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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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朱玉方才波动的心便立刻平复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随即道:“你是问殷仁?我把他放走了。”
朱玉说的轻描淡写,便似将殷仁放走,根本就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唐逸却也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回来,只是淡然道:“他走之前,可说了什么?”
朱玉看着唐逸,眼中闪过一丝的无趣,摇头道:“你便不能装做惊讶么?”
唐逸终于回过头来,有些啼笑皆非道:“那殷仁杀不得,留不得,不放走,还能怎样?那殷仁虽然神秘,可毕竟没有做恶,最少我们并不知他做了恶,怎能妄杀?更何况他背后势力必然不会简单,平白惹来强敌,实在不智。更何况眼前的森见群真才最重要,那倭寇盘踞之地,乃是如今东南混乱的根源,便算殷仁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比起查出倭寇盘踞之地,终究还有缓急之分。我与许林说过取舍,难不成我自然反做不到?”
说着,唐逸看了眼朱玉,笑道:“我们要去追那森见群真,身旁去带着个殷仁,万一半路反因他而被打扰,连番布置,前功尽弃,那可是得不偿失。如此杀留都难,倒不如放了也就是了。”
朱玉既然放了殷仁,自然知道这道理,当下也只得“哼”了一声。
唐逸倒是少见朱玉这般的表情,当下只得摇了摇头,不再纠缠下去,重又问道:“虽然放了殷仁走,但总也要让他吐露一些秘密才是,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朱玉闻言,似是想起殷仁临走所言的重要,也收起了任性的模样,眉头一皱,神色转做庄重道:“那殷仁确实说了些话,依我看来,也应是不假。他那所谓四十九院的姓氏,并非原本便是如此,殷仁祖辈确实姓殷,只不过遇到了些变化,所以易了姓氏。”
说到这里,朱玉稍是一吨,看了看唐逸,果然,唐逸闻言,神色终于动了一动,这易姓改宗可是大事,关乎祖宗颜面,唐逸在唐门吃的苦头,可说多也是与这有关。所以听到殷仁祖辈改换了姓氏,唐逸的心下暗生了一丝不屑。
朱玉的心思通透,自然知道唐逸在想什么,她刚刚听说殷仁提及此事,心里也曾是鄙夷过。
“不过殷家如此,却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更没人逼迫,而是因为这门姓氏乃是一种殊荣。”朱玉也不卖关子,当下便道:“我也是自他那里才得知,日本岛上虽然争伐不断,可武林却已于三年前统一,这四十九院的家名,便是那日本岛上所有流派共举,为殷家上的盟主姓氏。”
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口里暗嚼道:“盟主?”
朱玉点头,似是重复殷仁之言道:“四十九院,天下共推,一院一流,一院一派。”虽然朱玉对那“天下”一词颇是不屑,可并没有加以评论。
唐逸闻言,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四十九院的意思,便是说那日本岛上共有四十九个门派?这些门派都被那殷家所服,于是便以四十九为名,奉与殷家,做那新的家名?”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虽说日本远比不得大明,可能将其武林一统,却也不简单。
看着朱玉点头,唐逸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再没有之前的淡然。那日本岛上武林一统,名义上只有这一个四十九院,实力必然大增,当然,要是放在以往,唐逸却也不会担心,毕竟当年中原武林繁盛,无人可敌。只可惜如今嵩山决战之后,中原武林只余下寥寥数派未伤元气,且还多在西北,这时忽闻有强敌在侧,唐逸怎不担忧?
“若只是倭寇,凭即将赶来的四派人手,虽不可能完全将其铲除,但要说狠狠打击,却也不难,毕竟那些倭寇不过都是些普通人,所恃的不过是比百姓凶悍暴戾又随攻随走,难以防范罢了。可若真有那日本岛上的武林中人插手,怕就难了。”
唐逸前些日里正听过朱玉所言,说到千年前的刀剑之争,以刀为尊的门派,因为赌战失败而退出中原,如此算来,那日本岛上的武技也是中原一脉,且绝不可小觑。
朱玉看着唐逸沉吟,口中也道:“如今中原武林动荡,胡人在西,倭寇在东,本就令人应接不暇,若这四十九院横里再插手进来……”
不用朱玉多言,唐逸此刻所想的,本也是这些,当下眉头更紧。
“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沉默半晌,朱玉先是开口问道。
唐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似是清醒过来,不答反问道:“他便只说了这些?”
朱玉点了点头道:“殷仁虽然也想活命,可却也没有说上多少。”
殷仁并没有说上太多,可本应更加担忧的唐逸,却忽然好似没事人一般,脸上再无半分的担心。
正文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八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八
殷仁走在林间,忍不住回了回头,直到如今,他还有些不敢相信,那玉川竟然当真放过自己。
“虽然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堀川直行做恶在前,我又伏在侯府之中,大为可疑,他们怎还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那二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殷仁想到这里,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可身后除了密林外再无他物,不过殷仁的心下却忽然一动,暗道:“他们这么轻易的放过我,难不成为了要跟踪于我,好得我秘密?”
越想越觉有理,殷仁的俊脸登时一沉,也便在这时,就似印证他所猜测的一般,只听殷仁身侧忽然一声轻响,殷仁下意识的凝神戒备,再看去,就见一道人影闪现。二三十岁,英挺不凡,那来人自林中闪了出来,再没有遮掩行踪,就这么直直的行了过来。
殷仁手中没有趁手的刀,便是剑也没有,朱玉虽然放他走,可却没给他留下什么兵刃,所以殷仁根本便是空着双手。若在以往,殷仁行走于东南地界,便就空手也没有惧过谁来,可谁知先是不几招便败在那牛二的手里,就连如今这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没有对自己露出丝毫战意,但就那随着步伐而来的魄力,也令殷仁的心底一颤,暗生难以匹敌之感!
“就是我的手里有刀在是手,亦难是这人之敌!莫非中原高手当真如父亲所言,十分之多?怎么短短几日,我便遇到三个强过我的人?”
殷仁自忖武功已然不俗,虽然不曾小觑天下间的高手,可也未想短短时间里连遭打击。尤其这东南一地听闻是中原武林的弱处,应天府更连像样的门派都无。
“你是谁?”
殷仁虽然心知胜不过眼前这年轻人,可也不想束手就擒,当下沉声喝道,手里更是紧紧戒备着。
那年轻人见殷仁稍做后退,一副拼命架势,忙一摆手,满面微笑道:“这位公子莫要惊慌,我非恶人。”
你说不是恶人便不是?殷仁哪里肯信?手里更没有半分的放松,那青年见状却也只得停下脚,礼言道:“在下那勒,武帝之徒,与公子一般,非是中原人士。”
“不是中原人士?”
殷仁闻言一怔,再仔细看去,这年轻人的面目果然与中原人有异,颇有胡风。至于那武帝大名,殷仁自然也是听过,毕竟能与德皇抗衡,便算败了,却也足够惊人,如今江湖,谁人不知武帝大名?
而眼前这人竟自称武帝之徒。
殷仁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人生的确实不似中原人士,且域外之人,能有如此修为的更是少见,他若是武帝门下,却也可能。”
不过对方却是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直言自己不是中原人,这可就让殷仁疑惑了,便算心下已不将自己当做中原人,可毕竟殷仁的祖上确是自中原迁居日本岛上,论起血脉样貌,殷仁自忖无人识的破了。
“可他看起来却是信心百倍,怎都不似在试探。”
一念及此,殷仁也没有否认,便就直言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是中原人?”
那勒微笑道:“在下方才也在一旁,偶然听到一些内情。”
那勒说的含蓄,可意思却明白的很,那便是殷仁与朱玉所言,他都听了到!
先不提自己的秘密又被其他人得悉,更让殷仁吃惊的是,若真如眼前这人所言,他方才在一旁偷听,那他的武功最少不会弱过玉川!甚至还要在那玉川之上!
那勒似是看出殷仁在想什么,当下笑道:“在下虽能匿了踪迹,可也不敢说必然会稳胜那个女子。”
但话虽这么说,那勒却也是一傲道:“当然,虽不能言之必胜,可那女子若真有意为难公子,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且能救得公子脱难,这份成算,却也还有的。”
殷仁闻言,眉头一皱,不只惊奇眼前这人的修为,更是不信道:“你我无亲无故的,为何会出手相救?那玉川的修为,你也自承难以稳胜,救我?风险可大。”
“玉川?”
那勒倒没有太过在意殷仁的疑问,反是暗里咀嚼玉川这个名字,眼前一亮。
殷仁见那勒没有回答,登时一皱眉头,心下更疑,那勒觉查出来,暂时将心头所思放在一旁,摇头笑道:“公子且请宽心,在下有心相助乃出于私心。”
殷仁一怔,他还道眼前这人必会微言大义,谁知他竟然直承私心?
那勒见殷仁怔住,笑道:“正如公子所言、你我素无瓜葛,在下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救?那玉川的来历虽然神秘,可她能有那份修为,身后势力必不简单,如无大利,在下又为何平白恶了她?如此一来,也便只有私利才能打动我心,既有私利,自然也就不是无缘无故了。”
说到这里,那勒看了眼殷仁,再是笑道:“更何况在下终究没有出手相救,所以公子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于此。”
殷仁闻言,神色渐渐和缓,暗觉眼前这人,虽然满口私心私利的,但听起来,反令人觉得诚恳。如此,殷仁虽然没有完全放松戒备,可终究不似之前那般的小心,也没了敌意。
看了看那勒,殷仁沉声道:“既然你未出手救我,那如今现身又是何意?”
那勒察言观色,哪不明白殷仁被自己一番言语说的松动?趁机笑道:“在下此来,本也是偶然,不过在得知公子身份之际,却忽然觉得,你我大可合作。所以就算没能救下公子,但还是现身相见。”
“合作?”殷仁奇道。
那勒微笑道:“不错,便是合作。”说着,那勒稍稍一顿,见殷仁更加疑惑,却没有进一步说下去,反是笑道:“在下以公子相称,总觉生分,却不知可否换个称呼?”
殷仁闻言,稍做沉吟,点头道;“四十九院乃我家名荣耀,轻易不可呼唤,且那家名念将起来也略有繁琐,不如你仍以殷仁相称,殷姓乃我家旧姓,却也不假。”
那勒闻言,笑意更浓,便就续道:“那好,殷兄弟此来中原,想必不会只有一人吧?”
殷仁闻言,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的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勒见殷仁警惕,笑道:“在下有意合作,自然也想知道盟友的动向,如此,才可行动一致,得成大事。”
殷仁皱眉道:“谁与你是盟友来?”
那勒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不过不用几日,殷兄弟便知结果。”
殷仁的戒心渐渐松下,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只觉得眼前这人说话愈加难明,便算自己不是愚笨之人,可也被他说的有些晕头涨脑。
那勒则依旧沉稳,只管笑道:“殷兄弟虽然未说在四十九院中是何身份,可既然能负四十九院之姓,想来必是院尊的嫡系。如此身份,等闲怎可远渡重洋,轻来中原?所以在下便妄加猜测,殷兄弟此来,必不是孤身一人,只不过同伴不在身边罢了。”
殷仁闻言,倒是没有再惊讶那勒的智慧,反是在听到那“院尊”之时,心下一动,暗道:“他怎知院尊一说?”当下开口便问:“你对我四十九院可有了解?”
那勒见殷仁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便知他已默认,当下一笑,随即答道:“稍有耳闻。”说着一指自己,再道:“虽然在下身处极西,可家师却一再有言,说这武学一道,向无止境,更不可止于一技。所以中原武功虽然极强,可却止玉剑术,未免有些偏驳。家师为此,常叹千年之前,中原刀剑争锋,何其壮阔,只可惜生不逢时,未能一窥究竟。”
说到这里,殷仁笑道:“也正因此,家师时时念起当年远走的刀法先贤,便道若能与其后人切磋,于自家武学一道,必然大有助益。”
虽然殷仁对武帝这称号颇多腹诽,可却也知道那胡人是极有本领的,所以那勒这番赞叹,却也听得殷仁舒爽,心下戒备再去了三分,便道:“莫非你所言的合作,是想与我们切磋武艺?”
殷仁闻言一笑道:“此其一。若能切磋,那自然是好事。当然,既然是合作,便要互利。我等身处西域,比不得四十九院这等的武林正朔,武功一道,能予贵院的助益甚少,所以为示心诚,自会备上一些心意礼物。”
殷仁见那勒正色,不似是在玩笑,不由得问道:“什么心意礼物?”
那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