她不同于中原大夫的医术,她在治病救人的时候判若两人的冷静专注,宋乘风又如此力荐她,兴许她可以给自己找到疑惑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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