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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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起处所在。
哪有什么村落人家,乃是一所剥落不堪古旧的土地庙,香火萧条,似是失修已久。三人这时只顾要有宿处,那管是什么所在。玉箫郎君一马当先,便去叩那土地庙的大门,可也怪,像这般破落祠庙,大门却是关得紧紧地。
敲了一会儿门,良久,才见一个苍头,衣衫褴褛,出来开门,那苍头一瞥三人,已知是过往行客,错了宿头要来度过一宵。
玉箫郎君对他说道:“不错,在下等因贪图赶路,前程尽是荒山野岭,所以才来叨扰老伯一宵,望施方便则个。”
随说随自身上,掏出一绽碎银子,递给苍头。这苍头正是土地庙里的庙祝,因为这庙野处荒山,素常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乍见闪闪发亮的银子,苍头笑得两眼眯成一线,忙着称谢,躬揖三人进庙。
庙中昏沉沉,只正殿上有点星火,那星火乃是供奉庙中神明的油灯。这庙也委实太破旧了,有些地方竟至坍塌,尘封土积,霉臭弥漫。
南玲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一进门便掩着鼻子嚷着要到外边去,宁愿露宿。秋娘虽觉地方脏些,但她久随爹爹流落江湖,歇祠宿庙倒是习惯了,却不感怎样难受。
玉箫郎君岂是过惯这般生活的人,只见他一进门,眉头紧皱,已知心中大不满意。
但这贼子心中歹毒念头已发,他想:“今晚上正是吉日良辰,我郎君岂肯轻易放过,要是在外歇宿,秋娘必定睡不安宁,要下手可难些,庙里虽脏,尽是温暖些,也许会睡得甜!”
想着,也就不觉这土地庙怎样可厌了。不由笑道:“玲妹妹,出门人将就些,外边风正紧,睡也睡不安稳!”
这倒是实话,秋娘也觉有理,帮着玉箫郎君劝说南玲道:“好妹妹,过一会儿习惯了就不觉难受啦,我们占地也只一角,就将一角打扫干净,胡乱过了一晚,管他这庙是好是坏!”
玉箫郎君鼓掌称善,叫道:“秋妹妹的见识不差!”
这时,那苍头已持着一支草帚,便来给众人在西厢地方打点。苍头受惠落力,理所当然,边扫边喃喃道:“地方虽脏些,慢待贵客,但打扫过了,勉强还可度过一宵!”
老苍头似乎很怕这拨客人不住庙中般地,打扫完了,又忙不迭给搬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以便一行人等安歇。玉箫郎君心中倒是好笑。
收拾停当,苍头已自往庙后安歇去,玉箫郎君取出干粮水汁,分给各人,吃饱了肚子,倒头便睡上去。
按照情理,自然是玉箫郎君与秋娘睡在一块儿;南玲独自睡得稍远的一角。
这一夜,三人久久都不入睡。秋娘隐忧在抱,情郎变志,今早天姥之上,已经瞧得真切,想起自身凄凉身世,孤苦伶仃,一生指望,端在玉箫郎君身上,他若薄情,一生幸福,岂不断丧?
想到这里,不由珠泪偷弹,暗自伤怀。幸而庙中昏黑,瞧不真切,同时在这些日子来,玉箫郎君对她已厌心日增,睡觉也不多理她。
玉箫郎君呢?他已涉入绮思,恨不得秋娘立刻入梦,好给他去逗引南玲,越想心中越痒痒地。过了一刻,玉箫郎君假意抚慰秋娘,用手轻轻摸了秋娘,但见她身子一颤,幽然低叫:“哥哥,你怎地还没入睡?”
这贼子,不由咬一咬牙,恨道:“该死贱人想些什么,怎地全无睡意!”
但他却绝不能强迫秋娘入睡,天下任何事物都可强迫,惟独睡觉强迫不来。玉箫郎君心中又在打转,暗自叫道:“有了,用这方法,哪怕她不沉沉入梦?”
一念至此,不由心花怒放,偷偷地往身上一摸,摸出一颗弹丸来。
这颗弹丸便是当日在荒岛滩头,暗算秦寒梅的那种奇毒无比的迷灵丹。玉箫郎君一击出迷灵丹,暗运劲一捏,把丹丸捏成两截,一伸手已然递到秋娘的鼻尖,同时低声道:“秋妹妹,你嗅嗅看,这是什么东西!”丹丸内有缕香气,直扑秋娘的鼻端!
秋娘本能地一叫:“好香,这是什么东西……”
活未竟,经已迷惘当场,沉沉睡去了。玉箫郎君犹恐秋娘沉迷未透,又用力摇晃了她几下,心知她已浸入黑酣乡里,再无知觉来理会他的邪恶行为了。
一翻身,便向南玲那边挪去,口里轻轻呼道:“玲妹妹,你好睡了?”
南玲哪里睡得着,她与玉箫郎君一般淫邪之念,困在心头。她生平未见过像玉箫郎君这般风流俊俏人物,芳心早已荡漾不止,此刻睡在暖洋洋,软绵绵的枯草上,也兴绮思,怀春少女心情,加上赋性下流,难免不遭此大劫。
乍听呼叫,南玲低低叱道:“轻点。秋娘可睡着?”
玉箫郎君浪声大笑,回道:“放心,那贱人已给我略施小计,熟睡如死!”
南玲这才格格娇笑起来,玉箫郎君已然挪到她的身畔求欢,他早知此女非贞烈之辈,勾搭来并不费事。他把南玲一把搂在怀里,不绝亲吻,南玲娇喘细细,嘘气如兰,正自享受至乐境界。
忽地里,南玲一把推开玉箫郎君,叫道:“使不得,使不得!”
玉箫郎君吃了一惊,忙问何故?南玲笑道:“我倒忘了,我娘曾说过,在庙里不可做苟且的事,恐有渎神明,所以,嗯,炎哥哥,我怕,你别动我!”
玉箫郎君双眸喷出阵阵欲焰,兀是情不自禁,给她这一推搪,不啻冷水兜头淋下,但又无可奈何。
正焦急间,又听南玲那充满淫荡的嗓子响起:“炎哥哥,庙里不行,我们何不到外边去。那里的光景太好了,青石为床天为幕,月为红姐姐风为证见,多好!”
这一说,倒把玉箫郎君想不开的心眼儿开朗了。只见他抱着南玲,悄悄爬起,便自屋后,穿窗而出,到那乱石草上,干其濮上桑间的无耻行为了。
这对无耻男女走后,殿后忽地转出一人,此人白发飘然,精神矍铄,目中棱光四射,年纪已逾六旬。他手中拿着一个革制水囊。一走出来摇了摇头轻叹一下。移步到得秋娘身旁,猛地启了水囊的盖子,那囊清水往秋娘脸上一拨。秋娘不由呀然大叫一声,清醒过来。
其实秋娘方才所中的迷灵丹,不外是一些五更鸡闷香之类的麻醉药,这类东西的解治方法,极是简单,只要用冷水一喷,便可悠然而醒了。
秋娘一醒,仓卒间双手往旁一捞,口中叫道:“炎哥哥,你哪里去了!”
昏黑中视物不清,秋娘但觉空荡荡,初时犹以为玉箫郎君偶然起身,到厕坑去小解,但一朝南玲卧处望,又是大吃一惊,原来连南玲也失了踪迹。
秋娘一惊之余,陡然心念一转,心下不由恍然,那对男女一定偷偷摸摸去了。正待直身站起,到各处去察看,找寻二人。
陡然间,她哇然惊叫起来,原来她看到面前一个陌生身影,裂开了嘴对着她嘻嘻地笑。
她颤声问:“你……是准?”
那陌生人不答,伸手往怀里一探,随手擎出一颗圆圆的物事,可也奇怪,那东西一擎出,登时一庙生辉,光芒四照,那人手里拿着的,竟是一颗夜明珠。
这回,她瞧得真切了,只见当前是个白发长髯的老人,那对眸子多么慑人心魄,棱棱闪动,好不骇人。
秋娘又是失惊叫道:“你……啊!原来是你。”
她瞧得千真万确,当前这个老者,正是在镇江城内,叱骂炎哥哥做淫贼,和炎哥打过一场的人。咦,他怎地还好端端地没有受伤,炎哥哥不是说过他不死也要残废,因为中了他一下流云飞袖。
她既发觉玉箫郎君及南玲不知所踪,此刻见了这老人,心中亮了一半,想来老人此来,必非无因。又见他满脸慈祥,不像一个坏人,心中稍定,正待再发问时。
但听老人低低喝道:“别嚷,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秋娘如堕五里雾中,不禁又问:“报什么信!”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报知你,那对奸夫淫妇淫邪的事!”
秋娘吃惊道:“你是说我的炎哥和那南玲么?”
老人点头道:“不错,这双狗男女已然到外边干那不可告人之事去了,他们能瞒你,却瞒不过老夫。嗯,姑娘你刚嗅了香气之后,觉得浑浑噩噩,奄然欲睡么?”
不提起犹可,一提起秋娘便有所觉,心中想道:“怪啊!这老人怎知道得这么清楚,像亲眼瞧着般地。对啊!刚才炎哥拿了一般东西凑到我鼻尖,叫我嗅着,唉,我便这么胡里胡涂地睡着,莫非其中也有诡谋,否则老人怎会提起呢!”她越想越怀疑,越困惑。
那老人已然开腔了。他道:“小妞儿,只怪你在江湖历练不多,误认坏人做好人,失身匪徒,当真可惜。不瞒你说,方才你所嗅的是一种迷魂香,名叫迷灵丹,就是那贼子,为了便利和桑龙姑的女儿勾搭,才把你弄迷了。唉,南玲那孩子太像她娘了,这真是劫数!”
秋娘心头大亮,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哀叫道:“好狠心的冤家,你……”
骂到这儿,已然语不成句,她年事太轻,怎经得起这般刺激,要不是有陌生人在旁。她当真要发狂啦!
半晌,老人忽地里倾耳细听,轻轻地道:“那两个孽障快要回来了,他和她已经翻过前面的小丘来,小妞儿,你如要生命,切切装睡为要!”
秋娘泪珠一挥,毅然道:“为什么要装睡,冤家淫妇回来正好,我要跟他们算帐!”
老人长叹一声,摇头道:“不行,不行,那贼子残忍成性,如不知你已洞悉其奸,倒也罢了,若知道,恐怕他要对你下毒手啦,快点,别耽误了生命!”
老人对玉箫郎君和南玲,也似很忌惮,话才落已然甩身后退,只两下抖动,便失身影。
果然没有多久,只听得庙外有人细碎移足,低语喁喁,时在更深人静,纵使把声浪压低,也是可以听到。庙外那两男女,不是那冤家和淫妇还有谁来?
秋娘悚然一凛,不由自主地依了老人的话,爬上草堆上,呼呼装睡起来。
才睡下已然见两条黑影,飘然到了身畔,但听玉箫郎君悄悄问南玲道:“方才似乎有人来过,觉得吗?”
秋娘暗里吃了一惊,装睡如旧,却听南玲答道:“我还道你没有瞧见,不过那人的身形好快,只一提便已去远,功夫和娘彷佛,瞧不真切。有没有来过,问一问秋娘使知!”
玉箫郎君默然不语,拿眼望秋娘一下,秋娘心如小鹿乱撞,哪敢做声,她已误会她与陌生老人说话,给南玲窥去。
一惊之下,不由冷汗直淌。
却听一声冷笑,玉箫郎君说道:“好妹妹,别问什么啦,你忘记那贱人已中了我的迷香,非至翌晨五更以后,不会醒哩。何况她又是个不谙武技的人,来人本领既这般高,即使她醒觉,也是不会知道的!”
秋娘听到玉箫郎君句句叫她做“贱人”,不由芳心震裂,银牙咬碎,竟至暗弹泪珠,伤心至极。
幸亏那贼子已认定秋娘沉睡不醒,加以和南玲余兴未泯,也不睡到她这一边,而去和南玲调笑,共枕草上,所以始终没有觉察。
秋娘偶然一伸手,陡觉湿漉漉,才忆刚才老人为她喷凉水救醒,心中益是庆幸玉箫郎君不睡这边来,否则他不会发觉吗?
没有多久,玉箫郎君和南玲想来疲倦不堪,已然沉沉入梦。秋娘百感交集,如何睡得着呢,辗转反侧,好容易挨到天色破晓,至朦胧入梦。
醒来时,玉箫郎君和南玲已经先起身了,玉箫郎君满面春风地对秋娘道:“秋妹妹,你昨宵睡得太好了,一直睡到现在!”
秋娘心中在冷笑,但身在狼傍,哪敢稍露不满之色。可是她才一抬头,心中不由荡漾起来。
她的炎哥哥,那如玉树临风俊朗的风姿,那含情流转的眼波,对她笑着,笑啊!
立刻,她那满腔怨恨,化为乌有,她只觉世上最亲最好的人还是炎哥哥,她虽知炎哥是个薄幸郎,却是愿意为他提负痛苦,任由宰割和凌辱,只要炎哥哥不抛弃她,甚且他和南玲公开勾搭,她也可以不加干预。
第二十六回 衣冠禽兽
这贼子的魔力委实也太大了,但见玉箫郎君对秋娘笑了又笑,两眼淫邪之光毕呈,慢慢走到她的跟前,执起她纤纤素手,亲了一下,嘘寒问暖,煞是亲热恩爱!
秋娘给他这一突变,弄得如痴如呆,怔怔想道:“炎哥哥对我仍是一往情深,谁说他是个薄情郎,嗯,对了,那老儿一定和炎哥哥有私怨,要来离间咱夫妻之情!”
一转念便离题万丈,秋娘差点把昨宵的事坦然告诉玉箫郎君,幸得她人还精细,明白如将事情抖出,老人已去远了,玉箫郎君也柰何他不得,万一弄巧反拙,对自己反而不利,因此把话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
玉箫郎君忽冷忽热的态度,把秋娘逗得扑朔迷离,情难自禁,这贼子当真有情,或者余情未断?原来玉箫郎君为人最工心计,素常里便用这个办法来控制和玩弄女人。何况他与秋娘新婚燕尔,计起日子未及一月,妖花未残,不能算是玩得腻了,若是当真生了厌心,不把秋娘弃了才怪呢!他对秋娘冷落,乃是做给南玲看的,讨她欢心,此刻南玲已经得手,这贼子当然无所忌惮!
南玲乍见个郎又对秋娘倾心,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意,却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