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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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杖道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团怨气,道:“废话少说,你要什么。”
“我要你收此子为徒。”高仁斩钉截铁说道,不像临时起意。
钱逸群心中一喜,暗道:“常言道人以类聚,能跟高仁打赌的人,绝非泛泛。”不过转念一想:“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本事,我又不想学占卜算命那套。”
铁杖道人看着钱逸群,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说什么,却又没有出声。钱逸群看得云里雾里,望向高仁。
高仁走到钱逸群身边,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别动,他在读你的命数。”
钱逸群知道玄术奥妙,没想到能奥妙到这种程度,当下不敢动弹,让这位未来师尊好好读读。
铁杖道人读了足足有两刻钟,长抒一口气,举起袖子在额角按了按,声音中透出一股疲惫道:“收不下。”
高仁一把扳过钱逸群的肩膀,上下左右看了看,道:“连这牛鼻子都收不了你?你怎么生出来的?”
“家师或许能收他,不过得看他机缘。”铁杖道人道,“你重说一个吧。”
高仁摸了摸头,为难道:“好不容易有件事让我记了这么些ri子,你突然让我再说一个……好吧,这小子在拜师之前,你先教他。”
铁杖道人眉头微蹙:“他若是带艺拜师,恐怕难上加难。”
“九成九只有等王大真人来收了,”高仁不依不饶道,“所以你教一些底子也没关系吧。”
“即便同门之中,师父所传也有不同,我怎么能乱教?”铁杖道人连连摆手,“你再另说一个,哪怕是陪你狎ji我也认了。”
钱逸群还在揣测那“王大真人”是不是铁杖道人的师尊,猛然听到关于“狎ji”的话题,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那咱们去狎ji吧。”高仁大笑道,“我跟吴下徐佛倒是老相好,不妨去照顾她生意。那个谁,你知道徐佛现在在哪里吧?”
第七十章 相约穹窿山
钱逸群见高仁问他,头皮一麻,答道:“老师,先把我拜师的事敲定,我带你去绮红小筑找徐妈妈……”
铁杖道人轻咳一声,道:“拜师得有缘分,修行人非天命、人事不可妄收门徒。你这事……”
“我不管!”高仁挥动大袖,“你怎么也得先带他回山打底子,等真人来了再说教不教的事。”
铁杖道人略一思量,暗道:“我入门时,三年挑水三年打柴,三年挑水打柴,足足九年才蒙准入经堂听经,又听了九年才开卷诵经……是了,这小子怎么可能坐得住这一十八年苦修?且先带回去,免得这老鸦聒噪,吵得人烦。”
“你要我带他回去也行,”铁杖道人轻咳一声道,“我便将我修行之法先传他,他若是受不住自己跑了,可不怨我。”
“那是那是,”高仁喜出望外,“生死不论,一切都交给你。”
钱逸群心道:“你又不是我爹妈,说什么生死不论是否有些过分啊!”不过能有个世外高人传授修行秘法,这也是不可多得的际遇,钱逸群自然不能放过。
“多谢老师!”钱逸群作势要拜。
铁杖道人大袖一甩,托起钱逸群:“莫拜我,等ri后入门时有得你拜。”他顿了顿又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家住哪里?”
“学生姓钱名逸群,小字九逸,是本地人氏。家住县城东门里。”光福镇也归辖于吴县,故而钱逸群只说是本地人。
“你且先回去养好伤势,待我寻访你街坊邻里,知你根底,便带你上山。”铁杖道人道。
钱逸群心道:“原来还要政审。”不过想想这道人如此郑重其事,看来不是随便应付敷衍,想来自己虽然名声一般,但总不是什么恶人,这审查不至于过不去。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高仁不屑道,“他若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你收不收?”
——咦?名声不好也没关系?
钱逸群心中疑惑。他看这道人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名门正派”人士,难道并不在乎名声?
铁杖道人铁青sè的脸顿时被憋得一红,道:“我总要知道个大概,否则监院师兄问起来怎么答他?”
“我说,”高仁又道,“你可不能故意刁难他,把他逼走。”
“我只保证当年师尊如何教我,我便如何教他。”铁杖道人认真道,“他若是受不住自己走了,你莫来扰我。”
“学生一定刻苦修行。”钱逸群顿了顿,反问道,“老师,咱们入的是哪座山?逢年过节能回家探亲么?我好跟家里父母说一声。”
铁杖道人不以为怪,答道:“我在穹窿山上真观修行,离你家不远,但你也要守观里规矩,可不能三天两头下山往家跑。”
钱逸群喜笑颜开。
穹窿山是吴郡第一峰,有名的胜地。相传赤须子曾在穹窿山采石脂,孙武子也隐居此山,写下了《孙子兵法》。至于有据可考的名胜更多,有汉朝会稽郡太守朱买臣的读书台,还有三茅真君修道的茅君殿。
上真观就在穹窿山顶,香火鼎盛,每年到了端午佳节都有大量苏州人去那里登高眺远,十分热闹。钱逸群跟着家人去过几次,后来母亲嫌远,便在虎丘应个景,不太去了。
这真是机缘所至,不用千辛万苦跑千里之外去求道,父母也能放心。尤其是搭上这铁杖道人这条线,无需再当无头苍蝇漫天撞。钱逸群心下喜乐,身上的痛楚都轻了许多。
“你身上这鬼气如此浓重,可还养了什么小鬼不成?”铁杖道人脸sè一翻,“本门正道修行,绝不能做此邪行,速速散去为好。”
“弟子没有养过什么小鬼啊……”钱逸群连忙辩解,心中忐忑不安。那ri被钱卫打了一铁尺都沾上了鬼气,何况现在自己跟魅灵融合。
高仁也凑过来扫了几眼,道:“这柄剑上有问题。”
钱逸群连忙将剑捧出,道:“这是弟子从戴世铭身上取来的,当时的确觉得有些诡异。”
铁杖道人接过剑,抽出一半,看了看道:“的确鬼气yin森,戴家秘传的鬼念害人不浅。应该还有一块命主骨,你可找到了?”
钱逸群刚想说没找到什么骨头,猛然间想到那个锦囊。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看便塞进了钱袋里,也不知里面是不是“命主骨”。他取出钱袋,掏出锦囊,见上面隐约有符文封印,便交给了铁杖道人。
道人接过锦囊,用手捏了捏,转向高仁点了点头。
高仁也不复查,开口便道:“那就让他用着呗,ri后若是能度了这鬼也是一桩功德。”
铁杖道人将这锦囊与宝剑还给钱逸群,道:“你最近先别与这剑靠得太近,等身体大好之后鬼邪之气不能侵犯,到时候你再炼化吧。”
钱逸群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个老师倒是很开明,因问道:“弟子对此一窍不通,还请老师明示。”
高仁补了一句,道:“他那师父什么都不讲,所以他和傻子没有两样。”
“他有师父?”铁杖道人失声问道。
钱逸群心道:“这下坏了。这岂不是相亲的时候说这人结了婚么?”
“那位老师只是看弟子可爱,传了点剑术。既没有拜过祖师,也不曾表过天庭,甚至连师父的名号都不知道。”钱逸群连忙解释道。
铁杖道人面sè稍稍缓和,告诫道:“背师另投可是大罪过,不可玩笑。”
“是,弟子晓得。”钱逸群连忙道。
铁杖道人这才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钱逸群手里的宝剑和锦囊,道:“沧州戴氏在景泰年间娶了云南巫家的女儿,由此学得了苗疆蛊术中的鬼念。此术在苗疆是用来超度亲人亡魂的,到了戴氏手里,与yin山法相融,截头去尾,变成了一门驭鬼的玄术,也叫鬼念。”
钱逸群想起之前战斗中自己在灵光之中看到的人手、身影……不禁一阵yin寒。不过铁杖道人只说这剑,没有说到他身上的鬼气,这让他又有些侥幸。
“之前见戴世铭不用捏诀就能御剑,原来是这个缘故。”钱逸群将刚才战斗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看到的虚影、鬼手。
“他已经练到了度鬼成灵的阶段,以心神掌控剑灵。”铁杖道人解说,“而且因为这鬼灵是纯灵蕴,故而灵蕴之力极猛。戴氏本门的御剑术是从兵家学来的,倒不值一提。”
“难怪,”钱逸群心下释然,“我就说,上次跟我拼灵蕴的时候就像孩童一般。今天差点折在他手里。”
铁杖道人嫌钱逸群江湖气太重,本想说他两句,却又忍住了,只是道:“正道修行,步步为营,玄术不过是路上风景,不值得执迷。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晚辈送他回去。”李岩上前躬身行礼,毛遂自荐。
两位老师没有多说,朝钱逸群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铜观音寺的后山门走去。刘宗敏紧随其后,只是用灯杖将灯笼挑高送到前面,好为两位高人照路。寺里早有人候着,不等高仁和铁杖道人敲门,门便开了。
钱逸群与李岩原路上船,一路无话。直到快到了码头,李岩方才叹道:“真是羡慕兄台有这等机缘啊。”
钱逸群坐在船尾,道:“李兄机缘也不弱,想来最近常得高老师指点吧。”
“高前辈是随xing之人,这事求不得。”李岩不是没求过,只是没求到罢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高仁对钱逸群会另眼相看,难道就是因为那枚天命丹。还有夺人星命是什么意思?星命还是xing命?
“李兄,”钱逸群想了想,问道,“你真觉得义军是在替天伐命?”
“那是自然,天下人病朱氏久矣。”李岩斩钉截铁道。
“若是李自成做了皇帝,天下反而更悲剧了呢?”钱逸群问道。
李岩面sè凝重。他这些ri子跟着高仁奔来走去,又见了铁杖道人,触目所见都是匪夷所思的卜算推衍。钱逸群这么一说,李岩只以为这结局也是推衍出来的,心脏一阵狂跳。
“我想,即便是推衍之术,也有交关可破吧。”李岩嘴角抽搐了一下,“正如今ri九逸兄破了红娘子的必死之命。呵呵,铁杖道人可是把她算得死死的。”
“红娘子今ri去张府到底所谓何事?”钱逸群好奇问道,“其实我也不是朱氏的忠臣孝子,只要为了这一方百姓平安,你说出来我会助你。”
李岩见钱逸群说得道貌岸然热血诚挚,一阵钦佩,却仍不肯吐露真心,只道:“听闻我教一件宝贝流落张府,便让红娘子混进去查探一番,不想发生了这等事。九逸兄去张府所为何事?”
钱逸群知道红娘子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还能搜出那人的记忆,的确是偷东西的最佳人选。他见李岩不肯说,便也马马虎虎道:“我去探案。”
李岩喔了一声,重归沉默。
钱逸群放眼码头,人影憧憧,已有人早起洗漱,置办早饭。他抬头看看太yin星西下,算算时辰,马上就要鸡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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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吴县神医
钱逸群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还没亮,城里人也不像乡下劳作的人那般勤奋,整条街坊悄然无声。
站在家门口,钱逸群突然看到天光之下,大门上清漆斑驳,隐隐露出里面的木纹。再看这门上贴着的门神画,秦叔宝的金锏也破了,尉迟恭的钢鞭也褪了sè。他想起自己年幼时,小小还在襁褓,父亲钱大通亲自与玳瑁他爹在这儿刷门……不由怔怔出神。
“门外是谁?”一个故意压低的娇嫩声音从门缝挤了出来。
钱逸群从呆滞中醒悟过来,对着门缝道:“小小?你起这么早么?”
大门里传来门闩缓缓挪动的声响,像是怕惊醒家人。继而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只是显得有些憔悴。
正是钱小小。
“你起这么早。”钱逸群从门缝里侧身挤了进去。
钱小小双手倒撑挺着腰,正要说根本没睡,却见哥哥身上全是伤痕,衣衫几乎成了布条,不由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钱逸群见妹妹眼泛血sè,也猜妹妹一夜无眠,怕她担心也不想解释,便道:“擦破了皮而已,你快去睡一会儿,天亮了又补不了眠。”他又道:“别跟大人们说。”
钱小小屏住呼吸,瞪大双眼,探出一只手指,轻轻按在一块看似完好的皮肤上,却扯动了伤口,引得钱逸群轻轻一哼。她见这创口已经收了血,仍可见里面的暗红肌肉,心里噗通直跳,颤声道:“你伤这么重,怎能瞒过爷娘?”
“没事,哥哥我身体壮。”钱逸群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心中一亮,“对了,你今晚怎么会守在这里?”
“怕你回来晚,吵了爷娘。”钱小小应道,脸上却是yu言又止。
钱逸群嘿嘿一笑,道:“你直说吧,何必遮遮掩掩的。有啥事体有哥哥在?”
“哥哥,你真要出家么?”钱小小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了。
钱逸群心有所感,怎么说都跟小小是同胞兄妹,血脉贯通,索xing在门槛石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灰,对妹妹道:“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