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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财主姑娘-第33部分

小说: 财主姑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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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得一阵咳嗽声,她脚步一停,将手里端着的餐盒递给了不远处一个小侍女,拔腿就跑了。

他还是咳嗽……随国到这里,万水千山的,他又怎么受得住呢?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缘由,他定是不会来的。

阿植正蹙眉低头走着,后面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

她一惊,慌忙回过头去,然却见到陈树寡着一张脸捂了她的嘴,凑近了压低声音同她道:“我同三小姐说过了,接你回去过中秋,现在就跟我走,不要问缘由。”

阿植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拖着往外走。西苑偏门开了一半,竟一个看门的都没有,陈树一声不吭迳自拉了她出门,撑起一把伞匆匆走入雨里。

路上无行人,除了天地间迷濛的雨,便只有他们了。阿植踩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一双布鞋都踏湿了。走到街尽头,便看得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穿着蓑衣的车夫坐在前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掀开了车帘子。

然陈树将阿植送上马车,却自个儿掉头走了。

马车立时跑了起来,阿植惊诧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下却忽觉得有些不安。她有些被吓到了,陈树从将她带出来那一刻起就一句话也没交代,而是直接将她丢进了这辆马车里。

阿植掀了帘子问车夫要去哪儿,然车夫却不回她,只赶着车往前走。

阿植有些急了,又大声问了他一遍。那车夫终是回了她一句:“曹小姐,快到了,不必着急。”

她咬了咬牙。

——*——*——*——*——

然车夫说得没错,不过一刻钟的辰光,她就被送到了一间宅子门口,车夫跳下车,拿了个脚凳放在地上,给她撑起了伞。

阿植犹豫了片刻,终是踩着脚凳下来了。那车夫方将手里的伞递给她,背后那座宅子的门便开了过来。只见车夫说道:“到地儿了,是梅少爷要见您,小人先回去接东家了。东家说您今天先留在这儿,他今儿有事,明日再亲自来接您回湘堂。”

阿植一脸惊愕,陈树就为了让梅聿之见她一面,就这么将她从府里带出来了?!荒谬!她这么突然消失,不知道陶叔和小井得怎么想。这么一闹,她以后还怎么回去做事啊?然阿植没时间抱怨,便看得梅聿之从府里走了出来。

见他越走越近,阿植抬头看了一下宅子的匾额,皱了眉问道:“你如何常住京城了?”

梅聿之先是没有回她,其后又接过她手里的伞,在雨里站了会儿,说:“先进去罢。”他忽地伸手去挡落在她左肩的雨,将伞挪过去一些:“这么久未见,你倒还是原先的样子。”他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么?每回都皱着眉。”

阿植垂下头,颇有些被动地被他带着往里走。

刚进门,他便带着她沿着右边的走廊往后面的对屋走。这宅子很小,看起来很不是梅少爷的风格。书房里生了暖炉,阿植刚进去便瞬时被久违的温暖包裹了。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梅聿之低头看了眼她的鞋子和裤脚,说了声:“先坐。”便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瞬间清净了,阿植想,在这般渐渐冷下去的天气里,守着一个暖炉,再抱一只烤红薯,那曾是她年少时候的理想生活。她忽地闭了眼睛,感受着铺天盖地的温暖,一丝丝地沁入她的骨子里。整个人像是放下了所有的疑问和负担,满世界里只有这恰到好处的温暖。一直紧紧揪着的心,也能慢慢地、慢慢地舒展开来。

然她还没享够这片刻的宁静与暖意,就被推门声重新打回了原来的世界。

梅聿之将雨伞搁在角落里,另一只手却托着漆盘,走了过来。

他也没吱声,蹲下来将漆盘搁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抬起她一只脚,然后将她的一双湿布鞋脱下来,再看看湿透了白色足袋,无奈叹了口气,将足袋也替她脱了下来。他瞥了一旁漆盘上的鞋子和足袋,显然不合脚,但还是给她换上了。左脚换完换右脚,阿植也异常乖巧地就这么呆呆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他卷起她的裤管,说:“往那边挪一个位置。”阿植便站起来,坐到了更靠着暖炉的椅子上。一双大鞋子穿在脚上,难免显得有些奇怪,但脚上却没有湿嗒嗒的凉意了。

“谁给你弄的这个发髻,真是越看越丑。”梅聿之直起身低头看了看她头顶的那一团小髻,忽地伸手去将外头裹着的布给拆掉了,头发便松了下来。她头上也落了些雨,头发上便沾了些湿意,懒懒地搭在肩上。阿植的小脸被暖炉熏得有些发红,看上去又有些上火,嘴唇干干的,都快要脱皮了。

梅聿之递给杯水给她,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


他不出声,只这么懒懒看着她,忽地笑了一笑,戏谑心又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小时候那么嚣张,现在却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然话刚说完,他心里却又有隐约的怅然。

好像怕她又炸毛一样,梅某人浅笑道:“我随意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阿植注意力没在这上头,她想着别的事。

“见到世子了?”梅聿之浅声问她。

阿植惊愕地抬头问道:“你……”

梅聿之轻轻抿了一口茶:“你若继续留在容府里,我怕你会撞上泽越。届时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泽越素来心直口快,不似管仪和容夫人。若她当众撞破你的身份……”

“泽越公主也到京城了?!”阿植心中一惊。

“那是自然。”梅聿之停了停,叹声道,“容夫人怎么会放心单单将泽越留在随国呢?多大的祸患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偶然瞥见评论里面送积分的按钮……我决定试试看 




35

35、当时心事偷相许 。。。 
 
 
阿植双手握着杯子,抬了眼问他:“为何?”

“世子身体不好,泽越自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听闻随王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现下最愁的,便是继任者的事罢?”他似是觉得屋子里有些暗,便点了茶几上的烛台。阿植的眼睛闭紧了又眨了眨,似是觉得有些不大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可还是很奇怪,世子本是可以不来的,为何要一道跟来了呢……不是多添麻烦么?”她慢慢说着,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热水。

“他的心思我如何知道,你若好奇,直接问他岂不是更好?”梅聿之侧过身子又倒了一杯水,再看向阿植的时候,发觉她又走神了。

她永远不在状态,就像失了魂一样。

梅聿之的神色沉了沉,周遭像是陷进一种恰到好处的安静里,可以不想其他的事,纯粹地放空和神游。

说是不要将她扯进来,说是要她过得如以前一般简单,如今又为何要与她提这些?

阿植呆愣愣地望着案几上微微跳动的火光,偶尔眨了一眨眼,神色里却泛着倦怠,就连梅聿之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的这个动作,她都没有发觉。

梅聿之走到她面前,掰开了她的手,将杯子放回一旁的案几,说道:“湘堂那里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今天就歇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阿植便被腾空抱起,她微微蹙了蹙眉,却一动也没动。梅聿之看了看怀中的她,低声道:“卧房里有干净衣服,过会儿自己换了。先慢点睡,我让人送碗姜茶过去。”

推开门便是一阵带着湿意的秋风吹进来,阿植不自禁地缩了缩,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问道:“我小时候真欺负你了么?”

梅聿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弄得哭笑不得,却漫不经心地应道:“等你何时能记起来再说罢,现在空口无凭说出来你也是不信的。”

“…………”阿植吸了吸鼻子,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所以我小时候真的有那么……凶残?”

“曹小姐,不必因为今天我对你态度很好就有负罪感,在下虽然心胸狭窄,但就目前来看,咱们已经两清了。”他略停了停,又道,“好了,你真的不必感激我。之所以抱你过去,是因为走廊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你脚上这双鞋子是在下的,在下舍不得让它被雨水沾湿。”

“…………”哦,其实你想多了。阿植望了望脚上挂着的这双大号鞋子,蓦地打了个哆嗦。她这些天总是做一些很凶残的梦,比如昨天晚上她梦到和一个小朋友在阁楼上因为一只弹弓打了一架,后来她一脚把那个小朋友从楼梯上踹下去了……

再比如……她梦见很小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一只狼犬。那只狼犬被驯养得很好,十分听话,于是她梦到某次为了从某个小朋友手里抢一只热腾腾的烤红薯,放狗去咬那个小朋友了……后来那个小朋友就再也不敢吃烤红薯了……

再比如……

阿植醒了醒脑子,从神思游离的状态里把自己拖回来,她最近怎么尽做这种性质恶劣且凶残的梦……

但如果这些事都真实发生过,那还真是丧尽天良,太缺德了……阿植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保佑这些事都是莫须有的,否则那个小朋友做鬼了也不会放过她的,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她的……

神仙爷爷,就算是真的,也是因为当时年幼无知,给别的小朋友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真不是故意的。

何况那个小朋友看上去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真遗憾啊。

阿植方在心中感叹了一声,梅聿之便一脚踹开了门,刚进到门里,便将她放了下来。他指着东面那排书架道:“那儿有书,虽比不上容府的书库,你随意翻翻也无妨的。另外——”他清了清嗓子,“这到底是在下的卧房,莫要弄乱了,否则……”

“那我去住客房……”阿植说着脚就往外挪了两步,却一把被他给拖回来。梅聿之按着她的肩,微微一笑:“那儿闹鬼。”

阿植把口水咽下去了。

梅某人注意到神色的变化,轻轻揉了揉她头发:“所以曹小姐,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罢。对了,在下将卧房让给你住,你也不必有歉疚感,陈树替你付了足够多的银子,说让你住这儿,在下并不亏什么。”

“哦。”小丫头抬头望着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梅聿之忽觉得她如今反应很懵很奇怪,反倒被她这声简短的应答给噎着了。

“走了,晚上别踹被子。”他替她掩上门,转了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阿植嫌冷,这鬼天气一下雨,温度就骤降,装得跟冬天似的,至于么?她方将身上的衣服换好,就听得有人敲门送姜汤来。她喝了之后总算暖和了些,便窝进了被子里,听着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的,仿佛滴进了心里。

从窗格子看外头,还能瞧见些许光亮,此时应当是下午的光景,天色却很是灰暗。她想着容夫人一行人此刻应当已经到了容府,后又想到管仪,再回想起今日陈树反常的沉着与阴郁,脑子里反倒清醒起来。

她不晓得后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模糊中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她倦极,再醒来,屋子里却是空空的。

——*——*——*——*——

她反覆醒来又睡过去,隐约瞥见外面天色亮了起来,还是觉得困顿,便索性将头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只球。忽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后背:“曹小姐,辰时了还不起?”

她在容府这么几个月,就从没有一天可以睡好过。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了,真心是困得不行。

某人含笑道:“起来先吃些东西再睡。”

阿植不动,仿佛这一床被子是一道无比安全的屏障,可以将她和这个世界隔开。何况,睡着了不好吗?睡着了就什么都不必想了……

“曹小姐……你是觉得在下的床,太舒服了么……”

阿植闭了眼睛继续睡觉,就如当年先生总喊她起床一样,她总是这么赖着的。

然她并没有得逞。站在门外的裴先生,和坐在床沿的梅某人,让人起床的办法肯定是不同的。

因为梅某人连威胁的话都懒得说,便直接付诸行动了。他一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被子里头越闷越笨,起来了。”

阿植被扰了睡意,愁眉说:“闷不死!”并作势又要躺回去。

“嗯,你会龟息功。”梅聿之扯过一旁架子上的外衣,将她裹了起来。漆盘里搁着热腾腾的粥,还冒着热气。阿植还闻到新鲜的桂花糖的味道,不自觉地就吸了吸鼻子。

她穿着梅聿之的一件中衣,袖子委实太长了……梅某人瞥了她一眼,将她袖子卷起来,把粥碗和调羹递过去,扬了嘴唇道:“曹小姐千万仔细着吃,别弄脏了在下的衣服。”

“…………”阿植挖了一勺子粥。

多年之后,阿植问梅某人,为何一直喊她曹小姐却难得喊她名字时,梅某人挑挑眉,用忍了很久的憎恶语气回道:“‘曹阿植’这个名字,难听到我真的不想说第二遍了,不要再提了!”

“…………”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外面桂花开了,被这一阵雨下得却又寡了些香气。梅聿之接过她手里的空碗,很是蛮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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