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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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多智,常会设好陷阱引人上钩,我不能答应。
“……我说过,人不是你杀的,你现在可以逃,我不拦你。只是,我从不和妖魔做交易……”
“哐!”
风吹得窗户一开一合,雪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我埋头打了一个喷嚏,再次看向苏引玉时,吓得栽回了床上。
“你……”
白发染霜,眼角垂血,一眼望去,凄艳而恐怖,苏引玉不以为意地任由墨蓝色的妖血从七窍中流出,他拨开我的衣领,长长的指甲刺向我的胸膛——这一下竟然没有用法术,我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杀意!
想要提起灵力抵抗已经是不可能,电光石火之间,我腕间弹出了破魂刀。
这一刀,虽然狠,却不绝。
只要他就此收手,我愿意留一条生路听他解释。
然而,苏引玉身体微微前倾,从容不迫地迎上了我送出的一刀。
仿佛飞蛾扑向明火;
仿佛流星撞破长空;
仿佛冰锥沉于渊底;
仿佛昙花盛放凋零。
破魂刀穿心而过,所经之处再不能愈合,我甚至能听到刀锋饮血的兹兹响声;与此同时,他在我心口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趁我目瞪口呆之际,从口中吐出一颗深紫色的珠子。
“这是……你的妖丹?!”我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
苏引玉飘忽地一笑,明明是一张妖气十足的脸,紫色的妖光笼罩着他,却有着如同莲花一般的禅意,平静而祥和。
我浑身一震,似乎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他轻轻地吹了口气,光泽饱满的妖丹温柔地滑动,缓缓地填入我胸前的血洞,消失不见时,血液凝固,划破的皮肤完好如初,没有一丝疤痕。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死!”我捂着发烫的胸口怒吼。
妖丹凝结了苏引玉的九成灵力,植入了我的身体之后,部分灵力可以转为己用,于我的修行有很大帮助,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我?!
杀死苏引玉,夺取内丹这等缺德事,我想都没有想过!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苏引玉就着身体里的刀微笑,蓦然,跪倒在了地上,我急忙上前去扶他,他吐出一口血沫来,轻声道:“纪梨啊纪梨,妖魔都说你可怕,可我觉得……你的眉毛真好看,浅浅的一道弯,一看就是心软的人……上天让你在我大限之前出现,就是来替我完成心愿的。”
去你大爷的,这年头心软的人等于同傻子!
这种夸奖我不要!
“才不是!”我一边试图把妖丹弄出来一边用力地摇着他的身体,“我不会上你的当,快把你的妖丹拿回去,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我不会答应你的!”
“拿不回去了,湄湄等着我去陪她呢……”
“反正我不要!”
“我的心愿很简单……”
“我绝不会答应!”
“我死之后……”
“你等着,我吐出来还给你!”
“我死之后……查出真凶。”
“……啊?”
“……”
“喂!”
说完最后一句话,苏引玉便再没了气息,任我怎么咆哮,他都没有再回应。我呆在那里,瞪着破魂刀上的残血,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究竟是胆大妄为,还是从一开始就在陪我演戏?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才见过一面的梨花妖,认定了我会帮他,不由得我拒绝,用性命来赌我的一念之仁?
太乱太乱。
乱到我没有退路了。
平白得了他的妖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刀下,我怎么能真的狠下心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更何况——
“我死之后,查出真凶。”这么简单的心愿,不是宽限他的死期,也不是替他杀人报复,我忍心推辞?即便是要推辞,也没有机会了。
这可算是,终日打雁的,却叫雁啄瞎了眼。
望着化成了一堆枯木的苏引玉,我掸掸身上的木屑,跺脚道:“现在的妖啊……太坏太狡猾了!”
作者有话要说:捡来的孩子不要钱,男配随便杀。小梨花便当了,白姐姐和二师兄马上就要携手(……)出场!今天得到一个【哔——】的消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出版社的老头子勒令我再改一次书名,《裙下之妖》和《天命冤家》两个名字都没有过审,最后居然建议《一朵梨花压墙头》,我去,不活了。
、第三章 携手挖坟
“所以,那个梨花妖是被冤枉的,你打算替他找到真凶?”
点头点头:“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呗。”
“那不是人,是妖!”
“我知道,可是我拿了人家的妖丹啊。”
“又不是你动手拿的,是他自愿给的,你什么都没答应,干吗要去蹚这趟浑水?要我说,你就该当什么都没发生,免得惹祸上身……”
“我是个有追求有信仰的通灵师,不要拿你的道德标准来衡量我。”
“我呸,你把降妖令都撂给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追求和信仰?别玩了,不就是一个死掉的玄妖吗?鸟他作甚!”
“不行。他的执念太强,那颗珠子到现在还在我心口发热,没有化开,我若是这么走了……我心里难受。”坚决果断地拒绝了二师兄不负责任的提议,我挥挥手让他一个人先回密宗,本来我们出来就是各干各的,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误事。
岂料二师兄不可置信地瞪了我一眼,末了,十分担忧地伸手,按在了我胸前。
“奇怪,你怎么还会有心啊……”
我一记手刀剁了过去,“再乱摸就把你阉了,丢母狐狸窝去!”
他似是一抖,飞快地缩回手奸笑道:“啧,有了新的后台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天比一天牛气。我奇怪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了那么个黑心肝的人,怎么就不学学他一黑到底的个性?”
“铛铛!”
小紫狐撞倒了桌上的茶杯,甩了二师兄一脸水。它之前腻着千雪,在天音山庄玩耍了一阵子,不知道被灌输了什么可怕的思想,最听不得有人说白夜的坏话。我乐得它给我教训林迟,嘴上却说:“小祖宗,把毛弄湿了,等会自己挂在炉子上烤干。”
二师兄嘟囔道:“扁毛畜生!”
“嗷!”
小紫狐怒叫一声,勇猛地朝他引以为豪的脸挠了过去。二师兄一个华丽的侧翻,它抓了个空,撞在门柱上,“啪叽”一下,直直落地。望着躺尸不动的小狐狸,二师兄得意洋洋地撇嘴道:“不服气再来啊,没创意!”
小紫狐闻言从地上翻了个身,竖起浑身的毛,呲牙咧嘴地冲着他叫。
“叫什么叫?和我斗,你还嫩!”
“……”
我就不明白,和一只狐狸有什么可吵的。可能是二师兄怕死了母狐狸,就只有拿幼小的公狐狸出气吧。这样一来,让他把小紫狐带回家那是万万不行了。我颇为头痛地叹了一口气:“师兄,别和它过不去,它迟早会离开我们回妖灵界的。”
二师兄静默片刻,眼里的水光一闪而过。
“我怎么觉得,它是故意装白痴,赖着不想走……”
一人一狐再度打了起来,我劝无可劝。
天渐渐地阴下来,看外面的架势,又要下一场大雪。寒冬暴雪,连着半个月没见到阳光,即使是在洛阳城的客栈里,也要裹着厚厚的棉衣。我愁眉苦脸地抱起小紫狐,对二师兄道:“你要是觉得不想回去,今天晚上就陪我去一趟北邙。”
“干什么?”
“挖坟。”
他惊得一个趔趄,“开、开什么玩笑?”
我耸耸肩道:“苏湄死得那么蹊跷,光听术士会的调查书可不行,想要知道真相,总得开棺验尸吧。而且,大白天挖人棺材不太方便,就只有挑在晚上了。”
“你知不知道晚上北邙阴气多重?一片一片的皇陵,大把大把的怨气……咳,我不是怕鬼,堂堂密宗弟子怎么会怕鬼呢?我是觉得,挖人棺材,晦气。”
这么一说是挺不吉利。
可我有什么办法。
“算了,我自己去吧。”
行动之前,我去了一趟惠民药局,找药王谷的药师配了一剂“错时香”。那是一种以曼陀罗、罂粟草、龙血、零陵香为原料制成的香料,点燃错时香,待香味散发开来,会让鬼怪有一种昼夜颠倒的错觉,即使是在深夜,周围的鬼魂也会以为此时正值白昼,从而法力大减,可以说,对付怨灵之流,错时香在手,危险减少一大半。
“方才买错时香的姑娘,留步!”
我付了钱要走,却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人来人往都是客,她独独走到我面前,伸手想碰我的脸,我当然不给碰,一招“拨云弄月”,把她的手打开,她不以为意地中途变幻方向,朝我的颈椎袭来,我急忙往后躲避,抬手去挡她的另一只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嘴上质问着,手上的速度却不敢怠慢,随着她的变招而变招。
她念念有词道:“我数一、二、三,你必然要吐血。”
“噗……”
要不要这么准!
她停手笑道:“你的五脏六腑曾被震碎过一次,虽然有寒冰玉床和伏羲琴的助力,暂时把它们重新拼合在了一起,但是,你的三魂七魄扔是散的,药石无救。”
我擦了擦嘴边的血,肃然起敬,“你怎么知道我受过伤?”那还是三年前跟着琴魔去古宅,反被魔帝莲烬弄了个半死。
“没有人能瞒过我的‘天眼’。”
我这才发现,她的双目呆滞,没有一丝光彩,竟然是个盲女。妙手可医天下人,惟独医不好自己的眼疾,我似乎知道她是谁了。“仙医‘天眼’,上官妙人?”
没有说不,就是默认。上官妙人淡淡道:“我说你元魂俱损,已经是半个死人,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木然地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道:“第一,我吐血是因为你在‘错时香’上下了毒,我只要一运功,这毒就会迅速扩散,为了把毒逼出来,我不得不一吐为快;第二,三年前的伤的确落下了一点病根,但是我已经学会了用冰心诀去克制;第三,你不是第一个因为白夜来找我麻烦的女人,我会替你向他问好,但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如此,你觉得我有害怕的理由吗?”
上官妙人被我戳中心事,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她颤抖着嘴唇道:“好个牙尖嘴利的纪小七,居然反过来向我示威,你……”
“我没有示威。”我只是有些抓狂。一个人究竟有多少精力,才能把各门各派的妙龄女子都染指了个遍?而且,眼前这个还是个盲女!盲女是不会为男色所惑的,他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在一众女人飞刀毒药的伺候下,我严重地怀疑,白夜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想陷我于不义。
两相僵持,上官妙人没有露出不甘或者是更为激烈的表情,她挥退了前来扶她的婢女们,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给我让出了一条路,“那么好,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多谢提点。”
我把错时香丢到一边,大步地走出了这间药局。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我总是刚愎自用,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挺能唬人的,可到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别人的圈套。上官妙人拦住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无从得知,人往往对第一次的判断相信不已,从而忽略了真相究竟是什么,我当时如果不那么自以为是,就不会有后来那些可叹的悲剧了。
然而如果即遗憾,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当时的惘然,还有水落石出时,淋漓尽致、深入骨髓的痛。
二更鼓响,我悄无声息地掠过附近的村落,来到了苏湄下葬的深谷。
北风肆虐,雪地上泛着绿油油的光,时不时地夹杂着一两声狼嚎,小紫狐抽动着鼻头不住地往我怀里钻,我拎着它的脖子道:“一边呆着去,不许撒娇。”你不安?没有了错时香,我心里才不安呐。
正郁闷着,身后便传来阵阵异动。
这再次证明,人是不能多想的,尤其是不好的事,你想什么,它就来什么。我抓了抓头上的乱发,一咬牙,转身看后面——
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手中提了一盏青灯,映得本就模糊不清的面容渗着惨淡的光,幽幽的香气自灯中散发而出,一明一暗之间,那白色的人影也忽隐忽现,等再次看清时,灯光豁然清晰,白影已经慢慢地飘到了跟前……飘,到了跟前……
“我说,你走路能不用飘的吗?”
男子再度飘了飘,“踩在雪地上很冷啊。”
“把脚剁了就不会冷了。”我乜斜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不是最贪生怕死的吗?怎么不回天机崖,畏畏缩缩地跑到这里来了?”
二师兄望天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么,打从那个小梨花死了,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万一不小心交代在了这里……”
有这么严重?
“二师兄,我头脑清醒,思路清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魂不守舍的?”
二师兄把青灯的木柄塞进了我手里,破天荒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好生拿着,这是我才点的错时香,大概能支持一个晚上。至于挖坟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女人,不要太逞强。”
“……”
苏湄的墓碑几乎埋进了雪里,二师兄引火烧掉那些碍事的冰雪,掏出一把我从来没见过的法器,开始掘地三尺。
兵器敲打冻土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