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道之祸起萧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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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不绝地言语过半,亲口言明了这一残酷事实的老人却戛然而止。
除非他远走高飞,再也不同朝栖见面?不!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待到体内的奇毒深入骨髓,他早已不是眼前这个心神尚在的男子,他必将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地去追寻手刃挚爱的快感!
一股血流霎时直冲脑门,老者蓦地握紧了放于案几上的右拳。
“陆修……我问你,你可是真的爱着朝栖?”她凝视着男子业已因可怕的事态而变得惨白的容颜,压低了下巴沉声发问。
话音落下,惊惧不已的陆修猝然还魂,双目圆睁着对上了她犀利的眸光。
“是……晚辈一直思慕着朝栖……”面无血色的陆修几乎是咬着唇说出这句埋藏已久的心里话。
事到如今,他可还有隐瞒的必要?
“好……我信你。”银婆婆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但她的视线却自始至终都不曾从男子的脸上挪开,“那我问你,你可愿意为了朝栖,舍弃你的生命?”
陆修当场怔住。
不过很快,他就对老人的言下之意了然于胸。
无论他走得有多远,他的存在于朝栖而言,都是一个隐藏着的致命威胁。
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身中“断情散”的他最后会变作如何。
或许,他真的会将利刃插入昔日至爱的胸膛。
而朝栖,怕是不愿出手伤他的——甚至于……她压根就不会对他设防。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不,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女子惨死其手的那一幕,他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只有他死,才能永绝后患。
死。
死。
死啊……
陆修突然凄凉一笑。
“前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人爱必有一伤。
94
94、欲离 …
夜未深,人未定,心却寒透。
陆修默默地转过身去,带着些许悲凉的笑意,举步迈向了来时之路。
就在他即将伸出双臂打开房门之际,身后的银婆婆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老人旋即转身回到里屋,迅速取来了一只青色的小瓷瓶。
“喝了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看着老妇人将手中的药瓶递到自个儿的眼皮底下,陆修的眸光不由千回百转。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接过瓶子,然后毫不迟疑地拔去了瓶塞,仰头将瓶内的药物一口吞入腹中。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入脏腑,仿佛连他的一颗心亦可冻结。
他都还没来得及同他最爱的人道别。
思及此,男子心中一阵苦痛,却不料始终凝眸于他的老人忽而沉声开了口:“罢……你走吧。”
陆修闻声,自是当场愣住。
他呆呆地注视着双眉紧锁的老妪,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预料之内的异常。
“你若就这么死了,朝栖定会伤心欲绝。”银婆婆这般解释着,冷不防长叹一声。
她方才刻意试探,谁想这陆修面对死亡,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朝栖。
他不愿看到她有任何危险,为此,他甚至甘愿为她奉上宝贵的生命。
银婆婆可以认定,他是真的对慕朝栖情深意重。
如此有情有义的好男儿,饶是她老婆子见惯了生死无常,竟也不忍下手了。
何况诚如其所言,倘若有朝一日,慕朝栖知晓了陆修乃是为她而亡,她该是如何的悲痛欲绝?
银婆婆不希望慕朝栖背负上这一生都无法偿还的情债,不希望她有生之年皆活在无尽的内疚之中——是以,她打算冒险赌上一把。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在老人喟然的叹息声中,陆修静立不动,眸中倏尔泛出湿意。
“在此之前,先去一趟开阳国。我在那儿有一位故人,或许,他可以帮到你。”
胸中希冀的火苗因为这番话而稍有燃起,却随即又销声匿迹。
如若那“断情散”当真有解,老人家也不至于会使出下策。
陆修心想,即便他找到了银婆婆口中的那位故人且得到高人相助,恐怕也只是延缓毒发、降低伤害罢了。
不过,聊胜于无。
如果说,他终将成为一具杀人如麻的行尸走肉,那么他只期望老天爷能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清醒地活着,聊以思念。
心情沉重地垂下眼帘,男子听老人将故人的姓名与大致的所在地告知与他,接着便一声不吭地朝她拜了一拜,回身离开了她的视野。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卧房,陆修虽是躺在床上,却自始至终辗转难眠。
满心皆是无法排解的伤痛,他又怎能够安然入睡?
就这样,他静静地睁着眼睛,一直待到东方既白。
起身穿衣、洗漱过后,他缓步走出了屋子,先行找到了陆子乔。
经过昨日的那一场宣泄,少年的情绪已然稳定了不少,走路时也不似前几天那般魂不守舍了,并且在目睹他的一刹那还主动同他打了招呼。
陆修忽然觉得,他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少年正在日渐成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大人身后的小家伙了。他不但可以照顾好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他还能渐渐成为慕朝栖的慰藉和依靠。
陆修相信,他和朝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今后一定能以其坚实的臂膀,为他们共同牵挂着的女子撑起一片天。
如此,她便不再需要他——他,就可安心。
脑中思绪翻涌,陆修噙着笑意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最终未置一词。
没多久的工夫,他又单独寻了慕朝栖,打算向她作最后的道别。
若是昨个儿夜里他没从银婆婆处获悉那叫人无法承受的噩耗,兴许在面对女子之时,他还会因昨日白天的种种而生出几分尴尬。
然现如今,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他再也无需感到困窘。
相比之下,倒是尚且被蒙在鼓里的慕朝栖面色有点儿不自然,她尽可能若无其事地与来人面对面,但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十多个时辰前的一幕幕。
“朝栖,昨天的事,对不起。”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陆修一出口就是直截了当的道歉——这反倒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这样的陆修,才是她熟悉的陆大哥。
“……”心头一松的女子扬唇浅笑,善解人意地对着一脸诚恳的男子摇了摇头,“没事的,别放在心上。”
温柔的话语萦绕在耳畔,陆修凝视着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颜,瞬间悲从中来。
从今往后,他怕是再也看不到这美好的笑容了。
她的眉眼,她的朱唇,她的笑脸……都将与他山水永隔。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对他如此残忍?他仅仅是想要守在她的身边,在她欢笑的时候乐其所乐,在她悲伤的时候给她安慰——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权利,上苍都要将之剥夺?
思忖至此,他胸中酸涩难耐,一股泪意禁不住直冲眼眶,眼看着就要湿了他的双眸。
但是,他到底是忍住了。
因为,他不想在女子的面前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朝栖,我要离开一阵子。”是以,他竭尽全力定了定心神,向她绽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
“离开?”慕朝栖闻讯当即一愣,随后立马搜肠刮肚地思考起来,“你要去哪里?”
“前辈嘱咐我去办些事情。”陆修将事先盘算好的谎言说了出来。
“婆婆?”出人意料的答案令慕朝栖不禁瞪大了双眼,她难以置信地瞅着说话人,一时间只觉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会让你去办事?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啊?”
诚然,虽然陆修业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对她与毕家、郁家的恩怨纠葛有所了解,但他毕竟不是辅国中人,她从未想过要将他牵扯到她的国仇家恨之中。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她,婆婆要差他去做事?这……这如何说得过去?
“我这不是来跟你说了吗?”孰料陆修看着她大为诧异的模样,却是镇定自若地莞尔一笑。
“不……这……这不妥啊!”尽管对方看起来毫不介意,但慕朝栖仍然觉得此事有待商榷。
“没什么不妥的,有些事情,倒是我这个玉衡中人前去处理,更能避人耳目,至少,没有人能想到我会帮助你们辅国。”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莫非,你信不过我?”眼见女子将要张嘴一言,陆修立刻好整以暇地打断了她,一句反问便堵回了女子到了嘴边的反驳。
“我当然不是信不过陆大哥,只是委实不愿将你牵连在内。”四目相对,女子如实道出了自己表示反对的原因。
“傻丫头,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看着女子双眉轻锁、一本正经的样子,陆修不禁哑然失笑,“在我心里,你早已是……”
早已是生了根的。
陆修轻轻合上了双唇,并未将心中真言悉数吐露。
“朝栖,记住……不论你我身在何方,你……还有子乔,都是我陆修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他倏尔放柔了目光,凝神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强忍着心头的悲戚,换上了一套含蓄的说辞。
他明白,此时此刻的慕朝栖压根不会理解他的真意,她只会以为,他是在像个兄长一样,疼爱、关心着他们姐弟俩。
但是,他还是想说给她听——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向她坦露已然埋藏了多年的心迹。
可惜,他不能。
他是要走的人。
他不能在临行前,还在此生挚爱的心底留下不该留存的痕迹——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了,只会令这抹印记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她内心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当她有朝一日知道了他已不在人世,她必然会愧疚到难以释怀。
他不希望她不开心。
是啊,她已经活得够苦,他今生已别无所求,只愿她能有一世欢颜。
“陆大哥……”望着轻柔浅笑的男子,慕朝栖忽然接不上话来。
“好了。”将女子欲言又止的神情尽收眼底,陆修不动声色地笑弯了眉角,令那一颗褐色的泪痣也随之微微一动,“不过就是分开一小段日子罢了,何苦闹得如此伤感?”
听罢此言,慕朝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说实话,她也觉着眼下的气氛有些奇怪了。
这一刻,她全然无法料想那发生在男子身上的变故,因而一心只思量着银婆婆此番安排的不当之处。
“陆大哥,婆婆让你去哪里?去做什么?”是以,女子提出的问题,也总是围绕着那个其实压根就不存在的“任务”。
“她让我去寻一位故人,有些话叫我带给那个人。”面对女子一脸认真的提问,陆修只得避重就轻地作答,“具体的你就别问了,不然,前辈可要说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了。”眼瞅着女子张开嘴又想追问什么,才半真半假地给出回答的男子就连忙出言截下了她的话头。
“那你要小心。”至此,慕朝栖也只得作罢,转而柔声表示妥协。
“嗯……”陆修点了点头,扬唇温和地笑了笑。
两人又彼此交谈了片刻,慕朝栖觉着再无太多的话需要关照,便思忖着要同陆修告别。
谁知就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接着将欲转身之际,陆修却冷不丁叫了她的名字。
未等她随之移动的视线稳稳地捕捉到男子的脸庞,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便将她紧紧圈在了怀里。
“朝栖,答应我,不管今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太难过。”
他用尽一生的爱,紧拥着心尖上的女子,眼前的景象终是不再清晰。
“一切……都会过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95
95、兵临 …
翌日,陆修离开。
十天后,慕朝栖率领众军兵临玉衡皇城。
说是率军攻城,实际上,更像是她一人独步江湖,身后的千军万马,仿佛不过是来替她造势的。
要知道,于如今的她而言,凭借天下无敌的神契之力,以一敌千全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早些探得消息的毕无庄已然下令——在他没有赶到现场之前,全军只守不攻。
是以,一场皇城门外的对战,几乎演变成了女子独闯千军的一边倒戏码。
以慕朝栖为首,辅国将士们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攻入城门。
千钧一发之际,城楼上忽有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令正欲动用神力震开大门的慕朝栖蓦地手头一顿。
眸光倏尔流转,她仰头望向那个直直向自己飞来的人影,突然一个转手,将积聚在掌中的内力击向来人。
始终目不转睛凝眸于她的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这就于半空中调息发力,精准地迎上了女子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两股强劲的气流猛地撞击到一块儿,它们没有互相抵消,而是各自朝着反方向掀起了层层气浪,让附近的人与物皆吹弹欲倒。
而这时,造就了这一切的两人业已相对而立,对峙于城门之下。
时隔半月有余,当女子那明眸皓齿的容颜再度展现在毕无庄的眼前时,后者无奈地发现,他的思念与心痛较之先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他亦清醒地认识到,今日一战怕是避无可避。
而且,这已经不是他与她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要如何收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忽然想起了真相揭露的那一日,她口中那叫他不寒而栗的话语。
巧合的是,慕朝栖的脑海中也刚好回响起了当日放出的狠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