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妖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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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四人的对话简要地说了。
“奇怪!骚狐狸指谁?”他接着又说:“神手无君那种三流货色,会隐藏了什么惊世绝
学?”
“哦!是三星盟的人在打你的主意。”姑娘恍然说:“他们无奈你何,所以要用什么宝
物向宋家的人交换你,一定是的。”
“你是说……”
“三星盟中有一位名号响亮的七幻狐黎玉香。这妖狐的化装易容术天下无双,变化也无
穷,所以绰号称七幻。据我所知,连王星盟旗下许多首要人物,也不曾见过她的庐山真面
目,只看到她各种化身。如果她自己不说,谁也弄不清她到底是不是七幻狐。”
“你见过她吗?”
“没有。”姑娘摇头苦笑:“见过也没有用。据说,她可以在顷刻间,幻七种化身出
来。”
“哦,她能幻化为某一个人吗?譬如说,幻化成你的模样。”
“这个……可能会,但我可不敢断定。”
“如果会,那表示她已练成幻形术,再借助一些巧妙的器具和宝物,那可是很了不起的
成就。日后,我真得特别留神这个骚狐狸。”
“可是……”姑娘突然低下头。
“可是怎么啦?”
“那七幻狐黎天香并不骚,更没有什么情夫和面首,面首应该用于玄门方土。”
姑娘红云上颊,回避他的目光,这些话毕竟不宜出于少女之口:“她并不是一个坏女
人,对男人据说从不假以词色,三星盟的盟友,对她相当尊敬,还没有听说任何有关她的风
流艳事。”
“不久,便可知道真相了。在定时丹到来之前,我得设法制造脱身的机会,迟了恐怕来
不及。”
“天威,可能吗?”姑娘忧心仲仲。
“可能。”
“那……”
“那壶茶。”
“茶?”
“对。现在,不必胡思乱想,时机未到,仍得等待。定下心,我教你练角息术,这可以
减少体内热量的发挥,就可以度过口渴的难关,而且可以几个时辰丝纹不动。”
天庆观的黄昏,冷清得令人想起日薄崦嵫人生的终程。
没有人踪,没有人声,荒草萧萧,灰沙漫漫;似乎天地已空茫死寂,地狱的黑暗正徐徐
降临。
但现内的静室中,却是璀璨绚丽的人生另一境界。
室中仅有两个人,两位侍女设妥洒筵便退到室外去了。
矮几上摆了精美的菜肴,美酒奇香满室。
明亮的纱灯幻出彩虹,挂在窗口的彩色风铃轻轻款摆,发出悦耳的八音清鸣,色、香、
声一应俱全。
宋怀安和灵狐相偎相倚并坐在几旁的锦持上,仅披了薄纱寝袍,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
穿。
尤其是灵狐,(禁止)半露,玉肌半现,玉手一招,可从宽袖口看到腋窝。
有人形容诱人的女人胴体是一团火,那是外行人的说法。
李后主的词玉楼春,第一句是“晚妆初了明肌雪”,以写壮美的、男性化的词人苏东坡
在洞仙歌这首词第一句写的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才是欣赏女人的行家。
仅能点燃男人情欲之火的女人,绝不是真正的美女,艳丽与风华是两码子事,艳光四射
与风华绝代不能相提并论。
灯光下酒案旁的灵狐,不担艳光四射,也高贵得像个女皇;尽管她胴体半露,神情仍然
像女皇。
有些女人即使剥光了,仍然有凛然不可侵犯、令人不敢逆视。不敢亵渎的神韵流露在
外。
这时的灵狐,就是一个高贵尊荣的女皇。尽管室中布置得春意盎然,仍然流动着挑引情
欲的绮丽气氛。
她艳丽的面庞仍绽放着笑意,但这种笑与先前她挑逗宋怀安的媚笑完全不同,走了样,
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柔和、那么无邪。
“这是你最后一顿盛餐。”她微笑着说,纤纤玉手递过一杯酒:“这就是人生,你得到
多少,就得付出多少。老天爷是公平的。尽情地喝吧,干杯。”
“是,干杯。”宋怀安顺从地说,接过杯一口而干。
宋怀安的神情怪怪地,与先前求爱时狂暴、热切、急躁、粗野……截然不同,像是换了
一个人,脸上有平常的笑意,眼中有满足的神采。
“听我的话,该做的事,你都已经牢牢地记住了。”灵狐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吸住他的
眼神。
“是的,记得牢牢地。”他也笑着回答。
“天快黑了,得准备回家了。”他像个应声虫。
“哦!是的,得准备回家了。”
“吃吧!喝吧!时辰不多了。”
“是的,我吃,我喝……”他果然在吃,在喝。
片刻,灵狐的纤手传出一声奇特的音响。
“哟!你可真是海量,好人!”灵狐那高贵女王的气质变戏法似的突然消失了,又回复
艳野的荡妇形象,浑身散发着春情,媚目焕发出勾魂摄魄的异彩。
宋怀安也突然幻变,重新回复往昔的英雄气概,回复沉迷酒色的风流子弟本来面目。
“亲姐儿!小乖乖……”宋怀安几乎把教坊中所有的亲呢称呼全掏出来了,开始毛手毛
脚放浪形骸:“此间乐,不思蜀,我真不相想回去了。我有一艘花团锦簇的画肪,你我且放
舟太湖,效范大夫载美……”
“哟!你美人在抱,美酒入喉,就把你我的正事抛在脑后了?好人,你忘了你姓什名谁
了吧?嗯”
“哦!该打该打,真的几乎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灵狐一阵荡笑,投怀送抱。
“问口供。”宋怀安总算记起来了:“向姓卓的问口供。放心啦!陪陪我片刻再走。哈
哈!你这小妖精……”
神手天君的家在月华楼南面的小街上,这一带全是中上等人家的住宅,往来的行人多少
有些身份,地方的泼皮混混很少在这附近游荡滋事,因为既没有油水可捞,也缺乏勒索讹诈
的对象,算是颇为清静安谧地方。
曹家人丁并不旺,几个子侄三五奴婢而已。
神手天君年近不惑,娶妻纳妄十余年,膝下犹虚。
其实,也难怪他的妻妾肚皮不争气,他老兄很少在家,寄名在某些小有名气的货栈做暗
东,天南地北到处游荡,性好渔色,出入烟花教坊,据说还在外地置有多处金屋。
他即使返回苏州,没事就往老大吴中一龙家里走动帮闲,流连画肪酒楼,乐而忘返,酒
色淘空了身子,妻妾再贤再美,也养不出儿女来。
天黑后不久,他离开了老大吴中一龙的家,带了两个保缥打道回府。
由于杭霸主与三星盟已展开烈火焚天的大火并,双方的精锐皆赶往城外聚会,重心移至
城郊,各自调兵遣将各显神通,因此真正的当事人吴中一龙和郝四爷,反而成为风暴外围的
闲人。
吴中一龙除了集中全力防范意外,别无他事劳心劳力,乐得清闲,放宽了心情,坐山观
虎斗。
神手天君武功既差劲,智谋也拙劣,说话也没有份量,派不上用场,呆在宗政家无所事
事,闲得无聊,不如归家安逸安逸,忙里偷闲与娇妻美妾聚一聚。
他的家是一座传统式的大宅,临街一面是奴仆住的南房,院门开在青龙位,有五级石阶
说明住宅高出街面甚多,不怕闹水灾。
街上行人稀疏,各处宅院的门灯发出暗黑色的光芒,有些街段却相当幽暗,因此有几个
行人提了灯笼走路。
两名保缥跟在他身后,他们走路不需灯笼照路,意态悠闲地信步而行,前面家宅在望。
保镖仍是那原来的两个,那位叫老七的保镖脸上一如往昔不带表情。
距院门还有二三十步,三个人几乎同时站住了。
“咦!”神手无君讶然轻呼。
应该整夜照耀的两盏门灯,居然一盏也没点,显然是仆人忘了,门子疏忽,这是不可原
谅的过失。
院阶上站着一个黑影,虽然看不真切,但绝不是门子,身材不对,站的位置也不对,站
在近门限的深处,形影依稀,凝立不动像个幽灵。
“曹三老爷,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家了吗?”幽灵开口说话了,声音娇柔悦耳,声调动听
诱人。
神手大君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打滚,当然一听便知是年轻女人的甜美嗓音。
“哦!稀客稀客。”他心中一宽,重新举步。
蓦地,他又站住了。
他仅走了三四步,似乎看出有异,嗅到了危险气息。
“你是谁?”他沉声问。
“你以为我是谁?曹三老爷。”幽灵反问。
“在下熟识的人不会称在下是曹三老爷。”
“哦!那该怎么称呼?不会亲昵得叫你永泰亲哥吧?你就把我看成熟悉的人好了。”
“哼!”他大踏步接近。
因为看得见的危险并不真危险,他胆气一壮,不再害怕。
两个保镖亦步亦趋,脚下从容不迫。
幽灵移动了,举步降阶。
是个穿墨绿夜行衣,曲线玲珑,外罩绿绸被风,背系长剑的美丽女人,星光下,瓜子面
庞轮廓分明,一双明眸反映着星光不住闪烁。
“姑娘,咱们陌生得很。”他在丈外止步,目光锐利地在对方的身上搜索。
“咦!曹三老爷,你不认识我?”绿衣女即笑吟吟地反问。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我姓黎,记起了吗?”
“黎?晤!抱歉……”
“黎天香。”
“哈哈哈哈……”他大笑:“姑娘,何必呢?黎姑娘从不与咱们的人打交道,犯不着冒
充她找在下穷开心。姑娘……”
“那么,姓富,该记起些什么了吧?”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又为何找上我曹永泰。”
“来求证一件事。”
“你说吧,在下不一定答复。”
“白天,阁下与卓天威在寒山寺树林分手,没错吧?”
“不错。”他镇定地答。
“他人呢?”
“不知道。”
“你暗中通知杭霸主的人跟踪前往……”
“废话……”
“不要急着否认,本姑娘已侦查了大半天,勾魂妖女已经透露了消息,不会冤枉到你的
啦!”
“在下坚决否认。”他沉声说。
“哼!你否认没有用。我问你,姓卓的站在你一边,你出卖地有何用意,牵涉到什么阴
谋?你大哥吴中一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该会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姓卓
的……”
“在下不听你的胡说八道,老七……”
老七已闻声扑出,有如电光一闪。
这瞬间,街对面的墙角暗影中,黑影电射而至。
院门楼上方,黑影疾降如电火流光。
双方皆抢先袭击,黑夜中抢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六个人同时出手,下手不留情。
拳掌与暗器齐飞,人影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立即传出了叱喝和狂叫声,然后人影向四面
蹦散。
“扶我……走……”绿衣女人虚弱地叫,踉跄爬起,在一名同伴的挽扶下,沿街侧的暗
影狂奔。
神手天君摔倒在阶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七断了左脚,跌出两丈外吃力地要站起来。
另两人分别在地上挣扎、抽搐,叫号声渐低,挣扎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终于,其中一
人大叫一声,断了气。
“快……快替我取……取出胸……胸间的暗……暗器……”神手无君战懔着叫,左掌按
住右胸,掌心触到一枚金属细柄——是一枚大型的针形暗器。
三更初,外围警哨发现大少爷带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手挽手像是踏月的情侣,亲昵
地步入直通宋家外院门的小径。
宋家的忙乱是可想而知的,按所订的计划,大少爷应该留在天庆观,明日该放舟太湖游
山玩水,直至七八天之后,再带着灵狐携带玉屏风,前来交换卓天威。
计划不能按步骤执行,那就表示出了意外。
先将灵狐安顿在客室,一家老少主脑人物,在楼上的秘室聚会,共有十二位男女与会,
其中没有宋雅贞姑娘。
“你昏了头是不是?”宋宗望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具乱跳乱蹦,茶水溅
出:“你居然自乱脚步,不按计行事,把这骚狐狸带回来。畜生,你知道自作主张的风险有
多大吗?你……你你……”
“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宋怀安却毫不激动,满不在乎:“富姑娘只是一个
单身女人,身上没带有任何兵刃暗器。怎么啦?爹!咱们宋家七八十个位男女,好像被一个
富姑娘吓得乱成一只破蚁窝了,事情并没……”
“闭嘴!问题不是怕她,而是行动必须按计行事,按步就班才能完满达成,任何差池变
更,皆足以扰乱整个大局,情势便失去控制……”
“爹,富姑娘前来虽然与所订计划不合,但并没有什么差池,计划也用不着变更。”宋
怀安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她只要看一看姓卓的是不是真的已经落在我们手中,问几句话
以证实人是真还是假,明天就回天庆观。爹,条件是双方面的,必须双方都有利,咱们所订
的计划,本来就太过注重自己的利益了,不够公平。”
“你胡说八道,有吃里扒外之嫌,什么不够公平?”老太爷也冒火了:“怀安,你是不
是被骚狐狸迷昏了?胳膊往外拐,你是向外弯的?嗯?”
“爹您明鉴。”宋怀安沉着地说:“孩儿的胳膊不是故意向外弯,而是咱们的计划不够
完善,没有应付意外的变通办法,可说计划不够完善,漏洞甚多,一有意外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