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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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欲惹人注目给秋娘招来危险,火莲没有安排手下守在群英楼。更何况自莫飞离开他以后,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人。本以为群英楼被大火烧毁,地下暗道废弃已久,应是很好的潜藏之处,怎知还是被贼人盯上了目标。火莲心急如焚,他猜测着必是有秋娘熟识的人冒了自己的名义接走了她,否则屋里不会整洁如常,没有半点挣扎抢夺的痕迹!
“真的是他。”火莲咬牙,眼里卷起愤恨的火焰。在边关秋娘熟识的人并不多,能让她全心信任的人更少,不需要太多的推测,便知道闯进密室的人只能是莫飞。群英楼暗道地形,各个密室机关,正是莫飞万般熟悉的。火莲唤来手下询问,得知他们是在西郊雪山脚下发现的清月。他匆匆吩咐手下看顾好将军府,然后冲出府门策马直向雪山奔去。
火莲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黑袍散发人。那人眉心深锁,神色严肃冷峻,他疾行在屋楼檐顶之上,身形快如飞云。
展颢来到山脚下,见到山中林叶初绿,已有树丛层叠之景,抬头望见积雪的山峰笼罩在云雾里,似隐似现,朦胧莫测。
火莲已急跑到半山腰处,正奋力的奔爬,身影仍在迅速的前进。展颢却负手立在山脚下,并没有急着追上去,因他看见了一些手握弯刀的辽人正从各个树林遮蔽处悄悄现身,在火莲身后渐渐围拢起来,堵住了山中多处要道。
展颢等着这帮伏兵出现的差不多了,才开始举步上山。辽人密密麻麻的挤在树丛间,多数还在往山顶的方向观望,有几个稍微机灵的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纷纷一小撮一小撮的举刀围过来。然后一小撮一小撮的成了尸体。很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就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死尸。
山风吹起玄色的衣摆翻动,浓重的血腥味飘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展颢走过的地方,尸横遍地,殷红的血汇成溪流,静静的朝山下四散流淌。展颢就踩在冒着热气的大片鲜血里不紧不慢的上行,鞋底未曾沾染一丝肮脏的血迹。
火莲找到一个山洞。很大,里面几处深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就是这里。他跑进去,大喊:“阿飞!”向四面环顾,“阿飞!我知道你在这儿!……”没人应。只有回声孤独的传过来。静听了一会儿,火莲敛起双眉,放轻声音:“王府的事不是我愿意的,你出来,我们谈谈……”
洞口有树藤遮蔽,光线照不进太多,更何况火莲已经走入山洞深处,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他倒不需要去看,只用耳听,他就知道莫飞藏在幽深的洞穴里面。想起小时候,偶尔在无间道后山峭壁岩洞玩耍,火莲知道莫飞喜欢静谧不见阳光之地。仿佛越是黑暗的所在,越能让莫飞觉得稳妥安全。
火莲极缓的在洞穴里前行,边走边轻唤:“阿飞……你听我说……”压低了声音,“如果你还可以相信我,跟我回去,我可以保你的命。就像以前一样,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护着你。因你我是可以割头换颈的兄弟,不是么?……”
声音越来越惨淡,轻声:“如果你恨我,要为妹妹报仇,你便来索我的命。你若杀我,我绝不回手。不要伤害我娘……你清楚,她也是个受害者,所有的杀戮都与她无关。”火莲这样诚恳的说着,手里一柄长枪紧紧握着斜持点地,锋利的枪头刮过碎石地面阴森森的响。他的心神已经绷到最紧,随时都准备好将敢于触他逆鳞的狂徒的生命刺穿。
呼吸已经压到最轻,黑暗中看不清物事,只能用耳用心去体察潜藏的危险。火莲此时的态度,就像是面对着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必要极力收敛着杀气,恐怕惊动了它脆弱的情绪。一只处于绝境的狼,如果嗅到了敌意,感觉到性命的威胁,就算它全身伤痕累累,也会用尽最后的猛力,扑过来,咬死你。与你同归于尽。
死不可怕。死的毫无价值却不是火莲想要的。更何况还有秋娘尚在莫飞的手里。火莲淡漠的眼神中满是肃杀的冷意,却也仍有几分温软希冀:“阿飞,相信我,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即使那个过去,也不过是一场爱恨交织的背叛与欺骗。
前方忽然有光,细小的银色的一线光芒,正以极快的速度扑射而来。火莲看见了,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动,没出声,没还手。静静的等着银针刺入身体时将会带来的一丝微痛。这个微痛很可能会在顷刻间要了他的命。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只有让这银针刺进自己的身体,他与莫飞才有希望回到过去,将痛苦的碎片拼贴复位,回到互为倚靠亲密无间的时光里。
“叮”的一声清响,是银针击中了枪头的尖峰。火莲心神一凛,顿有一阵恍惚:莫飞手中的暗器,何时击偏过?!火莲急冲上前一步,忽然又有漫天飞针绽放射来,他依旧没动,飞针直扑向岩洞的石壁,无数道银光闪现,照亮了幽暗的洞穴拐角,那里隐约有一个人影,微微侧着脸,略垂了眼眸,眼里是冰凉的温度——冷,并且忧郁,孤单,伤感,如隔天涯。这一双眼,让人见了心中不禁浮起淡淡的苦涩与无言。
不要落泪。你若落泪,先痛的是我的心。火莲低唤:“阿飞……回来……”回到我身边,莫谈往事。
银针纷纷扎入了岩壁,光芒消退,此时前方的人影突然一闪,转而向右侧岔道而去。火莲急追上前,在黑暗的洞穴中疾速奔行。身前又有一道道银光断续袭来,像是针针夺命,更像是熹微的光芒引导着一条通路。火莲忽然觉得,也许这条通路的尽头,就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恶之欲其死
火莲紧追着落在地上岩壁上的银光前行,突然扑进了一团光明之中,强光猛然刺入眼中生疼,忍不住闭了闭眼,身体迅速退至侧墙站稳。再缓缓睁眼时,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半露天的石洞,洞顶一个不小的缺口,透进来明亮的阳光和夹着零星雪花的风。墙角里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盖着几件单薄的衣裳,她浑身发冷的颤抖,面上毫无血色。火莲的视线被牢牢的吸引过去,惊恐的张了张口,叫道:“娘!——”
冲过去抱住,“娘,娘,火莲来救你了!……”秋娘艰难的睁眼,看见火莲,唇边浮起安稳的笑容,颤抖的伸手摸着他的脸,嘴唇微动,却虚弱的没能说出一个字便倒在了他的怀里。火莲身上一沉,心里更是一沉,颤声:“不,不要离开我……娘,你快醒来,你跟我说话,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直慌的眼中冒了水光,眼前一片朦胧,也忘了诊脉,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她不再说话了,不再对自己笑了,就觉得心死如灰。火莲紧紧抱她站起离开寒冷的地面,怀中冰冻的身体让他恐惧的想哭。
身后忽有一道疾风扑入了石洞,带进来森冷的煞气,正是黑袍散发的展颢。展颢上前一把推开火莲,喝道:“让开!”夺过秋娘搂在怀里。火莲胸口挨了一掌,整个人几乎飞起来,后背“碰”的一声撞在了石墙上。
展颢的手抵在秋娘背心为她送进一股真气暖身护体,秋娘微微醒转了一瞬,终是昏了过去。展颢探了脉息,知她只是受了寒凉,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稍安,然而想起秋娘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又要被病痛折磨,那种钻心的疼让他觉得忍无可忍,展颢转过身,瞪着火莲的一双眼里卷起熊熊怒火。
火莲方才还沉浸在悲痛恐惧中,脑中正是混乱不堪,看见父亲竟忽然出现在此处,一时惊诧得不知所措。爹怎么会在这?他是跟踪我来的吗?他不是应该在将军府的密室里吗?!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两天没有给父亲用过麻药了,他的身体竟已恢复。
此时又有一大群人冲进来,正是驼子与八个影卫。“哎呦!嫂夫人这是怎么了?!”驼子看见秋娘昏迷不醒忙抢步上前帮着扶住。展颢没答理,只把秋娘交给了他,然后走过来猛的一脚踹在火莲身上,喝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你居然还跟我保证,会好好照顾秋娘?!”
火莲自觉愧疚,低着头不敢躲,被踹的一个踉跄,疼得直吸气。展颢更火了,本想一脚踹倒他的,怎料他竟然没倒!胸中一股浊气上涌,再一脚踹过去,终于把火莲踢了个跟头。火莲已是脸色惨白,他坐在地上,无力起来,眼中闪着晶莹,对不起,都怪我,算错了这一步,不该让她身处险境。是我打草惊蛇,害了娘受难。
展颢气归气,可他也不想真的踢伤了火莲,见火莲闷着头不说话,一副痛苦的样子,也有点心软。深吸一口气,揪着衣领把火莲拽起来,皱眉:“我早就下了血令追杀叛贼,就是怕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事!你怎么能放任莫飞这个祸害?……”莫飞!展颢想起来,莫飞此时肯定就在这附近!必须尽快除掉这个辽人的爪牙,才能彻底的结束噩梦。绝不能再放走了他!
正在此时,洞穴暗道里传来一下微小的响动,微小得比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还要轻,不过展颢和火莲仍能听得清晰。火莲顿然回神,忽见展颢身形一动就要冲入暗道,来不及细细思忖,立刻拉住展颢的手臂拖住,急道:“爹,你听错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展颢回头警示的瞪着他:“你再说一遍试试。”火莲不敢再说,但是抓着展颢的手却没有松开,不但没松,反而抓得更紧。展颢瞥了他一眼,振臂甩开,仍向暗道而去。火莲毅然冲上前,“爹你不能去!”再次抓向展颢的手臂,却被一股劲力掀得退了两步,便转而袭向展颢背后的穴道。展颢感到一股热风自身后迅速靠近,身子一偏斜闪而过,接着出手拿向火莲手腕手肘,一个扭转,已将他双臂反剪背后牢牢制住。
火莲眼前不过一个恍惚,就被擒住了双手手腕无法挣脱,不免心下一阵慌乱。只听展颢厉声喝道:“当真是造反了!”怒极反笑,骂道:“咱们的帐可还没算,你是等不及了么?!”说着手上用了猛劲,渐将火莲的双臂扭转紧扣压向肩部。手臂剧痛,手肘手腕的关节几乎就要裂开,火莲痛得发抖,痛得冒出冷汗,痛得连声惨叫:“啊啊啊……”
展颢一惊,顿时松开。他很少听到火莲惨叫,记忆中不超过五次。如果火莲叫出声,那一定是疼的难以忍受了。怎料,明明已经松了劲,火莲却还在凄惨叫嚷,并且头不住的转向秋娘的方向去看,仿佛期待着她能被噪音快快吵醒。火莲喊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已经不疼了,只不过手腕仍被扣着而已,一下惊骇立刻闭嘴,视线落在地上飘忽不定。
展颢的眉毛已经竖起来,气得眼中直冒火,忽的手上再次用了猛劲,吼道:“接着喊!”下手之重,比前一次更甚。可是火莲再不敢喊了,咬着牙摇头摇头。神经绷紧得想哭,可又不敢哭。疼得弯下腰,弓起背,全身抖动,牙龈咬出了血来。驼子忙劝:“大哥,救人要紧!”嫂夫人还在昏迷,你们俩能不能回去再闹啊!
展颢冷了脸把他往地上一扔,火莲扑倒在地颤抖的缩成一团。展颢眉心蹙起,斥道:“糊涂!你此番放走了他,难保往后不会再添灾祸!”
展颢瞪着眼心中气恨,为什么在莫飞的事情上,你总要与我对着干!在查得莫煜的存在时,我真想立刻就给他个了断,我已经忍让,已经给过他很多次坦白的机会,如果他愿意低头弃暗投明,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展颢怒道:“他是你的好兄弟,我知道。他能为了陈熙留下解药,我清楚他的心性并不坏。但是他却一次次与辽贼纠缠不清!他正是故意放走清月引你上山,外面潜藏的上千伏兵足以堵住你的退路。如果不是我跟在你身后为你扫除障碍,你还浑然不觉。这样一个危险的人,你却还要把他当作昔日生死兄弟一样维护!”火莲,到如今,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展颢吼一声:“起来!”火莲不理,死人一样卧在地上。展颢无奈叹口气,然后抱起秋娘从洞顶的缺口跃出,影卫们看了看驼子,点点头跟着护送离去。火莲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发抖,半天不挪地方,一张脸惨白悲苦。他不愿意起来面对复杂的情感,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如何抉择。
驼子走过去,在火莲身边蹲下,捏了捏他一侧的手臂关节,还好,没伤到筋骨,宗主下手还算有分寸。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感到那个身体突然震了一下,然后听到轻轻的抽噎声。驼子沉默良久:“火莲,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火莲半边脸贴在冰冷的地上,泪水无声的滑出眼角。半晌,驼子又碰碰他:“你在这装死,是在等你那兄弟前来相见?”火莲一把甩开他,本来不是的,被他一说也气得:“那你还不回避!……”驼子苦笑:“他不会来的。他若肯来,刚才就不会逃走。”
火莲转过头看着驼子:“刚才,爹要杀他。”他能不逃吗?
驼子轻声:“你觉得宗主是个残暴昏聩的人吗?”火莲半垂眼帘,摇头:“如果他是,