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是劳资的!-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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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赵宸恭扫了我们一眼,他身后的侍从整装肃容随着他离开。
我紧紧握住了赵宁纪的手,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身边的宁纪忽然拽了拽我,红着一双眼睛在我耳边轻声道:
“姑姑,刚刚三皇叔问我想不想当皇帝,你说三皇叔想要篡位么?”
宁纪虽然才七岁,可是极通人事,他又向前后左右张望了一番,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宁纪只告诉姑姑一人,宁纪不想当皇帝,只想大哥他们和姑姑都好好的!三皇叔这次回来是要找我们下手么!”
我紧紧的搂着他,脑海中却拉响警钟,赵宸恭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不对宁纪说出这番话的。
宁纪的眼圈红红的,“姑姑已经不能说话了,大哥也要好好的才行!”
我安抚着他的背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怎么会呢?四年前的我既然敢对着他动手,那么四年后,定然不会让他横着走出整个京城。
想着这里,脑海中又浮现了母后死前那大片大片的红色,宫人的叫嚣,凄厉的哭声,万贵妃那猖狂的笑声,都编织到一起,让我紧紧的握紧的双拳。
今日,便要动手,将万贵妃先抓起来!
、这天下是劳资的 VIP
是夜;宝华殿的灯火亮彻;悬挂在墙壁上的琉璃灯下的流苏微微垂动着,直到窗外偶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猫叫声;我吹灭了内室的灯火。
从窗户中翻来一个身穿着黑衣的侍从,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室内,跪在地上,向我递上了一个竹筒,我接过去;他便再次翻身出了窗外。
我从竹筒中抽出内里的纸条;就着月光细看了起来;白纸黑字上写了派往梁王府邸的人已经得手;信中的末尾写到梁王的去向;整夜他都不在府中,行踪可疑,望我当心!
抬起头,我将手中的纸片团成一团,掏出火折子燃尽。
我望向了身旁案桌上被掩藏的密实的兵符,看着几案上朱少卿连夜上书的几道密折。
密折上清清楚楚写着从元贞三十六到五十四年间,当朝宋太师谋权隐私,利用手中权力勾结党羽,谋害忠良,元贞四十三年,宋太师私自扣留朝廷贡品,虚报账目,苏北大堤修缮工程同当地州府的府台大人暗中勾结,偷梁换柱,以碎石沙子为基,七月,苏北洪水大发,淹死百姓百姓数十人,宋太师以钱银为诱拦住了消息;元贞四十六年,因为当朝户部侍郎林正大人拒绝与其同流合污,宋太师便假造贪污罪证,污蔑林大人受贿白银子十二万两,被斩法场。元贞四十八年… …
一桩桩,一件件,居无遗漏,附上朱少卿搜刮而来的罪证,直直指向宋圭这个老匹夫。
我蜷了蜷手,最终下定了决心,拿起了竹架上的笔模仿着赵宁佑的笔迹写下了一份旨意。
“宋太师为官多年,不谋其政,以权谋私,残害忠良,肆意敛财以皇家威严为无物,今已查明,铁证如山,即刻起宋家满门立即压入刑部大牢,等候亲审!”
落了笔,我凝神细读了一遍,而片刻,在跳动的烛光中,窗外忽然劈开了一道惊雷,瞬间风雨大作,飓风将木窗吹得吱吱作响,案几上的宣纸被镇石压着边角飞扬,如龙蛇般游走的闪电一下子撕裂了黑夜,随即,又是一道惊雷在耳边轰隆炸开,雨声、风声齐齐作响。
我拢了拢袖子,将手中的帛书慢慢卷起,撑起了一把纸伞往着赵宁佑的书房走去。
朱红色的玉玺盖了下去,这道旨意连夜被送往了宋家。
禁卫军出动在夜雨中连夜出发,京城的夜难得如此的热闹,操着倒戈淋着倾盆大雨,朱少卿穿着一身白衣,驾着马带领着军队赶制了宋家的府邸。
坐在马车上,挑开了面前的帷幔,连成珠帘的雨水从天空中倾泻着往下坠落,眼前的禁卫军整装肃颜,银色的长刀在冰冷的雨夜中泛着森冷的光芒,宋府的府邸灯火通明,珠少卿下了马,命令身旁的一队侍从敲响宋府石狮子中央的铜色大门。
雨声不绝于耳,落在地上,迸溅出水花,在宋府门廊的两盏灯笼下闪着彩色的光芒。
那剧烈的敲门声停止后,宋府的大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大伞的门房,甚至诧异的望着面前宫里的人马,直到满身是雨的朱少卿冷着脸举着手中明黄的诏书,大声道:“圣旨到!”门房这才察觉出不对,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大门。
然而,门一旦被打开,在朱少卿身后的几对人马立即从他的身后井然有序的冲了进去,刀剑被紧紧的横挂在腰间,以一股凌然的气势围上了宋府。
顿时,我的耳边出现了宋府府内女眷的尖叫声,一声声,一下子刺破喧嚣的雨夜,宋圭被两个侍从紧紧的禁锢着拖出了门外。
宋圭站在门口,对着走在他面前的朱少卿道:“我宋圭纵横官场多年,从不受过此辱,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竟然如此嚣张的举着圣上的旨意捉拿我,实在太过可笑!”
朱少卿顿住了脚步,举着手中的诏书,脸色不变,“宋太师作恶多端,如此报应乃是天理伦常,圣上已经查明一切,宋太师很快就是阶下囚,若要说些什么,等到大狱再同圣山言明吧!”
宋圭一听,立马挣扎起来狡辩,“哼?查明一切?我宋圭无困于心,从不做奸恶之事!你这大胆小儿,伪造假证,谋害忠臣!!”
我听着都笑了,宋太师真是舍得豁出去老脸之人,做了甚多愧于我赵家的事情还能如此的义正言辞,实在是不容小觑!
朱少卿听他此言,半响不言语,随即对着他道:“宋太师可还记得当年御史台的朱鸿大人?”
雨夜中,惊雷不断,天空更是不断有闪电滑落,将是令这黑夜黑白闪烁,雨帘变疏,宋府的台阶上,昏黄的灯笼融了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朱少卿立在雨帘中,言语刚正,“当年朱鸿大人收集宋太师的罪证,从三十四的贪污案到四十八年的盐粮案,桩桩证据确凿,宋太师买通杀手一夜之间,将上苍州赴任的朱家满门杀尽,无奈,当时幼年的我重病缠身留在灵云寺这才免过一劫,宋大人敢扪心自问,自己无愧于天吗!!”
惊雷炸落,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前面对峙的情形,这是我第一次听言朱少卿谈及他的身世。宋圭不甘的脸色突然剧变,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咬着牙突然切齿道:“你竟然是那朱鸿的儿子,你竟然没死!”
“押走!”朱少卿对着人群大声的喊道,侍从冰冷着一张脸将宋圭押解下来,接着,惊怕的哭泣声在雨声慢慢飘出,紧随着的是哭的快昏厥出去的宋家女眷,宋夫人挺直了背脊大声呵斥道:“哭什么!皇上自有圣明,老爷会平安的!”
可惜她的声音再严厉,这些女眷们总是不能接受这般灭顶之灾,在风雨中抖着身子哀嚎着。
宋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押解了出来。宋凡轩在雨中脸色甚是惊惧,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宋圭,哆嗦着嘴唇道:“爹,刚刚那位朱大人说的可是实话,你真的做过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宋圭一个气氛,抽出了自己的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混账东西,这个时候你还计较着这个,如果不是我,哪里来的荣华富贵衣锦之食!”
宋夫人倒是心疼的一把挣脱着靠了过来,“老爷,这是您的嫡子啊,你也舍得下手!”
“快走!少啰嗦!”禁卫军动了武力将他们分制了开来,重新束缚了手脚,宋凡成在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他神色淡然,似乎对这场巨变丝毫不在意,在冰冷的雨水中他目无斜视的像前面走着,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
远处的宋府的人被赶至了前方,他定在原地,朝着不远处我的方向看去。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湿透了他那身藏青色的锦袍,这是我遇见宋凡成一来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摸样。
我抬起了头,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起,我就知道宋凡成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就连要押入大牢也是这般的气定神闲。
我在心中冷笑着,再淡定又如何,宋家的人迟早不会放过。
忽然,面前的宋凡成同着押解他的侍从说了些什么,他身边的侍从踌躇了片刻,小跑着向前向我走了过来。
“大长公主,宋大… …囚犯说是有要是要禀报大长公主!”
我示了意,微微抬了下巴等着他去回报,哼,我倒要看看如今的阶下囚要同我说些什么!
宋凡成被押解着向我走来,步伐稳健丝毫不紊乱,雨帘中,他的发髻被雨水浇灌的湿透,面庞的雨水也顺着鬓角滑落下下巴之处滴落了下来。
我正襟危坐,微微眯了眼睛望着他。
“大长公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如此迅猛的动作,就算栽在公主的手里,宋某也实感欣慰,若是他日有幸再遇公主,倒希望不是这般敌对姿态!”
宋凡成的话刚落,我勾着嘴角不屑一顾的笑着,对他的话不加认同。再见面?还是等下辈子吧!
宋凡成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只是微微弯着唇由着他身旁侍从的动作,又迈入了大雨中,远方宋家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厚沉的雨帘中。
等宋家的人都被押解上了路,从宋家搜查而来的财物一一点清后,朱少卿在雨中走到我的面前。
雨水还在倾盆而落,我放下了雨帘,马车咕噜噜的驶动着,我抬头朝着车窗外静静的望去。
原来,天快亮了。
宋太师彻夜被查的消息在早朝未上之前,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宋圭的倒台就像巨树被拔起一般,一下子令攀附着他的群臣个个收敛了起来。
赵宁佑根据朱少卿的证据,立马趁机清理着同宋圭一道的党派,京城的朝堂一下子风声鹤唳,同宋圭有来往的大臣更是在此风头上夹起了尾巴,甚是小心谨慎的形式。
刑部关押宋圭的大牢日夜派着重兵把守,等大理寺整理的罪证一旦审理,便处于刑罚。
想着之前百般隐忍,终于将宋圭亲手送进了大牢,我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没有宋圭这样的大手操纵挖空赵家的江山,君主的行事再也不用如此受束缚。
从宋圭府邸查抄而来的物品皆皆上缴了国库,朱少卿命人送到宫中的时候,又将目录交给我查点了一番。
宁霜在我身边看着那箱垄中的银钱,眼中写满了惊愕,她震惊的望着我对着我道:“姑姑,宋太师的家真的被抄了!”
从银两到玉器财物,再到土地屋宅地契,宋圭的确敛了一手好财,我合上了数目,将它交还给朱少卿。
朱少卿却是不接,弯着腰道:“皇上吩咐,日后国库的清单皆由大长公主来保管。”
我递过去的动作一顿,装作不在意的将它收回,赵宁佑是真的去意已决。
等朱少卿走后,收了那厚厚的清单,我对着宁霜道:“宁霜瞧好了,有喜欢的都记下来,等你成亲,姑姑就用这些给你添妆!”
宁霜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听见我的话,她有些担忧的问道:“姑姑的哑疾要瞒多久,宁纪近日总是念叨着,我总忍不住要同他说!”
我站起了身子,低头翻看着这些箱垄,抚摸着上面繁密的刻纹,轻声道:“等是时候收拾赵宸恭,我便不用如此辛苦了!”
抬起头,琉璃色的横梁下垂着飘动的帷幔,悠悠的,将我思绪拉倒了四年前,我都快恍然忘记了,四年前的冬日,母后躺在病榻上同我回忆着往常的旧事。
她的面容一日一日的枯槁,可她仍然强撑着精神静静的侧着头望着我。
她总是在不停的对我说,“宸安,娘对不起你。”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母后误食的麝香是万贵妃动的手脚。我想母后真正对父皇心痛的事情不是他纳了美人,封了妃子,而是看到她被他心爱的女人伤了身子后,这般偏袒的态度而心寒的吧。
凡人越是渴求一样东西,越会入魔怔。
母后永远看不透,父皇不配她如此倾尽一生。
可凡人越是重视一样东西,越会迷失心智。
就像母后的死,尘封在我记忆的深处,我像个懦夫一般将它藏在深处,以至于这样的四年,我都天真的以为母后死的极其安详。
母后是万贵妃害死的!
是她在母后病重的时候贸然闯了进来,身上携带着与母后药物相冲的马钱子粉末,万贵妃走后,母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角边很快溢出了鲜红的鲜血,她的身上,脖子上,衣服上,到处流的是鲜红的血迹。
漫眼的红色,让我受惊的跌坐了地上,身边宫人尖叫的声音,母后失去呼吸前那伸出的无助的手,慢慢交织成一片红色的大网,将我紧紧的缠绕在里面。
这样令我心惊痛苦的场景却在我的脑海中如刻意抹去了一般,我忘记了母后身上的鲜血,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上也染上了这样的血迹,操着匕首走向了万贵妃住的地方。
更忘记了自己如疯魔一般,在万贵妃的躲闪之中,恶狠狠的刺向了赵宸恭的面颊,那血肉翻飞的声音现在回想过来,都让人觉得快意!
可是我还在遗憾,为什么当年刺中的是脸,而不是心脏,而不是一击毙命,让他们再也折腾不出风浪来!
更忘记了耳边那喧嚣的尖叫着声,他们拉扯着我,制止我这样早已经失去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