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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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儿还是个软心肠地孩子。
她从床边站了起来,朝荣烈行去,在荣烈跟前站定,轻声禀报道,“按王老御医说的,发了几个时辰的汗。刚刚收了汗,退了些热。不过还是有些烫。”转首看了看更漏,“王老御医说四个时辰服一遍药,马上该用第二遍药了。”
莲花闻言,走出去在小厨房将温好的药端了过来。
荣烈接过药碗,朝床畔行去,“你们都下去,早上再过来。”
帽儿一怔——王爷这意思是他要替小姐守夜?
她还未说话,如玉和莲花已经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稍稍迟疑,她还是默默地跟着一同出去,将门扇带拢。
如同早前一般,荣烈先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踏板上。将药碗放在凳子上,再坐到床头,托着明思的颈部将她轻轻扶起,揽在自己怀中。
端起药碗,含了一口,再对准那张绯色娇颜印了下去。那柔软的唇瓣带着热烫的温度,因为脱水显得有些干涸。但双唇相接之极,荣烈却只觉同四个时辰前一般,是那样无以伦比的柔软和甜美。
几乎在靠近快要触到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便开始失率加快嫁夫。
原来亲一个女子竟然是这样的感觉!不是没见过男女相亲,在王庭时,他府中设宴也极肆意,也会让府中伶人出来陪酒。酒酣耳热之际,也多有各种亲热调笑,甚至女子以唇哺酒…
可是他从未尝试过。
从心里,他是厌恶甚至觉得恶心的。所以,他从不亲吻女子的身体,甚至连抚摸也从未有过。而那些侍寝的女子,也从来不敢随意接触他的身体。自十三岁之后,再没有女人接触过他胸部以上的位置。
也许是对女人的厌恶,他的欲望并不强烈。若非为了掩人耳目,造就一个风流不喜正事的睿王爷,也许他根本不会去碰那些女人。可即便这样,王府中那十来个女人,平均下来,最多的也不过伺寝两回。在男人特定的生理需求来临时,他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就打发那些女人离开。而那些女人也很乖巧,在他的府中。并无其他府邸中各种的献媚讨好争风吃醋的举动。
凭心而论,他王府中的女人比起府外那些对他垂涎三尺的女人,算来还要好得多。
从前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因为替一个女人哺药,就这样简单的双唇相接的动作,就会让他生出无法自拔的沉迷感。
心房一瞬间,被涨得满满的,却又跳得极快,全然似不用控制。
一口一口的将药汁点滴不漏的哺入。他低头轻轻凝视。目光是从未有过是深沉温柔。她的脸颊绯红发热,虽是昏睡中,那神情却极沉静婉约。
慢慢地将手臂收紧了些,荣烈阖上了眼,俊容在一刹那先是绷紧,而后松缓下来,眉眼间泛出柔润,“思思。莫要再吓我了。我的胆子没你想的那样大”
荣烈语声低低而微,似叹似笑。
抱着怀中真切的柔软躯体,绷紧悬起了一天的心才缓缓松懈下来。
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紧张和恐惧!
此生若是未曾相见。若是未曾上心,若是未曾动心,也就罢了。
可偏偏是见了,上心了,动心到了彻彻底底——如何还能承受失去?他没有办法去想像那样的结果…
低头凝视,目光未曾移开,也不想移开。
这些日子,她不肯见他,也不肯理会他。即便是寥寥两次相见,说不上几句。她便气得他几欲吐血。总是不欢而散。
他每每气怒已极,可每每到最后,却更是怜惜喜欢她一分。
这个心肠最软也是最硬的女人,这个最聪明偏又最笨的女人,这天下间哪里还能寻出第二个?他如何能舍弃她这份独一无二?
前两日,布罗送回的那些查到的信息他看过之后。便明白了大半。
就算是早前不确定,早前沙鲁一提,他却能确定了。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上官皇后的那次出宫出城,走的是东城门。而后,东城门那座付之一炬的宅子,定然是同明思有关。
那场大火应该就是冲着她去的。
这就解释了,她为何在秋池离开大京后,也未回来。而且,她同爹娘感情深厚,她离开大京这近两年时间,也未曾去边郡同爹娘团聚。
上官皇后要杀她!
不论她对司马陵有无男女之情,但荣烈能断定,以她的脾性,即便是有情意,想必也不会甘心从之。同自己的姐妹共侍一夫,她更不愿将余生藏进那高高的宫墙。
想到这里,荣烈伸手将她脸侧的一缕发色轻轻拨到耳后,却未放下她,仍旧将她抱在怀中。
他舍不得放。这个时候的她,如同孩子一般沉静而柔顺。倚在他的怀中,脸上没有戒备,眼中也未有警惕。没有恼怒,没有淡漠,更没有那满身的尖刺,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看着眼前的明思,在这一刻,荣立什么都没有去想,也不愿去想。只静静地望着,凝视着,感受怀中这具柔软躯体带来的心灵的满足和宁静。
有没有孩子有什么打紧?只要她在,只要她好好地在他身边,其他的,统统不打紧。
望着明思的面容,良久后,他又收紧了些手臂,语声低低响起,“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同你说么?你说我老是让你看不清。那我今日就说给你听,好么?”
拉起一些锦被盖住明思的身体,又掖了掖被角。
片刻后,荣烈的声音淡淡响起,“记得我同你说过么?若是时光能倒流,我说,我愿意回到十三岁之前。我没有骗你。那时,我真是那样的想到。而且,我也想过好些次。因为,十三岁之前,我过得极快活。我是皇室最受宠的皇子。我父皇是西胡数代以来,最英明聪慧的君王。我的母后从小便视我未珍宝。我还有一个一奶同胞,又宠我本事,神武聪慧的太子大哥。我想要什么,一开口便有人送到我面前。有时候,甚至不用我开口,我喜欢的东西就有人摸着我的喜好送过来。没有人会违逆我的意思。有资格能管我的人都宠溺我,而其他的人,个个都只想讨好顺从我。我自从便聪慧,学东西很快。四叔公夸我,说我是荣氏家族最聪明的子孙。所有人都喜欢我。十三岁生辰那日,父皇封了我做王爷。我是西胡建朝以来,第一个在这个年纪封王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夜语有时
说到这里,他轻轻顿了顿嫁夫。
那双号称西胡最美的眼睛慢慢浮起了一丝阴霾,阴霾中几分厌恶几分暗沉。
轻轻地深呼吸的一口气,调匀些气息,他将目光投向那锦被上绣的菡萏花。浅丁香色的的锦被,粉色的菡萏,葱绿的叶片,配在一起,清新而温暖。让人看着,连目光也能情不自禁的宁静轻松下来。
须臾,荣烈目光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唇角略弯起。他将目光投向锦被上的虚空处,神情却已经平和,“我自小顺遂惯了,所以,我不大爱说那些让我觉得不痛快的事。没遇见你之前,是没想过要说。可如今,我是不知道如何说。我怕我说了,你会嫌弃我。你原本就看不起我,嫌弃我得紧。若你知晓了那些事,无论是觉得我可怜,还是觉得可笑,或是可厌…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我究竟想要你如何反应,我自个儿也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停住,目光收回落在明思的脸上,触及到那沉静柔美的睡颜时,眸光慢慢柔软温润起来。凝视了片刻,他又移开视线,这次却是看向床外,将目光投向了那南面半开的窗扇,语声却低沉了些,“十三岁那年生辰,我父皇给我封了王。那日我本极高兴,同皇兄喝了酒后回到寝殿,乳娘给我送了醒酒汤。我自小是吃她的奶长大的,除了母后,她是我第二个最亲近的女人。她十四岁成亲,两年后生了孩子,后来孩子在月子里死了。我母后见她可怜人也乖巧,就选了她给我做乳娘。她长得很美,也待我极好。为了我,她也没再生孩子,一直都在宫里守着我。可我没想到,那天那碗醒酒汤里竟然会有三日春。我喝了醒酒汤后很热很不舒服,那时也不懂怎么回事。就想着睡一觉兴许就好了。可我走到床边,却发现纱帐放了下来。我拉开纱帐,却看见她脱光了衣服躺在我的榻上。她的头枕在我的枕上,还在冲着我笑”
十年前的场景浮现眼前。他的脸色显得阴暗了些,眸光也深幽中带了一丝厌恶,“那种笑…很难看,就像我那些皇兄府里的妓子。我当时却有些呆傻,有些不明白,也有些明白。可身体却很难受,虽然觉得她很难看很恶心。可还是很想扑上去,做些什么。可我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却扑上来抱住我,说她喜欢我,要做我的女人。说我十三岁了,可以有女人了。我当时有些发懵,我说,你是我乳娘…她却说。咱们西胡人不讲究这个,她又不做我的正妃,只做我的女人够了。她一边说一边脱我衣服。我推开了她。很生气,骂她不知廉耻,我让她滚。她却说——”荣烈的眸光更幽暗了,“她说我的母后也是一样,她说连皇后能做的,她也能做,她说这世上只有她是对我最好的,她说无论我是不是我父皇的儿子,她都不会背叛我,只要我让她做我的女人…我拔剑杀了她!一剑穿透心脏把她钉在床上。然后,我把剑拔了出来,血流到到处就是…后来,我让沙鲁把她的尸首丢去喂了狼,对外只说是她的吃了未熟的狼果中毒而死的。你知道我为何要这么说么?因为她的丈夫就是两年前吃了她带回去的生狼果中毒死的。她说是我赏给她的,可我当时并未赏过狼果给她”
窗外夜色正浓。屋中的烛火通亮。没有屏风的阻挡,桌上的十三枝烛台将荣烈的面色映照得极清晰。
他的唇边带着冷冷的讥诮,“我原本没想太多,可经过这个晚上,我却是明白了,她的这番筹谋有多久嫁夫。那天晚上我一晚上未睡,靠着布罗帮我运功,才将那三日春解了。第二日,我在府里坐了半日,到了午膳后,我便去了母后宫中。母后很高兴,我说木夏尔死了,母后还湿了眼,有些伤心可惜,嘱咐让我好好葬了她。我心里却总是有些膈应,不舒坦。从那后,我去母后那里便少了些。可母后还是待我很好,母后待我总是比大哥要亲近些。慢慢地,日子久了,我也就不再多想。同母后也像原来一样亲近起来。但对女人,除了母后,我总觉得厌烦。十三岁后,父皇也送了些女人过来。可我一看到那些女人冲我笑,我就想起木夏尔在我榻上的恶心模样,我一个都没要。就这样到了十五岁那年。那时,父皇的身子已经有些不好了。皇室子弟要在校场比箭,我想着自己若能表现好些,父皇兴许会高兴些。便去母后宫中,想建议母后在比试箭法时,用活靶代替死靶。去到母后宫里,却发现殿外一个守门的侍女都没有。我也未多想,就放轻了脚步,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可我走到里面,却听见母后在跟一个人说话…母后说,这十几年委屈了他…我愣住了,我看见他站在一旁,母后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腰…母后在哭…我退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那个时候,脑子里心里全是空空地。走到殿门外,母后身边的大侍女春香却站在门柱前,朝我行礼。她朝我笑,朝我行礼却未像往常那些出声唤我‘睿王爷”。那时,我便明白了,她是故意放我进去的。我朝她看了一眼,便朝一旁的花园走。她也聪明,就悄悄地跟了上来。我问她想要什么,她贴上来抱着我,说只要我向母后讨了她,她就会一心一意待我,她可以发毒誓不对旁人乱说。她还说,母后极信任她。这些年来,那个男人进母后寝殿,都是她安排的…我应了她。告诉她,明日要比试箭法。她可以帮我移靶,我便可趁机向母后讨她。她信了——”
此际,屋中烛火光亮似暗了些。荣烈看向窗外,只见半开的窗扇上映上了一层朦朦的青灰色。原来,一夜已经过去。
天色快亮了。
荣烈托着明思的头,将她慢慢放回软枕上。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眼中和脸上戾气瞬间消失。他的眸光柔和而平静,方才的倾诉让他此刻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宁静。
“天亮了,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办。”荣烈将她的青丝拨到枕侧,剩下的几缕别到耳后,整理好后,他唇角淡淡一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今日说的,你都听不见。可我说了,心里却舒服了许多。其他的,他日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知道你若知晓了,会不会嫌弃我。可即便是你嫌弃我,我也知道你嫌弃的只会是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不会是因为别的。”
窗外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窗扇上的素白窗纱色泽也慢慢清晰明亮几许。
一阵晨风扑入窗扉,桌上的烛台火苗摇曳,连带着屋中的光影形状也跟着颤动变幻。甚至明思的睫毛下的阴影也随着忽长忽短的变了变,似方才那一瞬,睫毛也跟着动了动。
荣烈静静地看着她,默然须臾,“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我眼下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