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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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将梅六牢牢綑扎住的银色蚕丝网以及夏候衡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而后转归平静。心思转动间,她悄然退后,隐住了身形。
、第二章 似真似假(1)
第二章 似真似假(1)
人群中并不见庄主魏怀远,少女毫不迟疑地转身,往庄主的书房走去。
沿路上可见到四处搜查的黑衣护卫以及拎着水桶端着水盆火烧火燎跑来跑去的家仆,每个人在看到她时都远远地弯下腰喊少主,她并不理睬,快步走进防守加强的书房院落。
魏怀远显然发过好大一顿脾气,护卫正在收拾地上茶杯的碎片,庄子里地位超然的几个顶尖高手都聚在了这里。大约是过了太久安逸日子,突然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挑衅,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甚而恼怒吧。
少女走进去时,他们都自恃身份,坐在那里没有动弹,有两个还倚老卖老地打趣她。
“丫头,这才回来多久,又要出去?”
“你这老儿就不懂了吧,黑宇殿如今正处危难之中,鹤儿这时若伴在那黑宇老怪身边,日后必得重用。”
“哈哈哈哈,你以为那黑宇老怪真个神通广大,在里外夹击下还能翻身?”
“那可难说……”
两人张狂的笑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异常突兀,少女却只是冷冷看他们一眼,不屑地道:“你们也配谈他?”言语间竟是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笑声嘎然而止,两个老者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已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先他们一步喝道:“鹤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向两位伯伯道歉!”魏怀远面白无须,喝已六十好几,看上去却像是四十许人,一双凤眼似睁非睁,尾角上挑,可以想见年轻时必也是阴柔美男子一个。
那叫鹤儿的少女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虽然没真如言道歉,但也不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你来此有何事?”魏怀远微皱眉,不过并没强迫她,只是转开话题。
“女儿特来请义父放了今夜纵火之人。”鹤儿弯腰行了个礼,道。
“小孩子懂什么,林总管可是死在那个女人手下,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放了?”
“正是,天彻庄遭人纵火,若不严惩,如何向庄内众人交待,如何面对武林同道?”
“莫非是因为捉住贼女的是衡儿,所以才有此无理要求?”
“丫头,那可就是你不对了。你跟衡儿斗归斗,但在这关系到庄子安危利益之事上面可不能糊涂。”
那两个老者一听少女的要求,满腔的不悦当即有了发泄之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试图挑起其他人心中的怀疑和不满。少女却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安静地等着魏怀远的回答,圆圆的小脸上毫不掩饰睥睨众人的傲气。
“鹤儿,这事你就别管了。”直到其他人的议论慢慢停下,魏怀远才淡淡道,一句话便断了少女的念头。刚才接到夏候衡捉获贼人的消息,纪鹤便来要求放人,两人自八九岁便斗起,为排名先后斗,为少主之位斗,为进黑宇殿斗……因此当纪鹤一提这要求,也难免让人往两人争斗上猜想。
听到他这样说,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当即就有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纪鹤昂然立于屋中,并没有因为此话而露出挫败的神色,微扬的小下巴一如之前的骄傲以及让人不解的……自信。
“禀义父,她是黑宇殿女儿楼的人。”她微扬声音压下周遭的嗤笑,说出自己请求放人的原因。
仿佛被丢下一个闷雷,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魏怀远本来半阖的眼蓦然睁开,精光迸射,屋子里的气压直降。
“天彻庄与黑宇殿互为盟友,此次黑宇殿遭难,我等措手不及,未能及时前往相助,虽是我天彻庄过失,但黑宇殿竟然如此牵怒,未免欺人太甚!”他沉声道,语气冷寒,显然怒极。
“义父息怒,孩儿倒认为,这事应与黑宇殿无关。”不等其他人说出附和的话,纪鹤踏前一步,抢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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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约摸在十一点左右
、第二章 似真似假(2)
第二章 似真似假(2)
“鹤儿,你可不能因为在黑宇殿呆了几年,便忘记谁才是真正于你有恩的人,做出吃里爬外的事来。”几次刻意的嘲讽挑拨都被对方忽视了,老者之一有火无处发,于是冷笑道。
“谁都可以于我有恩,就是你石老不会,所以闭上你的嘴,本姑娘还轮不到你这老匹夫来教训。”纪鹤毫不客气地道,眼中满是轻蔑。
“你……”石老勃然大怒,气得胡子直哆嗦。
然而纪鹤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魏怀远,“义父,黑宇殿如今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再来招惹咱们,更遑论只派一个女子来。别说根基深厚的黑宇殿,便是我天彻庄遭遇这样的内忧外患,也不会沦落到只有一人可用的地步。六……青歌她此来,只怕是为的私事。”差点喊出六姐,纪鹤背上不由冒了一层冷汗。
“那依你之意,因为是黑宇殿的人,她杀人放火之事便不再追究了?”魏怀远沉声问。
“义父三思。”纪鹤从容而谈,“且不说黑宇殿只是表面上看似岌岌可危,实则未动筋骨。黑宇殿主以及女儿楼主都是护短之人,便是理亏在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手下之人被囚杀而无动于衷。何况女儿楼中诸女感情极深,其中云二嫁的青夷山城,白三嫁的卿家,燕九嫁的阴极皇朝,只是这三大势力便不是我天彻庄能够独立相抗的,若是害了青歌,只怕会后患无穷。”
此一番话出,在场之人都微微变色。若是之前不知青歌是女儿楼的人,杀了便是杀了,如今要再下手的话,却不得不多想想了。
“你说女儿楼诸人感情极深……这其中也包括鹤儿你吗?”良久,魏怀远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
纪鹤扬唇一笑,说不出的孤冷自傲,“女儿既是楼中十三人之一,这姐妹情深自然是要的。所以梅六遇难,纪十得知,怎么都要拼死相救才是,哪怕是只身闯虎穴也在所不辞。”她说此话时语气森然,便是在场这些见惯风浪已然成精的老人听着也不由心中一阵的不自在。
“哈哈哈哈……好!义父便成全你的姐妹情深!”魏怀远闻言不怒反笑,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纪鹤闻言神色不显喜怒,没有立即道谢离开,而是继续道:“我便是神通广大,收到梅六被俘的消息加上日夜兼程赶到,至少也要三五日的功夫。想来在这之前,足够义父问出她来找我庄麻烦的原因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谈论的是一件与己不相干的事。
直到此刻,魏怀远的眼中才真正露出笑意,显然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因此她对诸老的无礼也不再放在心上,反而以之取笑。
“行了,知道你这丫头鬼灵精怪的,滚滚滚……免得留在这里惹叔叔伯伯们生气!”
纪鹤抿唇而笑,脸上酒窝隐现,终于有些小女儿的娇样,微微一欠身,“那女儿走了,义父保重身体,等外间事一了,孩儿即刻回来尽孝膝下。”
“就会在我跟前装乖,快走快走!”魏怀远直摆手,虽然一副恨不得她马上滚出去的样子,脸上的愉悦却是掩饰也掩饰不住。
纪鹤又弯腰行了一礼,才退出去。
她一离开,魏怀远脸上丰富的神色瞬间敛去,平静无波地端起丫头新沏上的茶,慢吞吞地啜饮。
“怀远,你看你宠得这丫头傲得都快飞上天了,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尊长!”石老忍不住抱怨。
“活该,明知那丫头是这么个脾气,除了怀远谁的面子都不卖,偏还要去招惹,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是什么。”一个从开始便沉默不语的老者开口,不客气地道。
石老气得直吹胡子,另一个人忙打圆场,笑道:“你气什么?怀远要的就是她这个脾气,越张狂越好。要真是个知礼柔顺的,这去黑宇殿的事还轮不到她了。”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魏怀远接他的话。
魏怀远却只是笑而不语,悠闲地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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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周的人突然散开,一张大网无声无息落下的时候,梅六就知道自己太过大意了。罩住她的网越动收得越紧,连最锋利的柔丝也切割不断,她索性放弃挣扎,冷静地等待脱身之机。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身姿苗条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分开黑衣护卫走进来,在梅六面前蹲下,一双妩媚的狐眼在灯火照射下闪烁着凶厉的光芒。她用匕首挑起梅六的下巴,看了两眼,不屑地道:“长安名妓,不过如此!”说着,用匕首侧面拍了拍眼前嫩白的脸,哼笑道:“说吧,你的同伙儿在哪?为何杀林总管,为何放火烧我天彻庄?”
、第二章 似真似假(3)
第二章 似真似假(3)
“那老贼欲图害我,我取他狗命有何不可?”梅六瞥了眼在火把下反射着森森寒光的匕首,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至于放火,你不妨将那当成奴家的一个小小爱好……”说到这儿,她轻轻笑出声来,明明是被绑缚在地,却丝毫看不出阶下之囚的狼狈。
黑衣女子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手上匕首微转,便在梅六的脸上拉下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白嫩的肌肤上缓缓滑下,别有一番妖艳风情。
“别给姑娘我来这一套,说,你的同伙儿在哪里?”随着不耐的语调,一根带着薄薄茧子略显粗糙的手指抹过伤口,而后蓦然加压。
梅六感到脸上刺痛传来,心口不由一紧,脸上却越发显得灿烂。
“只是我一人便令尔等惶惶如丧家之犬,若再多几个,只怕你这小小的天彻庄招待不来。”
黑衣女子眸光一凌,脸上露出怒色,冷笑道:“倒是伶牙俐口,你不肯说,姑娘我便成全你,以后也不必说了。”语罢,突然抬手捏住梅六的下巴,便欲将匕首插进她嘴里搅烂她的舌头。
梅六故意激怒她,等着的就是对方失去理智的这一刻,正要气贯发中柔丝,将之击杀,偏在这时,突然从侧旁伸过一只手握住黑衣女子的手腕,阻止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黑衣女子显然没想到有人敢这样强硬地阻止自己,正要发作,一转头看到来人,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代而毕恭毕敬。
“白老!”
“庄主有令,将她押到石牢,他要亲自审问。”白老鹤发童颜,正是之前与魏怀远等人呆在书房的众老之一。他行事沉稳,加之为人寡言少语,因此也最得庄主信任。
黑衣女子心中不甘,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只是起身恭恭敬敬地应了。
白老放开她的手,眯着眼神色莫测地上下打量着梅六,似乎欲从她身上找出点什么似的。梅六被他的目光看得寒毛直竖,庆幸刚才没有出手,否则逃生的唯一凭恃只怕就要暴露了。
“在问出她的来历意图之前,别把人弄废了!”白老看着黑衣女子让人将梅六押往石牢的时候,又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黑衣女子却不敢不放在心上,知道他这是防着自己在梅六身上泄忿,把人整残。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令天彻庄颜面大失的女人,但也确实没胆违令依着心意乱来。为免自己见血失控,所以她一将梅六扔给石牢的牢头,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径自躲在自己的地盘寻欢作乐,不理外间事。因此在得知梅六被人劫走的消息,已经是十日后,那时想要再追却已失去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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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六受了三日的鞭刑,虽不伤筋骨,不残手足,但新伤压旧伤,也让她大感吃不消。间中庄主魏怀远以及几个老头轮流来审问她,加上一直被铁索离地吊着,她就算有柔丝暗技,也找不到机会出手。
对于他们的问题,她每天都在换说法,就是没提小汤圆的事,她害怕万一小汤圆还活着,会被自己牵累。她已经渐渐感到有些绝望,她不知道再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小汤圆。
问不出什么来,那些人越恼,鞭打得越狠。她其实不太明白堂堂的天彻庄怎么会仁善到除了鞭刑外不用其它更残酷的刑讯手段,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有些撑不住了。疼痛,失血,被吊失去知觉的双手,以及发烧,让她无法再一直保持清醒,迷糊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总是在做梦,有的时候鞭子落在身上时,她也仍然在做梦。她梦到满山满野的花,像樱花,又像是杏花,梦到白马金鞍的少年郎,梦到梳着双鬟簪着杏花的胖丫儿……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原来她也曾经那么幸福过,原来那时候一心想要过上的日子并不是想的那样美好。可是一切都晚了,晚了……
有人在用温热的湿布巾给她擦拭脸和身子,然后轻柔地碰触身上传来疼痛的地方,带着沁凉的感觉,缓解了她身上烧灼般的疼痛,也碰散了她的梦境。痒痛难当的手腕被力度适中地按摩着,伴着一个不停叨唠着的声音。
“六姐,你可要好好的啊!”
“六姐,你真是笨死了,一个人跑去天彻庄干什么?”
“六姐,你还不醒来,我就带你找大姐大姐夫去,看大姐饶不饶你……”
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她就算是昏迷中也听得烦了,不由得一个巴掌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