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军妆-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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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再不惹你哭泣。
“拉,拉我起来。混蛋,你很喜欢这样躺地板吗?”南烛怒道。
“躺地板似乎是不错。”鲁冰花揉了揉耳朵。不但不拉南烛起来,反而坏笑着压低了身子,贴近南烛的耳朵,轻轻地道:“你不是想学着逛青楼吗?我来教你,男人的耳朵,可不能随便咬。咬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烛心里一跳,鲁冰花要干嘛?
鲁冰花在她的耳朵上吻了一下。
“呆子,你欠我的。”他道。
她欠他的,又何止这一个吻。
南烛怔住。
鲁冰花却就势躺在她身上。
南烛挣扎。
“今天……不许跑。陪我。”鲁冰花带着醉意说,抱住了南烛。
就让他任性一次。
南烛推他,却发现自己是徒劳。
不多时,鲁冰花似乎沉沉睡去,手却抱得紧紧。南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红烛摇曳,摇落了时光。
不许跑。这一生。
、125
二哥说:“如果握不住,就不如放开。”
可是南烛已经越来越舍不得放开。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现在的一切。鲁冰花故意拉着自己不肯走,却不经酒力昏昏睡去。也不知是醉,还是累。被人当了活垫子,她应该生气的,却不但不生气还很安心。说是安心,一颗心,却砰砰砰地跳。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喂,讨厌,拿开。”她小声说。
鲁冰花的手压在她的身上。鲁冰花手上的药蚀伤痕仍在。恐怕除了他那张妖魅的脸,他浑身都有伤。也不知那些日子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鲁冰花从没说过,南烛却猜得到那一定无疑下几次油锅。南烛至今仍没明白,是什么要爱自在的鲁冰花忽然甘愿去受这份罪。她曾经以为鲁冰花会嘻嘻哈哈地跑掉,然后飞雪楼全天下抓人。
他其实一直很强大,却容易迷失掉自己。
这个人,总是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拿开。很沉的。”南烛又道。
鲁冰花不说话,已然睡着。南烛躺在地板上,撅着嘴,呆呆地看红烛淌泪。
好容易鲁冰花翻了个身。南烛急忙从鲁冰花怀里钻出来,顺手哭笑不得地丢了一床被子在他身上。无意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是刚刚擦过胭脂。
南烛心里一跳,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古怪。
摸摸耳朵。心还跳得厉害。
鲁冰花真是疯了,居然亲了她一下。
可是自己竟然还不讨厌。
南烛有点慌,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把鲁冰花跟二哥弄混了吗?好像不是,鲁冰花这吊儿郎当邪里邪气的性子跟二哥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不同。二哥只要站在那,便是从书里画里走出的人物;鲁冰花好好站着还是个人,要是邪气劲一上来,整个便是个妖孽。能比男人更男人也能比女人更女人,疯起来,更是压根不是人。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她会觉得鲁冰花跟二哥有相似之处?是因为鲁冰花温和的眼神,还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南烛揉了揉酡红的脸。
夜色已浓,鲁冰花趴在地板上呼呼地睡着,卷曲的头发像是海藻般凌乱了一地,黑蓝色的衣裳在大红色的锦被下显露出阴森的一角。手放在地板上,狰狞的药痕蜈蚣般爬了满手,跟阴柔唯美的脸蛋像是来自两个世界。他睡得很沉,像是婴孩一般安静。
隐隐有笙箫之声。
不知有多少人在享受这白雪黑夜中的短暂时光。
那天晚上,她枕在妆台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二哥撑着伞在前面走,身影朦胧得像是走在一片雾里。南烛在后面追。追着追着,便摔了一跤。抬起头,却看见二哥冷冷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像是隔了万水千山,冰冷疏离。“二哥,是我。”南烛道。
二哥不答,只冷冷地看着南烛,南烛顿时很伤心。
“二哥,是我。是我。”南烛伸手道。
二哥却不来拉她。
南烛哭了个天昏地暗。
终于。有一只手拉起了她。
“怎么在地上?”原来是二哥,二哥终于认出了她。温和地拉起她。
南烛破涕为笑。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二哥。
“你来了。”二哥柔和地道。
“东西带来了吗?”
“什么?”南烛疑惑。
“难道不在你那吗?”二哥道。一伸手,二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二哥,你怎么了?”南烛问。
“我在等你还东西。”二哥说。
“我欠了什么?”南烛问。
“命。”
南烛道:“我给你。”
二哥却摇摇头道:“你舍不得。你看,你把命都给他们身上了。烛儿,你好狠的心。”
南烛顺着二哥的手指一看,是鲁冰花杜若在雪中骑马,欢笑声随着马蹄声起伏。鲁冰花杜若挥手道:“南南,快来!紫苑花地的花开了!哈哈哈!”
自己便真的恨不得飞过去。
“烛儿。”二哥悲伤的声音。
再回头。
二哥含笑看着她。像是以前经常看见的那样。只要一看见这样的笑,南烛整个人都会快乐起来。
“二哥,我想你。”南烛说。
二哥笑,张开手。
“二哥,小心!”南烛看见一只手拿着刀子从二哥身后潜了过来。是娘亲。娘亲梳着画上的发髻,穿着画上成国的宫装,脚上拴着镣铐。娘亲一刀刺进了二哥的后背。“不可以!”南烛惊叫。
“烛儿,你欠他命的,你不想还了,他也不必活了。”娘亲笑着说。
刀光划过,这回却是二哥将刀扎进了他自己的胸膛。血,一下在白衣上蔓延。二哥,笑得那么熟悉。看着看着,却成了鲁冰花的脸。
“不!”
南烛惊醒。猛地从椅子上坐起。
这个梦,太可怕。
南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二哥,不可以死。
鲁冰花仍在地板上睡着,看上去像是某幅壁画里妖异盛开的花。
还好,他也没事。
有过这样的朋友就已经很好。比起没有遇见过,已经是万幸。
不知为何,南烛鼻头有些发酸。这一场梦下来,南烛醒了,然后却再也睡不着。
从房间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南烛索性坐到妆台前。妆台前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叠彩金小笺跟一套文房四宝。这些用具的存在,为富丽的雅间平添一份雅致。
鲁冰花说得对,青楼是一个奇怪的所在,受着人世间最不堪的苦楚的人往往最懂得享受这人世间的美好。
南烛慢慢研墨。看着墨汁在砚台里一点点满溢,心里反而越发踏实了。害怕什么呢?该来之事终究会来。如果逃不脱,不如就去面对。
第二天清晨,鲁冰花起来时,发现南烛正在桌前发呆。南烛问他:“如果,我要去很陌生的地方。”
“我陪你去。”
这个问题,南烛问过。
“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都要记得为我在紫苑花地留一间房子。”
“废话。”
“这个送给你。是竹簪的回礼。但是现在不许看。”南烛说。递给鲁冰花一封信。这是她睡不着写下的。
“那什么时候看?”鲁冰花笑问。
“等……你找不到我的时候。”南烛笑。
“不是情书吧?”鲁冰花坏笑着问。
“您不妨再回去喝上几壶酒。”南烛道。
鲁冰花笑。接过信纸在鼻尖下扫了一下,扬眉道:“我不可能找不到你。”
窗户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城外有加急,老虎豁发生战事。”
、126
“沐王遇刺。”这是第二条消息。
鲁冰花跟南烛相视一眼。
两人一起跃出窗子。踏着屋檐檐檩上的雪,站在一角屋顶上。风吹起两人的衣裳。鲁冰花无声无息地拔出蛇形剑。
“南南你回王府。”鲁冰花柔声道。
“那你呢?”南烛愣了一下,问。
鲁冰花一字一顿道:“锁城。老虎豁。”
先通知城防守备锁城加强警备,然后带人支援老虎豁。
鲁冰花的决策是对的。
南烛点了一下头,心却有些乱。鲁冰花回头朝她一笑,似乎在说“放心”。紧接着身影就鬼魅一般消失在屋顶。
南烛发现自己心里有些依依不舍。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被照顾。他毕竟也有自己的抱负,不可能永远都陪在她身边。是不是鲁冰花温柔的时候真的很像二哥?
他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
南烛为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态感到不安。
南烛忐忑地赶回王府,发现王府上下一切如常。左康甚至还拦住南烛问:“这个那个……楚风荷这些天可好?”左康其实很关心楚风荷。却从没有自己去当面问过本人。有些人,就是走不出自己画的圈。这是不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南烛跟左康闲谈几句。意识到似乎除了沐王亲兵跟飞雪楼的人,暂时没人知道沐王遇袭的事。这也是沐王的风格。他绝对不会在大战将即时自乱阵脚。
南烛稳下脚步,三步两步往沐王居所走。却被竹林里走出的一个人拦住。
原来是白絮。
白絮今天换了一身粉色的锦衣,粉嫩嫩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赛雪,披着一件大红色风雪袍。看上去,整个人无比明媚。
白絮低声道:“他来了消息。”
这个他,自然是二皇子。
南烛一怔,难道这就是要离开了吗?
白絮道:“很快就能见面了。”
是的,很快见面。一封封密报,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二皇子一件事,南烛背叛了他。置他生死不顾,南烛留恋权贵。
众口铄金。
在那遥远的成国皇宫中,有人的心在一封封的密报里渐渐结冰。
再见面时,二皇子会怎样对待南烛呢?
南烛听到白絮的话,自是展颜一笑。
“白姐姐。这是我给二哥的信。麻烦您了。”南烛道。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柬。
白絮拿过书信,不动声色,心中却想:总算是得到了。
两人细细地说了一回。
南烛告辞要离开。
“对了,沐王昨晚似乎是被一个中年人所伤呢。据说轻功身法与你相差无多。能逃过飞雪楼的天罗地网,也是很厉害的。”白絮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喔?是吗?”南烛道。
心里却因为这一句话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身后的白絮笑得阴森。
告别白絮,南烛心中喜忧掺半。喜得是终于可以见到二哥了,忧的是分别在即。
按照白絮所说,二哥大概大半月后就会到。
她要走了。
鲁冰花,杜若,沐王,楚姐姐,这些人若是可以全部带走该多好。只可惜,怕是不能。
进入沐王的居所,高程为她打起了帘子。“杜神医去议事厅了。”
高程说。
杜若是万能膏药,哪里需要哪里用。现在沐王受伤,前厅的事自然需要有人去解决。谨慎的书生自然是不二人选。
南烛点点头。
屋子里,沐王躺在一张椅子上,光着大半个臂膀,肩上缠着绷带。
见到南烛进屋,沐王将斗篷重新披上。这个小小的动作,只是他不想让南烛觉得尴尬。
南烛走进屋。沐王紧蹙的眉头便松开许多。有些人,只要她在身边,心情便会变好。
“严重吗?”南烛的第一句话。
沐王心里像是被微风拂过,说不出的舒服。他道:“还好,就是被捅了两下。”
南烛道:“这是‘还好’?嗯,鸡翅的话,熟得比较快。”
她将沐王比作鸡翅。沐王不由得嘴角上扬。他看见南烛靠近自己,眼睫毛上都挂着雪。原来眼睫毛上有雪,也能如此好看。沐王心里暖洋洋地,想将她拥在怀里,然后看上一辈子。
“老虎豁那边怎样?”南烛问。
“伤亡过半。”沐王道。
“鲁冰花已经带人赶去。”南烛道,却不由有些担心。老虎豁之战,无疑会是一场恶战。鲁冰花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羌午特使申请借兵灭羌午叛军。林节度使连夜来说情。”沐王道。
羌午特使提出借兵的时机很对。
而且林节度使当然会向着胖子这边。事关他女儿的前程。
胖子这家伙实在是一个人才。如此看来,他也未必是真心喜欢林大小姐,只是步步为营为大局着想。但是以他的能耐,林大小姐倒是确实嫁了一个好人选。
“然后呢?”南烛问。
“本王已经应了。特使走前秘密告诉本王,他不会带兵去老虎豁,而是绕去后方。——聪明的老狐狸。几乎不亚于鲁冰花了。”沐王道。
南烛闻言嘿嘿一笑。
“那老虎豁呢?”南烛不由担心起来。林节度使的兵被抽掉走,那么老虎豁后继无力。
“本王明天便会调派人马前去老虎豁。你好好地在维城待着。为本王守着维城,等本王回来。”沐王道,不自觉地放柔和了语气。
按理,南烛是出兵的不二人选。他也只放心把虎符交给她。
可既然南烛是他决定要娶的女人,那么他就应该保护她。
从来没觉得保护一个人时也会有快乐的感觉。
“胡说八道。”南烛皱眉道,“你这伤怎么办?”
沐王伤得不轻。
被捅了两下,熟得快。不养养,也容易死得快。
“究竟是什么人?身手好到飞雪楼都抓不到?”南烛问。
沐王摇头,道:“一个奇怪的大叔,轻功很好,没抓住。满嘴的胡言乱语,说要本王给他孩子偿命。又说对不起风儿什么的。”
这句话,微微触动到南烛心里的痛处。
南烛低头想了一会,道:“将军。我去老虎豁。”
“不行。”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