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凤的罗曼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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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母女面前。
毓秀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天元皇朝的深宫中,不少后宫妃子之间争宠陷害,也是这样的拙劣把戏。原来魔界的后宫并不比凡人高明多少。这个想法令她感到快意,忍不住牵动嘴角冷冷笑了一笑。
为首的一个婢女见毓秀冷笑,扬手便往她面上扇去。带着法力的耳光果然不同反响,毓秀竟然被扇飞出去,狠狠地撞在玉柱上,她张口吐出大口鲜血,躺在地上急速地喘气。
素绫像小兽一样扑上去,哭着疯狂地擦她嘴角的血:“娘亲,你怎么样?”
毓秀有些涣散的目光慢慢移在女儿身上,看着女儿满面焦急,她有些自嘲地轻轻道:“不要担心,别忘了,我死不了。”
是啊,无论怎么折磨都死不了,这真是太恐怖的一件事。那一日的法器事件当然不了了之,但宫里寂寞的美人们发现了新鲜的玩具,就是这两个蹊跷美貌的凡人母女,无论怎么打骂都不怕会弄死。只要无涟不在宫中,她们就轮流找借口,将这母女二人轮番折磨。这里面其实也带了怨气,这两个卑贱的凡女竟然能够住在揽秀阁,离流莲殿那么近的地方,令这些三界内高贵的天女仙娥深感屈辱,不论是母亲还是女儿都是她们的眼中钉。
她们在这件事上空前齐心,合力在揽秀阁设下重重结界,令外人看不出丝毫异状,更何况那个人根本无心去探查。无涟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和执着,虽然她们在他面前弱不禁风,但一转身就化身罗刹,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毓秀素绫折磨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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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素绫永远不会忘记。
几个颐指气使的妃子将她二人踩在脚下后,其中一个从毓秀脖子上摘下了那枚玉佩。那是尚卿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毓秀一反往常任人宰割的常态,眸中喷火,锐叫道:“还给我!”那几个容颜魅惑的妃子觉得她的反应十分有趣,咯咯笑着将那玉佩互相抛来抛去,最后狠狠一扔,将它丢到了殿外的红莲池中。
毓秀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她披头散发地挣扎着爬起来向殿外跑去。素绫立刻爬起来紧紧跟在她后面,一叠声地哀叫:“娘,等等我,你去哪儿?”
毓秀却浑然不觉,她疯狂地跑到红莲池边,一头栽了下去。
魔界人人皆知,这一池红莲虽美,但却是噬魂之物,这就是为什么要用天池之水日日浇灌,以天地间的至灵之气克制其邪性,故而还从未有人胆敢跳下这莲池,因为这满池红莲,就连神仙的魂魄也能吞噬。
素绫追到池边,却只看到娘亲白色的身影在水面荡了一荡,便再也找不到了。满池红莲突然间得了凡人的血祭,全都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
素绫紧紧盯着水面,水面上无声无息,水下也一片平静,没有半片涟漪,仿佛此前并未有人跳下去过。她抬头仓皇四顾,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娘!娘!”
没有人应她,她泪如泉涌,起身便向池中跃去,却被一个人拉住,她转过头去,透过朦胧的泪眼,认出是将她带大的惜云。惜云原本在流莲殿伺候,听到红莲池边的动静便赶了出来,刚好看到毓秀纵身跃入莲池。她急匆匆上前,只来得及拉住了想要随毓秀而去的素绫。惜云紧紧地抱着这痛不欲生的少女,喃喃地道:“绫儿,你娘去了。这莲池连神魂都能吞噬,更遑论是她。她去得没有痛苦,你不要跟着做傻事。”
那一日,无涟回宫时,远远地就看到寝宫外红莲灼灼怒放,妖娆似锦,心下大奇。这池红莲千年才开花,距离上次开花仅仅过去五百多年,这次如何提前开放?
走得近了,他看到流莲殿中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心下猛然一动,跟着就异常欢喜雀跃。那抹纤细的身影,满头青丝梳成百合螺髻,草草簪着一支翡翠玲珑钗,正背对着他抱膝坐在地上,不是毓秀又是何人?
那满池诡异地提前怒放的红莲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堪堪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做出一副庄严冷漠的模样,缓缓地步入了流莲殿。“何人在此?”他沉声问道。
那白衣女子回过头来,泪痕满面,却依然艳光逼人,一双潋滟的眸子盛满毫不掩饰的仇恨。
他一愣。那不是毓秀的杏眸,那是……长大了的素绫。他莫名有些不安,皱起了两道浓眉,刚想问她娘在哪儿,却见素绫缓缓站了起来,她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娘死了,被红莲吞噬了神魂,连轮回都不能够。你这个魔鬼,你可如意了?”
无涟如遭雷击,毓秀死了?他完全不能置信,她不是已经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么?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纠缠,她怎么就会死了?
无涟的生命中,从未像此时这样苍凉无力。他默然无语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地走到燿燿盛放的红莲池边,枯坐了半夜。
下半夜他赶走了所有婢女美人,在流莲殿中喝得烂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彻底醉死过去,眼波流转处,却惊见一个纤细的白影偷偷地潜入殿中。他认出那是素绫,他再也不会将她与她的母亲认错,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斜斜地倚在红玉榻上。素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仿佛在看他是否真的醉了,最终确认后一把从他脖子上扯下那历代魔君的圣物幻海血莲。那血莲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乖巧地躺在她手心,她得手后拔腿便往殿外狂奔。
无涟静静地躺着,有微微的诧异,幻海血莲竟然未曾攻击她。想来血莲极其敏感,竟能察觉出她身上有一滴自己的血。他微微苦笑,这件事即使能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与自己血肉相融的幻海血莲罢。他翻了个身,继续狂饮,在美酒的幻觉中回想那个霞光吐艳的清晨。
素绫逃离魔宫前,用幻海血莲杀了守宫的梼杌。那丑陋嗜血的魔兽死状极其凄惨,尸体在第二日被发现,侍卫慌慌张张地禀报无涟。没想到他眸也未抬,只是命人将宫门收拾打扫干净,竟未做任何追究。
折磨欺压过毓秀和素绫的美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无坤宫中。揽秀阁被无涟用结界封了,再也不曾有人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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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时光一年年地过去,无涟逐渐变得沉默而阴鸷,满身凌厉的帝王之气令三界之内再也无人敢调笑一句风流魔君。那奢华的青玉车,早已经落满灰尘,丢在无坤宫中不知哪个角落。
现在的无涟,虽非不近女色,但在美人面前,当得起一句冷漠无情。他的心仿佛丢在了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回来。
素绫的事情其实他全都知晓,就如他知道当时她怎么偷得那幻海血莲。她在天界翻云覆雨步步紧逼,他在魔界却忍气吞声步步退让。他不想再伤毓秀的心,虽然她再也不可能伤心。
素绫的孩子,不是因为爱而出生的。他知道素绫痛恨一切神魔妖道,她不会爱上凡人以外的族类,事实上她不会爱上任何人。故而当那满身伤痕的蛟王闯入魔界逼问他是否抓走了素绫的时候,他淡淡地看着那蛟王,心里却有同病相怜的怜悯。他知道她在哪儿,但是却不打算告诉这痴情男子。因为最终除了伤害,他从素绫那儿什么也得不到。
只是无涟不曾想到,素绫为了复仇,竟然造下那么深重的杀孽,她虽然是一介凡人,却已经完全入了魔障。那个时候,他已经预见了她的结局。
所以,当她神智混乱地冲到他面前,软软地叫他“爹爹”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将她带走。否则,她定然会与她娘亲一样灰飞烟灭。她杀孽太重,三界之内,没有地方会容得下她。而她的身上有一半毓秀的血,还有一滴他的血,他又如何能任这唯一一个拥有他俩血脉的人消失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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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绫又住进了揽秀阁,惜云和念云专门服侍她。她的记忆倒退到十二岁之前,有时候叫惜云娘亲,然后就问爹爹什么时候来看她们。
无涟偶尔去看她,给她带一些精巧的玩意儿,她就会欢呼着叫娘亲一起看。
无涟便习惯性地抬眸往她身后望去,仿佛那里仍有一袭银白色素雅的身影盈盈地站在那里,手上端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眸中有淡淡的笑意。然而凝神望去,除了心智混乱的绫儿,又哪里还有别人?
于是他最后往往就会狼狈地落荒而逃。
有时候夜阑深沉,他在流莲殿中自斟自饮,半醉半醒之间向窗外望去,不远处那黑沉沉的揽秀阁黑凄凄没有一丝灯火,沉默得好像一座坟墓,这时往往就会有一双清澈如水的杏眸在他眼前浮现,那是十八岁的毓秀的眼睛,彼时她是人间的天之骄女,无忧无虑,笑靥如花,眸若晨星,娇笑着握着团扇追着一只黑色艳丽的蝴蝶。明明只穿着一袭银白绫锦长裙,却令满园姹紫嫣红都失却了颜色。
黑暗中他忽然就眼睛酸涩,原来那短短一瞬,他已经爱上了。只是,他把自己的爱看得太过高贵,太像施舍,从未想过说出口。等他终于能够承认自己的心,那个人,却如流星一般消失在三界之内,永远不能再找到,于是那个字,他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而他这漫长如恒星一般的生命,也再也没有机会圆满。
他终于明白,这一场临时起意的追逐,她从来不是他的猎物,他自己设下的圈套,套住的只有自己。(无涟的番外完)
正文 满目山河空念远(中)
极南之地的瘴气之毒大部分是曾经执掌花界的明姬仙子所布,如今她追随魔君而去,铺天盖地的迷瘴也渐渐消散,两万年来,这片诡谲难测的苍茫大地上,头一次拂过清新无毒的风。
只是这风中此刻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令在场的人们心头灌了铅般沉重。
训练有素的金甲御林军立在云层中沉默地待命,我和哥哥们以及帝澔站在这满地焦土之中,看着远方地平线上,一队身着黑白二色盔甲的精兵押着一群神态麻木的兵士正在向我们的方向赶来。
我的大哥凰宇对帝澔道:“二哥请速速带兵回天庭复命吧,剩下清理战场等善后之事,交予我与凰鸣。”帝澔略一思索道:“如此也好,只是有劳你们了。”
大哥道:“二哥如此便是见外了。只是那十方幻境破了以后,组阵的上万士兵皆是神智全无形同废人,要如何处置,还请二哥示下。”
帝澔抬眸望了一眼远方那踏起滚滚烟尘的人马,淡淡地道:“都放了吧。”
我惊异地抬头,看到大哥二哥面上皆是同样的神色。傻子也能猜到,放了这些俘虏容易,但若是被天帝知晓,定然又要触怒天颜。帝澔看了看我们,微微一笑道:“我此番已然犯了父王的大忌,受责罚已是无可避免。既然横竖逃不过一个罚字,再多一项罪名也无妨,又何苦再去生造杀孽?”
我闻言心头一震,哥哥们面上都显出钦佩之色来。大哥道:“二哥慈悲心肠,真真令人感佩。”
我亦是如此作想,头一次认认真真打量面前这位三皇子。眼前的他一身银白色华贵云锦,身姿挺拔如玉树,容颜清贵俊逸,一望便知生来就是天家贵胄。此时对于即将面对的天帝雷霆之怒和朝堂风雨,他俊朗的面容上未曾显出一丝儿担心忧虑,神色之间,观之比大战之时反而要轻松闲适许多。感觉到我的注视,他调转目光向我微微一笑,清澈如碧空的眸中光彩潋滟:“凤歌,你眼下可好些了?”
我面上微微一红:“多谢三皇子关心,已然好多了。”
我的大哥凰宇在一旁催促道:“事不宜迟,二哥还是速速动身罢。”
帝澔点了点头,拱手道:“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下一瞬人已从我们面前消失。我抬头望去,那袭银白色的身影已经立在云头。他沉着肃然地整顿残余兵马,迅速清点人数。金甲御林军乃是天庭奇兵,平素训练想来极为严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重新编好队型整装待发。圆圆的小童儿青瞳迷迷瞪瞪地站在云头,想是被金甲御林军的甲胄晃花了眼,我看见帝澔弯腰与他说了些什么,他怯怯地看了地上的我一眼,然后对着帝澔点了点头。
帝澔牵着青瞳立在云头,朗声向我们道:“二弟、鸣弟、凤歌,后会有期。”
我与哥哥们一同回了礼,他便率着金甲御林军,带着青瞳踏着滚滚浓云返回天界复命了。
那渐行渐近的大队人马已然在望,当先纵马走在前面的是十余位甲胄在身的凤族子弟,后面是鹰鹤二族将领,还有一道绿莹莹的身影,不是那死孔雀孔瑄又是何人?我记起此前他好似说要进幻境找一个什么人,便默然思想了片刻,大约彼时那幻境中,就数我顶着凰枫那张面孔的时候同他私下里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