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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西游记百回祥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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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斩三尸”、“伐三毛”之义。学者若不谨慎,一有所着,三件并起,情乱性从,莫知底止,其谓三件背心,不是虚语。三藏道:“公取窃取皆为盗。”言见物起念,虽未得手,而早已留心,与窃盗相同,何能修道?此等之徒,自谓隐微密秘,无人知觉,彼安知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也。身为心舍,心为身主,背心而身不能自主,立站不稳,扑的一跌,良有以也。 
  “这背心儿赛过绑缚手,霎时把八戒沙僧背剪手贴心捆了。三藏来解,那里解得开。”此等处,尽是打开后门之法语。盖能存其心,虽身被绑缚,而心可无损;仅借其身,则心有所背,而身迹遭殃。背剪手贴心捆了,还以其人之术制其人。“三藏解不开”,自己受捆,当须自解,而非可外人能解者。唐僧因食而出圈,八戒沙僧因衣而受捆,俱系自作自困,自入魔口,谓之不请自来,恰是妙语。 
  “唐僧说出西天取经,因腹中饥馁,着大徒弟去化斋,两个徒弟爱小,拿出衣物,要护脊背,不料中了大王机会。”噫!取经何事,而可因饥思斋,因寒爱衣?世之思斋爱衣;而不中金□左“山”右“兜”山金□左“山”右“兜”洞兕角大王机会者,有几人哉? 
  “金□左“山”右“兜”山”者,土厚而金埋。“独角兕”者,意动而行凶。唐僧八戒为衣食而意乱,致遭魔手,是金峋山独角大王,即唐僧之变相,其魔乃自生之而非外来者。若欲除去此魔,先须除去衣食之见,衣食看轻,而魔渐有可除之机。故土地道;“可将斋饭钵盂,交与小神收下,让大圣身轻,好施法力。”可知心有衣食之见,而法力难施也。既云身轻好施法力,何以行者将金箍律变作千百条盈空乱下,老魔取出圈子,把金箍棒收作一条,套将去乎?夫天下事,惟定者可以制乱,惟少者可以御多。意动无忌,可谓乱矣。一而变千,盈空乱下,是以乱制乱,以多御多,不特不能降魔,而且有以助魔,故逃不得妖精圈子。 
  其曰:“妖魔得胜回山洞,行者朦胧失主张。”最为妙语。要之主张之失,非行者与妖魔争战时失去,已于唐僧出圈子时失去矣;非于出圈子时失去,早于思想吃斋,一念之动失去矣。给云:“道高一尺魔高丈,性乱情昏错认家。可恨法身无坐位,当时行动念头差。”可谓叫醒一切矣。 
  诗云: 
  情乱性从爱欲深,出真入假背良心。 
  可叹皮相痴迷汉,衣食忙忙苦恼侵。    
第五十一回 心猿空用千般计 水火无功难炼魔    
  悟元子曰:上回言意土妄动,心失主杖矣。然失去主杖,若不得其自失之由,任你用尽心机,终落空亡,极其巧伪,到底虚谬。故此回极写其肆意无忌,使学者钻研参悟,深造自得耳。 
  篇首“大圣空着手,两眼滴泪道:‘岂料如今无主杖,空拳赤手怎施功。’”言修行者失去主杖,即如孙大圣失去金箍棒相同,尚欲尽性至命以了大事,万无是理。何则?意之为功最大,其为祸也最深。有主意者吉,无主意者凶。失去主杖,便是失去生意,主意一失,性乱命摇,脚跟不实。当斯时也,虽上帝掌造化之权,亦未能造化我以主意;虽天师代天宣化,亦未能宣化我以主意;虽哪吒善于降妖,亦未能降伏我之无主意;虽火星能以纵火,亦未能烧死我之无主意;虽水伯精于运水,亦未能淹灭我之无主意;虽雷神专于发雷,亦未能打坏我之无主意。 
  玉帝道:“着悟空挑选几员天将,下界擒魔去罢。”许旌阳道:“但凭高见,选用天将。”哪吒兵器被套去,雷公雷楔恐套去,火星火器都套去,水伯河水难进去,总以见主意之失,皆由贪图,贪图非天神水火所使,皆出于一己检点不到,因而出了我圈,入于魔圈。欲脱魔圈,仍须自省返照,非可妄想天神水火制伏者。否则,不求于己,借仗于外是无主意之中,而又失主意,失之又失,必至全失主意,为魔滋甚,焉能脱得魔之圈套? 
  “行者与魔走拳,将毫毛变作三五十个小猴”,是已舍远而求诸近,舍物而取诸身矣。然何以又被魔王圈子套去?行者生平以毫毛变本身,变诸物,无不随心所欲,感应灵通,今一战套去,读者无不疑之,殊不知毫毛变化,用之于有主意之时则可,用之于无主意之时则不可。毫毛者,身外之法身,以外制外,易于为力,立竿见影。意土妄动,自起之魔属内。以外法身而伏内魔,难于为功,故仍出不得妖精圈套。提纲所谓“心猿空用千般计,水火无功难炼魔”者是也。 
  夫空用无功,皆由不识魔之出处,圈之来由也。众神道:“魔王好治,只是因子难降,除非得了他那宝贝,然后可擒。”盖魔所恃者圈套,行者所恃者金箍棒,金箍棒一失,行者上天入地,无所用其力,究为魔所规弄。若欲治魔,莫先去圈;若欲去圈,莫先棒律;棒一得而主杖由我,魔之圈套亦可渐有解脱之时。此行者诸神谋偷圈之计,而先得金箍棒也。 
  夫道者,盗也。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故曰偷。不但此也,且魔之来,乘人之不觉,而因之弄圈套以作祸,学者之修道,亦当乘魔之不觉,而方能盗圈套以脱灾,放提闹天宫、偷桃、偷丹故事,以明了性了命,总一盗机,而无别法。闹天官所以窃来生生之造化,入金□左“山”右“兜”所以偷去死死之根由。 
  妙哉!“行者变麻苍蝇儿,轻轻的飞到门缝边钻进去。”此变之义,非人所识。本传中行者变苍蝇,不一而足,今忽变麻苍蝇,大有深义。苍蝇儿者,五德备具之婴儿,苍至于麻,不识不知,五德悉化,形色归空,毫无着染之至。修行人若钻研醒悟到此,是即忽见故物,复得主杖之时。主杖一得,原本即复,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纵横自在莫遮栏,群妖胆战心惊,老魔措手不及,已莫知我何矣。故结曰:“魔头骄傲无防备,主杖还归与本人。”吾愿失去金箍棒者,速于魔之无防备处,偷回主杖可也。 
  诗曰: 
  自无主杖用何动,外面搜求总落空。 
  任尔登天能入地,终归大化入坑中。    
第五十二回 悟空大闹金 兜洞 如来暗示主人公    
  悟元子曰:上回言意土放荡,须要自有主张,方可济事矣。然不能格物致知,则根本不清,虽一时自慊,转时自欺;或慊或欺,终为意所主,而不能主乎意,何以能诚一不二乎?仙翁于此回写出格物致知,为诚意之实学,使人于根本上着力耳。 
  大圣得了金箍棒,是已去者而返还,已失者而复得,本来之故物,仍未伤也。“妖怪道:‘贼猴头,你怎么白昼劫我物件?’行者道:‘你倒弄圈套,抢夺我物,那件儿是你的?’”妙哉此论!古人云。“烦恼即菩提,菩提即烦恼。”总是一物。魔夺之则为魔物,圣夺之则为圣物。其所以为魔而不为圣者,皆由背真心而失真意,不自醒悟,全副家业,件件为魔所有。倘有志士,自知主张,直下断绝万线,件件俱可还真,虽有魔生,亦奚以为。“行者战败妖怪,要偷圈子,变作一个促织儿,自门缝里钻将进去,迎着灯光,仔细观看。”促者,急忙之义。织者,取细之义。言当于颠沛流落之时,急宜粗中用细,借假悟真,依一隙之明,而钻研真实之理也。 
  “只见那魔左胳膊上套着那个圈子,像一个连珠镯头模样。”左者,差错之谓,圈子为中空之宝,魔套左膊,是为魔所错用,已失中空之本体,若能见得,则错者渐有反中之机。然知之真,则宜取之易,何以魔王反紧紧的勒在膊上,而不肯脱下乎?盖圣贤作事,防危虑险,刻刻谨慎,恐为邪盗其真;而邪魔作怪,鸡鸣狗盗,亦时时用意,恐被正夺其权。邪正并争,大抵皆然也。 
  “行者又变作一个黄皮虼蚤,钻入被里,爬在那怪的膊上,着实一口,那怪把圈子两捋。又咬一口,也只是不理。”此变亦渐入佳境矣。虼蚤者,土气所变;黄皮者,中土之正色。虼蚤咬魔,是以真土而制假土,然以土制土,虽能去外假而就内真,究竟两不相伤,而真宝未可遽得也。“行者料道偷他的不得,还变作促织儿,径至后面。”既知真土不能去假土,即须借此一知之真,极深研几,推极吾之真知,欲其知之无不尽也。 
  “听得龙吟马嘶,行者现了原身,解锁开门,里面被火器照得明晃晃如白日一般。”此穷空入于至幽至深之处,由假悟真,忽的暗中出明,虚室生白之时。放各般兵器,一把毫毛,无不真知灼见。“大圣满心欢喜,哈了两口热气,将毫毛变作三五十个小猴,拿了一应套去之物,跨了火龙,纵起火势,从里面往外烧来,把小妖烧死大半。”言故物一见,阴阳相和,就假变真,三五合一,里外光明,是非立判,不待强制,而妖气可去大半矣。 
  “行者得胜回来,只好有三更时分。”曰“三更时分”,曰“只好有三更时分”,曰“得胜回来,只好有三更时分。”对不至三更,则阴阳未通而不好;时不至好,则邪正不知而难分。若不得胜回来,未为好,未为三更,未为时分,只好有三更时分,正在得胜回来。此清夜良心发现,意念止息之时。然虽意念一时止息,若不知妄动之由,则魔根犹在,纵诸般法宝到手,其如意土乘间而发,必至旋得而旋失,终在妖魔圈套之中作活计。故魔王道;“贼猴啊!你枉使机关,不知我的本事,我但带了这件宝,就是入大海而不能溺,赴火池而不能焚哩!”言不知其本魔盗其宝,肆意无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焚,您情纵欲,罟获陷井,无不投之。洞门一战,众神兵仍被套去。“众神灵依然赤手,孙大圣仍是空拳。”此不知本之证耳。“老魔叫小妖动士修造,又要杀唐僧三众来谢土”,是明示不知意土虚实消息之本,而欲强制,适以助其意之妄动,意之无主而已,有何实济?“火星怨哪吒性急,雷公怪天王心焦,水伯无语,行者强欢”,是写知之不至,中无定见,意未可诚之象。 
  “行者说出佛法无边,上西天拜佛,叫慧眼观看怪是那方妖邪,圈是什么宝贝”,是欲诚其意,必先致知也。佛祖道:“悟空你怎么独自到此?”言独悟一空,而意不诚也。“行者告佛圈子套去一概兵器,求佛擒魔,拜求正果”,言知至而后意诚也;“如来听说,将慧眼遥观,早已知识”,致知而知至也。又云:“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且不可与你说破,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言致知必先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也。 
  “令十八尊罗汉,取十八粒金丹砂,各持一粒,叫行者与妖比试,演出他来,却叫罗汉放砂陷住他,使动不得身,拔不得脚。”悟一子注“十八”加各为“格”字,最是妙解。然格则格矣,何以使行者演出,罗汉定住平?盖格物者所以致知,致知所以诚意;诚意不在致知之外,致知即在格物之中。物即意也,知得此意,方能格得此意;格得此意,方谓知之至;知之至,方能意归诚。但“格”非只一“知”而已,须要行出此格物之实功。“叫行者与妖比试,演出他来”者,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也。“叫罗汉放砂陷住,使动不得身,拔不得脚”者,欲存其诚,先去其妄也。此等妙用,皆在人所不知,而已独知处格之,故不可说破也。但不可说破之妙,须要知的有主乎意者在。若不知其意之主,则意主乎我,而我不能主乎意,未可云知至。知不至而欲强格,纵有降龙伏虎之能。亦系舍本而逐本,落于后着。如以金丹砂陷妖,而反滋长张狂,丹砂尽被套去,势所必然。 
  金丹者,圆明混成不二之物,金丹而成砂,非金丹之精一,乃金丹之散涣;以散涣之格而欲定张狂之意,其意之妄动,千变万化,起伏无常.顾头失尾,将何而用其格乎?原其故,皆由知之不至,而意无所主,故格之不真,格之不真,意安得而诚之乎? 
  二尊者道:“你晓得我两个出门迟滞何也?”是欲天下人,皆晓得格物而后知至也。行者道:“不知。”是言天下人,皆不知知至而能物格也。及“罗汉说出如来吩咐,若失金丹砂,就叫上离恨天太上老君处,寻他的踪迹,庶几可一鼓而擒。”此方是知其意之有主,不是假知假格,而于根本上致知,知致而意可诚矣。太上老君为《乾》之九五,为刚健中正之物,因其刚健至中至正,故有金钢琢。金钢者,坚固不坏之物,至正之义;琢者,虚圆不测之象,至中之义。刚健中正,主宰在我,妄意不得而起,能主其意,不为意所主。格物格到此地,方是格之至;致知知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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