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凤的罗曼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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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瑄住了手,周身激荡的气流慢慢散开,他闭了闭眼,似在狠狠压抑自己的情绪,等再睁开时眸中已然一片清明。“其实没什么,让娇娇担心了。你怎么一个人跑来?瞧你,发髻都乱了。唉,蕊香她们呢?跟你说了多少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侍女,怎么就不听?下次可不许了!”他一边说一边怜惜地摸了摸孔娇的脸颊。
我眼中有些酸涩。孔瑄也许生性风流,有些轻浮,为我不喜,但是对于这个妹妹委实疼爱得紧,就好似大哥对我一般。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是否已经开战,我见景生情,真是担心得很,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孔娇道:“哪里还顾得上带她们!听得哥哥与鹤族争吵,我唬得半死,头发都没梳好就急急赶来。哥哥,我们如此这般,鹤族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会与我们为敌么?”
“你莫要担心。鹤族几个王子争位,族内早已根基不稳,与以前的强盛不可同日而语。再者,鹤闽此番只是为了世子鹤逸而来求剑,其他几个王子大约乐见他空手而回,倒不会阖族与我们为敌。纵然是为敌,哥哥也不惧,我终南山难道没有与鹤族一争高下的实力么?娇娇,你要信我。”孔瑄柔声安慰那娇美的少女。
孔娇抬起头来,轻轻靠在孔瑄身上:“娇娇自是信哥哥的。只是……有些担心。我们刻意在世间羽禽面前显露实力,会不会惹来麻烦?上回在凤凰岭,我们被当众奚落,当时我真是无地自容,怕是已经贻笑大方了。”
“怕什么!娇娇的舞姿艳绝天下,在哥哥看来,你的一曲凤翔九天不比那凤族公主逊色!原本当日想要让天下羽禽长长眼,让他们知道我孔雀一族并非只会娱人之舞,更有媲美凤族的力量!虽然未能成事,不过已经让天下看到我孔雀一族的存在,迟早,我要让天下百鸟都被孔雀之舞震慑!”那孔瑄对孔娇豪迈地说出这番话时,眼睛却是睥睨着我,我明白,他一直当我是凰瑜之子,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我心中虽是激荡不已,却完全是另一个原因,孔瑄原来如此野心勃勃,不加掩饰,甚至竟不避身为凤族的我。而那孔娇,竟然也会舞凤翔九天!
是了,我差点忘了,上古之时的一凤一凰,直系后代中有大鹏也有孔雀,说起来,孔雀的血脉比自诩高贵的极乐鸟一族还要高贵许多,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没落了,不得不依靠世家大族生存。这孔瑄,竟是要重振上古时代孔雀一族的辉煌么?
正思潮翻涌间,孔娇注意到了我,惊奇地问:“咦?哥哥,你何时又收了个僮仆?”孔瑄还未回答,那孔娇突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那个凰瑜大人的儿子吗?那天大典上,我看到你站在凰瑜大人身后的!如何……如何成了我哥的下人?”
我脸上有些烧,也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机缘,完全是机缘!我很快就会走的,公主,请你就当……就当从没在终南山看到过我!”
那孔娇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突然飞起可疑的红晕。为了掩饰,她转身对孔瑄说:“哥哥,你是不是疯了?得罪了鹤族也就罢了,可是凤族的人是能够供你随意驱驰折辱的么?你到底是在干什么?这可是会惹下滔天大祸的呀!”
孔瑄微微一笑:“放心吧,凤族不会知道的。对吧,小枫?”
我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
“你们都疯了!”娇美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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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日下午变成四人游,原来那个山谷就是终南山第二绝:石林。怪石嶙峋,令人拍案惊奇,目不暇接。孔娇对我一直保持着恭敬态度,口称“枫公子”刻意亲近,为我一一指点石林的最佳风景。我怀疑她是为孔瑄斡旋,怕得罪了我,以致得罪凤族而无转圜余地。但看在另外两人眼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孔瑄很生气:“娇娇,你那么给他脸做什么?他现在是我的书童而已。什么枫公子,疯子还差不多。”孔娇对我的殷勤让他很是不爽。
小晨则一直笑得很是猥琐,不时偷偷地向我眨眼。还神秘兮兮地道:“没想到枫公子魅力惊人,如此情势下还能让公主一见倾心,小晨委实佩服。”唉,这小子真是前途黯淡,不但恶趣味,看问题还如此肤浅,活该一辈子当僮仆的命。
一行人貌似尽兴实则各怀鬼胎地玩到日落,回到绝顶上的小院子,发现孔娇的侍女蕊香已经等在那里。对于她守护不严,孔瑄很是严厉责备了几句,命她领孔娇回去休息。孔娇甜甜地道:“枫公子,你今天也累了,早些歇着。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看终南山第三绝——九叠瀑。”
孔瑄不满地说:“娇娇,你无事可做么?闲了就去练舞。小枫明日要伺候我,哪里有空跟你去游山玩水!”人竟然可以说瞎话到如此地步!我们今天不是一直在玩么?不是你说要带我去看终南三绝么?
孔娇撅起嘴:“天天练舞,也不许人家歇上一歇。哥哥好狠的心。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去九叠瀑!枫公子,你意下如何?”
跟孔娇在一起当然好啊,不但不用看孔雀这厮的脸色,说不定还能找机会跑路呢!我尽量笑得不那么奸诈,优雅地说:“荣幸之至!在下求之不得!”
孔娇欢天喜地地走了。孔瑄大约觉得很没面子,哼了一声道:“本王累了,让小晨带你去休息……你可不要想逃,除了我亲设的结界,晚上山间的瘴气你就别想过得去……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
小晨将我安排在左边的厢房里,给我抱来了床褥,拿了一些精致的点心过来,然后就告辞了。我吃完东西躺在床上休息了两个时辰,感觉到体力恢复不少。不过心中如此焦虑,哪能睡得着?此时已经夜深,他们大约已经都睡了罢,我便决定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开门出去,我意外地发现孔瑄那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在深沉的夜里晕出温暖的光。窗纸上映出孔瑄修长的身影,仿佛是在举头狂饮。
他在喝酒!我大喜过望。那等他喝醉了,我岂不是酒有逃跑的机会了?不过转念一想,我的衣物和匕首还在那房间里,要跑路总要换下这身碍眼的绿衣服才行呀!
如此我返回屋内,又耐心等待了一个时辰,约莫子时已过,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直扑孔瑄的房间。
我蹑手蹑脚地潜入,白日里风流倜傥的绿孔雀孔瑄已然醉倒在桌边,桌上倾倒着两三个装酒的玉壶,已是空空如也,然而仍旧酒香扑鼻,一闻便知是难得的烈酒。我心中大定,绕过他,四处翻找我的包裹和衣服。
正翻得起劲,却不想身后突然有了动静。我心中警铃大作,一回头,孔瑄已经支起头,醉眼迷离地看着我。彼时他俊美绝伦的面孔上泛着酒后的红晕,长发凌乱,眼波流转,有着惊人之美,却让我惊得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在床上。不想他却站起身踉踉跄跄走上来,醉眼朦胧地上下打量我,然后……一把抱住,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吓得半死,立刻无声地挣扎,没想到醉酒之人力气如此之大,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挣脱,整个人僵住了。
他抱着我,含糊不清地说:“你可来了,我是在做梦么?是我错了,我一直都是错的,我好后悔!”那馥郁的酒香直喷到我的脸上,我头晕晕的仿佛也要醉了,脸上烧的滚烫,心下只狂叫不好,莫非这孔雀原来竟是喜欢男子的?莫非他对凰枫这副艳丽的容光动了心?天呐!如此我真是作了大孽了!日后若是这绿孔雀真的遇上本尊,可怜凰枫这不明真相的孩子,将来面对孔雀的骚扰要如何自处?
脑海中滚过千百个纠结的念头,我的元神此番竟然也不用念仙法就自动出窍,浮在半空中看着那孔瑄将我的身体抱得越来越紧,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你来了,我好欢喜!我错了,我错了,我好后悔”这些醉话。我的元神眼睁睁看着此景却无计可施,只得在空中焦虑地打着转儿。
没想到,那孔雀最后摸着我的脸,撒娇地问:“娘!为何不理瑄儿?唔!头晕得很,娘为瑄儿铺床吧!”
扑通一声!我的元神闻言生生从半空中跌回躯壳。呼~原来是被当做了娘呀。哎呀呀,不对啊?此刻我可是个男儿身呀!我略一思量,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又高高揪起。男子的容貌艳丽到了一定境界,大抵就是如此了,大好的青春男儿,竟被看做人家的娘,这需要男生女相到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凰枫,你让人说些什么好呢?你这幅长相,可真是让人心如刀绞呀!
正文 且看阶前玉流光(中)
彼时我虽然僵僵木木地任他抱着,心绪大起大落又曲折婉转,等到猛然回神却发现头晕目眩得厉害,心下只叫不好,这孔瑄所饮之酒怕是极烈,被迫贴近他这么久,呼吸相闻,吸入了不少酒气,此刻我虽然神智尚且清明,但浑身无力,脸上烧得滚碳一般,呼吸也是热的,这样子,竟是要醉了。
这晌孔瑄还紧紧地箍着我,这厮看着清瘦得跟竹子似地,竟是极为精壮,莫说我清醒的时候挣不脱,这当下醉得浑身无力,几乎要现出真身,更不要说摆脱他了,心下极为烦躁,偏生这死孔雀还腻腻歪歪地叫娘,叫得跟小猫似的,一时恶从胆边生,我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虽然我自认掌风绵软得很,但孔瑄的脸上还是立刻开了朵五指花,嫣红欲滴,煞是好看。小猫顿时不叫了,潋滟的猫眼也清明不少,疑惑地盯着我。
我赶紧叫道:“看仔细了,我可不是你的娘,我是凰枫!我是男子!”孔雀歪着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哦!”我一喜:“快放开我!”他慢慢点了点头……然后四肢一扑,狠狠地压在我身上……他,竟然,睡着了!!!
我仿佛身上压了千斤重,气都喘不过来,徒劳地挣扎了半晌,无声地咒骂了命运,流了会儿英雄泪,竟然最后也醉意朦胧地睡过去了。
梦中我被压在海底的深沟,四肢的痛感如此强烈清晰,甚至能感觉粘腻的海草将我缠得透不过气来,令梦境栩栩如生。而那一身银甲的少年,在朦胧的水中始终看不清楚面容。
我是被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吵醒的。朦胧地睁开眼,只见房门口的逆光中,小晨惊恐万状地张大了嘴巴,而孔娇脸色雪白,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艰难地转了转头,孔瑄那厮还沉甸甸地挂在我身上,头埋在我肩窝处,肢体亲密交缠,于我是无与伦比的噩梦,但在他二人眼中,却是道不尽的旖旎暧昧。看着小晨那惊恐的眼神,孔娇苍白的娇颜,我的大脑轰地炸了,情不自禁地跟着发出了新一轮高分贝的尖叫。
那该死的孔雀动了动,终是醒了,睡眼朦胧地望了望门口:“娇娇,你怎么来了?”那面色灰败的少女突然剧烈地颤抖,捂住脸转身就跑,风一般奔出了院子。小晨泪眼朦胧:“王上,难怪你至今不曾娶妃呜呜……原来如此……呜呜。”仿佛死了亲娘一般坐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
孔瑄带着宿醉的茫然看着眼前的变故,我在他身下艰难地说:“劳驾……麻烦您抬抬腿……唔,我的腰要断了。”小晨那死小子闻言突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抽过去一般,孔瑄那狭长的凤目突然眯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的脸,糟糕,他彻底清醒了。
他起身后面沉似水,看不出一丁点儿喜怒。我心里想了上百种解释自己为何在此的理由,只等他一发问就会脱口而出。
没想到惴惴不安地等了半晌,他却只是低低地问了一句:“那酒,唤作‘绮年旧梦’,因它能勾出人心中最深的记忆,小枫,你昨夜梦见了什么?”
我自是无言以对。
他突然轻笑:“我大约是糊涂了。你血统高贵,自幼有父母庇佑,又生在灵山胜地,哪里又会有我们凡夫俗子的喜怒哀乐。”语气竟是不胜寂寥。
小晨突然泪眼朦胧地提醒他的主子:“王上,您要醒酒汤么?”孔瑄还未回答,他又怯生生地道:“王上,虽说您是酒后乱性,但是公主方才猛然瞧见,仿佛很是受了惊吓,要不要小晨去找找?”
听闻“酒后乱性”,我与那孔雀脸色都白了一白。听到孔娇的反应,孔瑄脸色蹭地变了,怒道:“谁让你一大早带她过来?娇娇若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去领一百大板罢!”小晨委屈道:“公主一大早兴冲冲跑来,说要带枫公子去九叠瀑,在厢房里没找到,公主就直接奔王上这里来了,我一时没拦住!再说了谁能想到你们……”
“你给我闭嘴!她往哪儿去了?”孔瑄脸色更差,一脚踢翻了凳子。
最后找到孔娇的地方,就是在那九叠瀑。少女失魂落魄地站在玉珠飞溅声势恢弘的瀑布旁,更显娇弱苍白。她今日挽着活泼的双螺髻,穿着淡黄散花春云衫,配着鹅黄的百褶裙,原本应当娇俏似一株春日里的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